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刺殺月亮已挂在高天上,被一縷殘雲遮……
宮牆之外,夜幕以下,今夜寡月無星,顯得空曠寂寥。
此時的皇宮裏卻恰恰相反,明和殿內衆朝臣都已經到齊,低聲交談相互客套着,只等太子落座後即可開席。
明和殿的後間裏,即将登臺獻藝的伶人們早早就到了,他們或在調整自己的妝發,或是在整理自己的衣裙,亦或是在做最後的準備,好确保等會兒在宮宴上的表演不出差錯,唯有一隊舞女,直到快要開場才姍姍來遲。
門外進來的是十幾個女子,每個人都帶着遮住了半張臉的銀色面具,顯得很神秘。
她們雖穿着妩媚俏麗的衣裙,但面具之下的眼神裏透露出來的神色卻和這裏所有的優伶們都不一樣,沒有一絲一毫刻意讨好人的溫順。
她們走進來,即使都收斂着與生俱來的屬于天乾的鋒芒,但就往那兒一站,氣勢上就給人一種壓迫感。
為首的穆霜雪看到了旁人看向她們的那種怯懦裏帶着試探的目光,小聲提醒道“大家都收一些。”
幾個舞女對着她點了點頭,三三兩兩就近坐下,低頭斂目,安靜等待。
穆霜雪檢查了一下藏在袖子裏的短刀。
她們不是舞女,她們今天會出現在這裏,是為了刺殺昱國的最大的貪官宰相封珅,還有他一手帶出來的好學生,當朝太子李晏清。
今日是太子及冠,皇帝讓太子獨自主導晚間的群臣宴,也早就表明不會出席晚宴,完全讓太子主事。
皇帝一缺席也就意味着宮裏武藝最高強的幾位守衛都會随着皇帝缺席,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刺殺太子的好機會。
穆霜雪為了這個機會,已經準備了将近百日。
明和殿內,太子還沒有到。
一個小太監跑到景王李泰面前,行了個禮,俯身上前耳語了幾句,李泰起身離席。
走到無人處,小太監掏出了一瓶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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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是您要的藥。”
李泰看了看四周,确定沒有人在注意他,打開瓶子聞了聞。
裏面的藥水無色無味。
“去吧。”
“是。”
景王李泰若無其事地回到座位,等着太子李晏清到場。
剛才的那瓶藥并不是什麽毒藥,而是一種催動地坤立刻進入雨露期的藥。若是地坤喝下,那麽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會進入雨露期,而且因為是被藥物催發的,汛素的氣味也會變得更加誘人。
李泰想到這裏笑了笑。
要是太子殿下當着衆臣的面,也就是衆天乾的面,就這麽進入了雨露期,散發出可人的汛素,那該是個什麽樣的有意思場景。
如果李晏清他真的像猜測的那樣,其實不是個天乾,而是個從小在僞裝天乾的地坤,那麽再沒有比今日更好的當衆拆穿他的時機了。
這在坐的可幾乎都是天乾,萬一到時候大家情難自抑,那豈不是……
“太子殿下到——”
景王回過神來,拉了拉衣領端坐好。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太子李晏清緩緩走入了大殿。
李晏清才剛剛及冠,眉眼間早就已經沒有了稚氣,堅毅的目光使他看上去比他真實的年齡老陳不少,也使得他的氣場裏多加了一分王者之氣。
雖說如此,但其實他長得并不剛毅,他長相秀美,唇紅齒白,面若桃花。他也習過多年武,但身形還是顯得略單薄。
景王看着他,越看越覺得,他肯定是個地坤錯不了。
李晏清走到位置上坐下,群臣站起身一同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
李晏清一擡手“免禮。”
衆人一同坐下。
李晏清掃了眼李泰,發現他目光挑釁地看着自己,心下已知今日這場宮宴,他不會讓自己這麽順利,肯定在哪裏給自己使了絆子。
不過,自己這兒又何嘗不是也準備了驚喜等着他呢?
李泰自己倒了一杯酒,站起來托着酒杯道“晏清,你今日及冠,是大日子,大哥敬你一杯。”
李晏清沒有動,像是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端坐着,底下的諸臣察覺到了氣氛有變,都停下了交談看着李晏清。
李泰面子上有點挂不住,正要放下手裏還舉着的酒杯,李晏清轉頭看向了他,笑了一笑。
“大哥,今日是宮宴,不是家宴,你當衆呼我的名諱,是不是不太好?”
李泰臉上一僵,站起來,拱起手彎了彎腰。
“是,太子殿下。看來您這才剛到及冠,就要與大哥生分了。”
李晏清知道他這話是故意說給群臣聽的,不失禮數地帶着微笑站起來。
“大哥說的這是哪裏話?剛才是晏清的不是。我也并不是針對大哥,并非要與大哥不親近,只是我實在有些害怕。”
他的話讓李泰摸不着頭腦“害怕?”
李晏清嘴角往上勾起了些,目光漸漸變寒。
“我還得靠着大哥手裏的玄羽軍保護,可不是要害怕?父皇這兩年歲數上去了,身體微恙,管不了太多的事情,才暫時把兵符交給大哥保管,但是如今我已經及冠,是不是該物歸原主了?”
李泰此刻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笑容,他反應了過來,這是被李晏清擺了一道。
他想要借着他的及冠禮,強收兵符。
“物歸原主?父皇是說過讓我暫代,可沒說要現在給你。”
李晏清看着前方,俯視着群臣,語氣裏已經開始有了威壓之感“景王,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未來昱國之主。當時父皇說的是我年紀還小,所以才讓你暫代,如今我已經及冠,你該給我了。這不就是父皇當年的意思嗎?”
宰相丞相封珅見機站起身幫腔道“景王殿下,您是否本就有打算,要在今日向太子殿下獻上兵符作為及冠禮?”
李泰恨得牙癢癢。
李晏清要真的想要這兵符,完全可以借着生辰去跟皇帝求,讓皇帝來下旨,可是他非要這麽弄,非要讓自己在群臣面前下不來臺,以此來打壓自己,在衆臣面前立他的威嚴。
“晏清,你如果這麽想要兵符,那我就給你,明日我就差人給你送過去。”
李晏清笑着道“既然是及冠禮,當然要今日拿到才有意義。大哥,你留封手書,我現在就差人去你的府上拿。”
李晏清揮了揮手,已經準備好筆墨的宮人直接送到了李泰桌上,容不得他拒絕。
李泰想着等會兒李晏清只要喝下了酒,只要當衆證明了他是個地坤,那他就再無翻身的可能,就忍了下來,寫了手書。
再次舉起杯盞“晏清,愚兄敬你一杯。”
李晏清示意身旁的宮人上前來試毒,先用了銀針,之後宮人以身試酒,李泰毫不在意。
這本就不是毒,宮裏的宮人都是中平,這種藥對他們本就沒有任何作用。
試完毒後,李晏清端起酒杯,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後間裏,穆霜雪她們已經等候多時,終于等到了她們登臺。
走到殿內,穆霜雪看向那坐在至上座的人,可他低着頭,似乎無心看歌舞,這個角度穆霜雪也沒有看清他的長相。
奏樂聲起,穆霜雪沒法再繼續等他擡起頭看他長什麽樣,開始了舞蹈。
這次的刺殺,穆霜雪的任務是太子李晏清,其他人的任務是一起圍剿封珅。
這是最好的時機,也是唯一的時機,這次過後,假如不成功,以後恐怕再也不能找到這麽好的機會了。
穆霜雪用綢帶穿透提前準備好的紙壽桃,旋身抽出綢帶,壽桃內裝的桃花花瓣随着她擺動腰肢旋轉着起舞的動作漫天飛舞,晃得所有人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就在這時,剛才還在翩翩舞蹈的舞女都拿出了貼身藏好的短刀,刺向了封珅。
穆霜雪飛身刺向李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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