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隐疾發作審問完拿到口供之後,穆霜雪……

審問完拿到口供之後,穆霜雪和李晏清就回了他們住的地方,剛才查抄兖州長使住宅,又找到了一些賬冊,也都一同帶了回去。

鐘禩翻看着他們找到的新的賬冊和口供,邊看邊想。

李晏清見他看了許久都不說話,問道“如何?有了這些,是不是就可以徹底扳倒李泰了?”

鐘禩微微搖了搖頭“怕是還差一點。”

“差什麽?”

“人證。”

李晏清一愣。

鐘禩繼續道“刺史只可作為李泰貪墨的人證,而刺殺你,無人可以作證。至于長使的供詞,他人都死了,他的供詞若說是你屈打成招的,你又如何?”

李晏清啞口無言。

旁邊的李窈問道“那我們若想要人證,是不是還得去抓刺客?”

鐘禩放下了手裏所有的東西。

“我這兩日一直在想,這些刺客到底是什麽人……”

“兖州長使可以調動的士兵?”李窈問道。

鐘禩搖了搖頭“若來刺殺的也是兖州兵,那為何要裝作刺客?若要僞裝,裝成暴民,豈不是更好?”

“那是他們沒有你聰明。”

鐘禩看向李窈,她此時的眼神就像是當年少年時,認真聽他講兵法策略的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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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我覺得他們應該是一夥的兩群人。”

穆霜雪問道“那會不會是皇城裏過去的,提前埋伏在兖州的?”

李窈突然一敲桌子道“不是的,那些人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

李窈有點不好意思地嗔怪地看了鐘禩一眼“都是你,害得我思路都混亂了。”

她如此肯定地說出來,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李窈身上。

李晏清問道“你如何确定?”

李窈鄙夷道“你傻啦?我當時是怎麽救你的,你忘了?”

李晏清因為又被她罵了有點生氣“我那時候肚子疼得要死,我怎麽知道?”

鐘禩輕輕問道“公主,你是如何确定的?”

李窈看看穆霜雪,又看看李晏清,糾結了一下,擡手掩嘴湊到鐘禩耳邊,貼耳朵全部告訴了他。

說完後,她眼神有點奇怪地看着鐘禩,後者微微點了點頭。

穆霜雪和李晏清對視了一眼。

李晏清不高興道“有什麽還是我聽不得的嗎?”

“晏清,這是你二姐的一些私事,還沒到告訴你的時候。”

李晏清乖乖道“哦。”

穆霜雪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鐘禩輕聲道“這件事情只能暫時先放一放。其實我還有一個疑問,想不明白……”

三人異口同聲道“什麽?”

“李泰他每年都要糧食上供,這些糧食他是幹嘛去了?據我所知,別人的貪墨,都是讓地方官直接給金銀的,可是根據供詞,李泰不光要金銀,還要糧食。”

李晏清道“是啊,當時我和霜雪遇見那晚,就是不知道哪裏的誰送了封珅好幾箱子黃金。”

鐘禩又道“如果他不光向兖州索糧,還向別的州,難不成,他在外面悄悄養了幾千的私兵?可這也不可能。幾千兵,這麽龐大的數量,藏不起來的。”

之後,三人一同沉默,盯着鐘禩,等着他繼續解答。

鐘禩微不可查地輕咳了一聲,喘了一下,道“這事我一時也沒有頭緒,你們別看着我。”

李晏清道“那我們先不想了吧。我想先把我這次帶的赈災糧先分上一分,兖州就可以撐一小段時日,然後修書從附近的州調一些糧食來支援,之後……還有幾個牽連出來的李泰的人,他們被罷官之後,新上任的,我想要見一見,給他們敲一敲警鐘。”

“你是太子,你做主就好。”鐘禩又翻了翻兩張口供“只是這個,最好盡快送回去。”

李窈接話道“那我差人。”

鐘禩看向李窈,眼神難得有些暧昧,又握住她的手“阿窈,要不然你先回去?”

李窈在他暧昧的眼神下心髒狂跳“可是……你們處理完也該走了吧?不能一起嗎?就差這兩三日嗎?”

鐘禩垂眸輕輕道“兩三日也挺久的。”

“嗯?”

“你最好在我們回去之前,就把這口供交給陛下,你聽我安排,好嗎?”

李窈色令智昏,點了點頭“好。”

“那你明日一早就動身吧。”

“好。”

又問李晏清道“晏清,你明日要不要再去見一面刺史?恩威并施,才是招攬人心最好的辦法。”

“我也正有此意。”

又看向穆霜雪“霜雪,你明日就陪他去吧。”

穆霜雪心裏狐疑,他喊自己霜雪特別怪怪的。

認識到現在,他似乎叫自己都是連名帶姓直接喊大名,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次日清早,李窈帶着一部分她的人離開了,另外一部分說是讓他們先留下來,防止這邊萬一會發生什麽事情。

穆霜雪陪着李晏清去了兖州刺史的府上。

在門口,李晏清想要握穆霜雪的手,穆霜雪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後主動握了握。

“小晏,你自己進去吧。你去聊事情,我這身份似乎不是很方便。”

李晏清這時也反應了過來,雖然他才是地坤,穆霜雪是天乾,但是在外人眼裏他們是反過來的。

穆霜雪是太子妃,後宮不得幹政。

這麽一反應過來,他一下子竟然也不知道穆霜雪今日今時是為何要跟他一起過來這裏。

“是啊,那昨日鐘禩為何說……”

穆霜雪心裏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去吧,我先回去了。”穆霜雪對着跟來的幾個守衛道“你們就跟着保護好太子。”

李晏清沖着她笑了笑,然後走進了府宅。

目送李晏清進去之後,穆霜雪轉身就趕緊回到住的地方。

鐘禩他有問題,他顯然是在故意把所有人都支開。特別是他對李窈,兩三日也等不得,就非得趕緊趕她回去,還要她一早就走,甚至還不惜以色惑之。

今早都沒有見過他,早膳沒來用,李窈走的時候也沒出來送。

而且,他最近這幾日,臉色是真的一日差過一日……

穆霜雪一回到住處,直接去了鐘禩住的房間,沒有多餘的廢話,一掌打開了卧房的門,只見他倒在地上。

“鐘禩!”

穆霜雪跑過去把倒在地上的鐘禩扶了起來,他旁邊灑落着幾根銀針,擡起他的手一看,手上有好幾個針眼。

“穆霜雪……咳……”

穆霜雪見他還有意識,稍稍放心了些。

“你這是病情發作了嗎?”穆霜雪撿起一根地上的銀針“你這是在給自己施針嗎?現在如何了?”

“我本以為……能處理……但這次怕是有些難……”

鐘禩拿過她手裏的銀針,翻過左手,在手腕旁邊一個穆霜雪從來不會覺得也可以紮針的位置刺了下去。

“咳……咳……”

才剛刺下去,鐘禩就掩着嘴壓抑地咳嗽了起來,穆霜雪連忙輕輕拍他的後背。

“怎麽樣了?”

他把掩着嘴的手拿下來,穆霜雪驚見他的手上有一塊殷紅的血跡。

穆霜雪趕緊把他手上的針拔了,一甩手扔得遠遠的,然後直接把他抱到了床上。

“我又不是地坤,你這樣,我很沒有面子……”

穆霜雪聽不進他扯別的,快速給他脫了鞋子蓋上被子就要走。

“你躺着別動,我去請大夫。”

“這裏的大夫,怕是醫術都還不如我。”

穆霜雪停住了腳步,轉身問道“那該怎麽辦?那等小晏回來了,我們趕緊回宮?”

鐘禩艱難地撐起身體“穆霜雪,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穆霜雪攥了攥拳,走到了床邊。

“幹嘛?”

鐘禩擡了擡手,上面還有他剛才咳出來的血。

虛弱道“能不能幫我找塊巾帕擦一下?”

穆霜雪感覺自己已經生氣了,但是又不知道在氣些什麽,耐着性子幫他找了一塊幹淨的巾帕拿過去。

鐘禩很淡然地用巾帕擦掉手上的血,又擦了擦唇邊的血。

穆霜雪看着他熟練的動作,問道“你……經常吐血嗎?”

“怎麽可能?這是第一次。你也別被表象吓到,其實問題不大的。”

穆霜雪冷冷道“你再這樣,以後你說的任何一句話,我都不會再相信了。要告訴誰什麽,我也自己判斷,不會聽你的。”

穆霜雪雖然話這樣說,但看着他現在看起來病體難支的樣子,還是幫他把身後的枕頭立起來,扶他靠好在床上。

鐘禩又掩嘴咳了兩聲,輕輕道“那我便告訴你也無妨。其實真的不是什麽很嚴重的病,我只是,五髒六腑都較虛寒,兖州太過陰寒,待在這裏,我身體确實有些受不住,但并沒有你想得那麽嚴重。剛才那口血,只是肺裏的淤血,咳出來了反而好些了。”

穆霜雪将信将疑“這不會是你臨時想出來的說辭吧?若是你說的這樣,只是身體虛寒,你為何不肯接受公主?還故意把她支走?”

鐘禩苦笑了一下“雖說不是什麽大病,但往後年歲越大,身體也會越差。這幾日處着,你也看出來了吧?公主她性情嬌縱可愛,她該找個人好好寵愛她,而不是反過來還要照顧我。”

“那你為何連小晏都不告訴?”

“我不想讓他覺得,我是為了照顧他,累垮了自己的身體,我不想他內疚。”

穆霜雪還是将信将疑,道“你若是騙我,以後我就喊你騙子。”

鐘禩閉上眼睛放松地靠在穆霜雪幫他疊好的枕頭上“我沒有騙你的理由。”

穆霜雪想想也是。

看着他慘白的臉色,問道“你現在看着很虛弱,要不要吃點什麽藥?”

鐘禩睜開眼睛,想了片刻,輕聲道“有個方子,或許可以試一下,只是要麻煩你了。”

“我自找的。”穆霜雪說着在桌邊坐下,擺好紙筆“你說吧,我來寫,然後幫你去抓藥。”

景王府內。

兩個精致的茶盞內各放了一片潔白如雪經絡成金色的寬葉,下人把煮開的水倒入茶盞,那片茶葉漸漸舒展開來,開始散發出淡香。

沏茶的人把一杯給了李泰,又把另一杯給他旁邊的那個男天乾。

“王爺,這茶我估計連你也沒有喝過吧?絕對的世間珍品。”

李泰嘗了一口,此茶聞着氣味幽淡,但一口咽下去卻沁人心脾,回味還有一絲絲涼意。

“這是什麽茶?茶是極好的,就是……是不是淡了些?”

“這是西域的雪域裏才有的寒炎雪茗,數量極少,很是珍貴。只是此茶性過寒,一次只能泡上一片,若是濃了,對身體有害無益。”

李泰突然想到了些什麽,笑笑“那有一個人,怕是與此茶注定無緣了,這茶對他來說,怕不是毒藥。”

“何人?”

“剛才給你看過畫像的,把你騙得團團轉的那個東宮軍師。當年的他,可是京城裏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啊……只可惜,生在了鐘家。”

“王爺,此次是我行事不周,竟然讓他看破了碧湖山莊的秘密。”

李泰擡了擡手“不怪你。是他這些年行事太低調,我都對他放松警惕了。不過也沒事,雖然他現在看着還行,但是別人不知道,我是相當清楚的,他身體已經垮得差不多了,怕是撐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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