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傷懷無非因殊途
陳守度聽了這話,大叫道:“不見了?” 随即道:“停手!” 阮長風倏然而止。
天馨遞上那紙條,陳守度一看,凝神思索了一會兒,再不理會兩人,蹬蹬蹬下樓而去。
天馨辭了阮長風,緩步下樓,出了樓門,只見丁香在園門等候。二人穿堂過殿,由法師一路配送,上了辇車,轉道向李氏皇祠而去。
這李氏皇祠,距離真教寺甚遠,一路沿着升龍城中心大街,向北而去。沿途雖置了侍衛把守,侍衛鐵蹄之後,仍然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臨街的商鋪二樓,更是擠滿了湊熱鬧的看客。
此刻陳守度仍然率領着禁軍陪侍在車駕一側,适才接了傳書,出去一問,果然走失了重犯,不覺怒氣沖沖,但時機不對,也只得沉了聲氣,派人追了出去。只見車駕一轉彎,進入了李氏宗祠前的小廣場,這時忽然前面一陣大亂,有人急匆匆沖了過來,跪下道:“出大事了。”
這時天馨剛剛下車,聽到這個消息,皺起眉頭,對丁香說:“去,問問他什麽事?”
這人正是當朝太傅阮英。太傅在南越是名義上的文官首領,,由年老而德高之人領職。阮太傅之妹曾為前朝皇後,他能在波谲雲詭的政治風雲中高居殿堂,自有一番本事。這人平素皓首白須,飄然若仙。今日也扶了紫袍,配了紫金魚袋,此時正顫巍巍跪在地上,天馨立在那裏,至能看到他的官帽上的流蘇,微微搖動。
此時陳守度按劍前行,問道:“老太傅,甚麽事體這麽慌張?”說畢扶了他起來。轉身對天馨道:“太傅老邁,請王上準他不跪。”
天馨淡淡應了一聲,問道:“甚麽事情?”
那阮英又朝上拱手道:“今次王上登基,天象有異,河水變赤,時有地動,這些都不消說得。适才拜佛,佛像流淚,這也不消說得。只是方才,只是方才---”
天馨不耐道:“你且說!” 這阮英一向是保守派首領,堅定地站在反對天馨登位的一方,是以這番說辭,天馨也不以為意,但多少有些不快的情緒,在腹內緩緩醞釀。
阮英迅疾地說:“方才太祖靈位不知何故起火,這是祖宗之怒啊!”
天馨道:“胡言!必定是今天儀式忙亂,不小心起了火,令人速速查明!”
阮英道:“遵旨!只是有一樣,宗室有個愛州知府李安,适才撞柱而亡,他臨死前大呼道:“女主即位,李氏國祚,強弩之末也。””說畢,獻上了一匹帛書,道:“這是從他懷中搜得。呈王上禦覽。”
天馨觀那帛書,血跡斑斑,寫得骈五骊六,無非是勸女主從宗室另擇賢明,禪位以顧李氏國祚。天馨看了,交與了丁香。想了想道:“重新樹立太祖牌位,給這位李安厚葬,我進祠稍候片刻。”
阮英見她如此冷靜,不由一愣,只好轉身道:“老臣來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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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英在前,陳守度跟随,其後是天馨及女官侍衛,烏泱泱一群人,進了宗祠。由于要趕制太祖牌位,幾人先去了右邊偏殿歇下。天馨四處看看,也只能踱步回來。
過了一會兒,有侍衛悄悄來求見,附在陳守度耳邊說了幾句。陳守度微微颔首,
冷笑了一聲。
約莫過了盞茶時分,有宗祠的守衛過來悄悄說了一聲。阮英起身彙報道:“禀王上,太祖皇帝的祠堂已經重整了。”
天馨點了點頭出來,直接前行了大殿,擡眼一看,正牆上挂了一張太祖皇帝戎裝勒馬圖,下設了桌案,中央放了牌位,黑漆打底,勒了朱砂的字體,看起來新得非常――無他,這正是适才趕出來的。牌位前面置了一張大案,供了香燭果品之流。
天馨緩步上前,接了阮英遞過的香燭,點了敬上,退後,低頭跪在蒲團上,默默祝禱:“太祖皇帝,想是你命中有虧,注定江山只有這許年。求您老人家在天之靈保佑,保佑李氏宗祠不倒,子子孫孫,能享香火,百姓免于內亂之苦。”
說畢,複又拈香,三拜而止。其後又去歷代皇帝宗祠,正欲起身,忽然見到祠堂黃布長幔,風聲一動,閃出一條人影,抓住了她,閃身向後邊軋軋開啓的機關內跳去。
這一下變起不意,陳守度愣了片刻,喊了一聲:“來人!”只見陳煚率了幾人過來。
而那機關正處于軋軋關閉之象。陳煚心急情切,一閃身,跳了進去,耳邊猶然想起陳守度的聲音:“速速拆開這堵牆! 煚兒!煚兒!”
陳煚一躍而進,發現是個朝下的坑道,滑溜地站不住腳,只得順勢朝下滾去,這一滾不知多久,忽然咕咚一聲,原來是沉入了水潭。還隐約聽到人笑道:“我只道抓了陳守度這老烏龜,誰知是陳兄!”說畢,跳下水來,一把撈起。
陳煚被拉上了船,黑漆漆甚麽也瞧不見。正心中惶急,忽聽耳邊一女聲道:“唉,可惜了我新制的冕!上面可是有許多珠子呢!”聲音沉靜中透着嬌憨,正是天馨。
陳煚喜極道:“馨兒!你也在這裏。”
天馨道:“誰讓你傻兮兮的跟來,咱們是要算計陳守度這老狐貍的!”
又聽剛才那男聲道:“陳兄!我們正欲拿你做個籌碼,向你叔叔換出個人,你可依得?”
陳煚道:“誰?”
天馨道:“我娘!”
陳煚道:“好說!只是馨兒,你且莫意氣用事,一會兒須随我乖乖地回去。不然人心大亂。”
天馨沉默了一會兒道:“依你!”
三人靜靜坐在船上,陳煚道:“齊兄,這又是你的計策?”
齊北海道:“難道你忍心讓馨兒處處受制?”說畢,上前縛了陳煚道:“做個樣子,委屈一下你。”
剛剛草草将他草草縛好,只聽上面有人聲傳來,過了片刻,咕咚咕咚掉了下去。再過一會兒,有人吊着繩索下來。點了火折,照亮了船上人影。只見天馨與陳煚俱被牛皮繩索緊緊縛住,中間一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兩個眼睛,映着潭水目光幽深,雙手拿了匕首,頂住了天馨與陳煚脖頸,淡淡道:“叫陳守度和我說話!”
那人見事體重大,只得重新爬了上去,又過了片刻,一人沿着繩子倏忽而至,正是陳守度,他住了腳步,左手牽了繩索,右手執了火把,問道:“壯士,如今正是王上登基之時,你意欲何為?”
齊北海哈哈笑道:“簡單!我那日郊外踏青,見了一個女人,她說她叫陳容,我要她和我走!”
陳守度一愣,道:“你可知,你要的女人的身份?”
齊北海笑道:“所以,你若不同意,我就帶了這兩個雛兒走。”
陳守度看他姿勢,料無可稱之機,仍不死心地問道:“這位仁兄,在下願奉與你十名美人,換那陳容,如何?”
齊北海笑道:“不可,在下已經迷戀她二十載有餘,看她琵琶別抱,實在內心如油煎火烤。今日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做成了這件事。”
陳守度無奈之極,放走陳容,實在非他所願,只是今日變亂多生,先是跑了李旵,又劫了黎峥,複又走了陳容,可自己親侄、當朝女王俱在人手,不得不依言而行。
幾人重新攀爬了出來,陳煚跌得衣服破爛,眉毛一道傷痕;天馨的冕,幹脆跌了兩半。齊北海押着天馨陳煚,上了辇車,直奔翠華宮內。見了陳容,只低聲道:“黎峥讓我來接你。”
那陳容見了天馨、陳煚模樣,大吃一驚,但也明白不是說話之時,遂速速收拾了細軟,登上辇車,朝曜德門而去。
本來新王祭祀了宗廟,就應回來擺駕集賢殿,但變起倉促,陳守度只好捏個謊,只說當今王上孝悌為先,今太後身子不爽,欲攜了太後,先去北面崇德觀祈福,然後升殿雲雲。 衆大臣醜時起床,卯時早至,現已過午,各各饑腸辘辘,也不得不繼續等候下去。
出了曜德門,才走了裏餘路,只見路邊早有青帷馬車等候,陳容在辇車內,端詳了天馨很久,道:“馨兒,好自珍重!”下了車,頭也不回,就重新坐進了車內。
陳守度不由喊道:“阿容,阿容!”那陳容充耳不聞,竟然連頭也沒有回轉。
齊北海對天馨道:“殿下有急事,已經在回京路上。馨兒,你悶了,就到譚靈那找我。”
天馨問道:“他,還回來嗎?”
齊北海道:“忙完了此節,也許會罷。他――沒說這個。噢,對了,他和我說,黃金雖貴,不若玉人。他若回不來,希望你去臨安找他。“
天馨聽了,眼睛裏透出光彩來。而陳煚,則狠狠瞪了齊北海一眼。
齊北海哈哈一笑,轉身跳出了辇車,飄飄而去。這時兩個馬車早已走了個沒影。
陳守度遙望馬車遠去的方向,目光深深,不知心有何想。衆人掉轉了方向,複回城內來。重新回了皇宮,天馨升了集賢殿,衆人分文武兩班站好。
天馨看了看,道:“今日的事情,大家想必已經知道。若無必勝之法,請諸位勿作無謂犧牲。方才宗祠內觸柱者,著厚葬之,今若有觸柱者,必連坐其宗族。
今日本王上山祈福,得了真人幾句箴言,他言道,今月正是炎熱之際,五行推演,不利于本王今日登基,本王遵從神仙教誨,侯今歲十月大吉之日再行登基。今父皇皈依三寶,母後長齋佛前,朝事無人可理。著殿前指揮使陳守度公監國,太傅阮英輔政,侯我登位之後,再行定奪。”
她這一發聲,衆人餓得頭正發昏,卻如頭上響了個焦雷,都呆呆立住,不發一言。
天馨又言道:“我李朝至今,已傳七代。如今,頻頻內亂,百姓流離。諸位大人每人三日內各自個折子,講講自己的看法,有好的見解,本王必聽之。若敷衍了事,本王必罰之。退朝。”
衆大臣聽了,滿以為接下來會到明月殿擺宴,沒想到站到下午,并無好事加身,反而傳來了這等不利消息,不由都懷着饑餓和擔子,紛紛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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