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周浔不太願意回憶以前的事情,雖然在他與喻霖言結為伴侶之後,那段互為合作對象的日子算得上是喻霖言對他态度最好的時候。
但……
他已經見到了可以若無其事和他開着玩笑的喻霖言,變得貪心也很正常。
他嘆了口氣,關上了房門,回到自己的屋內,得了一夜無眠。
翌日,他便遵守承諾帶着喻霖言去見侍矚。
“殿下,你今天怎沒精神?昨日沒歇息好?”喻霖言打着哈欠看着來人。
此時他青絲披散,只着一身單薄的裏衣,倒是有着平時未曾有過的風情。
“沒事,”周浔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沒知道以前的事情,心中松了口氣看着他道,“你洗漱一番,我帶你去見他。”
喻霖言聞言點頭,洗漱一番後,卻是發現了一個問題。
“……一只手不太方便束發,你可以幫一下嗎?”喻霖言有些尴尬地看着周浔。
平時他只是拿發帶随便綁一下就好,只是此時左手擡都擡不起來,更別說束發了。
“我只會綁馬尾。”周浔實話實說道。
“……那就綁馬尾吧。”喻霖言也不意外,這人本就是皇室出身,吃喝拉撒都有宮女照料,如今會綁個馬尾,已經是不錯的了。
周浔其實不太習慣長發,若不是在古代,他真想把自己的頭發給剪了。
可如今摸着喻霖言的發絲,他心中生出了幾分旖旎念頭。
心猿意馬,大概就是他如今最真實的寫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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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周浔想要偷喻霖言一縷頭發。
他想着古代夫妻結發,便相約白發齊眉,攜手一生。
想着,他便下意識地做了。
“嘶……”喻霖言吃痛,“昨天還拿着繡花針,今日就磨刀霍霍向我這個無辜之人了?”
“抱歉。”周浔也是一驚,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做出如此幼稚的舉動。
還弄疼了喻霖言。
“他們都說女人善變,你比女人還能變臉。”喻霖言也不在意,只是嘀咕着,似是想起上次變臉的典故,便又吟起詩來。
“晨見梨花壓柳低,歸時白雪作春泥。東君反複孩兒面,惆悵黃莺不敢啼。”
“還會些其他的嗎?上次聽過了。”周浔幫他綁着發帶,問道。
“當然有……春日孩兒面,一日三變天。”喻霖言說着,又感嘆道,“真适合你。”
周浔哭笑不得。
他拿着方才自己下意識扯下來的頭發絲,雖說他嫌棄自己方才的舉動幼稚,可是這根頭發他卻舍不得扔了。
趁喻霖言不注意,周浔把自己的頭發拔下來一縷。
然後拿着自己拿自己的一小縷頭發同喻霖言的那根頭發綁在一起。
結發了……
周浔心中莫名生出一絲雀躍,心想幼稚就幼稚吧,反正沒人知道。
“你們來了?我還以為……”侍矚擡眼看着走來的兩人,話說到一半,他的目光落在喻霖言身上。
少年紮起了高馬尾,看上去比平時多了幾分飒爽,少了幾分文弱,倒是有幾分将門之後的風采了,讓侍矚一下子便愣住了。
“舅舅,很久不見了。”喻霖言道。
“誰是你舅舅?”侍矚白了他一眼。
“誰應就是我舅舅,”喻霖言說着也不忘扯一把周浔,“你看晉王就沒應。”
侍矚:“……”
“你是來勸降的?”侍矚皺眉道。
“嗯,”喻霖言反問,“不然呢?”
“我閑在房間裏面看書喝茶不好嗎?偏偏要跑出來沒事找事?”
說着,喻霖言還一臉嫌棄,仿佛在說侍矚不識大體。
要不是你不肯投降,我至于帶病跑出來嗎?
“你……”侍矚一時語塞,他突然想起秦将軍說的話,說自己這外甥已經青出于藍了。
他有些不信邪。
“你和你舅說話呢?什麽态度?”侍矚不滿道。
“唉……”喻霖言嘆了口氣,“你和殿下說話也沒好到哪裏去啊。”
“我們一向是先君再父,畢竟自古忠孝難兩全,如今也是這個局面。”
“他算是君?”侍矚皺眉看着周浔,不明白這人是什麽邏輯。
“你算我父嗎?”喻霖言挑眉,“親疏有別我可是分得清清楚楚。”
“你小子這個時候給我整什麽親疏有別?你武功一大半都是我教的,你和周浔有多熟?不就是以前帶了幾個月孩子嗎?”
周浔微愣,原來這個晉王和喻霖言還有這一層關系嗎?
不過那個時候的喻霖言應當還沒有進入這個世界,應該還是原來的那個喻子寂。
“有嗎?”喻霖言一愣。
見他如此,周浔想起了這個世界的漏洞,一時無言。
不會是連喻霖言的記憶也沒補全完整吧?
周浔面上沒什麽表情,心裏有些無奈
早在幾年前,他就應當把自己這幾年的獎金都給那家研發虛拟世界的公司當資金,省得研發資金不夠,弄得這次治療的風險實在太高。
“舅舅,你年紀大了不記得也就算了,”喻霖言嘆了口氣,“我不和你計較。”
侍矚聽這話顯然是會錯意了,心裏嘀咕着難道這小子和晉王還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有什麽交集?
“舅舅,你投降吧。”喻霖言道。
“做夢。”侍矚想都沒想就道。
這語氣仿佛是在賭氣,讓人忍俊不禁。
“都多大的人了?快五十了,都要知天命了,你也沒長進,”喻霖言見他這油鹽不進的樣子就來氣,“知天命沒學會,就只會認命?”
“我認命?我要是認命就直接投降了,”侍矚聽見這話就來氣,他皺眉道,“喻霖言我和你說,我本來是看在你身上有我侍家一半血統,我才給你幾分面子,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也和喻家學這些。”
“你以後別說是我外甥!”
“得,你這氣急敗壞的模樣,”喻霖言也不惱,他早就知道侍矚的脾氣,屬于氣話不過腦子的那種,自己也不可能和他鬥氣,“看上去就和外頭尾巴着火的馬一樣,就知道叫和跑,人家狗還曉得在地上打個滾呢。”
“不過也沒辦法,天生缺陷,馬連睡覺都是站着的,我們怎麽能要求他在地上打滾呢。”
“……你閉嘴。”侍矚雖然是一個粗人,但也明白喻霖言的意思。
不就是拐着彎說他天生腦子不好嗎?
他這下也不得不承認,喻霖言這小子真的是青出于藍了。
關鍵這人還是個學文的,要是罵人還引經論典的怕是還要讓人頭疼。
“侍将軍,你為何不喜喻家?”周浔皺眉。
他本是想要問喻霖言的,可昨天晚上喻霖言困意太重,便沒問。
今日卻發現喻霖言本人可能也不知道。
于是他便直接問了。
正好被觸了黴頭,侍矚便将火氣扔在了周浔身上。
他說不過喻霖言,難道還說不過周浔嗎?
當年他也是軍中叫陣的一把好手,今日怎能落得這個下場?
“去去去,管你什麽事?你個小兔崽子來管什麽大人的事情?”侍矚嘲諷道。
“侍将軍,”周浔也不在意,淡淡道,“我現在是以一軍統帥的身份同你說話,此時不論輩分,我們是平等的。”
“若侍将軍連這個都能視作兒戲,那你也愧為一軍統帥。”
“你……”侍矚臉色一變。
“若将軍與喻家有什麽恩怨不願與我們結盟,便也是情理之中,本王可以理解。”
說到這裏,周浔頓了頓,又道:“若是你無理取鬧,便損了侍家的名聲。”
“對啊,要是傳出去一個四十幾歲的侍家老頭子還這麽幼稚,我都要覺得丢人。”
“你是喻家人,你不丢人。”侍矚怒道。
“舅舅,你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不待見喻家?”喻霖言皺眉。
他心底裏是相信自己這個舅舅的,可為什麽……
“因為什麽?”侍矚冷笑一聲,“因為你娘就是你爹害死的。”
“什麽?”喻霖言愣住了。
周浔在一旁沉默不語,他知道這個世界會與現實世界的經歷有極大的相似之處,對于喻家本就存了芥蒂,雖然在秦、向兩位将軍口中,那位喻将軍都是一位極其優秀的将領,一位極有義氣的兄弟。
但他總是心存懷疑的。
所以,侍矚這話說出來,周浔并不驚訝,至多是有些心疼喻霖言罷了。
“你爹當年寵妾滅妻,當年迎娶你娘時說得多好聽?說什麽一輩子只喜歡你娘一個,可過了幾年,你娘沒生出孩子他就納了幾房小妾。”
喻霖言面上難看起來。
在他記憶裏面,娘親是難産去世的,他不知道在此之前,那個女子遭受了什麽。
他本以為自己的父親是極其珍惜他娘的……
至少從小同他講故事的仆人就是這麽說的。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個事情,”侍矚面上露出一絲譏諷,“虧我以前還覺得喻和是一個君子,将自己妹妹交給他,我作為兄長也可以放心,卻沒有想到……”
“……你為什麽不和我說?”喻霖言問。
“你年紀太小,又是喻家人,在他們的屋子底下長大……”
“說給你聽,讓你狠自己的父親?害你們父子反目?有這麽當舅舅的嗎?”
“……沒,”喻霖言目光複雜地看着侍矚,嘆了口氣道,“但是也沒你當得這麽憋屈的。”
他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有時候會有一個身影在偷偷觀察他。
現在想來,應當就是這個傻舅舅吧。
想見外甥還偷偷摸摸,他不憋屈誰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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