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也是唯一兖州貧困,走了許久,穆霜雪……
兖州貧困,走了許久,穆霜雪才終于在街上看到了一間看起來像點樣子的醫館,便走了進去。
坐在裏面的大夫看到進來的女子步伐矯健氣色甚好,疑惑地走了出來。
“您是來看病還是抓藥?”
穆霜雪拿出了那張方子“是我朋友病了,你就按照這個方子抓藥就行了。”
這個大夫好像眼神不太好,拿過方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然後擡頭看看穆霜雪。
“您的……朋友?”
“對,朋友。怎麽了?”穆霜雪不解。
“冒昧問一句,您這位朋友,是何性別,今年什麽歲數呀?”
“天乾,二十五六。”
大夫啧了一聲,生氣道“這是哪個庸醫開的方子?這方子是會醫死人的!二十五六的天乾,怎麽能用這種方子呢?”
“他……醫術應該挺好的。”
“好什麽好?能開出這種方子的,那就是庸醫!還沒有醫德!”
穆霜雪想了想,道“這藥方是我聽寫的,或許不是他的原因,是不是我把藥名寫錯了?”
大夫搖着頭把藥方重新展開給穆霜雪看,雖然穆霜雪也看不懂。
“這藥材的搭配是沒有問題的,應該是給體虛氣弱,體質偏寒之人固本養元的,但其中有一味有驅寒療效的藥,分量不對,還有一味提氣的藥,分量也不對,都超過正常的量許多,用這方子上的量,是很容易出事的。況且二十五六的天乾,身體根本不可能會虛寒至此,需要這樣強行驅寒提氣。”
穆霜雪趁機問道“那若就是這張方子,什麽情況下會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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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冷笑一聲道“今日還下不了床,明日就準備提刀上戰場,這種情況下,這方子最合适,反正都是送命。”
“那若只是原本體質虛寒,又受了寒,一點小病,是不會開這種方子的?”
“那不是廢話?誰小病喝這種方子,沒準就給喝成了大病。也就是行将就木之人,破罐子破摔,還有可能,所以我剛才問你病人的歲數。”
穆霜雪心裏暗道,他果然是個騙子。
“那麻煩你,就按照這張方子抓藥。”
大夫不可思議地看了穆霜雪一眼,然後嘴裏罵罵咧咧着沒有醫德的庸醫,給穆霜雪抓好了藥。
穆霜雪回到住處,煎好了藥,李晏清還沒有回來。
她現在甚至想,要是李晏清現在就回來了,正好撞見,自己發現了一切,就好了。
這樣他既知道了,自己也沒有對鐘禩食言。
穆霜雪端着藥去了鐘禩的房間,他靠在床上,聽到穆霜雪推門進去的聲音,睜開了眼睛。
穆霜雪走過去“騙子,你确定你真的要喝這個藥?”
“什麽?”
穆霜雪冷着臉道“買藥那裏的那個大夫,話多,給我解釋了一下你的這個方子。”
“他怎麽說的?”
“他罵你是個庸醫。”
鐘禩聞言笑了,這一笑就又掩着嘴咳嗽了起來,穆霜雪忍住想發火的沖動,過去幫他拍拍背。
“你就是個騙子,以後你的話我是不會信了。”
鐘禩虛弱道“但是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就必須得做到,我相信你是一言九鼎的人,你不會食言的,對嗎?”
穆霜雪冷笑了一聲“我算是知道,你是怎麽忽悠他們兩姐弟的了。”
“你平時過得也很累吧?這種不太正經的話,你的腦子裏有很多吧?可是從來不會說出口。你哥哥,對你很嚴苛?”
穆霜雪長嘆了一口氣,沉默了會兒,然後看向鐘禩,竟然笑了笑。
“我是拿你當朋友。”
“我也是。”
“你或許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也是。”
穆霜雪以為他在開玩笑,可是他此時很認真,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樣子。
摸了摸藥碗,剛才滾燙的藥現在已經變溫了。
鐘禩道“把藥給我吧。”
“你真的要喝?可是這藥方很兇險。”
鐘禩調整了一下姿勢,用一個更省力的姿勢靠在床上。
“這藥方是我開的,我還能不知道?其實也不算是兇險,還好吧……要是用溫和的方子,我怕這次不是兩三日就能緩得過來的。”
穆霜雪還是沒有把藥給他,又沉默了片刻。
“鐘禩,若是你還有別的什麽難處,你可以跟我說說。如果需要保密,我可以替你保密。”
鐘禩被她這話惹笑了,又咳了兩聲“這話,你和晏清也說過,他告訴過我。”
穆霜雪臉上并沒有笑意,又沉默了會兒。
“等你身體好了,我想把我的過往跟你說說,我還從未,跟任何人聊過曾經。”
“好,我等着,到時候我會來提醒你的。”鐘禩也沉默了片刻,道“關于我對碧湖山莊的那些推測,我也沒有跟晏清說過。”
“多謝。”
“那把藥給我吧,我不能在下次見公主的時候還病着。”
穆霜雪把藥碗端給了鐘禩,他喝下了大半碗後把碗還給了穆霜雪,閉上了眼睛,輕輕按了按胸口。
“你感覺怎麽樣?”穆霜雪扶住他,撫他的後背幫他順氣。
“我想睡一會兒……”
穆霜雪扶着鐘禩躺了下來。
“我在這裏陪你。”
鐘禩極其虛弱地笑了笑“不必了。晏清快回來了吧?你就跟他說,我有些累,想歇上一日,讓他別過來。”
“你自己一個人真的可以?”
“嗯……我有分寸……”
穆霜雪不再多言,拿着藥碗走了出去,順手幫他帶上了門。
“霜雪。”
穆霜雪剛走出門,就看到李晏清正好回來。
“小晏,你還順利嗎?”
“嗯。今日我和刺史好好聊了一聊,他承諾會把我帶去的糧食全部分給百姓。然後今日把人選差不多定了,明日我再去見一面,給他們都敲敲警鐘,告訴他們哪一隊才是真正該站的,就差不多可以走了。”
“那便好,那我們後日一早就回去。”
“嗯,你得跟我回宮。”李晏清想去握她的手,這時才注意到了她手裏的藥碗。
裏面還剩下了一些殘餘的湯汁,能聞出來明顯的藥味。
看看穆霜雪的神情,她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霜雪,這、這是……”
穆霜雪沒說什麽,只是看了眼鐘禩的房間。
李晏清心裏咯噔一下。
這兩日他是注意到了鐘禩神情一直倦倦的,現在又看到了穆霜雪手裏的藥,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我去看看他。”
李晏清說完就跑去了鐘禩的房間。
“小晏。”
穆霜雪跟了過去。
李晏清直接推開了門,鐘禩看到李晏清過來了,下意識想要強撐,可現在霸道的藥力已經開始作用,他想要硬撐也做不到。
“鐘禩!”見他起身都起不來,李晏清快步跑過去“你病了?很嚴重嗎?”
李晏清心裏現在慌得要死,他雖說這兩日精神頭都不好,但昨日至少看着沒什麽大問題,今日怎麽就一下子變得如此虛弱不堪,連坐都坐不起來。
“你、你怎麽了?你別吓我……”
鐘禩此刻已經是靠意志力強撐着才能保持清醒,身上因為藥性難受得狠,他連話都不敢說一句,他怕一張嘴就會一口血吐出來吓壞李晏清,只能把目光投向穆霜雪。
他此時的目光,穆霜雪看着也難受得很,就躲開了視線接觸。
道“我沒有告訴他,是我拿着藥碗出去的時候,他正好回來自己看到的。”
李晏清看看穆霜雪,又看向鐘禩“你讓她別告訴我?為什麽?你、你身體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晏清……”鐘禩剛說完這兩個字,就壓抑着輕咳了一聲,之後蹙着眉說不出一個字。
李晏清被吓到了,也不敢說話了,輕輕撫着他的後背。
過了半晌,鐘禩才緩過了這一陣,輕輕拍了拍李晏清搭在床邊的那只手。
“晏清,我真的沒事,就是最近比較累,昨日又着涼了。不過已經喝過藥了,明天就會沒事了……”
“着涼了怎麽會這麽嚴重?你別騙我。”
鐘禩握了握他的手“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我真的明天就沒事了。”
一旁的穆霜雪心裏暗暗道:什麽時候騙過你?大概……經常吧?
穆霜雪走了過去拍拍李晏清“我們走吧,讓他睡一會兒。”
李晏清轉頭看穆霜雪,眼神裏慌亂無措,勉強笑了笑“霜雪,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待一會兒。”
床上的鐘禩輕聲道“你也回去吧,我想睡了……”
李晏清握住他的手,臉上是笑着的,但是眼睛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一樣。
“我就在這裏坐一會兒,你睡吧,我保證不會吵到你。我就坐一會兒。”
穆霜雪走了出去,幫他們帶上了門。
李晏清的情緒會這樣,她也沒有想到。
不過想想也是,鐘禩跟她說過李晏清以前是怎麽過來的,他對鐘禩的依賴,不是輕易就能斬得斷的,哪怕是自己,也怕是無法替代鐘禩在他心裏的位置。
若哪天真的在李晏清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鐘禩出了什麽事,他真的受得了嗎?
穆霜雪眼前閃過李晏清躲在角落裏,雙眼無神表情呆滞,像沒有痛感一樣一下一下劃傷自己的樣子。
碧湖山莊。
穆柏松正在聽着一些事務的彙報,又有一人扣了扣門走進來。
“師兄,關于碎玉坊,我有個消息。”
“什麽消息?”
“我之前在外結交了幾個向往江湖的京中纨绔,前兩日在外遇見,就聊了幾句,結果,他們竟然說見過碎玉坊坊主。”
穆柏松揮了揮手,讓旁邊另一個弟子退下,在他走之後,道“你快詳細說說。”
“他們那日在一酒樓見到一貌若天仙的女子,應該是個地坤,就想要去認識一下,但她身邊還有個男天乾。他們本想着,他們三個人,那個男天乾就一個人,便想要動手,結果那個地坤拿出了碎玉令,讓他們滾,他們就識趣地滾了。我那時身上正好帶着太子和鐘禩的畫像,就拿出來給他們看了一下,結果,他們說那日見到的那個男天乾,就是鐘禩。”
穆柏松聽到他的話心下一震,确認道“他們沒有記錯?确實是他嗎?”
“确實是他。只是這碎玉坊坊主到底是誰,還得再查。”
景王府內。
一只信鴿剛落地,就被下人撿起來,拿走了腳邊綁着的信紙,去交給了李泰。
李泰拿過信紙來看,看完後沉思半晌,冷笑了一聲。
貌若天仙,女地坤,和鐘禩有暧昧……
那不就是她嗎?
而且根據之前查到的,碎玉坊和雅苑還有密切的關聯。
“王爺,需要回信嗎?”
“就跟他說,本王已經知道是誰了。”李泰冷冷地看着信,咬牙道“真是我的好弟弟好妹妹,既然如此,那你們就一起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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