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錯中錯馴獅授首
二人随着侍女而出,天馨經了方才之事,想是有些尴尬,只說要陪了王後用膳。這二人倒是相處自然,一同出了角門,侍衛早已牽過馬匹,二人複出了宮門。
這時,忽然丁香從後面慌慌張張地跑來,道:“二位慢行,公主傳二位獅院相侯。”
陳煚沉聲問:“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丁香結結巴巴道:“那獅院校尉,方才出事了!如今大內侍衛總管梁任虬已經前往,公主正等着兩位呢。”說話間早到了獅院門口,衆侍衛看到二人進來,紛紛讓開。
進去看時,只見圈養獅子的鐵籠已經裂開,地上倒着一人一獅。那人身上穿着,正是方才校尉服飾,只是一個頭顱被咬得四分五裂,辨認不出模樣。而那獅子倒斃于地,身上數處創口,或淺或深,但是腹部一劍,窗口血汩汩而流,乃是致使獅子死命的傷口。
衆人皆在此議論紛紛,看到二人過來,人群呼啦啦分開,中間步出一人,着黑色常服,面色黃黑,身量矮小,大步走來,道:“陳将軍別來無恙!”原來一向扈衛禁廷,是以對趙昀竟然并不認識。
陳煚道:“今日來宮中匆忙,未能拜見師父。請恕罪!”陳煚當年,伴着太子讀書,又選了內廷侍衛,跟着這位侍衛首領學習了不少功夫,故此總以師父稱呼。後來領了平亂的差使,才出了內廷,在地方上歷練了一番,如今剛剛升了副将之職。
陳煚轉身向趙昀道:“這位梁總管,正是我的騎射師父。”說畢,又向梁任虬道:“這是大宋來使,睿王殿下。”
趙昀心中一凜,暗道:“看不出這人形容平庸,倒有一身好功夫傍身。”他對還珠島後崖,陳煚當日的隔空幾箭依然心有餘悸,面上卻淡淡地,受了梁任虬的見禮。
梁任虬雖是侍衛總管,卻是從軍功出身。陳守度為其上峰,愛惜其才,一路提拔,現在正擔任着扈衛內廷安全的要務,正是陳守度眼前的第一紅人。當日陳煚神射之威,令趙昀手下親衛甚是膽寒,眼前這位神射手之師父,更不曉得何等樣的厲害了。
這梁任虬接着道:“今日獅院之亂,我已查審了有關人等,都說這校尉原是村野匹夫,卻是一名出色的獵手。十年前占城國敗績,被俘虜至升龍城郊處開荒造田者不知凡幾。這校尉平時沉默寡言,只是一樣,馴服獅子異常厲害,曾有人說,他通百獸之語。 誰知今日竟然出了這等事體,算是常年打雁,如今卻被反啄了眼睛。”
陳煚插言道:“這事情我也記得,前年冬天伴随公主去城郊東邊山林田獵,當日獵獲了三小娘子,三小娘子追随的大象已被獅子咬住。而這青年正是在山林裏,射傷了獅子,一并擒獲歸來。當日使人查問來歷,确乎占城虜民之後,山林田地難尋,其父母早已貧故,只剩得他一人,日日打獵過活。因見其身手不凡,馴獸有道,當即選入內廷。因着他出身低賤,只能充為校尉,又面貌高鼻深目,異于常人,故此一直很少與他人溝通。”
趙昀道:“适才我等在此處,我看這後院,似有個婦人,還為咱們上過茶的。”
這時天馨早已到來,看着一人一屍,倒于血泊,默了半晌。聽得趙昀此言,她接道:“是了,我去大宋國度求經前,朝臣吳玉慶奔走占城,其家族皆遭象踏之刑。這女子阮青,是我身邊宮女,賜了與吳玉慶。吳氏刺殺國王不果,亡奔占城。我于是将阮青賜了這校尉。誰知今日竟出了此等事。”
趙昀道:“公主有所不知,适才我在此處時,已注意到關押獅子的鐵籠,其鐵筋早已切斷幾根,而這校尉與獅子相擁時,卻不時看我,似有顧忌。而我當時,随時準備帶着你逃出院外。”然後面向陳煚道:“陳小郎武藝高強,不至以此為患。”
陳煚握了拳頭,鐵青着臉,朝向前去,檢查那鐵籠,果然獅子沖突而出的幾根鐵欄底部,露出亮銀色茬口,顯是利器切割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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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你所見,這獅子平時如此乖順,又怎會突然兇性大發?”梁任虬道。
“這個,問了訓獅人便知。或者是藥物,或者是某種動作,又或者是某種器物,顏色,都可以激發馴獸野性。”趙昀淡淡道。
“殿下見多識廣,令人大開眼界。”陳煚道。
趙昀心道:“這都是我自小,玩蛐蛐鬥雞狗的經驗,總不能将幼時纨绔,一一告知與你。”
于是梁任虬道,“這事情到此為止,如今正值禪位,請二位萬勿外揚,以免給有心之人做了手腳。”兩人應下,天馨又喚來那校尉之妻阮青,溫言撫慰,只說是意外罷了。只見那阮青,形容瘦弱,言語溫馴,只是一張面皮,早已蒼白得無甚血色。
此時,衆人四散,獨獨留下衆侍衛,迅速将屍首,擡去裝殓了。那阮青在一旁,顏色凄哀,卻沒有幾份懼怕。趙昀看得暗暗驚奇。
且說天馨撫慰了那校尉娘子阮青,一時之間倒是躊躇她的去處。說起來這阮青,也曾是天馨身邊的得力之人。
天馨生母貴為國王唯一的王後,平時并無多少時間陪伴天馨成長,一天的時間,如果沒有大事,十停中倒有九停,都用在了禮佛上面。不是宮內長齋誦經,便是輕裝簡行,出宮去寺院拜佛參禪。她所去寺院,形形色色,或是去城內的天禦寺,或是城南的萬壽寺,又或者趁着秋光宜人,去城外的勝嚴寺、天王寺、天光寺、天德寺等寺院。
說來安南,遠在秦漢,即蒙受漢家禮儀教化,雖地處邊陲,一向禮敬佛教,不說前朝,單說如今的李氏朝廷,其開國皇帝太祖李公蘊,也是在當時的國師萬行和尚的擁戴下,篡位為帝的。這萬行和尚有詩雲:
身如電影有還無,萬木春榮秋又枯
任運盛衰無怖畏,盛衰如露草頭鋪。
但看詩句,心境豁達,顯是參破了枯榮生死。但實際上,身處政治漩渦的中心,如不當機立斷,反會自致其禍,斷了自己的衣缽。光陰荏苒,李朝國祚已傳了二百餘年,雖說國是衰微,大權旁落,但出家人的地位,卻還是隐然而優越。多有游方僧人,叫化頭陀,到得此地,不拘哪座寺院挂錫後,不畏氣候濕熱,再不願離開的。
當朝王後陳容,十餘年來,潛心佛事,各處參拜禮佛,修繕寺院,重建寶塔,天馨雖時常跟了去寺院四處走動,但自從六七歲的年紀起,身邊來了阮青,諸事無論大小,一律打點得宜,更兼年少好奇,所到之處,雞飛狗跳,莫不是這阮青擺平,事後了局。
阮青亦是十年前占城國敗,被擄至升龍。其時年不過十五六,性子貞靜,行事周到,于尚儀局磨煉了兩年,被撥給天馨使喚。二人十年相處,相互之間的情感,猶若姐妹、母子、玩伴,是以天馨,百般心思,要為這阮青尋個去處。
前朝宗室遠親吳玉慶雅好屬文,與世無争,更兼品貌相得,天馨費了心思,将阮青指了過去。卻不曾料,這吳玉慶竟然行刺國主未果,趁着夜深,事情尚未浮出水面,止帶了自己兒子,匆匆奔了占城國而去。如今禍福不知,蹤跡難尋。只剩了一家老小,撇在此處,個個未能免于極刑。
天馨手快,将阮青撈了出來,安置在其城郊的一處別院,後來偶然帶了這位三郎校尉前往,他見得阮青,驚為天人,向天馨求娶,而阮青竟然也默默應了。誰知今日出了這等變故。
天馨思忖了半晌,只得親自将阮青送出了宮門,又因三郎校尉在升龍并無親眷,一同将屍身規整裝殓,送入天馨自身的湯沐邑內山林安葬不提,一邊将阮青仍舊安排了城郊莊子上。
處理完這些雜務,天馨感覺身倦力疲,命下人準備妥當,直接朝向溫泉而去。這莊子位于城東,良田百畝,又靠着山林,引了地下溫泉,最是清幽舒适不過。
可惜天馨事務繁雜,尤其是立了王太女之後,更加不能随意而為,如今這裏,确實大半年都沒來過了。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她自忖已将這個莊院遺忘了許久。
褪了外衫,天馨屏退了人,直接踩着石階入水。這是個橢圓形的池子,周圍花木蔥茏,恰好将這一眼溫泉隐了起來。
天馨斜躺在水中,只露了頭臉,十分惬意。
正在此時,忽然有人旁邊低低笑了一聲道:“宮內亂作一團,城外如此逍遙。”
又有一聲音道:“我也看看,我也看看!”
有人道:“看不得,這個許是你姐姐。”
天馨心中訝異,因為來得匆忙,帶的侍衛不多,又都在外院住下,這裏現下就自己一人,聲張起來反而不好,凝目看看,手中暗暗抄了一把胰子,朝向聲音來處砸了過去。
只聽“哐當”一聲,胰子穿過竹林,掉落在地,有人“哎喲”了一聲,卻又無聲無息了。
天馨趁着這個空檔,早就爬出水面,披上外衣,也不叫侍女,急急回了內室。這時侍女早已掌燈,天馨命端上飯菜,屏退了侍女,她揚聲道:“梁上君子,竹林英豪,都請現身吧。我這備有酒菜,請下來一見。”
過得片刻,先是梁上下來了黑衣女,竹林裏走出了黑衣男,二人皆摘去了面巾。女子面貌清麗,身姿挺秀,男子圓臉大眼,卻是熟人―――正是日間禦花園迷路的年輕僧人。
天馨氣得笑道:“小師父難道為了化緣,一路追随來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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