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路覺舟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視線在顧言薄和賀溪身上來回轉，最後看不出什麽,只能低頭繼續串玉米。

賀溪倒是真幫顧言薄把帳篷搭好了，看着找不出任何問題的帳篷,顧言薄有點失望。

沒有理由去蹭路覺舟的帳篷了。

其他人也各自搭好帳篷,聚在一起聊天燒烤。

“我們來玩游戲吧。”程炀提議。

“玩什麽？”

“我帶了牌。”程炀從背包裏拿出一副比手指長的游戲牌，“國王游戲,都會玩吧？”

“國王可以随意要求在場的兩個或者三個人做任何一件事。”

“絕對指令，不許不做。”

程炀大概說了下游戲規則,又悄咪.咪地去看校花。

“那如果實在無法遵循指令呢？”

“如果實在覺得為難,可以把遵循指令改成真心話。”

很快游戲開始。

第一輪,抽到國王牌的是賀溪。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的身上，相比其他人的激動心情,賀溪面無表情地說：“1號背着9號繞着我們走一圈。”

“這也太簡單了吧。”

“就是啊。”

“所以1號和9號是誰？”

兩個男同事站了起來，互看了一眼,忍不出笑場。其他幾人見是他們倆,只覺得沒有趣味，“快快快，背完下一輪。”

在游戲這方面，學生們玩得比成年人更上頭。也更愛起哄，經過好幾輪,終于輪到路覺舟當國王。

“6號和12號對視三十秒。”

“害，這也太簡單了吧。”

“周周,你也太心軟,等會你被抽到可不一定會被這麽溫柔對待。”

路覺舟聳了聳肩，他不太在意,目前為止的指令，他覺得都能接受。

顧言薄扔出手裏的6號牌，而下一秒校花也翻開他的12號牌。兩人顏值在這群人裏都是拔尖的，難免被不知情的同事們起哄。

“哇，你們倆在學校應該是校花校草吧？”有位男同事問，“是不是走哪都被受關注？”

“受關注有。”校花實話實說，“但關注的不是我和顧言薄。”

沒等其他人問，校花起身走到顧言薄身邊，她大方又玩得開，大家起哄的更有勁。

“計時嗎？”

兩人視線相對，一個大方坦然，一個面無表情，可架不住周圍的人心潮澎湃，路覺舟心底泛着奇怪的情緒。

短短三十秒，他卻比當事人還覺得漫長，而提出要求的是他自己。

不自覺擰着眉。

心底挑着顧言薄的刺，看得那麽認真，連眼睫都舍不得不眨？

其他人還在起哄，路覺舟心底越覺得不爽。

對視而已，他們叫得這麽激動做什麽？

同樣心底泛酸的還有程炀，心底不知道多少次感慨，為什麽抽到6號牌的不是他！

路覺舟的視線轉向校花，校花頭銜确實不是吹噓，佟一一長得很漂亮，眼睛像是星星點綴，眼睫纖長濃密，眉心還有一顆小痣，明媚中又多了幾分溫柔。

她頭發烏黑亮麗，高高地紮在後腦勺，好看又活潑。

“時間到了。”

顧言薄聲音冷淡，視線掃過了目不轉睛看着校花的路覺舟，臉上的神情更冷了，到底是誰在接受指令？

佟一一粲然一笑，半開玩笑地說。

“這麽快。”她眨了眨眼。

“這個挑戰太簡單了，周周下次再抽到國王牌給他們換個難度十級的指令。”

路覺舟也扯了扯嘴角，“如果還有這個運氣。”

幾位公司同事們對着這群高中生感慨青春的美好，高顏值男女，光是坐在一起都讓人覺得登對。

但“登對”的兩人全程沒有對話，倒是指令結束後，路覺舟和佟一一的交流，又讓他們忍不住想嗑。

“他們三個，我該嗑誰啊！！都好登對！”

“果然長得好看自帶CP感。”

“為什麽不是嗑弟弟和酷哥？”

還有人開起路覺舟的玩笑。

“周周啊，你以後找女朋友的标準是一一這樣的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佟一一也好奇地看向路覺舟。

路覺舟：“……等我找到了才知道。”

幾人聊了幾句又進入了下一輪抽牌。

連續幾輪後，他們逐漸玩開了，這輪抽到國王的人，指令就沒那麽簡單，“7號公主抱16號，一分鐘。”

路覺舟沒想到這就輪到了他。

“我7號。”

“16號是誰？”

“為什麽又是我？”佟一一甩出了16號牌。

“啊啊啊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呢。”

“上一輪是對視，這一輪是公主抱……”

“我選擇真心話。”

路覺舟打斷了起哄的人，如果是個男生，路覺舟抱一下也無所謂，但是佟一一還是程炀的女神。

他怕程炀嫉妒的火把他從頭燒到尾。

“我覺得可以。”

程炀第一個站出來投贊同票。

“随便。”佟一一無所謂，她把視線轉向顧言薄，“顧言薄，你覺得呢？”

要有五個人同意，才能放棄指令選擇真心話。

最後一個投贊同票的是周時谌，他今晚運氣很好當了一小時的觀衆也沒抽到他，抱女孩子這件事他也覺得不好。

“真心話吧。”

“那我就大膽問了。”男生嘿嘿一笑，“我們這群人裏有沒有你喜歡的人？”

這個問題差點把路覺舟問懵了，頓了幾秒含糊地回答。

“有。”

又沒說是哪種喜歡，可以是親情也可以是友情。

“是誰？”

“這是第二個問題。”路覺舟才不上當。

“同一個問題，咱校花怎麽答？”

“有。”

兩人簡潔明了的“有”字，瞬間讓所有人都提起了好奇心，“下一輪還抽他們倆真心話。”

路覺舟希望有人拿同樣的問題去問路覺舟。

然而等到吃飽喝足，顧言薄沒再被抽到。

第二天。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上山了，唯有賀溪像個誤闖進來，除了前一天晚上“友好”得過分，之後又恢複了冰冷的模樣，每個活動他都參與，卻又存在感不高。

倒是有女孩子因為他長得好看示好，賀溪沒加任何人的微信，拒絕了所有人的好意，卻在分別前，要了路覺舟的微信。

佟一一和程炀心底警鈴大作。

“有情況？”

“不可以，誰都不能拆我延時CP。”

路覺舟不明所以，他和賀溪說過的話幾個手指都能數得過來，好像也不是特別有共同語言，賀溪也不像是為了擴列而加他。

所以當賀溪離開，路覺舟還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但很快，路覺舟就知道為什麽。

賀溪找他要了顧言薄的微信。

“要加我？”顧言薄問，

路覺舟點頭，他覺得顧言薄似乎和賀溪處得不太好，看上去也不是很情願。

“那我拒絕了？”

“不用。”顧言薄像是想起什麽，“推給他。”

路覺舟反應再遲鈍，也覺得他們倆都不太對勁。

“他要你微信做什麽？”

“不知道。”顧言薄含糊地回答，轉而又抓住機會解釋。

“前幾天爺爺帶我去公司，給了我一堆任務，連着幾天忙到深夜怕發微信打擾你。”

“不是故意不找你。”

“我可沒說你故意。”路覺舟別扭地找借口。“我猜到那你可能很忙，所以沒給你發微信。”

“噢，是嗎？”

“當然。”路覺舟理直氣壯，偷走顧言薄的借口。“我也是怕打擾你。”

“我不介意被打擾。”

顧言薄很認真地看着路覺舟漂亮的眼眸，“如果下次你還願意打擾我，我會很高興。”

路覺舟臉頰溫度緩緩上升，他不太自在地別過臉，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顧言薄現在怎麽總說一些惹人聯想的話。

賀溪拿到顧言薄的微信後，申請添加好友。他肯定顧言薄不會拒絕，不管顧言薄知不知道那些事，但他肯定。

顧言薄并不想讓他去試探打擾路覺舟。

所以才會給的這麽果斷。

在顧言薄通過好友添加請求，賀溪立刻發來了消息。

【賀溪】你知道我為什麽找你。

顧言薄掃了一眼，不太想回複。

他當然知道賀溪為什麽找他，也猜到賀溪應該是知道什麽，但他并不在意賀溪知道什麽，也不想和賀溪探讨任何可能會威脅到路覺舟的問題。

哪怕這個可能性很小。

顧言薄動了動手指，裝傻到底，回了個不知道。

賀溪難得耐心，似乎早猜到顧言薄會這麽回複，也知道顧言薄就算知道什麽也不會告訴他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

【賀溪】顧厭當時為什麽會離開？

顧言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眉頭微蹙，他打定主意不管賀溪問什麽都不發表任何意見，可在看見這句話後，內心又開始煩躁不安。

高挺的鼻梁像巍峨的冰山，整張臉都透着冷意。

“怎麽了？”

路覺舟敏銳地察覺到顧言薄的情緒變化，他擡手撫平顧言薄的眉毛，“誰惹你了？”

“沒誰。”

顧言薄沒有回複，把手機扔進口袋。

心情已經受到了影響，想要裝作若無其事也不可能。

“工作上的事。”

“我不太懂。”路覺舟自覺幫不上忙，能給的也只有……

“你想要傾述還是想要安慰。”

顧言薄搖頭。

都不需要。

他只要路覺舟陪着他，就算什麽也不做，也讓他平靜而安心。

“你會陪着我嗎？”

“當然。”

路覺舟這個時候渾身上下充滿義氣，就差拍着胸.脯和他保證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如果……我說了或者做了你不喜歡的事，你也會陪着我嗎？”

路覺舟不帶猶豫地點頭。

他想不出顧言薄會說出什麽讓他不高興的事。很多時候，顧言薄都很遷就他，這個假設不存在。

顧言薄伸出一只小拇指，路覺舟眨了眨眼，嘲笑他，“幼不幼稚？”

盡管嘴上這麽說，路覺舟也再一次勾住他的小拇指。

“拉鈎。”

“不騙你。”

“你說的。”顧言薄強調，“騙人是小狗。”

路覺舟想了下，游戲遲早要開服，他确實不會騙顧言薄，的那任務結束後，他會找機會陪着顧言薄。

這一次，他不會再被推着走，不管用什麽辦法，他一定要留下“周時了”這個游戲號。

路家雖然破産，但路覺舟真想做什麽，他的大明星哥哥，還有霸總哥哥不會不幫他，實在不行他還可以找到……秦柏寒。

秦家是國內最大的游戲公司，很多游戲公司都想搭上秦家這條線。

他先前就有聽表哥說過，這款全息戀愛游戲可能有和秦家有關，不管是技術參股還是簡單粗暴的出資。

秦家總歸是有話語權的，秦柏寒願意幫他出手買個賬號，游戲公司大概率不會拒絕。

他可以給秦柏寒雙倍的價格。或者作交換，他小時候經常和秦柏寒交換東西或者交換條件，真到那時候他在和秦柏寒談條件就是了。

而顧言薄得到路覺舟的保證後，選擇再相信他一次。

他給賀溪留了一句：與你無關。

接着顧言薄果斷拉黑賀溪的聯系方式。

為了不讓賀溪因找不到他去打擾路覺舟，顧言薄借口要了路覺舟的手機，也删掉了賀溪的微信。

顧言薄也不擔心賀溪找上門，因為接下去一段時間……賀溪應該有的忙了，暫時沒空來打擾他們。

另一邊的賀溪看着消息旁的紅色感嘆號重新發送了好友驗證，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沒關系。

他有其他辦法能聯系顧言薄，找個機會把人約出來，攤開了說。

但他還沒找到這個機會。

因為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來自他和陸遇共同好友的消息。

【賀哥，陸遇認識了一個金發碧眼的姐姐，你再不過來他要和人去環游世界了。】

賀溪：“？”

晚上。

顧言薄躺在上.床，他等不及到那個特殊的紀念日，賀溪警醒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白，至少得讓路覺後知道他的心意。

兩人本來也不算吵架，一個周末的時間又很快和好，每天睡前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和路覺舟發微信。

路覺舟很有分享欲，在家吃到什麽好吃的，或者看到什麽好玩的，都會拍照發給他看。

顧言薄閑下來的時候也會認真回複。

【顧言薄】明天要不要來我工作的地方看看？

路覺舟不覺得公司有什麽好玩的，他也去過表哥的公司，看他一天忙得跟陀螺似的，路覺舟覺得職場還是太壓抑他的天性了。

【顧言薄】我讓助理給你買零食和奶茶

路覺舟關注點偏了偏，驚訝地問：你都有自己的助理了？

【顧言薄】臨時助理。

【顧言薄】來嗎？明晚帶你去一個地方。

路覺舟有點心動。

他有幾天沒見到顧言薄，沒有遲疑就答應了。

顧言薄已經提前安排好了明天的規劃，早上參加會議，下午跟項目的進度，晚上準點下班。

帶路覺舟乘私人游艇看海景，吃晚飯，趁着夜色表個白。

路覺舟不知道顧言薄的計劃，只當顧言薄也覺得一個人上班孤單，想找個人陪他。他要穿日常衣服去，還是得穿個西裝去？

他以前去參觀霸總表哥的公司時，也沒有考慮過那麽多。

他記得表哥的公司平時沒有着裝要求，但如果有客戶拜訪或者項目活動，公司會要求所有員工必須着正裝上班。

路覺舟開始翻衣櫃，挑來選去也沒有選中合适的衣服，而且他也不是去上班，穿正裝會不會太正式了？

還是穿日常的衣服吧。

路覺舟走出衣帽間，重新躺回床上，還是早點睡覺。顧言薄說早上會來接他，一定不能讓顧言薄上班遲到。

他定了個鬧鐘，閉上了眼睛。

五分鐘後。

路覺舟瞪着一雙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顧氏集團怎麽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公司，又是在市中心的位置，他穿的太日常萬一和公司格格不入，給顧言薄丢臉怎麽辦？

還是找一套稍微正式一點的衣服吧。

路覺舟打開床頭燈，起身赤腳踩在地上，又走進了衣帽間。

他有很多套西裝，但路覺舟還是沒挑到滿意的。

太隆重了，他又不是去上任的。

太花哨，穿到公司去不夠嚴肅。

倒是找到一套還算滿意的……路覺舟又有了新的顧慮。

也不能搶了顧言薄的風頭。

顧言薄才是顧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他一個外人穿的比顧言薄還，那算怎麽一回事？

【系統：你大半夜不睡覺的，幹嘛呢？】

路覺舟：“我在找明天穿的衣服。”

【系統：……】

【系統：既然你沒睡，我告訴你一個緊急消息。】

【系統：檢測到游戲世界不穩定，可能需要暫停攻略。】

路覺舟停下了找衣服的動作，“什麽意思？”

【系統：簡單來說就是，有NPC覺醒自我意思，這對游戲世界來說是很危險的。】

“為什麽會……”

【系統：沒看過小說也看過電影吧，就是NPC發現虛拟世界，你想象一下，假如你發現你所生活的世界其實是一個虛拟世界，你會怎麽樣？】

路覺舟想象不出自己會怎麽樣，但絕對無法保持冷靜。

“是哪個NPC？”

【系統：暫時無法确定，就是提醒一下，不能讓NPC發現你和他們不一樣。】

“我很少接觸其他NPC，除了顧言薄……”

【系統：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只要鎖定成功，我們可以消除NPC的記憶。】

“消除？”路覺舟覺得這不是一個什麽好的詞語。

【系統：類似于格式化？恢複到出廠設置。】

“那顧言薄……”

【系統：這個你不用擔心，最先被檢測的就是他，經過觀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路覺舟松了口氣，但并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如果顧言薄知道他其實只是一個NPC，還是一個用來提升玩家體驗感的反派，那些他從小所經歷過的痛苦都是由人操控和故意設置的，那顧言薄的黑化值肯定壓不住。

【系統：和你猜的差不多，他的黑化值沒有變動，可以排除顧言薄覺醒的可能。】

“這個游戲世界裏有這麽多NPC，要怎麽才能鎖定是誰？”路覺舟問。

【系統：這個當然是需要專業的人來操作，目前不是特別影響你的攻略任務，只不過給你提個醒。】

路覺舟：“NPC覺醒會怎麽樣？”

【系統：如果你是NPC，知道現在所在的世界是虛拟世界，那你會不會想逃離虛拟世界到現實世界呢？】

這個超出路覺舟的認知。

“可是……NPC不是一團數據嗎？”

“數據也能到達現實世界嗎？”

路覺舟腦袋裏有很多問號。

【系統：所以他們會想方設法找到可以融合的載體，逃離虛拟世界。】

路覺舟想不出來NPC覺醒想要逃離虛拟世界的樣子。

【系統：不過這也只是最壞的可能，NPC覺醒自我意識，到能徹底擺脫世界意識沒有這麽容易。也不需要太擔心。

【系統：倒是你，你都知道NPC只是一團數據，為什麽還是對顧言薄有着超出攻略任務的特殊感情。”

路覺舟：“人之所以區別于NPC，就是擁有非強行植入或設定的真實感情。”

【系統：顧言薄對你的感情可不是強行植入和設定。】

路覺舟沉默。

系統告訴他有NPC覺醒時，路覺舟最先聯想到的就是顧言薄。可這個虛拟世界設定的太過真實，除了路覺舟他想不到其他人。

【系統：如果到時候真需要急停，大概是會強制登出游戲。】

路覺舟一下收回了對其他NPC的猜測，他想到前一次過于真實的車禍經歷。

“又想撞死我？”

【系統：上次是個意外，能不能多給點信任？】

【系統：只是暫停游戲強制退出，等找出覺醒的NPC後，還是停留在離開時的時間線。】

系統想了想，又提自己解釋了一句。

【而且我那時候已經啓動應急模式，系統的存在是服務協助玩家，并且保證玩家的隐私和安全。現在游戲還在測試，不夠完善，但現在我已經更新過了，以後也會自動更新優化，盡可能以玩家優先。】

路覺舟的注意力在系統的上一句話。

“如果真到了需要暫停攻略，游戲賬號會保留對吧？我下一次再進來，還是我離開時的時間線，游戲世界也不會也任何變化。”

【系統：可以這麽理解，你只要當你暫時下線了就行。】

雖然得了系統的保證，但路覺舟還是有些不安。

路覺舟：“我勉強再相信你一次。”

沒等系統說什麽，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

“周周。”

門外傳來周時谌的聲音。

路覺舟起身離開衣帽間，進卧室開門。

“哥，你這麽晚還沒睡啊？”

“看你房間燈還亮着，又在熬夜打游戲？”周時谌站得筆直，路覺舟不由也挺直了背。

“沒，就是……”

周時谌：“？”

路覺舟幹脆把周時谌拉了進來，“哥，你幫我選個衣服吧。”

周時谌：？？？

“快一點了，你不睡覺，選什麽衣服？”

路覺舟抱着他的手臂撒嬌，“我保證選完就睡。”

周時谌跟着路覺舟來到衣帽間，衣帽架上，挂着十幾套西裝。

“你在舉辦服裝秀？”

路覺舟：“……”

“我在選明天穿的衣服。”

“你明天要去幹嘛？”周時谌遲鈍地察覺出不對，誰會特意在半夜起來挑衣服。就差直白的告訴周時谌，他明天要見很重要的人。

而當一個平時并不是很執着與打扮自己的人來說，突然這麽執着于打扮，只有這一個可能。

“你是不是背着我談戀愛了？”

“沒有，沒有。”

路覺舟擺手。

“明天顧言薄帶我去他們公司玩，我這不是第一次集團大樓，不知道該穿什麽合适。”

“你是去參觀，又不是去面試。”周時谌忍不住吐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上任總裁。”

路覺舟：“……”

“就這套，別折騰了，趕緊去睡。”周時谌随便選了一套，放進路覺舟懷裏。

“可是這套太普通。”路覺舟抱怨。

周時谌：“……”确實很普通，如果忽略掉七位數的價格。

“那這套。”周時谌耐着性子，不是很走心的又幫着選了一套。

“會不會太老氣。”

“這套。”

“會不會顯得我不夠成熟？”

周時谌：“……”

“這套太高調了，壓了顧言薄的風頭怎麽辦？”

“那套襯不出的我的氣質。”

周時谌快氣笑了，咬牙警告。

“給你兩分鐘時間。”

路覺舟哼哼兩聲，“你好兇哦。”

“閉嘴。”

“你還有一分三十秒。”

路覺舟：“……”

“那這套，不，還是那套吧。”

周時谌嘴角抽了抽。

“現在，立刻上.床睡覺。”

“哦。”

路覺舟不情不願地爬上來床，“哥，我睡了。”

“嗯。”周時谌應了一聲，卻沒有轉身離開，路覺舟疑惑地看着他，“還有事嗎？”

“……沒有。”

周時谌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晚上很少會到弟弟的房間，有時候催他睡覺也只是站在門口，但是今晚有點不想這麽快離開。

對上路覺舟困惑的眼神，周時谌道了一句晚安。

“晚安，哥哥。”

周時谌心底像是被柔軟的雲朵撞了一下，目光柔和了下來，他又說了一次。

“晚安。”

關掉卧室的燈，周時谌合上門卻沒有離開。而是在門口站了一會，一分鐘前還被不省心的弟弟氣得半死，現在未知的情緒在心底發酵，沒來由的有些難過。

“我喜歡你。”

顧言薄不知道第幾次對着白牆說出了這句話，他學不會浪漫的表白，看了那麽多攻略後，也只記住了一句簡單直白的話。

顧言薄又覺得這個表白不夠有新意，他第一次意識自己嘴太笨了，說不出那些煽情的話。

“我喜歡你，你願意接受我嗎？”

不行，這語氣太平淡。

“周時了，我喜歡你。”

情緒不夠飽滿。

顧言薄前段時間，第一次組織會議都沒覺得那麽難。他今晚對着大白牆練習了兩個多小時，說到口幹舌燥也不滿意。

又一個小時候，顧言薄氣急敗壞地躺床上了。

沒想到有生以來第一次和自己怄氣，竟然是因為表白。他躺在床上，卻仍舊沒有睡意，輾轉反側。

表白要有誠意，不求打動路覺舟，但至少不要讓路覺舟當成玩笑。

顧言薄想着想着還真睡着，還做了幾個夢。

一會是路覺舟拒絕了他。

一會又是路覺舟害羞地接受了他。

第二天醒來，顧言薄沒有去晨跑。

他的時間很充裕，但他在衣帽間呆了快一個半小時。

前段時間去公司，他的着裝都很随意，畢竟也不是正式入職，只有被帶着去談合作項目，或者開會時才會穿上西裝。

今天公司沒有會議，也沒有需要外出，試穿了好幾套衣服後，顧言薄還是選擇了西裝。

西裝選好了，又在領帶上犯了難。離見面只有一個小時，顧言薄不得不提前出發，今天周五不知道路上會不會堵車。

“小少爺，今天怎麽睡過頭了？”阿姨笑着說，“正想上去叫你。”

顧言薄沒有解釋，順着阿姨的話點了點頭，“早餐不吃了，今天有事。”

“你有什麽事？”顧老爺子放下筷子，看向了顧言薄，“你今天……”

顧言薄莫名緊張起來，即便剛才在鏡子前照了好久，也生怕自己哪裏不得體。

“我衣服有問題？”

顧老爺子：“？”有點不對勁。

“你還吹了頭發。”

顧言薄：“……”

顧老爺子一眼就看出顧言薄的變化，不僅是外表的變化，他知道顧言薄不太想去公司，雖然工作不消極，但也算半強迫，今天有點過分積極了。

沒等他細問，顧言薄丢下一句“出門了”。

“陳叔，去周家。”

“這麽早？”

顧言薄應了一聲，他是怕路上堵車，早點到也可以等路覺舟一會，也不知道他醒沒醒。

沒醒的話，他也可以喊路覺舟起床。

半小時後。

車子停在周家門口。

顧言薄下車去按了門鈴。

一分鐘後，宋姨過來開門。

“宋姨，早上好。”

宋姨懵了好一會，“早上好。”

“周時了起來嗎？”

“啊？”宋姨愣了幾秒，“找少爺啊，等等。我喊他。”

“沒事，他要是沒起，我去叫吧。”

“起了。少爺從不睡懶覺呢。”宋姨笑呵呵地說。

不睡懶覺？

顧言薄揚了揚眉，路覺舟明明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能睡懶覺的機會，沒等他說什麽，青年樓梯口下來。

“少爺，找您的。”

顧言薄擡眸看去，正好對上了周時谌的視線，他不是來找周時谌的，宋姨今天怎麽回事？

“周大哥，我找時了。”

以往周時谌一看見他，臉拉得很長，而今天卻有些不同，顧言薄注意到了，卻沒細想，但他只想快點看見路覺舟。

“找誰？”

“時了。”顧言薄覺得我今天周家怪怪的，宋姨也奇怪，周時谌也奇怪。

“他應該還沒醒，我直接上去找他。”

周時谌困惑地看着他。

“時了是誰？”

“你是不是找錯了，我們家沒有這個人。”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砸得顧言薄回不過神。

進門前的怪異感都變得有跡可循。

宋姨看他時的陌生的眼神，周時谌見到他的平靜态度，還有宋姨口中那句：少爺。

周時谌看着顧言薄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和剛才進來時判若兩人。

“你沒事吧？”

顧言薄只覺渾身的血液凍住了，能看見眼前的影像，聽不到任何聲音，也做不出任何反應。他努力地動了動嘴唇，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言薄的感官漸漸恢複，沒等他張口說什麽，腦海裏那道機械的聲音強行闖入。

【我說過了，你永遠不是他的第一選擇。】

【即便再來一次，他還是選擇丢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