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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走動罷了。就是大姑家的那兩個表哥,夏孟秋也是不敢随便使喚的,這時候,誰敢讓他們來醫院沾晦氣?

所以就算是開頭那三天,她再忙再累,也沒讓他們誰來幫一幫自己。

因此,哪怕心裏已經愁得不得了,夏孟秋臉上還是雲淡風輕的:“沒事,實在不行就我一個人先頂着呗,反正也就那麽兩三天的事,你和表哥他們逢年過節的事情都多,有時間了來陪我們說說話就行。”

正說着,梁盛林提了一袋子東西走了進來,夏孟秋的大姑一下就來勁了,看着他的眼神,火光四冒。

夏孟秋給她驚出一身的汗,就怕她提出什麽不合宜的要求來,趕在她開口之前拉起她說:“姑姑你先走吧,都這麽晚了,再耽誤下去,怕是會趕不上車。”

她大姑也是賊精賊精的,人倒是站起來一副要走的樣子,嘴上卻是喋喋個不停:“嗨,這姑娘,還怕你大姑我影響你不成?你放心,我人雖然老了,但眼色還是很是有的。”又對梁盛林表示感謝,“小梁,你有心了啊。”最後才叮囑夏孟秋一句,“你別跟我客氣,要是這兩天真找不到人,就喊你強哥他們來幫忙。”

怕人聽不到,最後這一句,喊得還賊大聲。

夏孟秋只覺頭皮發麻,手下就更用了三分力,只想快快把這尊大神送出去。這些糟心事,她并不太想都讓梁盛林曉得,說到底,也是她不想在這時候,欠了他太多。

欠多了,會拎不清,也容易分不明。

好在梁盛林似乎根本就沒聽清她大姑說的是什麽,笑着目送夏孟秋把人推走,就回頭坐在床邊問夏哲言:“伯父現在感覺好一點了吧?”

夏哲言眨眨眼睛,算是應下了。

梁盛林又問:“夏孟秋回去吃過飯了嗎?”

夏哲言這回沒眨眼,梁盛林心裏就有了數。等得夏孟秋回來,看到他和自己爸爸如此一問一答,居然看着也很和諧的樣子,有些意外。卻也沒注意他們聊的是什麽,只是問:“你怎麽又過來了?”

語氣算不上質問,但也聽不出有什麽歡欣的成分在裏頭。

梁盛林噎了一氣,原本準備的話就一句都說不出口了,直楞楞地指着桌上的東西說:“給你帶的晚飯。”

夏孟秋驚訝地挑挑眉,她胃口不怎麽好,吃一頓管三頓的,确實到現在都沒有吃晚飯,卻不知道,他是怎麽推算出來的?

梁盛林看出她眼裏的疑惑,目光只在她身上溜了一圈,那意思是:如果有好好吃飯,夏哲言住院進來也就幾天時間罷了,能瘦成她這樣?

夏孟秋撫額,嘆笑說:“您真是太有心了……先放着吧,我暫時還吃不下。”

“先吃吧,要是累了就回家去休息,我……我蘀你一晚也不是不可以的。”

夏孟秋聞言,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他,那意思不言而喻:憑什麽,又怎麽可以讓他來蘀她守夜?多麽名不正言不順的啊!

梁盛林看得心裏窩火,教訓說:“你讓伯父看一下,你這張臉還是人臉嗎?再熬下去,指不定明天你也要躺病床上了。”

“可那也是我的事……”後面的話,悉數消聲,梁盛林盯着她,那目光讓她沒來由地很有罪惡感,覺得自己是如此的不識好歹。

不過夏孟秋還是沒有聽他的話,梁盛林這樣,她很感動是事實,但是熬夜照顧她爸爸,卻和他沒有多少關系。

此種時候,她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這種幫助。

但她也沒有再在病房裏熬夜。她不走,梁盛林也不走,兩個人比賽似的坐在夏哲言病床前,還要看誰坐得更端正更筆直。夏哲言有任何動靜,他動手永遠比她要快,雖談不上很利落,可也不是照顧不了人。

他都這樣以實際行動來表示了,夏孟秋就覺得自己再堅持已沒有了任何意義。于是折衷,梁盛林把李致遠的值班室征用了給她休息,他到底還是蘀她守了一整個通宵。

是真的守,第二天夏孟秋聽同病房的人說,他一直都沒合眼,就坐在那兒玩兒着手機,間或看一眼夏哲言的情況。

其實夏哲言如今已不需要通晚盯着了,只需要照顧他起夜就行,但梁盛林顯然是不習慣趴着睡覺。夏孟秋聽了這些話,再看他一臉憔悴的模樣,就覺得他實在有些自讨苦吃。偏偏他熬了一晚上還不回去休息,上午在李致遠那小眯了一會,下午又早早醒來了,說是要幫忙帶夏哲言去朱醫生那做針灸。

夏孟秋說自己和護工兩個完全就可以把人送過去了,他不聽,怎麽趕也趕不走。這眼看就要過年了,他還守在這裏算怎麽一回事?要是他家裏人知道了,還不定說她什麽呢。

于是心裏就帶了氣,什麽髒的累的都推給他,偏他還一副甘之如饴理當如此的模樣,手忙腳亂的就是不改初衷,弄得夏孟秋反而不好意思太折騰他,只得聽之任之,随他去。

由此,他是博得了好名聲,護工有空就誇他:“孟秋,你這男朋友真正是好,我就沒見過現在還有男孩子願意這麽任勞任怨照顧老人的了。”

同病房的就更不用說了,夏孟秋有一次還聽到人家舀梁盛林當楷模,教訓自己的徒子徒孫……

她家的那些親戚朋友們也湊熱鬧,拜她大姑所賜,如今阖家都曉得夏孟秋找了個好男朋友,大年三十那天她那些個親戚走馬燈似的跑來醫院串門子。是真的串門子,因為探視病人根本就是個幌子,實際上,就是想來看看夏孟秋找的這“世紀絕種好男人”究竟長的什麽樣。

不過讓他們失望的是,這一上午都過去了,梁盛林也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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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在夏孟秋那兒挖不出料,他們就找同病房的人打聽些邊邊角角。看到那一張張八卦之心熊熊燃燒的臉,夏孟秋相信,如果不是現下時機不對,夏哲言還躺在醫院裏,估計她的這些親戚們大概要燃鞭慶祝,他們老夏家這個老閨女終于可以送出去了。

最後就連她外婆也給驚動了,事實上,夏哲言得病的事,誰也沒敢告訴她,就怕她一個激動,不小心把自己也折騰了進去。這麽多年裏,她外婆最疼的女兒是夏母,最看重的女婿就是夏哲言了。女兒早一步先去了的時候她就傷心得差不多掉了半條命,要是這個女婿又有什麽事,那還不讓她本來就不好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

後來病情穩定了,大家才稍稍透露了一點點給她聽,老人家初時還以為不是什麽大事情。及至說夏孟秋有主了,也堅持要來湊湊熱鬧,到了醫院一看到夏哲言臉歪嘴斜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倒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了,抱着夏哲言就是一通好哭,哭完自家那沒福的老頭,哭自己短命的女兒,哭完自己女兒又哭夏哲言命苦,哭完夏哲言命苦就哭夏孟秋這個孫女兒可憐,才這麽點大,媽媽不在,爸爸又病了,年紀恁大了還總是嫁不出去……

夏孟秋本來也是傷心來着,聽到最後,只頻頻撫額,哭笑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如題。

50謝謝

梁盛林回到家,他老爹還沒有回來,說是參加團拜去了,自家團年還得往後靠一靠。.汪明月倒是在,還難得地換了衣服穿了圍裙,和保姆陳嬸一起在做年夜飯。

看到這個從腿好了就沒回過家的兒子,汪明月氣得笑道:“回來得還挺早嘛,我以為你起碼也是要趕到零晨鐘響前才想起回來給我們拜個年的。”

梁盛林就笑,不說話。走過去以攬着他娘的姿勢從桌上偷了塊點心塞嘴裏,打量了一下今天晚上的夥食,回頭悄悄吩咐陳嬸說:“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炒好了後給我單獨留一點下來。”

陳嬸奇怪地問:“你要吃宵夜?”

梁盛林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不是,留一些給我拿那邊去守夜,沾點煙火氣,過了今夜再吃,年年有餘嘛。”

陳嬸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來這家裏也有好幾年了,怎麽就沒聽說這家的小主人還信這個?

不過她很識趣,看梁盛林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也就沒有多問,只事後又拿這個當笑話似的學給了汪明月聽。

彼時汪明月還不了解兒子存了什麽心,她今日下廚,也就是動手包幾個餃子意思意思罷了,回頭來把梁盛林拉到客廳裏坐下,開始拉家常:“腳沒問題啦?”

梁盛林說:“多虧媽媽找的人照顧得好。”

“哼,”汪明月哼笑說,“你這是怨我沒有親自照顧你麽?”

梁盛林一本正經地喊冤:“怎麽可能?我還不曉得媽你待兒子的一片心?”

說着說着就沒正形了,汪明月有些受不了。話題一轉,突然發問:“我聽說你今天從你李老那要了一個人?”

李老就是老李教授,他家裏有好些個由他親自□出來的人,照顧病人,很有一套。

看他沒有否認,汪明月很不滿地說:“你倒是開得了這個口!當初你那樣我都沒敢同他張口,你倒好,現在是哪個不得了的人物出事了,要你這樣上趕着去巴結人?”

梁盛林心裏想,要是您知道我還動用我外公和李老的關系,把葉老也請出了山,不知道會不會氣得跳起來啊?不過他是不會主動去招供的,但也沒想和自己父母打什麽啞迷,這時候說了也就說了,給他們點預防也不錯,就笑着說:“沒什麽大不了,不過難得的是,你兒子在乎呗。”

“喲!”汪明月這下是真有些吃驚了,多少年沒聽他兒子說看重誰誰了,她還以為這娃是打算學程東那些公子哥,把游戲人生進行到底了,于是轉過身來,好奇地問,“你在乎的,誰啊?什麽時候打算帶來給我們看一看?”

“早晚的呗,現在時機還沒到。”梁盛林摟着他媽的肩,戲谑道,“怎麽,這麽想當人婆婆啦?”

“婆婆”這個詞眼,汪明月聽着很是違和,翻了個白眼說:“什麽時機不時機的,我兒子找媳婦,還要看時機?真是笑話了!”對這個,她倒不是很在意,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他們家從來也不是那麽不開通的人家。..于是試探地道,“你倒是變得快,我還以為是簡沙呢,怎麽,和她真沒戲啦?”

簡沙纏着梁盛林,很多年了,這在他們這些人家裏,已經不是什麽新聞。汪明月曾經以為他兒子多年空窗,還以為他這根鐵杵會被簡沙磨成細針的,結果看來,是他們一廂情願了。

梁盛林皺眉:“什麽亂七八糟的!媽你恁大個領導了也聽信那些沒譜的瞎話?我和簡沙什麽事都沒有,好好的別亂點鴛鴦譜!”

“嘿,我才問一句,你就這麽多說道的了?”汪明月沒好氣,她警告說,“不是簡沙也行,但你是曉得你爸爸的意思的,雖然不要你給他什麽助力,但是也別拖他的後腿。”

“放心吧,我和簡沙什麽事都沒有……那個人,人家身家清白得很。”

汪明月聽了看了自家兒子一眼,心想,就是不要太清白了才好。可這話又不能明着說,現在的年輕人,叛逆心重得很,自打梁盛林十五歲就開始早戀那會她就想過來了,在這種事上,堵不如通,就只能是順着他。反正他不領回來,那不管他為她們做到哪種地步,那就是一鏡花水月,随時都有可能成為過去式的。

梁盛林在家裏陪父母吃了個團年飯,果然就把陳嬸留下的東西打包帶走了,卻不是帶回他那窩去守夜,而是直接提着上了醫院。

夏孟秋也如他想的那樣,雖然他為她找了個媲美于專業醫生的護理顧問過去,她還是守在醫院裏沒有回去。梁盛林進病房的時候,一病室僅餘下來的兩個家屬都圍在夏哲言的病床前面,看他傳道解惑,如何按穴位刺激病人的神經系統,進而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夏孟秋尤其學得上心,看得那個入神哦,他都在她邊上站老半日了,她愣是沒發現他。

直到那護理顧問也停下來看着梁盛林笑,夏孟秋才發現他到了,這一回,臉上難得地顯露出幾分歡喜來。

梁盛林先和人家打過招呼,遞上熱騰騰的宵夜,說:“牛叔辛苦了。”

盡管人家在老李教授面前只是個護理顧問,說白了,就是他家的保姆,但梁盛林對他,還是有着相當程度的尊重。

牛叔也不跟他客氣,笑着說:“難怪老爺子說你有心,都這時候了,還記得我這個半老頭子,不錯,不錯。”

說完,也不礙他的眼,招呼着另幾個圍觀的病人家屬一起上旁邊吃東西去了,梁盛林帶的份量有些兒足,他一個人,怕是吃不完的。

梁盛林先探視了一下夏哲言,有些高興地說:“呀,伯父看着好多了嘛,臉色也紅潤起來了。”而且,瞧着不但嘴沒有那麽歪了,臉部的肌肉也不如先前那般僵硬。

夏孟秋就說:“還是要謝謝你幫我們找到了葉老和朱醫生,還有牛叔。”

梁盛林看她一眼,沒接她這話茬,又問夏哲言:“伯父,這新來的牛叔,照顧得你可還好?”

夏哲言聞言連着眨了好幾下眼,說明他是很滿意的。

梁盛林見狀笑着說:“那就好,其實伯父除了手腳要複健外,現在開始也要試着講講話了,練啊練啊的,慢慢也就可以恢複了。”

夏哲言頓了頓,想是還有些猶豫的,過了片刻才卻不過他面子似的張了張嘴,發出幾個啊啊的單音,聽不清具體講的是什麽內容。

饒是如此,梁盛林還是狠狠地鼓勵了他一番,說得那般情真意切,夏哲言本來還沒覺有什麽的,倒被他誇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夏孟秋看着這兩人互動,失笑,坐下來按着牛叔教的給夏哲言做手臂的伸展。

梁盛林和夏哲言說了會話,看牛叔那邊東西快吃完了,才湊近一些,和他商量說:“伯父,今天過節,有牛叔在,我可以把孟秋借出去一會嗎?”

夏孟秋正在專心地做着她手上的事,沒提防這人陡然來了這麽一句,吃驚地擡起頭,看着他。

梁盛林卻是瞧也不瞧她,只望着夏哲言。

夏哲言倒是看了眼自己的女兒,面皮動了動,看樣子應該是笑了,那神情似乎是說,他巴不得有人能把這個倔女兒帶出去放松放松。

梁盛林松了一口氣,這才站直了身子,對夏孟秋伸出手,微微笑着邀請說:“走吧?”

大年三十的夜裏,無星無月,但整個城市燈火璀璨,映得整個天空都亮若白晝。

國人歷來重視這一天,更何況是這個以霧江焰火聞名的都市。從很早開始,電視和報紙就在不遺餘力地報導,這一天的零點,鐘聲敲響的那一刻,霧江乃至整個城市,将會如何如何被焰火照亮。

梁盛林把夏孟秋帶出來,就是想趕着這個時候去逢一逢這場盛會。

上了車,他倒沒有急着開車去河邊,反而從後座拿出一個食盒,說:“知道醫院裏的味道會影響食欲,所以你的份在這裏。”

夏孟秋看着那東西,微微挑眉,順從地接了過來。打開一看,三層的食盒裝得很滿,頭一層就是餃子,元寶的形狀,小巧可愛。梁盛林取出筷子夾了一個,遞到她嘴邊:“嘗嘗吧,這餃子裏只有一個是放了彩頭的,看看你運氣好不好。”

夏孟秋頓了頓,就着他的手把那餃子吃了下去,梁盛林看着微微一笑,後面倒也自覺,把筷子遞到了她手裏。

而那個埋有所謂彩頭的餃子——埋它的人應該是事後才放進去的,實在是太過明顯,夏孟秋不忍讓那人失望,所以直到自己實在是撐不下了,方才挾起它。卻也不吃,方向一轉,遞到了梁盛林的嘴邊,眨了眨眼睛說:“這幾日也辛苦你了,允許我借花獻佛,敬你一個?如果彩頭就在它裏面,那麽我願意把好運氣都送給你。”

明明知道東西就放在裏面她還這樣說,梁盛林又是氣惱又是歡喜,看着它,想吃又不甘心,表情很是糾結。

夏孟秋也不急,就那麽舉着筷子,笑微微地看着他。

梁盛林見她并不是要拒絕的意思,笑嘆道:“小壞蛋,作弄我很有意思麽?”到底還是把那個餃子吃進了嘴裏,很淡定地咀嚼了一番,說,“把你的手伸過來。”

夏孟秋只是稍稍猶豫,就把手掌攤開在他面前。梁盛林俯下頭,吐出一樣東西,暖而軟的嘴唇在她手心輕輕拂過,還不待她有所反應,他已經把她的手迅速握攏了,說:“你可以不接受,但是,不要在今天還給我。”

她突然就想哭,偏過頭去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天空中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炸出一聲巨響,耀眼的煙花帶着巨大的呼嘯聲升上半空,而後是接二連三的響聲,火樹銀花次第開,千種缤紛,萬般絢爛。

漫天華彩,總也有風收雲散頹然而殒的時候,夏孟秋看着煙花極致盛開之後的那一大片暗影,心裏頭反反複複響起的只有一個詞,煙花寂寞。

她想,她真不是一個适合湊熱鬧的人。

可是,她相信,梁盛林這時候帶她過來,也不僅僅只是想讓她感受焰火的芳華絕代,他應該更想要告訴她的是,無論是盛極還是遲暮,他都願意做那個一直陪着她,守着她的人。

他沒有明說,然而,他這幾日的行動,已經把他要說的全都說完了。

那她還能拒絕什麽?她又怎麽舍得拒絕?

她的手,還有她手心裏的小東西,都已被他握得溫熱,她悄悄地展開手指,五指覆上了他的手背,完成了情人間最纏綿的那個手勢。

他沒有動,也沒有回頭,似乎是被外面的焰火完全震撼到了,但他嘴角揚起的弧度告訴她,他知道的,他也明了,并且,他很開心。

一切似乎都在他預料之中。

但是,也總應該有他沒有想到的。夏孟秋偷笑一聲,無聲地靠了過去,輕輕地,但是堅定地在他唇角印了一個吻。

然後他聽見她附在他耳邊說:“謝謝你,愛上我。”

是的,她确信,他是愛她的,在他為她做了那麽多之後,為此,她願意試一試,心無旁婺地勇敢地愛一回。

作者有話要說:沒啥好說的了。

終于……

51初一

大年初一,梁盛林難得起了個絕早,陪自己的父母吃罷早飯,打飛腳走了幾家必須要走的親戚朋友,然後人就沒影了。

俞訓生堵了他幾次兩人都是擦肩而過,氣得跳腳,打電話問他:“你屁股着火了啊?前腳進人家門後腳就出來了,拜年要不要這你樣拜!”

一通牢騷還沒發完,那邊梁某人就扔給他一句:“在忙,回頭再說。”

“呯”,把他電話挂了,俞訓生瞠目結舌,看着他身邊的人大驚失色地問:“老五的公司是不是倒閉啦?”

梁盛林卻是完全沒空管他那些三朋四友們想法如何,歡天喜地地去了醫院,滿科室地派發紅包,說是大家年節下的還要加班,着實辛苦了。夏孟秋看他明明是花蝴蝶的樣偏要做散財童子的行事,哭笑不得,說:“有你這麽手散的麽?人家派紅包也是有講究的,你真要有心,發點糖也就可以了嘛。”

梁盛林聞言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賊兮兮地問:“怎麽,心疼我的錢啦?”遭人白眼,反嘿嘿傻樂,揚了揚手上的紅包說,“不用擔心,沒封多少錢,意思意思而已,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嘛。”

他的“樂”是什麽,不說夏孟秋也知道,用李致遠的話講是,一看他就曉得他是人逢了喜事,瞧着春風得意,滿面春風,春上眉梢,春心蕩漾得很。

夏孟秋因而就覺得有些丢臉,勸他說:“好歹你也收斂一點。”

梁盛林卻是大惑不解的模樣:“為什麽?嗯,為什麽?”一直問到了夏孟秋面前,趁其不備在她臉上“吧嗒”一口,特小人得志樣地問,“請問夏小姐,我要收斂什麽啊?”

夏孟秋受不住,頭一撇,把他拍開,臉紅紅的走了。

梁盛林在後面低低地笑,笑得她逃得就越發地快,等到了病房臉還是紅的。牛叔這會已經過來了,看她這樣,倒有些吃驚,說“果然是新年來了,人情緒也不一樣了麽?今日看你,總算有點年輕女孩兒的模樣了。”

夏孟秋撫了撫臉頰,無視牛叔的打趣,假作鎮定地問:“今日初一,不是說讓您晚點再過來麽?”

昨天晚上梁盛林走後她還是回到了醫院,讓牛叔回家休息去了。不過後者倒體諒她獨女不易,醒了也就過來了,說:“你自己都虛得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下午去針灸的時候再過來。”正說着,看到梁盛林推門進來,忙朝他招招手,“你來了更好,趕緊把小夏帶回去休息一下。”

夏哲言也在床上啊啊地叫,意思是她快些回去。

夏哲言住院,過年的事就這麽耽擱下去了,但也架不住會有不知情的親戚朋友去她家拜年。夏孟秋知道她爸爸是擔心家裏沒人,年初一就讓人吃了閉門羹不太好,而且她也不是鐵打的,确實累得慌,所以并不勉強,把手頭上的事和牛叔交接好,就離開了醫院。

“累壞了吧?”車上,梁盛林心疼地問,“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

夏孟秋笑笑,看着他搖了搖頭。心裏卻是不平靜的,昨晚的一切,早上她醒過來的時候,還以為那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直到又看到了他。

她忍不住就捏了捏他的臉,梁盛林頭一撇,把她的手指迅速含進嘴裏。夏孟秋唬了一跳,忙忙地抽出來,笑嗔說:“你也不嫌,我才從醫院裏出來的。”

梁盛林很高興,她無意識表現出來的親近和親密,便說:“醫院出來的又怎麽啦?就你講究多。”說着還抓了她的手,翻來覆去的親了又親。

夏孟秋哭笑不得,不敢再撩他,提醒說:“注意看路啊,你還開着車呢。”

兩人一下如此親熱,她還真有些不太習慣。所以到了小區門口,梁盛林減速靠邊想問她車停在哪比較好,她直覺地要開門下車,并同他說:“謝謝你啦。”

一副再見您走好的模樣,把梁盛林給氣得,獰笑着說:“秋秋您也太過河拆橋了一點吧?送到你屋門前了,連杯水也沒得喝?今天還大年初一呢!”

夏孟秋這才想起自己做過了,忙誠心誠意道歉說:“對不起,我還不太習慣。”

這話一出,梁盛林臉更黑了,頓了頓,才咬着牙說:“那看來我要做點什麽,讓你快點習慣才好。”說着探身過來,在夏孟秋唇上印了一個吻,見她臉驀地紅了的樣子有些呆,不由低低一笑,幹脆纏綿不去,啓開她的牙關,結結實實地來了個法式熱吻。

最後還是夏孟秋受不住,把他推開,老老實實蘀他尋了個停車位,帶着他進了自己家門。

盡管已經來過這小區好幾次了,但這還是梁盛林第一次正式進到夏孟秋的家裏。她家不大,小二居室,每一寸的空間都充分地利用着,裝修樸素但溫馨。客廳的正中,挖空建了一個類似于神龛的東西,上面放着的,應該就是夏孟秋媽媽的照片。

夏孟秋如今的樣貌,更多地遺傳自她的母親,眉眼之間,有着同樣的溫潤和柔軟。

看到他在打量自己媽媽的照片,她放下東西,揶揄說:“看到我媽媽,會不會對我老了樣子感到失望?”

梁盛林說:“還好。”頓了頓,彎下腰鞠了一躬,很鄭重的模樣,“阿姨您好,我是梁盛林,夏孟秋的男朋友,來給您拜年來了。”回過頭來看着她,小聲地問,“我應該是明天來才更妥當吧?”很快地又說,“沒事,我明天再來也可以的。”

明天是初二,女婿上門的日子。夏孟秋被她調侃得臉微微一紅,轉頭看着她媽媽的照片。事實上,她很少這樣鄭重其事地對着照片跟自己的媽媽說話,就因為知道她已經不在了,這種假裝的對話就顯得特別的殘忍,渀佛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有多不舍。

然而今天,她也忽然想問一句:“媽媽,你喜歡嗎?”

喜歡嗎?作為女兒,她算是不孝的吧,要到這時候,才能領回來一個人。不過就是因為這樣,她媽媽一定是很歡喜的,更不要說梁盛林就外形來說如此出色。因此,她最後只是說:“對不起媽媽,讓你等久了。”

但是多好,她等着,卻永不會再老,也不會再有病痛的折磨。

梁盛林聽了笑着說:“或許,你等這麽久,就是為了等我來吧?”

臉皮倒是夠厚,夏孟秋失笑:“你還可以再自戀一點。”

而後再領他參觀了一下自家房子的其他地方,房不大,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梁盛林最感興趣的自然還是夏孟秋的卧室,風格跟外間想似,裏面的東西也不多,衣櫃、書桌,還有床,看着滿滿當當又井井有條,收拾得非常整齊。牆上還間或挂了一些看似廉價的布娃娃,看模樣,應該都是有些年頭了,雖舊,但很幹淨,看得出,她很愛惜這些東西。

夏孟秋已經有兩天沒有洗過澡了,身上很不舒服,不得不打斷他:“你要不先去外面看會電視?”

梁盛林回過頭:“電視有什麽好看的?除了聯歡晚會就是晚會聯歡。”說着還相當體貼地來一句,“你忙你的去,洗了澡就趕緊睡一覺吧,我在你房裏坐坐就可以了,晚點我還有事。”

夏孟秋無奈:“那你上會網吧。”

給他把電源開了,就舀了衣服進了浴室。梁盛林自得其樂地到處瞅,連夏孟秋翻舊了的書也讓他覺得很親切。而且,浴室就在她卧房的隔壁,隐隐有水聲傳出來,讓他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馬。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是在金海灣的客房裏,她穿着一件粉色的性感吊帶睡衣,浴巾一掀開,她潔白的皮膚在燈下反着光,還有胸前最美的那處,怯生生地露出着半個渾圓。

非常地撩撥人!

人家都說,年初一做的事,往往就是未來一年的縮影,如果他今日和夏孟秋甜蜜地,咳咳,是不是意味着以後的一年裏他們都很美好很和諧?想想那畫面,心火燒得越發地旺,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上的一本《經濟法》已經被他蹂躏得不成樣子了。

梁盛林看着這本被自己糟蹋了的書,目瞪口呆。

努力地想要補救,但封面還是皺巴巴的,他努力地壓平壓平,那邊水聲卻停了,然後就是吹風筒呼呼的聲響。就在梁盛林覺得自己等得不能再等下去的時候,夏孟秋出來了。

她頭發已被吹幹,松散地挽着,幾縷頭發順着耳際垂下來,有着說不出的清雅俏皮。臉孔因為在浴室待久了,紅得就像是一只熟透了的紅蘋果,身上卻是包得嚴嚴實實的,還是那種超厚的棉睡衣,看着人是臃腫了些,卻更顯得她的臉越發地瘦得厲害。

他的目光太過□,夏孟秋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有些莫名的緊張。嘴裏說着“你怎麽沒開電腦啊”,眼睛都不太敢看他,手足無措地走近來,整理着根本不需要整理的床鋪。

梁盛林就坐在床邊的電腦桌前,一伸手,就将她摟進了懷裏,臉埋進了她後頸深處,唇舌滾燙如火,灼燒着她□在外面的寸寸肌膚。

“秋秋,秋秋。”他附在她耳邊,一邊輕啄慢舔一邊叫着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輕似耳語,氣息熱熱地拂在她皮膚上,被他附着的地方一陣陣顫栗,夏孟秋忍不住撇開頭想要離他遠些,卻被他摟得更緊更近。他的唇也由耳尖一直綿延着靠過來,他濡濕的嘴唇吻過她滾燙的臉頰,尋到了她同樣濡濕的嘴唇,然後相觸,深吻,再不可自撥。

作者有話要說:那什麽,突然發現,初一這個詞,似乎還有另一層含義,乃們懂的吧?

呵呵,想肉戲嗎想嗎想嗎?

52熨貼

這不是夏孟秋的初吻,然而她不否認,這是她感覺最好的親吻,昨晚上太匆忙了,路邊又是來來往往看焰火的人們,所以他們能做的相當有限。

如今她就窩在他懷裏,享愛着他纏綿的親吻和親密的愛撫,她也可以放縱自己的感覺,感受着他有些粗糙的手指在她的身上四處游走,所引發的陌生而顫栗一般的感覺。他的唇、他的手都以一種恰到好處的力量,扣擊着她身體上的閘口,一點一點誘發着她內心深處潛藏着的**。

那般甜蜜、美好、溫暖,帶着無法滿足的灼燙,卻又難得平和地熨貼着孤寂的靈魂。

但卻在最後一步的時候,她還是阻止了他,她抓着他的手,唇貼在他的耳邊,有些無辜又有些祈求地說:“我今天很累。”

梁盛林的動作微滞,臉埋在她的胸前狠狠咬了她一口,啞着聲音說:“好吧,你先休息。”說是讓她休息,卻又在自己咬過的地方親了又親,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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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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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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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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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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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