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一路上,路覺舟心不在焉,還沒完全調整好情緒,倒是顧言薄幾次伸手拉住他的袖子避免和電線杆和行人相撞。

晚自習很快過去,回到宿舍已經十點,路覺舟讓顧言薄先去洗澡,等人進浴室後,路覺舟來開顧言薄的床頭櫃。

雖然前幾日顧言薄說是做噩夢了,但聯想到之前電梯裏的那件事,以及在抽屜裏發現的不明藥品,路覺舟一直暗中觀察,顧言薄從不在他面前吃藥,也不讓發現藥品放在哪裏。

昨夜特意讓系統叫醒自己,他發現顧言薄是從床頭櫃裏拿的藥。

蹑手蹑腳地走到床頭櫃,路覺舟拉開抽屜,找到了熟悉的小瓶子,明知道顧言薄洗澡沒那麽快出來,路覺舟還是手忙腳亂,拿出了一顆放進口袋。

又将瓶子放了回去。

明知道顧言薄剛進去沒多久不會這麽快出來,路覺舟還是很緊張。

“系統,你能檢測顧言薄用的是什麽藥嗎?”

【系統:QAQ沒有這個權限。】

路覺舟:“?”

【系統:……我的部分權限被鎖定了。】

路覺舟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了。

“所以,你當時把我投放錯位置不是bug,而是權限受到影響導致的?”

【系統:我是被精準測算出來的,不可能在這種小問題上出錯,我以為是中病毒了。】

“那是游戲新bug?還是……”

【系統:周家有家庭醫生,你可以問問看,肯定能知道的。游戲公司會定期檢測系統的健康狀态,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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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打斷路覺舟的話。

“……好。”

路覺舟的直覺忽然變得敏銳起來,他覺得系統打斷他是不想他往下說,也就是系統知道他想說什麽?

也許系統權限受限,可能真的是因為上局被“顧厭”牽連?

系統确實幾次勸誡他死遁,當時他沒多想。而後來車禍,他又認定系統和他們是一夥,因為他不按照給出的結局走才故意在他不設防時撞“死”他。

可如果系統不完全知情,卻又在他被車撞後屏蔽掉50%的痛感,或許是那個時候系統的權限只能幫他屏蔽掉50%的痛感。

當時他來不及登出游戲,還出現了卡頓現象。

游戲裏的攻略者不過一百多人,同時在線也不應該卡頓。作為一個大型全息游戲,服務器怎麽可能連一百多人都承載不住?

那就剩下的就是一個可能。

他被車撞是因為他不走劇本的懲罰,而系統幫他屏蔽50%的痛感,則是越權。背後的人不允許這樣的事再次發生,故意卡了系統的權限。

這個猜想的前提是,系統所說的都是真話。

而系統話中的真假,還有待驗證。

路覺舟把口袋裏的藥放進小抽屜夾着,雖然系統現在無法幫他檢測,不過也給他提供了思路。

放回去之前,他又拿出手機對着沒有标簽的藥瓶拍了一張。

做完這一切,路覺舟去拿了換洗衣服,若無其事地等着顧言薄洗完澡出來。

……

“我好了。”

“那我去洗了。”

秋冬季路覺舟很喜歡和顧言薄公用一個浴室,因為顧言薄先洗完澡,浴室就暖乎乎的,等他再進去就不冷了。

浴室門關上,一分鐘後傳來了水聲。

顧言薄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走到床邊坐下,視線掃到床頭櫃沒關緊的抽屜,停留了一秒,他伸出手将抽屜推緊,神色自然地翻開手裏的書。

夾頁裏的信紙被抽了出來,字跡工整漂亮,指節不自覺摩挲紙張,雪白的信紙上只有寥寥幾句話。

這些年一共收到十五封信,每封信的內容他都記得清楚,連個标點符號的不曾忘。可信紙是無法寄托思念,顧言薄找不到人,只能藏着信紙一遍又一遍地翻看。

最開始找不到人,顧言薄是生氣,甚至想好了等找到人要讓路覺舟補償他,而一年、兩年、三年、四年……

那人像是憑空消失,找不到一點蹤跡,唯有那三月一封的信準時寄到他的手裏。初中的某個寒假,顧言薄收到信的那天,信上寫了第一場初雪。

顧言薄查了各國的天氣預報,記錄下所有剛下雪的城市,大海撈針似的去找,可能前一天飛機剛落地,夜裏又到了另一個城市。

他在好多城市看見了漫天飛雪,卻看不見他最想看的那道身影。

一整個寒假,顧言薄順着寄信地址去尋找,但都沒有,那些信就像憑空出現在他家的郵箱。

而路覺舟每次寄信地址都不一樣。

他跑遍十幾個國家,四百多座城市,一無所獲。

現在是四月份,很多城市都不怎麽下雪。A市的最後一場雪是在二月末,雪夜的第二日清晨,金燦燦的太陽又照在校園裏。

午後的陽光都是暖洋洋的,就在冬雪消融的那天,顧言薄終于又見到了那束強行闖進他生活的光。

“找到你了。”

路覺舟找周時谌要家庭醫生的微信。

隔了半小時收到通過的申請,路覺舟忙把藥片拍了過去。

【吳醫生,打擾了!我是周時了。】

【要怎麽通過藥片判斷藥名?/圖片】

路覺舟很快就收到了回複,是一條語音。

“西藥又很多長得相似的藥片,只是通過圖片是看不出來。”

“你的藥片是哪裏來的?”

路覺舟撒了個謊,只說是幫同學問,又問吳醫生什麽時候有時間,能不能幫他驗一下是什麽藥。

“我這裏是沒法檢測,可以送去第三方檢測機構,但費用不低也費時。最好直接讓你同學問清楚是什麽藥。”

【好的,謝謝吳醫生。】

路覺舟和他約了個時間,趁着晚自習把藥拿給吳醫生。

“可能需要一周時間。”

“沒關系,謝謝吳醫生。”

……

“去哪了?”

路覺舟剛進寝室就看見顧言薄坐在書桌前,“校門口,家裏人來看我。”

他半真半假地說,家庭醫生……也算家裏人。

顧言薄像是随口一問,“扁肉吃嗎?”

“吃。”路覺舟眸光閃閃,“去食堂嗎?”

顧言薄揚了下巴,示意路覺舟看向書桌,放着一打包盒。

“你給我帶的?”

顧言薄點頭。

“嗚嗚嗚,你太好了吧。”路覺舟打開包裝袋,香味撲鼻而來,還冒着熱氣。

“你不吃嗎?”

顧言薄搖頭,低頭看自己的書,路覺舟向來喜歡誇人,嘴裏吃着東西還閑不住,“好好吃。”

“不是食堂的味道。”

“你點外賣嗎?”

“校外買的。”

“特意給我買的?”路覺舟有些驚喜,爾後又想到什麽,解釋了一句,“你走正大門嗎?”

“嗯。”

“哦。”路覺舟說,“我是從偏門出去的。”

顧言薄“嗯”了一聲,他沒有說他走得也是偏門,而且看見路覺舟和一個陌生的青年,不是路覺舟口中的家人探望。

“對了。運動會快到了,班長讓我問下你要不要報名。”路覺舟說,“我報了長跑。”

去年的運動會根本沒人去問過顧言薄,即便問了他也不會參加,但因為路覺舟主動報名,班級裏只有他和顧言薄走得最近,班長就多問了一嘴。

“有什麽項目?”

“很多。”路覺舟列了好幾項,“還有男子接力和跳高還沒報滿,你彈跳力不錯,要不然選跳高吧。”

顧言薄似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嘆了口氣。

路覺舟:“?”總覺得這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顧言薄沒有說的是,他上初中後就沒再校內打過籃球,別說高中同學,就連初中同班同學都不知道他會打籃球,更不會知道他彈跳力好。

“嗯。”

“那我給班長說一聲,放學後咱們可以一起訓練了。”

不用枯坐在教室裏上課的感覺是在是太好了。

路覺舟拿出手機給班長彙報,很快班長就把已經報名項目的名單彙總發在班級群裏,當看到顧言薄的名字後面過了個跳高,同學們目瞪口呆。

【顧言薄要參加?這不太符合酷哥人設啊】

【倒不是人設問題,顧言薄從入學就一直游離在班級之外,确實不像會報名的,是不是勾錯了?】

【@班長,你是不是勾錯人了?】

路覺舟恰好看到這條消息,有意幫顧言薄重新塑造一下在同學們眼裏的形象,他連發了三條消息。

【沒錯,就是顧言薄。】

【誰說酷哥不能有集體榮譽感的?】

【我不酷嗎?我不帥嗎?我沒有集體榮譽感嗎?】

路覺舟玩得開,和班上的同學們都處的不錯,開玩笑也有很多人接腔配合。

【是是是,A班第一酷哥周時了】

【嗯嗯,你說得對,酷哥就是有集體榮譽感】

【時了,酷哥需要啦啦隊嗎?我去給你們加油啊!】

開玩笑的是路覺舟的前桌,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路覺舟笑了笑,還沒來得及回複,就看見有位女生小眼鏡。

【我們時了才不需要口頭的加油,要就穿個短裙和我們女生一起跳啦啦操】

【NO!我拒絕,眼鏡穿短裙,那得多辣眼睛,我不想睜眼就看見旺盛的腿毛。】

【SOS!我的腦海裏有畫面了】

【我為什麽要這個時候打開□□群,我的眼睛不幹淨了】

……

班上幾個男生哀嚎,路覺舟看着有趣,也跟着加入調侃中。

“笑什麽?”顧言薄見他眉眼彎彎地抱着手機,有點吃味。

“小楊說要給我們當啦啦隊。”

顧言薄也是前幾天才知道“小楊”是誰,如果不是路覺舟,他根本沒興趣知道,在這個班一年多,每個人臉他都有印象,只不過不知道對方叫什麽。

又或者知道這個名字,卻懶得将名字和人對上。

“有那麽好笑?”

“有啊。”路覺舟笑着解釋“你不知道,徐蓉讓小楊和她們一起穿短裙跳啦啦操。”

“張躍說他不想睜眼就看見旺盛的腿毛。”

路覺舟是真的覺得很好笑,顧言薄不知道笑點在哪,莫名地看着他。

“你不覺得好笑嗎?你想象一下,小楊穿着短裙混在女生中間跳啦啦操。”

顧言薄對小楊穿長裙還是短裙不感興趣。

“不好笑嗎?”路覺舟唇角微微彎起,“小楊要是真穿短裙混進啦啦隊,當天我們班肯定是全校最惹眼的。”

“小顧同學,人家可是來給我們加油的,你怎麽半點反應都不給?太不給面子了。”

顧言薄黑色的眼睫顫了顫,擡眸看向路覺舟,忽然問。“長跑和跳高不是同一天?”

“不是。”路覺舟說,“放心吧,我肯定會去給你加油的。”

“穿短裙嗎?”

路覺舟:“?”

“開個玩笑。”

路覺舟:“……”這玩笑真是吓死他了呢。

周末。

路覺舟以訓練為由把顧言薄約了出來,操場上有不少人在訓練,顧言薄不用怎麽練習,他不在學校打球,并不代表他在家不打。

老宅後來修了個籃球場,顧言薄經常一個人去那打籃球,有時候程炀也會來。但顧言薄還是出來了,比起在家裏,他更喜歡待在路覺舟身邊,哪怕什麽也不做。

陪路覺舟熱身完走到跑道上,現在早晚溫差大,出門都習慣穿個外套,路覺舟把外套丢給顧言薄,“幫我計個時。”

“……好。”

路覺舟外套裏面是一件背心,露出白皙的脖頸,連那精致的鎖骨都一覽無餘,瞬間吸引了數到視線。

“兄弟,你一個寒假養得太白了。”旁邊正在拉伸的人看見路覺舟不由贊嘆了一句。

路覺舟為了更好的訓練,特意換了件适合跑步的五分褲,漂亮緊致的小腿在陽光下白得晃眼。

“天生的。”

從小到大路覺舟已經習慣了被誇長得白。

還小的時候也被嘲過娘娘腔,但路覺舟從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問題,沒誰規定男生一定要黑皮健氣,黑有黑的帥氣,白也有白的好看。

“你也不賴。”路覺舟自然地接受誇獎,并且回贊了一句,“都不用美黑。”

“嘿。”男生皮膚黑,笑起來露出幾顆大白牙,“比比?”

“好啊。”

路覺舟揚了下眉,側頭看向幫他抱着衣服的顧言薄,“我倆比賽,要是我贏了,給我個獎勵?”

“好。”

顧言薄點頭,退到一邊幫他們計時,男生被他自信又坦然的态度逗樂了,“你就這麽确定你會贏?”

“贏不贏不重要,氣勢不能輸。”

黑皮男生:“……”行。

顧言薄的一聲“開始”,兩人從起點奔出,顧言薄的視線追随着那道身影,一共兩圈半。

跑完第一圈,路覺舟還有閑心沖顧言薄眨眼揮手,黑皮男生借機超過路覺舟,“呀!”

路覺舟不慌不忙,保持着勻速開始了第二圈。

兩人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路覺舟沒有刻意追趕,照着自己的節奏跑,第二圈末,路覺舟開始提速。

提速也是循序漸進,他和黑皮男生的距離拉近,男生的步伐慢了下來,而路覺舟還在加速。

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擡手擦了下汗,目視前方,瞅準了機會,在距離兩百米的時候,開始了沖刺。

150米。

70米。

20米。

顧言薄站在終點線,看見路覺舟在最後幾秒鐘超過黑皮,直接撲進顧言薄的懷裏,順勢靠在他的身上。

路覺舟的心跳很快,運動過後呼吸有些急促。靠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出了一身汗,顧言薄愛幹淨,又猛地退開一步。

退得有點急,險些撞上剛沖過終點線的黑皮。顧言薄速度很快地拉住路覺舟的手臂,避免了碰撞。

路覺舟的手腕細,經過劇烈的運動皮膚覆着灼熱,顧言薄似被燙了一下,收回了手。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跑步,可心跳也跟着微微失控。

“我手上又沒汗。”路覺舟以為顧言薄潔癖又犯了,解釋了一句,“我想起來就退開了。”

顧言薄沒有解釋,遞了一瓶水給他。

路覺舟擰開瓶蓋,氣息還有點喘,他問。“我贏了,厲害嗎?”

“……厲害。”

路覺舟得意地揚了揚眉,“不是我吹,跑步這塊我就沒遇到幾個對手。”

“是厲害,兄弟。”

“還行。”路覺舟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賽場上見。”

黑皮揮了揮手,“我同學來找我了,有機會才一起練習。”

路覺舟的興奮勁還沒過,口渴得厲害,仰頭灌了幾口水,喉結滾動,他喝得猛,水順着下颌線一路滑進背心裏。

顧言薄別開了視線,喉結不自覺地跟着滾了滾。

路覺舟沒有注意到顧言薄的反常,大大咧咧地朝他一笑,“你答應我的獎勵。”

“你要什麽?”顧言薄問。

“哪有問人要什麽獎勵的?”路覺舟眨了眨眼,“不過,你給我的我都喜歡。”

又是這種奇怪的感覺。

最近好像總是這樣,和路覺舟在一起的時候,被他活潑所感染,連帶着心跳也時常失控。

這些年裏,顧言薄很少有較為明顯的情緒波動,他總覺得日子很無聊。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顧言薄又覺得日子也不是那麽無聊。

至少,路覺舟在的時候,連空氣都變得輕盈活潑了。

“真的?”

“當然啊。”路覺舟用力地點點頭,“重要的不是獎勵,而是給獎勵的人,你就是送我一棵草我都喜歡。”

然後,顧言薄的視線轉向了路沿上的小草。

路覺舟連忙解釋,“……這只是一個比喻,你不能真的送我一棵草。”

“不是說,我送的你都喜歡?”

“是喜歡你的心意,你要是真送我一棵草,那也太敷衍了吧。”路覺舟吐槽了,“顧言薄,做人不要太直男。”

“你這樣是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顧言薄反應淡淡,他并不在意能不能找到女朋友,因為他也沒想找女朋友。

……

訓練完路覺舟回宿舍洗漱,顧言薄則接到了程炀的電話。

顧老爺子請了程家夫妻一起吃飯,程炀這會在外面玩,他問顧言薄要回家了沒。

程炀不知道在哪裏,那邊很吵,他說得很大聲,等挂完電話,路覺舟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我也能去嗎?”

顧言薄:“。”

……

晚上五點半,程炀早早就在別墅區附近的涼亭等他們。

“等會我爸媽問起來,你就說我下午和你們倆在一起訓練。”程炀特意打了一通電話,就是為了讓顧言薄幫忙圓謊的。

“你下午去哪裏?”

“我……”程炀遲疑了一下,還是把這件事說出來,他知道顧言薄口風緊,告訴他的事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也就不太擔心。

“害,我這些年不是存了點零花錢。和朋友一起搞個賽車俱樂部,我們倆去選址了。”程炀解釋,“我父母認為高考要緊,而且他不讓我和那些……社會青年一起玩。”

程炀的那些個朋友年紀都比他大,去年在賽車場認識的,都是早早就出社會,有的高中都沒念完。他們靠這種私人賽賺錢,這些年也都攢了不少,想搞個正規的俱樂部。

在程炀看來,這非常酷,他積極地拿出了存款并且一擲千金,然而在程家父母看來,那是不學無術。

“我爸媽根本不了解他們,還總覺得我會被他們騙,我又是小孩子。而且他們人很好,都很照顧我的。”

程炀到底還是未成年人,賽車在父母看來确實很危險,搞俱樂部只是借口,現在又是高二下學期的關鍵時期,父母也就盯得更緊一些。

“你還玩賽車?”

“你有興趣?”

路覺舟點頭,“下次帶我去看看?”

“好呀。”程炀高興地說,“有機會我把飙哥介紹你認識。”

“等會在我爸媽面前千萬不要說漏嘴,我下午就和你們一起訓練了,哪也沒去。”

“知道了。”

他們三人到的時候,程家父母已經到了,顧家老宅變化不大,還和路覺舟在的時候差不多,庭院種的花草也還是那些個品種。

這些年程家和顧家合作不斷,兩家倒是親近,逢年過節也會送個禮,互相拜訪,路覺舟踏進顧家院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兔兔的窩。

“你家院子好大,我可以參觀一下嗎?”路覺舟問。

“這我熟。”程炀說,“後院還有個魚塘,我帶你去看。”

“應該是等我們吃飯,還是先進去吧。”顧言薄這話倒是沒問題,路覺舟沒多想,點頭說“好”。

“這會才五點,我們家哪有這麽早吃飯。”長廊外一道人影抖了出來。

路覺舟見過的。

是顧曜。

“周時了,又見面了。”

顧曜朝路覺舟微微一笑,“想逛花園啊,我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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