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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周寄的住處收納起來,并不需要這麽久的時間,主要是許伽怡想了很多種方式,來迎合這個人惡劣的生活習慣。

“不裝好嗎?”

許伽怡說:“裝什麽?你不是要說要一眼就能看到嗎?”

卧室裏的東西,分門別類,先按照用途再按照眼色一一收納擺放好。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包括衣櫃、床頭櫃在內的所有抽屜格子都被取了出來,只剩了個空殼來放東西。

周寄問:“我該誇你挺有想法?”

許伽怡慢條斯理的說:“我認真思考了很久,覺得你的要求只有商場店鋪那樣的格局可以滿足你,随看随取,所以稍微改裝了一下。”

其實這樣看上去并不算突兀,只是風格有些別樣,不過确實滿足了周寄自己先前說的那樣。

“很棒。”

許伽怡勉強當做真的誇獎,收下了這話。

“獎勵你一頓外賣,馬上到。”周寄自認為找了個不那麽蹩腳的理由。

一頓飯吃得還算安靜,許伽怡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完,起身卻見比自己早吃完幾分鐘的人,此時還沒有要收拾的準備。

于是問道:“東西不收?”

周寄從手機屏幕裏擡頭說:“我一般,下樓再順手帶下去。”

許伽怡站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要繼續動作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才終于一聲不響地将周寄的飯盒也一起收了起來。

“這麽講究?”周寄笑着問。

許伽怡輕吸了一口氣,回答說:“現在是我的工作時間,別在我工作完的地方亂放東西。”

沒等周寄回答,許伽怡就将垃圾放到了門口,而後又繼續進卧室準備最後的收尾工作。

攏共半小時的時間,也就差不過弄好了,臨出門還是照例環視了一下。

“如果你不希望陌生人在你家待太久,那就在下一次收納前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許伽怡皮笑肉不笑地說。

周寄說:“我會認真考慮一下希不希望這個問題。”

然後沒等許伽怡反應過來,眼前的門就已經被人從裏面關上了。

許伽怡火大地作勢往牆上蹬了一腳才離開,屋內的人俯身透過貓眼看了又看,才起身放松下來。

“你都不知道,我成為星級收納師的道路有多艱辛,收飯盒的時候,我就在自我懷疑,我這到底算不算成保姆了。”許伽怡躺在床上打着電話。

賀晴雲聽着許伽怡這拙劣的哭戲,笑着說:“怎麽,大平臺邀請你合作,還能卡你資格證不成。”

“平臺沒卡我,是命在卡我,”許伽怡想了想,又改口說,“也不對,都怪我手欠,接了這個冤種單。”

賀晴雲沒說話,在那頭笑着聽許伽怡講了這幾天的糟心事。

“所以,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模狗樣的男人,生活習慣差,害得我們許大小姐伺候不好,星級難拿咯?”

許伽怡一個翻騰從床上起來,

“誰說難拿了,這單我必須五星好評拿下。不過話說回來,我要是跟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我得累死,他但凡動一動我都得擔心是不是東西有亂了。”

賀晴雲笑容淡了點說:“你這個強迫症患者,我覺得呀就該這樣的人來治治你,你又臉控,這人簡直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克星啊。”

“還真別說,确實帥,如果不是在我收納的時候打擾我,我都舍不得個他生氣。”許伽怡誇張了說。

“少來,不跟你瞎唠了,說正事。”

許伽怡問:“什麽正事?”

“方佑年生日呀,我早半個月就跟你說了,下周野營的事啊,穿好看點,有帥哥。”

許伽怡隐約想起來,賀晴雲好像确實說過,不過這商務太多就給忙忘了,翻了個身打趣地說:“你男朋友生日,我哪記得。”

賀晴雲顯然不吃這套,“那我還跟你說了呢,忘了就是忘了,別狡辯。”

“好啦,不過我去不了酒吧,你不是知道嗎?”

“知道,所以這次是野營,跟着越野車隊去。”

許伽怡不好再拒絕,最近也确實被工作悶壞了,便應下了。

兩人又聊了會兒,礙于賀晴雲這個上班族,明天還得趕早班地鐵,也就挂了。

第二天一早,許伽怡就被昨晚甩在被子裏的手機貼肉震醒了,眯着眼睛模糊看着不是什麽境外的詐騙電話,就接了。

“起了沒?”

“還沒。”

“我昨天床上的睡衣放哪了?”

“你睡衣我怎麽……”

等等,許伽怡這會兒意識才逐漸回籠,将貼在耳邊的手機拿下來又看看了,沒有備注,但這聲音……是那個怨種單。

“周先生,我已經按您的要求把東西都盡可能放在您能看見的地方了,您呢,只要往四周這麽一掃,應該就能找到,我想這比我告訴您來得快。”

許伽怡語氣陰陽的厲害,電話那頭的人呢倒是不甚在意,按往常來說,這樣不計較服務态度的顧客應該是很好相處的,偏偏這個就是個例外。

周寄說:“掃了沒看見,我不記得你說過睡衣在哪。”

“我想衣服大概率在衣櫃,您可以看看。”

許伽怡心想,我只是拆了你的櫃子,并沒有拆了你家,怎麽搞的跟尋寶似的。

“找到了”,周寄頓了頓,又說,“在我的洗衣簍裏。”

額,許伽怡想起來了,昨天好像把那些亂丢的衣服都一氣丢進去了。

許伽怡語氣放好了些,說:“下回我再一起幫您收進衣櫃裏。”

“嗯,你……職責所在。”

一早上的就被甲方打電話,真是晦氣。

收納師這個工作相對自由,許伽怡合作的這個平臺自由度也高,自己覺得可以接的單子自己跟客戶協商時間上門就好。

如果不是為了那個星級收納師的資格認證,唉,算了。

周寄昨天熬了個通宵跟合作方那邊定好改裝的內容,現在只想補覺。

剛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下意識想從床頭撈睡衣換上,卻摸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

看着意外那一眼望過去被安排得色調整齊,瞬間臉翻找的欲望也無,順手拿出運動褲口袋裏的手機,撥了個號碼過去。

對方明顯還沒睡醒,機械式地回答,倒讓周寄覺得有意思,想看看她能下意識地跟自己說到什麽時候。

挂了電話,把陽臺簍子裏的衣服随手丢盡了洗衣機,回到房間随便扯了一件T恤套上就倒頭睡了。

許伽怡原本定在每周二去收納,周寄那邊卻改了時間,說是這周二有事,不過正好,方佑年訂的機票原本就是周二的,省得自己再去改簽了。

出發這天,早期起床化妝的時候,許伽怡腦海裏才閃過賀晴雲之前說的“有帥哥”三個字。

許伽怡是個極度重視自我外貌的人,況且這次露營應該還有不少不認識的人一起去,畫個精致的妝淨化淨化心靈也好。

因為去得急,許伽怡随便收拾了點行李,下午就聯系賀晴雲彙合了,機票是方佑年一早就定好的。

現在是旅游淡季,而且到那兒有專業的越野車隊安排,倒是不用他們自己太花心思。

飛機航行了大概四個多小時就降落了,到目的地民宿的時候,已經是将近八點了。

方佑年給人分好房門鑰匙,說:“晚上這邊有安排一個篝火,吃過晚飯就開始了,想吃燒烤的記得少塞點啊。”

“那還吃什麽晚飯,我看那邊火苗都起來了。”說話的是方佑年的大學室友,許伽怡聽賀晴雲提過幾次,十次有八次都是打電話讓賀晴雲去酒吧接方佑年的。

一行有七個人,許伽怡都不太熟,也沒真見着多帥的,大晚上的反而有點想家了,興致缺缺。

賀晴雲多半是感覺到了,湊到許伽怡身邊說:“怎麽啦,累了我陪你先去休息。”

許伽怡扯着笑,搖了搖。

賀晴雲和方佑年交往的并不算久,到現在差不多半年,但就這點時間,許伽怡也多少能從賀晴雲那兒感受到,方佑年是個愛玩兒的,人家生日還是不要掃興的好,免得賀晴雲難說話。

其實許伽怡每次出門,到了晚上都興致不高,極度想回家,不過每次一天亮就好了,不算什麽大事。

“對了,不是說有越野車隊嘛,是明天開始的項目嗎?”許伽怡問。

“今天就來了,不過他們應該已經在篝火那兒了,這間民宿就是他們推薦訂的,是當地比較難約上的,車隊也是佑年這次碰巧和一個合作方聚餐的時候聊到了,人家給牽的線。”

許伽怡點了點頭,聽賀晴雲繼續說道:“聽說很難約,而且人家一般不怎麽喜歡帶人,不過你也知道,他們玩兒的這些我也不太懂。”

“我也是。”許伽怡說完,兩人腦袋湊這一齊低聲笑了出來,就像是上學時在重點班,碰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另一個學渣。

這邊視野格外開闊,看着就在前面的篝火,卻也走了有一會兒才真到這篝火前。

篝火邊圍着的有不少人,火堆裏的火還不太旺,男女老少只能從身形上分辨,火光被風吹得搖晃,打到人臉上,盯着去看,這才能辨別出長相。

不過就那火光搖曳的一霎,許伽怡看到了前幾天才剛見過的熟悉側臉。

他怎麽也在這兒,算了,尴尬的社交不如不社交,更何況還是跟自己合作得不太愉快的甲方客戶。

就在許伽怡打算轉過臉的時候,對面的側臉突然就正對着自己,目光也随之聚焦了過來。

好吧,避無可避。

許伽怡職業式的沖對方笑了笑,誰知周寄連個禮貌回應也沒有就扭開了臉。

這家夥,不識好歹。

篝火逐漸亮了,一群人随意地坐在了荒地上,篝火近處開始了特色表演。

“不是說有帥哥?人呢?還沒到是吧?”許伽怡四處望了望,明顯就沒有真的在找人。

賀晴雲哪能不懂這人意思,開口說:“怎麽?要求這麽高,人不都在你面前了嘛。”

“在我面前?”許伽怡側過頭問。

她在說周寄?抛去那點小小的恩怨,倒是也沒說錯。

“對啊,這都看不上?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借着生日出來認識新人的。”

“我謝謝您嘞。”不過也是,自己那天晚上打電話,并沒有說那個麻煩的顧客就是周寄。

眼看着表演的當地居民都開始拉人一起跳舞了,許伽怡找了個借口就起身往外頭走了。

淡季的時候,這片游客并不多,大多數都是居民,不過屋子也不像南邊水鄉那樣,一棟挨着一棟,無規則散落着,走一會兒才又一戶人家。

路燈都是每戶人家自己為了方便夜行挂的,許伽怡并不敢走太遠,在一處有路燈照着點的地方就停下了。

“躲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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