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很簡單,我就帶你回去溜一圈,就當作是公司對我這個員工的慰問。”
“嗯哼,可以。”
許伽怡第一次這麽面對面成了人甲方,屬實是嚣張了些,“那甲方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下周結束給甲方一個好評。”
很顯然,許伽怡說的是收納平臺上的事。
“許伽怡,你當我法盲?”
店員正巧端了喝的上來,待人走後,周寄說:“還有,我這兼職當得也是老板,不想露餡的話,我們得從現在就開始演練。”
演練?練什麽?如何當乙方嗎?
“你覺得當乙方這件事,我還需要練習嗎?”
周寄手裏的水杯拿着喝了一口,放下說:“需要,否則為什麽你總擔心我不滿意你的服務,打差評呢?”
冰美式被許伽怡用力握在手裏,杯身凝結的水珠打濕了手心。
“我在想,你故意接我單,是不是暗戀我?”
周寄原本正視許伽怡的眼睛移開了,裝作自然地環視着咖啡廳的周遭。默了默說:“許伽怡,你是不是就只會來這招。”
用喜歡來開玩笑。
“啊?”本以為周寄會跟之前一樣順口承認,卻不想這次他并沒有。
“嗯,喜歡你,故意接的單,因為想見你。”周寄語氣淡淡的,像是不帶感情地在複述旁人的心事。
許伽怡說:“有你這麽喜歡的嘛,不想說就別說。”
“許伽怡,你在不開心什麽?”
是啊,在不開心什麽?不開心他沒有感情,還是不開心他來接單的原因。
許伽怡否認說:“沒不開心。就是覺得那個徐什麽的事挺煩的。”
沒頭沒尾的找了個原因搪塞過去。
然而周寄卻說:“記住一個人很難嗎?”
“什麽?”
“他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可能都不算很好的人,記他幹嘛。”
其實許伽怡就是一時沒想起來,名字明明到嘴邊了,但就是想不起來了。
“不重要就會忘記對吧。”
“當然,精力有限不是嘛?”
周寄笑了笑,杯子裏的水沒再被動過。
許伽怡覺得自己多半是說錯什麽話了。自從生日那天過後,自己就總是很擰巴。
“那你現在記得我叫什麽嗎?”
“廢話,周寄啊。”許伽怡說。
周寄放下水杯說:“行,我怕你連老板的名字都記不住,漏了陷兒還扣我工資。”
“不會的。”許伽怡邊說邊拿起勺子,挖面前這塊四方的小蛋糕吃。
嘗了一口過後,許伽怡将蛋糕推到了兩人中間,說:“嘗嘗?還可以。”
周寄沒有拒絕,那起一邊的勺子,正準備動手時,就被人給制止了。
“你挖我邊上的,或者挖我對角的吃吧。”許伽怡雙手合十,一臉拜托擺脫的樣子。
懂了,強迫症。
周寄挑了許伽怡邊上的位置,貼心地挖了一小塊兒整齊的來嘗嘗。
“嗯,暗戀的人的蛋糕,确實很甜。”
許伽怡發現周寄每每在開玩笑的時候,就能很自然地說出這些話,剛剛卻不行。
被吃了大半的蛋糕,此時并沒有毀了形狀,只大小有些區別,但依舊是一個整齊的方體。
“是誰說的,自己的職業素養之一就是潔癖?”
許伽怡低頭吃着蛋糕的動作頓住了,認真思考後說:“在潔癖和強迫症之中,我的身體選擇了強迫症。”
更何況剛剛自己根本就沒想到潔癖這回事。
“下周一回去一趟,有空嗎?”
許伽怡為了以防萬一,在下單平臺上訂的期限是一個月內。
“周末也行。”
“周末我有收納。”
周寄往後靠了靠說:“你不是只缺我一個單子了?”
“朋友叫的,不好拒絕。”
收納師這種算是自由職業了吧,怎麽聽他語氣像是自己在外面接私活似的。
“家裏的?”周寄問。
“沒有,我一般不接家裏的。”
許伽怡見周寄臉色沒什麽變化,只以為這個話題就此結束了,沒想到末了這人又說:“挺好,繼續保持。”
這次面談結束的很快,因為對象是周寄,所以也就不用做過多解釋,定了時間就好了。
為了周一早起趕車,許伽怡特意把周日空出來,周六去了梁齊森那邊。
和梁齊森說的大差不差,新工作室選址在一個商務大樓裏高層的兩間大辦公室。
因為做的是外包工作,內容劃分較為零散,稿件用品這些也就更需要專業收納,以免錯亂丢失。
周六,工作室裏出了值班的人就只有一個梁齊森,許伽怡到的時候,梁齊森正在打電話。
看到許伽怡後,便示意她在沙發那裏等一下。
十分鐘不到電話就結束了。
“伽怡,怎麽樣,看過了嗎?”梁齊森問。
“嗯,大概看了一下格局,現在開始?”
“可以的,需要幫忙的話,我讓他們過來。”
“好。”
工作環境的收納是許伽怡最擅長的領域,在她的概念裏,居家收納偏向美觀,而公司這種收納則更偏向簡潔。
但是收納共通的一點就是有條不紊、易拿易取。
新工作室,許多大類的文件、用品都還堆放在倉庫或者文印室,不需要許伽怡再去分類。
公共辦公室收納完後,還有梁齊森那兒,許伽怡進去收納了沒幾分鐘,梁齊森就拿着水過來:“不用,你別煩……”
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梁齊森這兒,便又收了口,說:“不用,我收納的時候不喜歡中途停下來。”
梁齊森說:“好,以後知道了。”
可別以後,自己可沒有給追求者收納的癖好。
許伽怡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說:“你喝完水記得把杯子放原位,跟我擺的一樣就好。”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個杯子應該是從剛剛收拾好的茶水間拿過來的。
梁齊森不明所以,只當做是貼心提醒,便笑着應了聲。
之後梁齊森倒是真的沒有再出聲,兩人的交談就僅限于:
“讓一下。”
“好。”
“你去那兒坐吧可以嗎。”
“可以。”
效率不錯,收納了差不多四五個小時。
梁齊森見許伽怡起身順了順身上的褶皺,便邁步過來說:“伽怡,晚上……”
“結單嗎?你直接點一下就好了,評價随便寫一下,不寫也行。”
許伽怡裝作沒聽到,打斷了話後,給人貼心地理了一遍結單流程。
原本還不死心的梁齊森,被周寄打進來的一個電話徹底堵住了嘴。
“喂?”許伽怡接起電話。
“在家?”
“剛結束一個單子。”
周寄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嗯,那你先回家,周一的事有點細節想問你,到家了和我說。”
之前在咖啡店的時候明明說得差不多了,而且外婆打電話來的事他也全程都在,還能有什麽細節。
許伽怡現在人在梁齊森這邊,不好多說,于是便答應說:“那我回去給你打。”
挂了電話,沒等梁齊森說,許伽怡便開口道:“我這兒有點事,得先回去了,記得結單啊。”
梁齊森無法,之後說:“好,那我送你吧。”
“不用,我打車,走啦。”
“欸……”話沒說出口,人就沒影兒了。
再談起這件事的時候,是在方佑年那兒,梁齊森因為一點事兒約了見面。
梁齊森瞧見賀晴雲在,便想起了這件事,順嘴說:“你那朋友是真難追。”
賀晴雲卻也不清楚情況,不過難追倒确實有點,“她這人本來就對戀愛關系渴求度低。”
“我還特意在工作上找她,結果十句話也沒說上,這脾氣我是真難。”梁齊森趴在兄弟和她對象面前丢了面子,便找補了一句。
賀晴雲語氣稍變說:“她工作的時候就那脾氣,你別招她本來也難不到你身上。”
方佑年在背後握了握賀晴雲的手暗示。
果然,瞧見梁齊森的臉色差了點。
“她對誰都這樣,估計沒人能架得住。”賀晴雲說這一句,正好幫自家人把這對不上眼的桃花給斷了。
晚上向許伽怡“邀功”的時候順便問了問:“人家說你剛結束就跑,跟多不待見他似的。”
許伽怡只說:“那天有點事。”
不待見倒是真談不上,沒感覺是真的。
“什麽事?單子都不結。”
“他還能跑了不成,要真跑了我就讓你找方佑年還了。”
“嘿,你算盤打得真響啊。”
其實那天回去許伽怡就給周寄打電話了,結果那人就問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什麽外公外婆人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忌諱。
許伽怡當時還打趣他碰到老一輩的就怵了。
周寄只說是為了知己知彼,順利結單。
大概是太久沒回去了,許伽怡收拾了不少東西,家裏也被翻找得亂七八糟,實在難受,便又收拾一番。
忙完已經很晚了。
以至于第二天眼下有些泛青。接到周寄的電話讓她下樓,出了電梯就瞧見電話裏的人拿着手機,靠在一輛新式越野車邊,不似之前那輛張揚。
周寄滅了煙,過去将人推着出來的行李一把子提到了後備箱。
“開去高鐵站?”
“開去外婆那兒。”
許伽怡被這人一聲外婆喊得愣了一下,很快又說:“不是說定了票了嘛。”
周寄說:“退了,誰家老板坐高鐵去探望員工家屬?”
是有點道理。但是,誰家老板開車送員工啊。
沒等許伽怡反應過啦,就被人推着去了副駕駛,打開車門塞了進去。
周寄很高,目測185往上,之前和方佑年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還要高出小半個頭。
難怪自己站近了跟他說話,脖子總是酸。
“新車?”許伽怡問。
周寄說:“不是,這段時間沒開而已。”
行吧,玩兒越野的人有幾輛車也正常。
“有紙嗎?”許伽怡問。
剛剛搬行李的時候,手上出了汗,有些粘的難受。
“前面拉出來。”
果然裏面放了幾包新的抽紙,看着應該是臨時塞進去的。
還有……很多零食飲料?
“你平時這麽嘴饞嗎?”
一個拽哥的外表和一個拽哥的內裏,居然在越野車裏置物箱裏放了滿滿的零食。
周寄清嗓咳了兩聲,沒有回答。
許伽怡也不想是真的要等他回答,直接默認地翻起了零食。
“不過,你這口味跟我挺像,咱們當個飯搭子估計不錯。”許伽怡笑着說。
“許伽怡。”
“嗯?怎麽了?”許伽怡從擡起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問。
“你蠢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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