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賢妻”形象 這弱不禁風的病美人還挺會疼人
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這話說出來楚年都不帶半點心虛的,俨然是一副賢妻形象。
話音落下,江自流咳嗽起來,他靠坐在床頭,咳起來時胸膛震動起伏,黑發抖落傾瀉,攤開在肩頭,印着臉,黑白極致分明,顯得無比脆弱。
楚年頓時眉心一跳,生怕昨日吐血一幕再次重演。
“夫君,你還好吧?”
不敢松懈,楚年上手給江自流拍背揉心口,幫他把這口沒上來的氣平複下去。
說來,江自流生的是什麽病楚年并不清楚,時而虛弱的平靜,又時而劇烈的咳嗽,搞得楚年挺沒安全感的,不知道他會不會啥時候一口氣沒喘上來就原地去世了。
好在江自流這次沒有咳血,在楚年的照拂之下,一會兒也止了咳。
舒了一口氣,楚年說:“夫君,你等會兒,我弄好棗泥後,你吃了再睡。”
楚年去到門口聽動靜,沒聽到什麽聲,拉開個小口子,也沒見着人,便開門出去了。
江家二老膝下一共四個孩子,大兒子在鎮上做工,二兒子早夭,二老出去務農了,現在留在家中的就只有大兒媳和江四。
楚年偷偷行動,只要防範住這兩個人就好了。
廚房在小破屋對角線方向,楚年要拿碗和工具就得去廚房,但堂屋的後門在兩者中間,如果他去了廚房時,有人從堂屋進來後院,那他想往回跑,可就有點危險了,搞不好就要被逮住,或者起劇烈沖突。
楚年對這具哥兒的身體沒什麽自信,硬拼的話可能誰都拼不過。
但江家二老心狠,愣是不管江自流,等他自己死。為了自己的未來,楚年不得不冒一點風險。
深深呼了一口氣,楚年壯着膽子快速沖向了廚房。
奔到廚房後,楚年也沒時間細致的打量環境和東西,就是找碗,找可以搗碎棗子的工具。
碗好找,在櫥櫃裏拿到了,但可以搗碎棗子的工具......迅速查看周圍,楚年在煮飯的大鍋邊上看到了一根擀面杖。
擀面杖,能行,就它吧。
楚年趕緊過去拿。
待他過去了,發現大鍋裏還有一碗蒸雞蛋。
楚年一愣。
蒸雞蛋是早就蒸好了的,大鍋裏有溫水,蒸雞蛋的碗有一半沒在溫水裏。
估計是江母起來後給江四蒸的雞蛋羹。江家二老寶貝江四寶貝得不行,江四癡傻殘障,便不用他幹活,好生養在家裏,任他好吃懶做。
想到江自流都那樣了,啥吃的沒有,江四好好的,還能吃雞蛋羹,楚年百感交集。
同樣是兒子,怎麽差別就這麽大?難道就因為江四是最小的兒子,所以格外受父母的寵愛?
拿來吧你!
楚年拿起擀面杖,同時也抄起了溫水裏的雞蛋羹。
想要的東西都拿到了,楚年馬不停蹄離開廚房,回到小破屋裏。他雖然動作快,但手腳輕,并沒怎麽發出聲響動靜,所幸的是,大兒媳和江四這期間也沒有來後院。
“夫君,我回來了!”
端來了一碗雞蛋羹,還搗什麽棗子,雞蛋羹不比棗子好吃?
“夫君,我找到更好的吃的了!”快步走到床邊坐下,楚年把碗端到江自流嘴邊,喂他吃雞蛋羹。
江自流有些詫異。
事實上,從昨日成婚開始,這個小哥兒的各種行徑就讓江自流覺得詫異。
他不柔弱,有主見,有膽量,心裏藏着小心思小算盤,希望自己活下來,好躲開四弟。
為此他真的有去行動,偷跑上山摘棗,偷溜進廚房拿雞蛋羹。
更重要的是,他都分享給自己。棗兒就不說了,這碗雞蛋羹拿回來,他一口沒動,直接就端過來給自己吃。
江自流烏黑的雙眸沉沉如晦。
楚年見江自流沒動,怕江自流是有什麽思想負擔,勸他說:“夫君別怕,你也是江家的兒子,吃他們一個雞蛋怎麽了,現在身體才是第一位,得想辦法保住身體才行!快吃快吃。”
江自流回過神來,張了嘴,讓楚年喂着他一口一口吃起雞蛋羹。
鄉下務農的家庭,雖說是會自己養幾只雞,但也不總是舍得吃雞蛋的,江自流還沒病時都沒吃過多少雞蛋。雞蛋羹又香又滑,比野棗好咽多了,很快江自流就吃掉了半碗。
半碗下肚後,楚年還要再喂,江自流卻抿起唇,不肯吃了。
楚年奇怪:“夫君,你怎麽不吃了?”
江自流看着楚年。
楚年催他:“夫君快吃,吃完我還有別的事呢。”
野棗是先不用磨成棗泥了,但帶回來的草藥正好也要磨,磨好了敷到額頭上,把傷口治好。
等頭消了腫,不會再疼,行動力也能提高一點不是。
見楚年催,江自流擡起手,指了指雞蛋羹,又指了指楚年。
楚年怔然。
這病秧子的意思,是想把剩下半碗留給自己?
楚年問:“夫君是想讓我吃嗎?”
江自流點了點頭。動作間他小咳了一聲,歪頭往旁邊靠了靠,沒再對着楚年。
楚年:“......”
靠...這弱不禁風的病美人,還挺會疼人?好東西知道留一半分人呢。
其實原本楚年也沒打算把雞蛋羹全喂給江自流,畢竟碗在他手裏,給江自流喂多少還不是他說了算。
只是江自流病得厲害,好不容易搞到個有營養的東西能吃吃,當然得讓他多吃一點,好增加他的存活率嘛,這歸其根本,還是為了楚年自己。
但江自流這麽貼心的做法,倒讓楚年有一點心疼他了。
心疼之餘,也算有點明白為什麽江自流不受寵了。道理很簡單,會哭的小孩才有糖吃!
出生在江家這種家庭,就得會哭會鬧會争取才行!
“夫君你吃,我身體好好的,可以找其他吃的,雞蛋對病人好,你多吃點。”楚年上手,把江自流的腦袋掰過來面對自己,要繼續喂他。
江自流眸光幾閃,默默看着楚年。
楚年一笑,哄着他說:“夫君真好,知道疼我,但夫君要先把身體養好,這樣才能更好地疼我。”
更好地疼?
江自流突然回想起楚年跨坐到自己身上,捧着自己的臉慢慢俯身下來的事......
看着楚年綻放出來的笑容,目光漸漸移到他揚起的唇角。
江自流:“......”
楚年哄着江自流吃掉了大半碗雞蛋羹,再剩下的,江自流是真的不肯再吃了。楚年笑笑,也不再推脫,把剩下的那點給吃了。
到底是正兒八經蒸出來的雞蛋,還是家養的土雞生下來的蛋,那叫一個鮮,可惜就是沒什麽鹹味兒。
不過這個也能理解,古代嘛,鹽,貴着呢,一般的鄉下人家哪裏舍得放。
放下碗,楚年去鼓搗老頭送給他的兩株草藥。他把葉子摘下來撕碎了,放進從廚房拿過來的那只碗裏,搗搗搗搗,搗碎了,出汁了,然後撿起來,往額頭的傷處貼敷。
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綠草往額頭上這麽一敷,有絲絲冰涼的觸感,感覺還挺舒服的,就是不知道多久能消腫。
怕草藥被蹭掉,楚年又找了條巾子,輕輕纏過腦袋,把腦門包了起來,最後在後面盲系了一個結,這樣一來,穩穩當當,就可以安心敷草藥啦。
做完這一切,楚年發現已經躺下的江自流正在看着自己。
江自流長得極其好看,漆黑的眉眼跟上等墨色在紙上畫出來似的。被美人這樣認真的注視着,楚年心裏犯嘀咕:
是不是...自個兒這樣頭裹巾帕的樣子,看上去有點滑稽?
楚年:“......”
就、就怪不好意思的。
“...夫君,我去把碗送回去。”跟江自流打了個招呼,楚年拿着兩個空碗,先聽聽外面的動靜,确認沒人後,快速把東西送回廚房。
楚年出去後,江自流視線下移,看向桌上的藥草殘根。
——
江四起床後,好幾次跑來後院,拍打小破屋的門,嘴裏吵吵嚷嚷地叫喊着夫郎,要夫郎把門打開。
楚年當然嫌煩,但桌子還算給力,抵住了門,不擔心江四能進來。
江家大兒媳是個什麽樣的人楚年不清楚,她沒來過房門口,只是在中午做好飯的時候,叫了在小破屋門外玩泥巴的江四吃飯。
等到傍晚江家二老回來的時候,才是楚年折磨的開始。
江母給江四蒸了雞蛋羹,回來後當然是問江四吃得開不開心,這一問,看到江四搖頭迷茫,什麽雞蛋羹不雞蛋羹的,根本不知道的樣子,江母心裏咯噔一下,知道寶貝兒子沒吃着了。
雞蛋羹居然沒吃到寶貝兒子的肚子裏!
江母瞬間火了,尖利的聲音嚷叫起來,整個院子都能聽到。
她先是質問大兒媳,質問完大兒媳之後,又風風火火過來後院,到了小破屋門前,破口就是大罵:“小東西壞透了心!是不是你偷吃我兒子的雞蛋羹!”
楚年怕她真的會踹門,從床上爬起來,跟桌子一起抵住門。
江母在外面罵他,他反正不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費口舌跟她吵,省得回頭口幹舌燥還沒水喝。
只要不踹門,那一切都好說,暫時隐忍,要是鐵了心要踹門怎麽怎麽樣......楚年瞥了一眼桌上特意沒送回去的擀面杖。
好在最後也沒真鬧到踹門,主要是江母聲音實在太大,太吵,引得左右鄰居都上門來問情況,還以為江家今天在地裏挖到錢,買了豬回來殺呢。
江爹雖然也氣得不行,但他到底是好面子的,不願被左鄰右舍在背地裏閑話,面上跟個沒事人一樣送走鄰居,然後拿出大家長的威嚴,呵斥江母先不要鬧了。
但就這麽放過楚年?
那也絕不可能!
江爹只是沒有江母那麽外放,實則一嘴的胡茬都快翹起來了。他蹭蹭蹭來到小破屋門前,惡狠狠地沖裏面說:“小混賬!你給老子等着!老子明天白天再收拾你!”
托秋收季節的福,江家二老再氣再鬧,也還是累得要早早消停的。
等到晚上,江家二老罵罵咧咧休息,江家終于暫時平靜下來,楚年回去了床上。
感覺江自流在看自己,楚年側過身子躺着。朦胧的黑暗裏,他看不清江自流臉上的表情。
想到江爹說明天白天要收拾自己,楚年問:“夫君,你怕嗎?”
病美人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剛剛那通架勢,保不準是害怕了。
江自流沒說話。
楚年淺笑了一下,安慰他說:“我只怕夫君咳血,其他的什麽都不怕,所以,夫君一定要保重身體。快睡吧,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江自流:更好地疼是怎麽個疼?用...美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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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