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暴力反擊

到了這刻,丁志林已經确信這人就是闖進會所的人,他大喝一聲後退:“抓住他!”

然而他還沒退兩步,背上傳來巨大沖擊力,圓形物體猛摔在他背上将他整個人不可遏制往前跌去,直至狼狽趴在車頂後劇痛瞬間遍布全身,還沒緩過神,下一秒又被人揪着衣領往後拽,拽他的人力道太大,猛地又把他拉了回去。

“操….”他驚恐回頭,只看到一雙冰冷的眼,随即眼前被從天而降的黑色頭盔籠罩完全。

“啊!”

一聲短促的尖叫過後,周意右手的頭盔已經完全裂開,揪住丁志林的左手一松,像丢垃圾一樣把他往地上扔去。

丁志林被當頭一擊,額頭瞬間溢出深紅血液,軟趴趴躺倒地上抽搐兩下,徹底暈死過去。

她的發難太過猝不及防,十幾個刺青壯漢有一瞬的懵逼,沉悶撞擊聲聽在耳邊身子都顫了下,直到周意把頭盔也丢到地上,“哐——”的聲音才拉回他們的思緒。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一個壯漢終于反應過來,“他跑了我們就完蛋了!”

命令已下,壯漢們抄家夥的抄家夥,舉着鐵棍榔頭就朝周意沖過來,他們頭皮都是麻的,丁志林倒下的場景仍在眼前,幾乎可以預想到如果抓不到這人之後會是什麽下場。

丁家兄弟不好惹,他們身為保镖這種小人物更不敢惹。

一群人瘋了一樣沖上來,周意早就做好打架的準備,離她最近的人揮來鐵棍,她身形一閃躲過,果斷出腳擊中那人膝蓋,趁他彎折腿跪下的時機,屈膝狠狠撞向他的下巴。

“啪!”骨頭撞骨頭清脆的擊打聲響起,那人哀叫兩聲,吃痛不及松了棍子,她眼疾手快接住,快步入人群舉棍猛抽。

她像條滑溜溜的魚游竄在壯漢之間,橫腿踹飛一個沖上來的,收腳手中鐵棍已經朝另一人的肩膀砸下去。

“啊啊啊!”“我的手!”…..

吼叫聲連綿不絕,她手臂揮下的每個瞬間就有一個人倒下,血液飛濺,擊碎黑夜,沒一會壯漢們捂着手臂、脖子和腳蜷縮在地上哀嚎。

幾乎是壓倒性的攻擊,絕對力量和技巧面前,張牙舞爪的壯漢們如同砧板上的食物,被一棍一棍削成了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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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哥你快離遠點。”徐硯舟的助理百萬看到這堪比武打片的場景,立即把江渝人往司機身上一推,奔跑過來扯住他往後拉。

離開兩三米後他仍心有餘悸,“怎麽就打起來了?”

“不知道。”周意動手的那剎那,徐硯舟就陷入了亘長的沉默,他緊緊盯着這位新鄰居略顯暴力的動作,心思漸漸深沉起來。

這人是練過的,招式全是格鬥殺招,控制不好力道就是必死的結果,而他卻是完美把握着分寸,就像是……

像是從屍山血海力殺出來的狂徒,知道如何能讓人瞬間失去行動能力,熟練又精準地避開死亡。

徐家當兵從警的多,個個機警敏銳,耳濡目染多年,徐硯舟斷定這個人——曾經當過兵。

兩人觀察的時間,周意已經解決完最後一個,她的左手因為用力過猛開始發抖,随手丢了沾着血的鐵棍,她深深吐出一口粗氣,眉宇間全然是煩躁。

靜默幾秒,她蹲下身攥住其中一人的衣領,“帶丁志林回去,告訴丁志森,我盯上他了,讓他把脖子洗洗幹淨等死吧。”

“……”那人咳出鮮血,聽言瑟縮下脖子,顯然不敢原樣回去說。

周意用力掐緊他衣領,威脅:“行還是不行?”

那人到底就是個保镖小喽羅,戰戰兢兢點頭:“我知道了,知道了。”

“滾吧。”她松開手。

“…….”

“嗚哇嗚哇——”警車鳴笛聲從遠方響起,在暗夜中仿佛劃出來希望的光亮。

周意倏然看向馬路盡頭,警察來了。

她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徐硯舟,迅速跨上機車,插鑰匙、啓動一氣呵成,左手因為用力過猛肩胛骨都開始發疼,她吸口冷氣,暗罵兩句髒話,忍着鑽心透骨的痛猛踩油門。

眨眼間,機車已經猛然朝反方向沖去。

“他就這麽走了?”百萬瑟瑟發抖,地上還癱着一群人呢,“這算是暴力事件了吧?”

起碼也是個尋釁滋事。

“算。”徐硯舟沉聲,複而看向暈死的丁志林,冷笑道:“但丁家不會追究。”

百萬不解:“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旗艦會所本身就不是什麽好地方,他收回目光,攥緊那張寫着賬號的紙條,“教你一件事,遇事不問不好奇是自保的最好方法。”

百萬:“?”所以到底為什麽!

徐硯舟肯定是不會多說的,徐家走到如今地位,對南安城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了如指掌,旗艦會所裏的門道具體不清楚,但他是知道點的,包括其他人都能猜到——丁家觸碰到了晦澀不能言的灰色地帶。

越大的家族越明白獨善其身這個道理,在他人沒有觸及到自身利益之前,絕不會擅自跳出來替天行道執行正義。

正義是由警察和法官來判定的,他們,只是公民。

不過……他忽然想起身為警察的親姐夫曾經試探性要他去會所轉一圈,還嚴肅要他保密,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猜測警方似乎正在查旗艦。

而他們的動作小心翼翼,似乎只敢偷摸探查,并非常忌憚被發現的後果。

所以,丁家到底在做什麽,居然連他姐夫都不敢光明正大去查?

這個問題暫時沒人能給出答案,警察到之前,丁志林的手下已經麻溜将人擡上車,迅速離開了現場。

十五分鐘後,徐硯舟把事情交代完全,填好交通回執單,百萬和司機再把江渝人送上救護車,已經是淩晨兩點多。

“呃,這個血跡是誰的?還有好多頭盔碎片。”交警檢查了現場,對着公路中央小片大片的血跡陷入了沉思。

“咦,還有顆牙?”有位交警驚訝至極,蹲下身撿起來,放在半空中仔細觀察,“真的是牙。”

徐硯舟:“………”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被拉入丁家的戰争中,果斷搖頭:“不知道,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交警是認識徐硯舟的,大約覺得他不會說謊,于是點點頭,收好東西打算回警局看監控,“那我送您回去吧。”

“行,麻煩你們了,我住在夢廈野居。”

折騰大半晚上,徐硯舟到家的時候差不多淩晨三點多,和交警道謝告別後才進入小區。

摁下電梯,他驟然回想起剛才那人是自己的新鄰居,在電梯裏見他那回只覺這人輕佻,沒想到輕佻之下竟如此狠厲。

他看起來也只有二十七八模樣,南安城的年輕一輩沒有這號人物,他究竟是誰?

“叮——”電梯門打開。

他沉思着邁出腳步,餘光一晃,忽然停住,目光死死盯在暈倒在隔壁1502門口的人身上。

那人身下有鮮血溢出,額頭滿布冷汗沾濕碎發,閉着眼睛直挺挺躺在半開的門口,門把手上還有着血跡,看起來像是因為疼痛而暈厥,沒來得及完全進去就倒下了。

假如不是他胸膛還在起伏,徐硯舟都要懷疑這人已經死了。

定定看了好一會,他決定不多管閑事,徑直往自家大門走去,指尖将将摸上密碼鍵,他腦海中莫名閃過這人看向自己略顯不耐的雙眼。

這雙眼很陌生,眼型普通而平凡,卻帶着熟悉的鋒芒,他總覺得他應該在其它地方也見過他。

片刻,他喟嘆一聲,猛地合上蓋子,轉身走向1502。

“算了,就當做好事。”

徐硯舟深吸口氣,将鄰居右手扶起來搭在肩膀上,邊伸手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剛按下1這個數字,一只帶着血的手豁然擡起把他手壓了下去。

這只手指骨并不粗也不大,不太像男人的手。

他眼微微眯起,偏低頭,直直撞上本該昏迷的人的眼,靠在他肩上的人眼中有未褪去的戒備,狠戾正在慢慢消失,似乎是原本打算要攻擊他的樣子。

“你醒了。”半晌,他收好手機,察覺她沒什麽力氣快要滑下去,伸手将人提上幾分。

以至于她輕易貼近他的肩窩,熱氣噴灑間,一股酥麻飛速竄上後腦勺。

徐硯舟頓了頓,随即微微仰頭避開,鎮定道:“我送你去醫院。”

周意是被他扶起來的一瞬間醒的,睜眼看到是他,才硬生生遏制住攻擊的行為。

“不去醫院。”她挂在他肩膀上喘着氣,鼻尖湧入他身上清冽的冷感茶香,明明是很幹淨的味道,卻因為靠的太近而産生綿密的黏膩暈眩感。

她咬緊牙試圖讓自己清醒,等緩過陣勁,她揚起個虛弱的笑。

“兄弟,送我進去就抵掉賠償,劃算吧?”

“……”

送人進去不過幾米的路,一下就抵掉一輛川崎的維修費用?這便宜徐硯舟可不敢占。

“送佛送到西,我幫你處理傷口。”他推開門進去,語氣毋庸置疑,“我想你自己應該處理不了,我的新鄰居。”

正巧,他也想知道讓丁志林耿耿于懷的傷口是什麽樣子的。

“謝謝,你真是個大好人。”周意這個時候還沒忘記戲谑兩句,被扶坐上沙發後,她深深往後面一靠,柔軟的沙發讓她終于舒服了些。

她閉眼喘息幾秒,再睜開已是一片清明,“藥箱在櫃子第三層,麻煩徐先生幫我拿一下。”

真是個會使喚人的,好人.徐硯舟随意扯了扯西裝領結,連同不耐一起壓制下去,望了她好一會才默不作聲扭頭去櫃子裏找藥箱。

他并不意外她會認識自己,第一次在電梯見的時候她就說過,只是….他不明白車禍發生她就認出自己了,卻并沒有挑明,這很奇怪。

找到藥箱放到她面前,他眼波微動,随口說:“認識下吧,我是徐硯舟,你叫什麽。”

“周意。”

她語氣太含糊,徐硯舟沒太聽清:“你說什麽?”

周意已經徹底清醒,她摘下帽子,随意捋捋被壓塌的頭發,而後看向他,緩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我說我叫周意。”

“周到的周,意思的意。”

意思的意?不知道這句話勾起了徐硯舟什麽回憶,他難得有些錯愕,下意識擡眼去望她。

入眼的人長相普通,甚至可以說平凡,落入茫茫人海中下一秒就找不見的那種類型,然而她笑起來時眉眼輪廓稍許深邃,眼中精光漫越,慢吞吞在他腦海中和另一張臉重疊。

他記起來了,記起來這股熟悉感來自于誰了。

——沈昭玟。

很古怪離譜的想法,其實這人和沈昭玟沒有很相似,只是擡眼垂眼角度神似,最主要的是兩人身上都帶着股奇異特殊的随性氣質,讓他無可避免就聯想在了一起。

不經意間,徐硯舟察覺到自己今天已經莫名其妙想起沈昭玟三次,眉宇頓時凝滞成一團,神色漸冷。

他無法考究明白為什麽會三番兩次想起一個自己不大喜歡的人,最終他将其歸結于白天被她怼了幾回,對她産生更加不喜的情緒,所以才會記住。

應該就是這樣。

良久,他蹲下身打開藥箱,朝周意攤開手,示意她自己把手搭上來。

“那麽周先生,我要開始幫你清理傷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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