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歡喜冤家

骠騎大将軍的年紀算起來也是袁醍醐祖父級別的人物,同是開國功臣之一,他家秦大娘子張羅的擊鞠競技特意請了恩旨,在禦賜的城東北角凝雲閣球場舉辦。

因為廣邀社團參加,多是長安城中的高門子弟之間的較量,算得上一個年輕人展示風采的絕佳舞臺。

嚴格說起來,擊鞠競技也是袁醍醐第一次在長安城公開正式亮相。

前來觀賽的諸多看客也早有耳聞,知道她和所在的巧工女社在禦馬坊和崇仁坊球場全力備戰。

旌旗招展,人馬喧嚣。

凝雲閣球場擁有可以同時容納兩場擊鞠的并排場地,以及高大寬敞的閣樓看臺席。

此時并排的球場中已有團隊開始熱身跑動。

長安城世家中不參賽的熱心觀衆,以及身在軍中自诩高手拉不下臉面參加社團賽的諸軍将領,三五成群相約前來球場,嘴上說是加油助威,實際上大家都明白男子是來看此次參賽路面的貴女的,女子是來看場上英武的兒郎的。

盧祁是參賽選手,龍武軍的呂二郎也知道崔湃執教了巧工女社的訓練,今日必然前來,所以他早早得就約好同崔湃一路。

崔湃和呂二兩個人身着雙翻領胡服便裝,才走到觀賽閣樓下,一群年輕将領就圍上前來玩笑道:“要看看崔九郎教出的高徒如何。”

字面之下暗藏着深深的羨慕,羨慕崔九郎能和衆貴女有名正言順的接觸機會,再深一層意思就是既然崔九郎認識了貴女們,就不能忘記關照關照這些未婚的兄弟。

這些人心裏的小九九,呂二怎麽會搞不懂,畢竟這也是他上趕着約出崔九郎的目的呀。

崔湃無奈,被一群将領簇擁着登上了閣樓。

看臺席位上已經人滿為患,最核心的骠騎大将軍和秦大娘子身邊圍繞着各種來賓前來寒暄。

崔湃和呂二等在一旁,想等人少些再上前問禮。

等待的間隙閣樓響起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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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哪家的貴女,怎麽從未見過?”

人們的驚嘆引來骠騎大将軍和秦大娘子的側目,也引發其他人的關注。

崔湃順着人們的目光看去,樓下場地中,一隊身着嫩黃色鞠袍的貴女騎着外藩胡馬昂首入場,每個人頭上都戴着同色系的抹額,于隊伍前領頭的正是精神抖擻的高文珺和袁醍醐。

黃棕金箔駒的加持更讓精致貌美的袁醍醐,渾身散發着一股炫目的高傲。

出身百年門閥特有的不可一視,像個小太陽般光芒四射。

“騎金箔駒的那位正是汝南袁氏的女兒,謝公和長公主的外孫女。”

已經有人給大将軍和秦大娘子解答。

袁醍醐的外祖父跟大将軍年輕時乃是同袍,上過一個生死戰場。

骠騎大将軍遠遠看見光彩照人的小小袁醍醐,笑的合不攏嘴,“我看這丫頭頗具謝公風采,倒是比她母親謝梵境更英氣。”

大将軍和秦大娘子都說袁醍醐好了,閣樓中的衆人必然也只能誇她好的。

“汝南袁氏的女兒去年底辦了笄禮,不知這長安城中多少世家都盯着她呢。”

圍觀群衆無心的一句玩笑話,讓崔湃很不舒服,心裏被極細的刺了一下。

他直直盯着正在适應場地的袁醍醐。

她已經幾天都不主動跟自己說話了,金吾衛裏也沒有了她的身影,只留下一只孤獨的小黃雀叽叽喳喳。

她在有意疏遠自己,崔湃敏感察覺到是不是懷德坊中兩人的親密讓她覺得應該跟他保持距離?

想得再深一些就是她在委婉的拒絕他的靠近。

崔湃皺着眉頭,越想越不敢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

完全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場地中,巧工女社之後入場的是素心女社。

兩支隊伍正面相迎免不了互相祝福幾句,祝福之中透着威懾,交流的話不用猜,直接都寫在了雙方的臉上,反正就是不能輸了氣勢就對了。

粗枝大葉的呂二哪裏知道崔湃的心思,還對他玩笑道:“袁醍醐和柳善姜都是你親自教的擊鞠,貴女争番,且看今日鹿死誰手!”

精彩精彩。

————

男子和女子的團隊賽在兩個球場交替進行,男子團隊的水準在往年的競技中已經展露,今年的觀衆們的确沒有料到女社的對抗竟然打的如此激烈。

一遍對攻,大開大合。

貴女們在球場上頗有女将軍領兵沖鋒的即視感,氣勢不輸男子。

有實力的隊伍很快在初賽的亂局中殺出重圍。

男賽那邊以國子監賓貢生隊伍和弘文館隊伍傲視全場,女賽這邊素心女社一馬當先,巧工女社緊追其後。

發揮一般的隊伍漸漸被淘汰。

越靠近決賽,打得越是艱辛。

女社成員在公開場合競技的經驗明顯不足,前期為了博得觀衆席的呼聲而拼搶的太兇猛,競技後程在體力上明顯不如男團,女團的體能紛紛出了狀況。

這讓她們在中場争奪球權的時候看上去疲于奔命。

崔湃看了半響,當看見袁醍醐滿頭大汗做無用功的返場接應時,終于忍不住起身。

靜默一會兒,喚來阿水吩咐幾句,崔湃快步走下閣樓,前往球場邊緣。

同在一個看臺區域的武将看見崔九郎起身離去,都在問他怎麽了?

呂二目光幽幽,笑道:“冤家有難,會怎麽辦?”

武将們覺得呂二答非所問,可是還是直覺的回答了他的問題,“落井下石?”

呂二搖頭晃腦道:“同舟共濟,以身相許。”

“你确定是冤家?”武将嗤笑呂二。

呂二高深莫測的回答:“歡喜冤家也是冤家。”

比賽間隙,正在場邊商量戰術的袁醍醐被高文珺碰了手肘,高文珺提醒她,“崔九郎下來了。”

袁醍醐擡頭望向遠處的英挺身影。

巧工女社看見崔湃前來,自動圍上去。

崔湃掃了一眼袁醍醐在泥地上簡單畫出的戰術走位,蹲下身來在傳接球的關鍵位子改了幾筆,袁醍醐頓覺茅塞頓開,明白了崔湃防守反擊,高開高打的思路。

“不要在中場過多糾纏,巧工女社要為最後的決賽保留好體力。”

崔湃此刻在貴女們的心目中是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

貴女們打起精神,整裝待發,袁醍醐覺得右手護臂松了,看了一眼高文珺也在忙着整理自己,她只好将就着自己的左手去拉緊護臂。

突然。

崔湃就伸手上來幫她箍皮線,崔湃拉線的力道很有控制,選擇的松緊度也恰到好處,幫袁醍醐調整好護臂後卻将她的小手臂握在掌中。

一道電流從手臂直竄到袁醍醐的心裏,男人的手溫暖又有力量的觸感清晰地印在她的手上,此時此刻。

袁醍醐腦門一熱,用力拖了一下,崔湃居然不放手,她微惱的瞪向崔湃。

崔湃卻說:“不用謝。”

忽而一笑,放開了她的手臂。

誰要謝你!!袁醍醐扭開頭看向另一側。

阿水領着侍從抱來一堆皮水袋,分發給貴女們,袁醍醐接過打開水袋聞了聞,“這是什麽?不是清水的味道。”

崔湃的餘光瞄着她汗濕的衣領,“是鹽水,你們流汗太多,鹽水才能補充體力,這是軍隊高強度作訓中常見的方法。”

袁醍醐點頭,咕嚕咕嚕對着水袋大喝幾口。

待衆貴女補充了一定量鹽水,阿水将每個人的水袋标記好號碼整齊的放在場邊,巧工女社的貴女們重新喊了口號鼓氣,重返賽場。

阿水本想遞上一袋滿水的新袋給自家郎君,卻見崔湃極其自然的順手拿起了另外一袋,阿水錯愕的看着自家郎君用手指抹掉水袋上的标記。

崔湃面不改色對他說:“重新補一袋。”

崔湃下場指導巧工女社的行為被在場所有人看在眼中,骠騎大将軍與秦大娘子對視一眼。

“喲,從來不知道崔家這小子有這個耐心。”

重返閣樓,手上多了一個水袋的崔湃坐回看臺,每當袁醍醐中場休息到場邊補水時,他也會拿起手中水袋喝上幾口。

一旁的呂二也想喝,被崔湃果然拒絕。

呂二看他一副寶貝的要命的樣子,“嘿,一袋鹽北北水而已,還能有什麽不同尋常了?”

崔湃眉眼帶笑,抿着嘴角,看看手中的水袋,又看看場中袁醍醐的小臉,似在回味。

“就是不同,我這袋鹽水可是甜的。”

呂二翻個大大白眼,鹽水是甜的?我信你個鬼哦。

羊皮水袋上被崔湃抹掉标記的是“袁”字的小篆。

————

将崔湃布置的戰術運用到了比賽中,效果顯著。

每當多進一個球,袁醍醐都會不自覺地望向閣樓看臺上模糊的身影。

一群武将坐席中,她依舊一眼就認出了他。

似乎穿越全場的距離也能感受到他的肯定,這種感覺對于袁醍醐而言滿是說不出的奇怪。

一輪一輪比賽的間隙,巧工女社下場補水。

袁醍醐拿起自己的水袋喝了一口,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了,她拿起水袋認真看了看标記,沒錯啊,是她的水袋。

巧工女社接受崔湃訓練不過半月,又怎麽能跟素心女社衆人苦練多年的技巧相比。

柳善姜看見崔湃對巧工女社的現場指導,覺得格外紮眼睛,她決定今日就在凝雲閣球場上徹底打敗袁醍醐,為自己的優秀正名,她才是長安貴女圈的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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