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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弋似乎并沒将方才發生的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

程栀覺得自己從未如此社死過:“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當時都沒看清那是什麽, 那也不是我拿的……”

她的聲音有些委屈,握着輪椅扶手的指節無力耷拉着。

裴弋:“後來看清了?”

程栀:“我,是你付款後我才看清的, 不然我一定會阻止收銀員的。”

“程栀, 我知道你沒想要。”

“我沒誤會。”

裴弋的聲音慢悠悠的, 補充道:“但是買個工具也不丢人。”

???

程栀猛地擡頭, 從下往上只能看見裴弋清晰利落的下颌線, 冷白的膚色在陽光照耀下顯出莫名的距離感。

哪怕說話者本人正在說着……

她的耳根漸漸沁上紅暈, 燙得腦子都在燒。

“噢, 噢,也是。”

也是, 她和裴弋合法夫妻, 光明正大。

也是,也是個鬼啊……!

準确描述她和裴弋的關系, 不過是朝夕相處三年的合法同居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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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弋怎麽怎麽做到這麽自然地說,“買工具”的!!!

以前又沒有買過!

剛剛在超市收銀臺, 他還那麽胸有成竹地和收銀員說,換一個!

他怎麽知道的?!

“裴弋, 你……”

“嗯?”男子站得筆直, 聲音在剛剛吹過的一陣微風中顯得幾分含混。

程栀張了張唇, 咽下欲脫口而出的疑問, 覺得這個問題太傻。

“沒什麽。”

答案顯而易見, 誰還沒幾個過往?

她問了真是顯得斤斤計較,且沒有自知之明。

于是, 她垂下視線,沒有再說什麽。

回別墅的路上,裴弋推着程栀走,遇到生意場上的合作夥伴,也住在這片別墅群。

“裴總,這段時間鮮少見到你啊。”是帶着老婆和孩子出來散步的李總。

原來今天是周末,程栀坐在一邊聽裴弋停下腳步寒暄,與一旁的李夫人互相笑了笑。

“老唐前幾天還和我說,潛川最近蒸蒸日上,馬上要再上層樓。我問他怎麽知道?結果他和我說裴總這麽長時間不現身,一定是背着衆人偷偷搞事要做大事業。”

李總笑眯眯的,微胖的體型看着很是和善。

裴弋:“唐總真是高看我了,裴某不過偷得浮生幾日閑,在家裏躲懶。”

雖是如此說,但自是沒有人當真。

李總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程栀,目光一掃而過并不會讓人感到打量的不快。

“我倒是贊同老唐這個結論,只是與他想得不一樣。裴總年紀輕輕事業有為,與老婆夫妻情深,這一看就是大運。疼老婆的男人事業都會越來越好。”

程栀:“……”

這恭維,倒也不必如此硬恭維。

裴弋似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借李總吉言。”

一旁的李夫人手撐住了額頭,眼裏卻是帶着笑意,輕輕擰了擰丈夫的胳膊,“回家了,別胡說了。”

她對着程栀二人點了點頭,“見笑了。”

兩人的感情看着倒的确不錯。

只是兩人還未轉身,一直沒有說話的小女孩兒,約莫五歲模樣,不滿地嘟了嘴:“爸爸胡說。”

李總愣了愣,沒想到會被女兒拆臺。

“爸爸還要再加上,疼女兒的爸爸工作也才會越來越好哦。”五歲的小女孩說話已經很是流利,只是語速難免慢吞吞的,帶着奶音十分可愛。

“哎喲,爸爸的寶貝女兒,你說得對!疼女兒的爸爸才會越來越有錢,因為要越來越有錢才能更好地養我們安安啊。”

“爸爸帶你飛飛。”

李總說着便要舉起女兒,玩飛飛。

誰料一直熱衷于這項游戲的女兒這次卻掙紮起來:“爸爸,放我下來!”

“我要玩別的。”

李總放下女兒,面上更是笑得紅光滿面:“安安想玩什麽?”

小女孩兒的視線在裴弋和程栀身上轉了一圈,挪到程栀面前,非常有禮貌,,語氣甜甜的:“漂亮阿姨,安安能玩一玩你的玩具嗎?”

程栀順着安安的目光望向自己正坐着的輪椅,“這個不是玩具喲。”

李夫人在一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安安,阿姨這個不是玩具,你是不是走累了,讓爸爸抱你回去好不好?”

安安并沒氣餒,看向程栀:“漂亮阿姨,你也是因為走累了嗎?”

程栀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便見小姑娘眼睛亮了亮,突然去牽裴弋的手,将人拉到程栀面前,語氣認真,一字一句道:“叔叔,阿姨走累了,你可以抱着她走呀。”

“像爸爸抱着安安一樣。”

她轉頭問李總和李夫人:“爸爸媽媽,安安是不是很聰明?”

李總:“……”

李夫人:“……”

裴弋輕笑了一聲,若有所思,微俯下身似乎想做什麽動作。

程栀渾身一個激靈,連忙自己轉動輪椅往旁邊斜了幾厘米,努力讓眼角餘光也不看到裴弋的臉。

勾起抹溫婉的笑意:“安安,阿姨太重了,叔叔抱不動阿姨。”

小姑娘愣了愣神:“叔叔這麽沒用嗎?”

“爸爸抱得動。”

李總眼神一變,連忙将女兒拉回懷裏:“爸爸也只抱得動安安。”

安安:“爸爸亂說,爸爸還抱得動媽媽。”

“阿姨比媽媽瘦,肯定更輕一點。”

“安安知道了,是安安的誠意還不夠,漂亮阿姨不願意給我玩玩具,爸爸教過我要有付出才有回報。”

小姑娘皺着眉頭,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直望着程栀:“阿姨,你想要什麽玩具,安安和你換呀?”

“安安只是想玩一下下。”

程栀坐在原地,迎上小女孩兒黑白分明清澈的眼底,敗下陣來。

她看向裴弋,卻見他只懶懶搭了只手在輪椅上方,看見她的視線,心情頗好地朝她勾了勾唇角,絲毫沒有說話的意思。

“唔,安安真是一個好孩子。”

“阿姨想吃蘋果,安安回家拿一個蘋果到阿姨家裏,阿姨與你交換好不好呀?”

回家後她坐在床上或者沙發上便是。

安安雙眼一亮,認真地點了點頭,轉身也不要爸爸抱了,便想往回家跑:“爸爸媽媽,安安回家拿蘋果。”

李總連忙追着跑了上去,“安安,別跑這麽快。”

李夫人也想跟上去,只是轉回頭對着程栀兩人歉意地笑了笑:“安安她好奇心重,我回去好好與她說說。”

“沒關系,安安很可愛。”

程栀看見這一家三口遠去,才輕輕舒了口氣。

她看向一直作壁上觀的裴弋,有些不滿:“你剛剛怎麽不幫我說話?”

裴弋自上而下俯視着,悠悠道:“程栀,你剛剛還在造謠我抱不動你。”

程栀:“……”

晚上十點,說好了要帶着蘋果來交換“玩具”的安安仍然并沒有登門拜訪,估計是被爸媽好好教育了一通。

超市早些時候已經安排配貨員将兩人采購的商品配貨上門,程栀方才便在看着裴弋将兩人采購了一個多小時的成果分門別類放好。

其實這些事交給管家或是張姨去做就好。

但正巧快清明,別墅裏的傭人大都告了假回家掃墓。

裴弋說正好帶着根本不會做家務的她看看,好歹不能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結果就是程栀好像串了個尾巴跟在裴弋身後,看着他樣樣都會,自己仍然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一點沒插上手。

“這些都是以前跟着姥爺學的嗎?”

裴弋:“一部分是。不過我大學時就在外面租房子住,那時候家務都是自己做的。”

程栀回憶了一下大學時見到裴弋每次都來去匆匆的身影,意識到自己從前似乎總是将裴弋想得太過遙遠。

裴弋語氣輕描淡寫的,顯然沒放在心上:“還是要和你結婚了,才想起來得換棟大別墅,得請上管家、廚師、阿姨……”

程栀愣了愣。

“不過也沒用我操很多心,管家和張姨都是伍原給我找的。”

程栀眼神閃了閃:“你以前那麽忙,沒有想過要找管家、阿姨?”

“以前沒這個概念,家裏不是大富大貴的,忙的時候最多想到叫個鐘點工。”

裴弋回過身,将剛放好的零食拆了一盒,遞了顆話梅給程栀:“但是,要娶太太了,才意識到,總不能叫你嫁給我還降低生活标準。”

他說得極為平淡且自然,哪怕程栀知道,便是換一個人,或許也是一樣。

但想到三年前那個正身處最低谷時的裴弋,忙得幾天幾夜沒合眼吃住都快在公司,仍為了婚禮配合着耐心甚至溫柔一般走完全程,帶着她第一次站在這個別墅時笑着問她:“程栀,你覺得這兒還行嗎?”

程栀才發現,自己對于裴弋的印象,總是以為淡然其實深刻的。

她還記得,那天別墅的陽光照在玄關處,院外的秋千随風飄蕩,裴弋冷淡銳利的眉骨散開淺淡的溫意。

與眼前的人似乎一般無二。

她卻後知後覺,品到當時的一點甜意。

“呯”的一聲,是櫃子拉合的聲音。

程栀随聲望去,瞬間忘了剛剛在想什麽。

她看見裴弋,竟将購物袋中的最後一件物品,那個收銀臺前買下的工具,堂而皇之地放進了床頭櫃!

“你!”她沒忍住想要出聲制止。

裴弋已經将櫃子合上,望來的視線平淡而疑惑:“嗯?”

程栀閉了嘴,再說好像顯得她很放不開一樣。

兩人洗漱完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工具的原因。

明明同床共枕也有一段時間,但今日程栀覺得又好像回到第一日那般緊張。

她沒話找話:“裴弋,你的菜燒得真的很好吃。”

“以後也可以教教我。”

關了燈,房間裏一片黑黢黢的。

裴弋輕輕笑了一聲,原本清冽的尾音勾纏了點低沉的暧昧:“程栀,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什麽?”

裴弋:“你中午吃飯時,是在和我表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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