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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一班的同學, 作為“婆家”,自然不好意思去為難嫁進來的“媳婦”。
程栀跟着裴弋到了一班的包廂,一牆之隔, 果然如裴弋說的,一班的“同學們”都在聚衆劃拳喝酒、或是玩着其他什麽飯桌上的游戲,氣氛活躍得不像話。
看見裴弋領着人進來, 女生落後一步, 只看見一截白皙勝雪的手腕, 與飄逸的裙擺。
衆人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 炯炯有神的視線幾乎要穿透牆壁。
“靠, 裴弋不會真把我女神泡到手了吧!”坐在裏桌的一個喝酒俨然喝得面色通紅的男子喃喃出聲。
“裴神居然英年早婚!果然優秀的人總是事業愛情都豐收, 唉。”
“快讓我們看看嫂子!”
……
室內安靜了一瞬, 乍起喧嚣。
既然已經跟着人到了一班的地盤,程栀也不再扭捏, 不等裴弋出聲, 便探過身子從裴弋的側面冒出了頭,一雙眼帶着水意, 顯得晶瑩明亮。
她環視了一圈,上前一步, 然後才慢慢站直身子,面上的笑意恬淡得體, 但一雙手仍緊緊握着身邊的男子。
非常聽話, 等着裴弋說的、讓他主動。
顯然, 男子是被她的舉動取悅了的。
眼角眉梢都似蘊了笑意, 冷冽的尾音上揚, 毫不掩飾的愉悅:“這位是我太太。”
他微側過頭,姿态親昵:“程栀, 和我們班同學打個招呼?”
程栀擡眼,轉回頭,對着投注在自己身上一衆炙燙的視線、笑得自然大方:“你們好!我是八班的程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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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好!”
“程栀!不是八班的那個校花麽?怎麽這麽多年越長越好看啊。”
“比高中時還好看啊,居然英年早婚……嗯,還好這朵鮮花是被咱們班的人摘了。”
“程栀,前段時間你當舞蹈大賽的評委,我每期直播都追了!我還在網上一直和人安利你呢!”
“對啊,我還有咱們學校那年校慶的視頻呢,多年珍藏,一直沒舍得分享。”
……
話題越發離譜,裴弋面上的笑意也僵了一瞬。
冷淡的視線在一瞬間投向方才說話之人。
坐在那人旁邊的季寒申感覺背上一涼,對上裴弋的視線心領神會,當即伸出手搭在了方才酒後吐真言的男子身上。
“兄弟,什麽視頻,不能分享一下……”
程栀被一班的女班長拉着,給她倒了杯飲料。
然後給裴弋毫不客氣地倒了滿滿一杯酒。
“來,‘新媳婦’進門,得敬酒。”
“裴弋,你領着程栀給咱們班每桌敬杯酒,女孩子喝酒不好,你就喝兩杯吧。”
程栀唇角抽了抽,該說,不愧是夫妻麽?
一班的班長和他們班的班長,說的話都異曲同工。
裴弋在潛川走上正軌之後、時至今日成為商圈的龐然大物,已經很少再在外喝酒。
但聽到女班長一番話,卻難得毫無抗拒。
他眉眼猶帶着淺淡的笑意,任誰都看得出現在的他和方才程栀不在時,所表露出來的截然不同的氣質。
程栀耳根通紅着,跟在裴弋身後。
一班的同學坐了四桌。
他們一桌一桌過去,方才還拘謹着不敢給裴弋灌酒的衆人看着青年此時顯得格外好說話的模樣,也完全放開。
說是一桌喝兩杯,但只要有人站起來說句祝福,裴弋微微擡眸,便也好脾氣地喝了。
程栀看得心驚膽戰,雖然說好了在一班是裴弋的主場,但她仍是不着痕跡地在男子腰際捏了一把。
語氣輕聲:“還能喝嗎?”
裴弋面不改色地舉起酒杯和面前一個男生碰了下,一飲而盡後,才回眸朝着程栀突兀地輕笑了一聲。
語氣低啞纏綿:“放心吧,我以前應酬,千杯不醉。”
“而且,他們給我倒的果酒,度數不高。”
程栀:“……”
聚會上叫果酒,她也是沒見過這操作。
“那你也太實誠了,一口喝一杯啊。”她仍是有些憂心。
裴弋語氣渾不在意:“總共才幾桌。”
“而且,聽他們說話,我心情好。”
心情好?
他們說了什麽話,不就是那些來來去去的祝福語麽!
什麽百年好合、夫妻般配、佳偶天成……
她是看出來了,裴弋還真就喜歡這種好聽話,之前的熱搜就可見一斑。
就,有點幼稚,有點土。
但,不知為何,方才一直集結在心頭的一點郁氣仿佛消散了許多。
程栀抿了抿唇,在下一桌,裴弋碰完杯時,她也舉着玻璃杯往前與那位同學碰了碰,然後,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飲料。
還好,玻璃杯是小杯的,一杯也不多嘛,她釋懷地想。
然後,便感覺手被另一只寬厚的手掌包圍,捏了捏,又動作仿佛輕柔緩和一般地撫了撫。
程栀垂下眸子,看見交疊在一起的手指。
催促裴弋:“快點,我還得回我們班裏呢。”
敬完酒,這個流程結束,一班的同學們沒有再提別的什麽要求,只說等會兒吃完飯再讓裴弋把程栀帶回來。
“我送你回去。”裴弋拉着人出了包廂門。
程栀看着近在咫尺的另一道門:“……”
她搖頭,眼神不善:“你別來我們班了。”
裴弋挑眉:“為什麽?”
“還想去我們班喝一圈?”
程栀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還是開口:“這是同學會。”
她刻意加重了最後幾個字。
同學會!被這人整得好像,叫人擡不起臉的秀恩愛現場。
裴弋這才低低笑出聲,沒有再故意裝作不懂:“行吧,你回去吧,等會兒吃完了給我發消息?”
程栀點了點頭:“你進去吧,我去趟洗手間。”
她将人推回包廂,手機放進随身攜帶的小包。
方才出來是為了平複情緒……她怕自己面上都挂不住平淡表情。
可現在……看着洗手間鏡子裏的人兒唇角挂了淺淡笑意,分明含春的眼眸。
程栀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她想,她可真是一如既往地沒出息。
什麽嫉妒、心酸、心髒仿佛揪緊了的發疼……
總是,那般輕而易舉地被另一個人随意牽動、安撫。
鏡中的人唇角扯平,又忍不住溢開淺淺的梨渦。
算了。
她擦淨手上的水珠,從包裏翻出支口紅,細細地描摹了一圈。
只是不知是不是緣分使然,三個人的故事中,另一個主人公,她走出洗手間沒幾步便遇到了。
是常玉芷。
女子坐在大廳角落的一處藤椅上,臨着陰影,有一搭沒一搭地前後晃蕩着。
如果不特意看,是注意不到的。
程栀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突然被喚停腳步:“程栀。”
常玉芷腳抵在地面,讓前後晃蕩的搖椅停下來,與她打了聲招呼。
程栀頓住身形,往藤椅方向走了兩步,“你出來吹風嗎?”
難怪剛才她和裴弋在一班,逛了一圈,都沒看見人。
常玉芷朝着她勾了勾唇,但笑意不及眼底,瞧着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樣。
“你要坐一會兒嗎?”她朝着對面另一張藤椅昂了昂下巴,“還蠻舒服的。”
程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也沒主動開口說些什麽。
常玉芷側過頭打量了她幾眼,突然開口:“我們高中時見過幾次。”
“嗯。”程栀也沒否認。
常玉芷便又安靜了下去,目光沉沉的,過了一會兒,又問她:“你那時就喜歡裴弋了嗎?”
程栀瞳孔驟縮,忙垂下頭。
那場初見,常玉芷記住了她?
“你們怎麽在一起的?我記得我高三出國時,你們還沒什麽往來吧?”
她的語氣自然而随意。
卻仿佛帶着天然“高高在上”一般的意味。
程栀覺得好像有一根刺被潤物細無聲一般地紮進了心裏,很細,隐隐泛着不适的瘙癢。
其實這句話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卻無形中透露了當年二人,應該親密到何種地步才會這般篤定地判定另一人的交友圈。
她搖了搖頭,“你問這個幹什麽?”
語氣難得有些艱澀且并不客氣。
常玉芷愣住,但見她不說,也沒再繼續追問。
“沒事。”
“問別人隐私,好像是不太好。”
程栀眼睫低垂,輕輕閃了閃,“抱歉。”
她語氣輕聲,狀似不經意一般,“你沒問裴弋嗎?”
常玉芷又整個人仰躺回了藤椅上,語氣郁郁:“沒問。”
“他說他是已婚男人,讓我少和他說話。”
???
!!!
程栀緩慢地眨了眨眼。
又緩慢地眨了眨。
兩人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她站起身,語氣溫吞:“我要回去了,還沒吃飽。”
“你要繼續坐會兒嗎?”
常玉芷擺了擺手:“你先回吧,我再坐會兒。”
程栀點頭,提起小包回到八班的包廂。
回去後又免不了被一番起哄。
她唇角上揚,提起興致,參與進話題。
酒過三巡,八班的同學們也學隔壁在進行一些“親密友好”的游戲了。
程栀因為已有家室,逃過一劫。
她坐在座位上,撐着腦袋看着。
發現座位兩邊都空了,陳雨跑到了另一桌,去敬酒。
沈豫似乎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她也沒放在心上,慢吞吞地夾菜吃着。
因為回來得晚,大概晚上八點多,大部分人吃得差不多,開始下一趴。
班長在統計着人數,分成游戲人群、自由活動人群、K歌人群、聯誼人群……和一班彙合後,氣氛簡直熱火朝天。
程栀自然是,沒想着參與。
沈豫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你等會兒做什麽?”
程栀反應有些遲緩,過了一會兒,轉頭看向身邊人,卻是透過他看向了門邊,慢吞吞回道:“我等裴弋來接我。”
“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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