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得意須思退身處

趙昀道:“有陳煚在,必然不會讓黎峥出事。且先休憩一下。”

佛金道:“後日我那妹子就要登位了。我這做兄長的,真替她憂心。本來想和師父一起回雪山,這下可好,走也走不得了。這陳守度真是陰魂不散。”

趙昀夾了一只野肉包子,沾了點醬醋,慢吞吞放進了嘴裏。皺眉思索了片刻道:“有了。” 三人湊在了一起,一時之間商計已定。

齊北海猶豫道:“真能救得出來?天馨也要留下來?”

趙昀道:“留也在她,不留也在她。我們只做到最好,讓她不要甫一登基,就處處受人擎肘。”

兩人點頭稱是,餐畢分頭散去。

當晚趙昀便随着齊北海,仍舊宿在譚靈的府上。

第二日消息傳來,聽得王太女已經攜了母後,從田莊處回了城內。趙昀尋了齊北海道:“後日諸般安排,俱都齊備。我已經把消息通知了馨兒。”齊北海道:“也好,必其功于明日一戰,之後我也随靈兒出海去了。”二人把酒言歡,直到月上中天,方才散去。

且說第二日卯時,天馨已在催促下起身洗沐,淨面勻臉,梳理頭發。丁香悄悄道:“公主出游這麽久,回來臉頰也瘦了,頭發也枯了。公主可受苦了。”天馨笑而不答,只管由她服侍。丁香取來了一頂小小的冕冠,輕巧為佛金戴在了發髻之上。因安南一向受宋朝封為屬國,所以系白玉珠為九旒,比起大宋則少了三旒,以示臣服。又因安南本地多産珍珠,所以這白玉珠其實乃珍珠所代,天馨着了上去,恰恰蓋過鼻子,珠子瑩潤,不時敲打了鼻梁,感覺手癢癢的,老是想撩到一邊去。

正別扭間,前門一片嘩然,只聽珠簾一響,有人匆匆而入,不是別個,正是陳煚。只見他一身戎裝,顯然是從侍衛換崗過來。看了天馨,不由赧然一笑。因為天馨此時頭上帶了累垂的冠冕,身上卻還是家常的女子裝束。

他靜靜站立了一會兒,突然道:“馨兒。有話要和你交待。” 說畢,匆匆從懷內掏出封書信,恭恭敬敬遞給丁香,轉給了天馨。天馨打開了書信,扯出一張書簡,竟是一幅圖畫,她看了半晌道:“你去告訴他,叫他且走,我此間事情一了,自然找他。”說了,将書信,湊了燈光,燒了不提。

陳煚默默退了下去。丁香拿過熏好的衮衣,給天馨著了,這衮衣方心曲領,其上金珠和冕上珍珠,瑩潤生光,映得天馨的小臉,燦燦生輝。丁香又捧了圭來,天馨拿了,二人走進中堂,有兩女官扶了,上了辇車。車行辘辘,出了皇宮,正街上早已鋪滿了黃沙,沿途有侍衛守候,快馬馳報。

今日國王親軍聖,神、龍、虎四(立羽)衛都都皆傾巢而出,沿途護衛。安南軍制,五人為伍,十五為都,但所建編制,遠遠不止此數。衆侍衛黑衣黑甲,以天子兵三字(黑京)額,看起來好不整肅。另有游軍鐵龍都、鐵艦都、雄虎都、武安都于京畿待命,提防生變。

辇車由八匹馬牽引,一路出了宮門,沿着正路徐徐向南,然後右拐,沿着護城河,走了半個時辰,到了真教寺。安南此國,受佛教影響甚深,一應帝王登位,須先行至護國大法師所在之地,祈求認可,其後告祭宗廟,最後入主明堂,大行獎罰封賞之事,是為正途。

如今天馨雖是女主,也說不得要去這護國大法師所在之地,先行拜個山頭。真教寺在李朝開國之初,建功不少,尤其在出使宋朝,聯盟友好方面,更是實至名歸。太祖皇帝本人,即出身于僧侶家庭。故太祖皇帝賜了禪院,封了其時的萬行和尚作了國師,世世代代,享受香火,傳世如今,已經歷經二百餘年。又經幾度擴建,端的是廟宇華美,佳木深深。因為李旵在此研習佛經,因此來了此地是個一舉兩得的事情。

且說辇車停在寺門正前,早有人掀了簾子,丁香攙了天馨下來,天馨擡眼一看,山門正上方禦書紅底金字匾額“真教寺”,兩邊門柱巍峨,大洞開。而右側的和尚,身穿大紅銷金袈裟,手持佛珠,須眉皆白,神采奕奕,正是當今的護國法師-真如和尚。天馨上前請了禮,随着老和尚魚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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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得山門,始覺開闊,寺內青石鋪地,更有蒼松古柏,遍植其內。天馨被引着進了大殿,先行禮拜了諸位佛祖聖像,。天馨當場宣布,着大內能工巧匠,為真教寺鑄大鐘一只,以表尊敬,這才看到真如和尚表情,依稀松動了一些。于是從香煙缭繞中被延請了出來,正見陳守度在大殿後門等候。

他見了天馨,躬身施禮到:“見過王上。”

天馨看他人前甚是守禮,不覺又是驚訝又是冷笑。哼了一聲算是作答。

他沉聲道:“陛下且随我來。”

天馨看他眼神已經止住了衆人,無奈只得攜了丁香,随他穿過了三重寶殿,進入了後面的塔林,又走了片刻,方到了藏經之處,乃是一棟精巧的木質小樓,三層高,樓下田地兩畝見方,依着時節,種了些青瓜、豆角之類。引人注意的是挨牆一溜木瓜樹,累累垂垂,挂了果實,随風搖曳。

陳守度四處打量,愣了一會兒。看到曬衣繩上的一襲僧衣,哼了一聲,擊掌三下。

過了一會,聽到樓梯吱呀作聲,下了一名小和尚,道:“師父正在清修,女施主随我上樓罷。”

陳守度轉身走開。天馨問道:“夕公公,父王他…”原來這小和尚,正是往日李旵的貼身內監。

那小和尚道:“陛下自來了這裏,每日粗茶淡飯,研習佛經,身體倒好了不少,也不似那時昏聩了。”說畢停駐,輕輕敲了敲窗格,只聽屋內有人說道:“進來罷。”

天馨進來,見那人背朝她,一身灰色僧衣僧帽,團座在蒲團上,淡淡道:“來啦。”

天馨跪在樓板上,說:“父王一向可好?馨兒來遲了。”

那人轉身過來,說:“你來的恰是時候。” 天馨聽着聲音熟悉,卻絕非李旵慣常的語調,正欲擡頭,忽然眼前一花,一團黑影“呼”地一聲,撲到她面前。不是別個,正是久違的阿肥,那貓睽違多時,仍然是毛色黑亮,一團肥圓,朝着天馨搖首擺尾,粘了過來。

天馨一把過攬住肥貓,心下了然,說:“師叔,我父王呢?”

只見那灰衣僧人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從懷內取了一張紙,低低道:“閱後速焚。”

天馨展開了那封信,字跡從容,寫的是:

字吾兒天馨:

汝見字時,父已是化外之民,而汝必然已在登基之時矣。李氏國祚至今,四野不靖,海內不清。以汝女兒之身,若能挽狂瀾,甚好;若不能,當禪位于有德之人,謀一身之自在。

汝母容,當孝之敬之,切切!

又及:升龍宮內,太祖當日起寺八所,其一天禦寺內地宮,尚有餘財,為汝他日生計之用。 守度此人,雖具豺狼之性,卻秉治國之才,汝父病弱,如今陳家尾大不掉,若他日篡國,也由他去。汝若能保李氏宗祠不倒,幸甚!幸甚!

勉之!勉之!

父旵字。

天馨看完後,那貓叼了書信,一個縱身跳上了幾案,阮長風拿了過來,扔到了香爐裏。

天馨道:“師叔,今日晚間,我再來找你敘話。”

阮長風點頭道:“我這兩日都在這裏,等風聲平息了再走。”

此時,只聽腳步聲,門嘩地一聲打開,旁邊的小和尚軟倒在樓板上,動彈不得。原來陳守度,不知何時,已經上來。

陳守度四處打量了一下,道:“陛下,這裏清修如何?”此時阮長風已然轉回了身子,并不答言。

陳守度哼了一聲,忽然出手如電,朝阿肥探手抓去。阮長風猶豫了一瞬,轉身右手格擋,左手卻将阿肥遠遠推了出去。這貓也甚是機警,借力縱身,跳上窗棂,轉身而沒。

陳守度收回手掌,細細打量了阮長風半晌,忽然道:“你是誰?”

阮長風微笑道:“指揮使,你認得這貓,卻認不得我?”

陳守度忽然道:“你是當年使壞,羞辱于我的那厮!”說畢忽然醒覺,問道:“李旵去了哪裏?”

阮長風道:“皇上自然有皇上的去處。皇帝已經退位,研究膩了經卷,四處雲游去也。”

陳守度忽地一掌過來,直擊阮長風面門,阮長風側身一躲,反手去扣陳之脈門。陳纏身而上,左腿去踹阮長風腰間,由于房間狹小,二人都采取了近身搏擊之術,一時之間,乒乒乓乓,戰在了一處。

天馨看他二人纏鬥甚酣,只得退守在門口,暫時觀戰。這時,一只大鳥突然從窗棂飛了進來停駐。陳守度一看,急于去抓那鳥,一時分心,身上砰砰着了兩拳。

他身子壯健,不以為意,騰出右手,從那鳥左爪解下了小小的銅管,卻不料斜刺裏沖出一團黑影,将那銅管忽然搶去,朝了天馨去了。

天馨拿了銅管,打開字條,一看,不由愣住。原來字條上畫了幾幅畫,第一幅,鐵欄內禁锢一人,第二幅,是有人隔了鐵欄來探,第三幅,只餘鐵欄。她一頭霧水,直接問道:“指揮使,這畫裏的人不見了,莫非是大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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