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母親的事情如何,我要當面去問父親。”喻霖言閉上眸子,掩住了眸底的晦澀不明。
“你問了他未必會說。”侍矚冷哼一聲道。
不過他知道喻霖言不可能立刻相信自己說的話,畢竟在故事的另外一頭,是他自己的父親。
雖然喻和對他算不上多好,但總歸是養育自己的人。
“不過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要幫助太子?”喻霖言問。
“誰不想升官發財?我不打算靠你們,還不允許我自己找靠山嗎?”侍矚白了他們一眼道。
“可是太子此人并不可信,他也是為了利用你。”喻霖言深谙太子太子的性格,自從他知道這人對自己也存了殺心後,便覺得這人實在沒必要信任。
當然了,自己也不是什麽講情意的好人。
知道太子要對喻家動手之後,自己也不是啥也沒問,就跑出來投奔敵方了嗎?
原本頂多還想若周浔真勝了,自己念着以前的情誼,求周浔饒太子一命,現在連這念頭也沒了。
“小外甥,你自己不也是太子的伴讀嗎?”
“正因為我是太子的伴讀,我也清楚他的為人,所以我并不想你靠他太近,畢竟事成之後卸磨殺驢之事,他也不是做不到。”
“那便事成之後再說吧,反正太子還得用我來對付喻家,也不會那麽快就動手,等喻家敗落了,我便辭官卸職,歸隐山間,他又能奈我何?”
喻霖言在心中嘆了口氣,他舅舅這想法未免太過天真,但那時候就算他想走,太子未必會讓他走。
不過,想到自己舅舅和喻家的恩怨,喻霖言也不想勸降他了,畢竟有這一層關系在,周浔未必會相信他。
疑人不用,疑人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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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沒必要強求。
正當喻霖言想要放棄之時,一旁沉默不語的周浔,此時卻是開了口。
“侍将軍,你怎麽知道自己所見就是真相,若是有人故意算計,你又該如何?”
“喻将軍在軍中風評一直很好,秦、向兩位将軍曾經提及,也說他對自己的發妻其為寵愛,并不是如你所說那般寵妾滅妻。”
“若其中有所誤會呢?”
“你的意思是我錯怪了他?”侍矚冷笑道,“你為了讓我投降倒是頗費功夫,居然說出這種話。”
“喻和對我外甥怎樣?他自己心裏也是有數的,真是喜歡我妹妹,覺得對她有所虧欠,那怎麽可能忽視他們的骨肉?”
他對喻霖言若是有他對那兩個庶子一半好,我便不會這麽說。”
周浔心中并非是真相信喻和,覺得他是個君子,只是覺得有些古怪,因為在別人口中的喻和的确是一個正人君子,絕不會做出師尊所說之事。
“難不成喻和僞裝的能力這麽好?”
那這樣子的話……自己得更加防備了。
心裏想着,他只覺得有些詭異,但是看這侍矚的模樣,又覺得無論自己說什麽,他也不會相信。
最終便放棄了,帶着喻霖言離開了。
“此時我會回皇城好好查清楚,舅舅也不必多慮。”
“哦。”侍矚也未反對,只是冷哼一聲。
見喻霖言與周浔離開的背影,他面上的不屑也逐漸消失,而是露出沉思之色。
他其實并不如外表那樣,堅信喻和所為,但自己妹妹的事情也的确蹊跷,除此以外也沒有其他解釋。
他本是無意參加太子和五皇子奪嫡一事,只是朝中并沒有合适的将領出兵,便拿他出去湊數了。”
但即便是沒有直接幫太子的意思,但讓他去幫周浔也絕不可,他心裏還是有些隔應的。
雖然知道五皇子與此事無關,但是說不準就是和喻和一路貨色的人。
他看着就心煩。
“太子是無人可用了嗎?”出了牢獄後,喻霖言嗤笑道。
“居然把主意打到我舅舅頭上?打算看我們自相殘殺?”
“他之前能把你派過來,便是打了這個念頭。”周浔淡淡道。
“……也是,”喻霖言冷笑一聲,“不過他不怕我們臨時倒戈?”
“那想來是知道侍将軍與喻家的仇怨。”
“……奇怪,我在皇城中并沒有聽說過這些,”喻霖言皺眉,“我不可能一點兒也不知道啊……”
“難道是太子故意設局?”喻霖言反應過來,有些詫異。
“無風不起浪,能讓侍将軍相信定然是有證據的。”
“你之前不是還在他面前說可能有詐,怎麽在我面前就說無風不起浪了?”喻霖言倒也沒生氣,只是語氣有些開玩笑的模樣,“果然是一刻三變臉的晉王殿下。”
“改天真應該讓殿下去蜀地走走。”
喻霖言說完這話,又嘆了口氣:“言歸正傳,殿下的意思我都懂,我在知道真相之前,自然是做好不偏不倚的準備了。”
“誰都不相信?”周浔問。
“嗯,”喻霖言點頭,“信殿下你。”
周浔愣住了,有些錯愕地看着喻霖言:“你說什麽?”
“我信你啊。”
喻霖言又重複了一遍,理所當然道:“殿下對我如此信任,我自然也是要回報同等的信任的。”
“嗯。”
嗯?喻霖言覺得周浔這回答是有些敷衍了,有些不滿地看向周浔。
只見晉王殿下眼神裏頭似是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喻霖言本想說出的話,就被噎了回去。
兩人就這麽對視着,最後還是周浔嘆了口氣,移開了視線。
“你傷勢未愈,還是早些休息吧。”
喻霖言催促地點了點頭,覺得頗為不自在。
方才自己在想些什麽?
真的是……
莫名其妙。
剛贏了一場,周浔并沒有乘勝追擊的打算,一來他不急着當皇帝,二來他決定先養精蓄銳。
所以,等喻霖言養好傷再繼續行軍也不遲。
送喻霖言回房之後,他便去處理軍務了。
只是,他靜不下來。
方才喻霖言說,信自己。
他想,如果現實世界裏面的喻霖言對自己說一句相信,自己怕是會高興瘋掉。
可即便是在虛拟世界裏面,他也沒好到哪裏去。
果然,他一碰上喻霖言,腦子就不太清醒。
周浔喝了口茶,嘆息道。
到了晚上,周浔又是去幫喻霖言換藥,只是由于兩個人心裏頭都有些小心思,便不像昨日那般還閑聊了什麽。
“換好了,你早些休息。”周浔道。
“嗯,多謝了。”喻霖言本在走神,周浔這話出口,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自家的小外甥女已經把花繡完了。
“你這裏今日焚香了?”周浔看着蓋好被子的喻霖言,微微皺眉。
他方才上藥之時,便聞到一股極淡的清香味。
“沒有,你聞錯了。”喻霖言搖頭。
周浔也不在意,本就是随口一問,也沒想問出什麽答案。
可當他出了門,才猛然反應過來。
那是……冬青葉子的味道。
周浔走後沒多久,喻霖言便收拾好東西與周公對弈去了。
淡淡的書卷味,突然充斥在他的鼻尖,其中似乎還夾着一股子清香。
喻霖言猛然睜開眼睛,便瞧見一個看不清面龐的人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我幫你去拿抑制劑。”那人的聲音開口了。
喻霖言一驚,這聲音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還未反應過來,這個身體自己便動了。
他拉住了周浔的袖子,輕聲道:“我不要抑制劑。”
“你現在不用抑制劑不行。”周浔皺眉。
“我是沒有伴侶嗎?這種時候只能靠抑制劑嗎?”喻霖言擡頭看着他,“我要你幫我不行嗎?”
“你現在在發情期,我不想趁人之危。”周浔搖頭。
“我自己想什麽我自己心裏明白,你要是這次拿抑制劑來,你下半輩子也就打抑制劑過日子吧。”喻霖言似是惱了,拉着周浔的袖子不肯松手。
“我就沒見過你這樣子的alpha!”
之後的一切開始模糊起來,喻霖言只記得溫熱的觸感,被汗水沾濕的後背,以及淡淡的書卷味以及不知道是什麽的清香味。
“标記……”
喻霖言驚醒,發覺自己背後已經濕透了。
他掀開被子,望着自己的褲子,陷入了沉思。
自己這是……
“惡心。”喻霖言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回憶起那場幾乎旖旎的夢境,哪裏還有方才的缱绻,只覺得自己不是個人。
雖然在心裏,喻霖言一直把周浔當作是同輩,可不能否認的是……
他是自己的外甥啊。
“那些話本真的是害人……”喻霖言又想起了自己與周浔的那些傳言,臉上神便愈發難看。
無風不起浪……
還真未必沒有道理。
他想起夢境之中,自己說道“标記”二字時,周浔錯愕的目光撞到自己眼底。
與昨日自己說相信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所以說,标記到底是什麽意思。
喻霖言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雖然那裏并沒有傷口,可他莫名就覺得有些疼。
仿佛被人咬了一口似的。
罷了,喻霖言面無表情地想,這種事情剪不斷理還亂,自己還不如想想一會兒怎麽見周浔的好。
喻霖言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做了虧心事的人,不敢面對苦主,就怕被對方發現自己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而此時,現實世界。
“信息又混亂了,你到底幹了什麽?”喬司幾乎瘋掉。
“……我在查看這兩個人的信息素,可能刺激到他們兩個的意識了。”醫生說着,臉上也沒愧色。
“沒有想到啊……周先生一個武将信息素竟然是書卷味,而喻先生竟然是冬青的味道。”
“真是意料之外呢。”
“……現在是感嘆這個的時候嗎?”喬司突然想要申請換一個醫生。
“放心,患者的情緒很穩定,不會有事。”醫生淡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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