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柔弱”的哥兒 夫君,我給你看個大寶貝

楚年當老頭是說自己抓蛇厲害,打個哈哈敷衍說:“我爹是獵戶嘛,教過我怎麽抓蛇。”

至于急救...別問,問就是在“急診不眠夜”學到了不少知識。

本來以為一輩子都用不上的,沒想到穿越後接二連三地用上了。這年頭,穿越有風險,不會點東西都不敢穿越了。

“你給我紮毛巾是怕蛇毒往上流淌吧?一般人知道要在傷口上面紮就不錯了,你還知道要把心也護住,這也是你爹教你的?”老頭顯然有些在意楚年急救的操作,抱着腿,疼得聲音都抽抽,還要跟他說話。

“...對,我爹常年在山上打獵,對這些還挺了解的。”

“怪不得你爹放心你一個哥兒家獨自上山呢,本事都教給你了。”

“...你也知道我都嫁人了,我爹哪還管的到我,再說他死得早,早就不在世上了。”

楚年說完擺擺手,不欲再說的樣子。

這老頭是個有社交牛比症的,原身原本是個柔弱膽小的性格,也沒有跟早死的爹學過太多東西,雖說彼此不認識,但畢竟是一個村的,多說多錯,還是少說為妙。

老頭以為說到了小哥兒的傷心事,把嘴巴合上了,躺在地上吸氣抽抽。

被毒蛇咬了之後最好是平躺着舒緩舒緩,太激動或是太劇烈都容易導致毒素擴散。見老頭很上道地躺着平複,楚年少了操心,去撿掉了一地的野果。

剛才事态緊急,抖毛巾抖得快,野果們珠子似的撒了出去,圓溜溜地滾得到處都是。

這都是辛苦進山摘來的,楚年和江自流就靠它們果腹,但毛巾給老頭用上了,喜服的兜可裝不下這麽多野果,不可能全帶回去了。

楚年邊撿邊覺得心疼。

可也沒法,畢竟人命比野果更重要,何況老爺子還幫過他。

好在抓着了罪魁禍蛇。楚年看了眼灰麻袋,心念一轉,想到可以把蛇帶回去炖了吃啊!

雖說這條蛇細的很,肉不多,但再不多也是肉呀,楚年老想吃肉了。而且蛇湯可鮮了,還滋補,病人喝了大有好處呢。

這麽一想,楚年便不覺得心疼了,他撿起兩個棗吃了,然後開始裝方便江自流吃的蛇果。

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老頭擡起頭看,看到楚年在撿野果。

楚年是為了他才抖落毛巾的,老頭皺成一團的臉上多了些不好意思,開口說:“小哥兒,怪我,害你帶不完果子了。”

楚年已經在想應該怎麽煮蛇了,不在意地說:“沒事,這些玩意兒大山裏多的是,啥時候都能摘的到。”

老頭猶豫了一下,問:“那能不能給我點蛇果?”

“可以啊。”楚年以為是老頭也想吃,把剛撿到手心裏的一捧在衣服上擦了擦,遞到老頭手裏。地上還有好多,他繼續撿地上的。

等把裏兜裝滿了,楚年拍拍喜服上沾上的灰土,轉過身看老頭。一看,發現老頭已經坐起來了,他沒有吃蛇果,而是用手指把蛇果碾碎了,鮮紅的果汁塗在了被蛇咬的傷口上。

楚年咦了一聲。

老頭擡起頭,解釋說:“這東西不僅能吃,也能用藥的,清熱解毒,被蛇咬了敷它有好處。”

楚年驚訝:“被竹葉青咬了敷它就行了嗎?”

“當然不行。”老頭搖頭:“靠它解毒太慢了,真要解毒還是得上正兒八經的草藥,外敷內服,雙管齊下。現在用它不是聊勝于無嘛,總比什麽都沒有好,塗上去我也舒服點。”

“原來如此。”楚年點了點頭。

這老頭懂得還挺多的,說話也很有條理,跟一般的村民氣質不太一樣,再加上他穿得也好,估計不是一般人。

楚年說:“老爺子,下次別再一個人往山上跑了,你一個老人家,腿腳也不是很方便,現在正是秋季,山上蛇蟲多,怪危險的。”

聞言,老頭輕輕嘆了口氣。

楚年又說:“能站得起來嗎?我扶你下山送你回家吧。”

也休息了一會兒了,可以慢慢走動了。畢竟也不能一直待在山上呀,還是得把老頭送回去,讓他的家人給他找個郎中瞧瞧才好。

“好,麻煩你了,下山吧。”老頭應下,敲了敲腿柱子,雙手撐在地上,想要站起來。

楚年上前去幫忙,扶起老頭,兩個人慢慢地向山下走。

老頭的話是真的多,一路上跟着楚年聊天,問楚年姓甚名誰,嫁到了大羅村的哪戶人家,為什麽新婚就上山來摘野果,等等等等。

楚年開始還随便答了答,後面被問得不耐煩了,敷衍說:“老爺子,雖然我也很想跟你唠嗑,但我就是一個柔弱的哥兒,光是扶着你下山就已經要用盡全力啦。”

言外之意:我們就安安靜靜地下山去,好不?

老頭:“......”

柔弱的哥兒...想到楚年徒手抓蛇的畫面,老頭沉默了。

下了山,老頭給楚年指自己家的路。

他家在村子裏面,要過去,得途徑不少村民家門口。

大羅村算是規模中等的村子,住着幾十戶人家,大多都是勉強溫飽的水平,碰上豐年還好,一家子吃點好的,還能有餘錢做套新衣服鞋子,要是遇到老天不給力,收成不好,交了稅後連飯都吃不飽,得勒緊褲腰帶子才能過活。

這樣的生活水準,村民們的居住環境當然都不咋樣,多是土房木瓦,條件稍微好點的,能住上磚房,再圍個院子,種點野菜,養兩只雞鴨,就會成為大多數村民豔羨的對象。

江家就屬于稍微好點的,因為他們家大兒子在鎮上幫工,能貼補家裏,所以後娘一邊舍不得親生的哥兒嫁過去受苦,一邊又舍不得退婚還彩禮碎銀錢,便逼着原身替嫁了過去。

現在正是忙得時候,村民們都在地裏,除了半大的小孩在外面捏泥巴抓螞蟻,路上沒得閑人。

楚年按照老頭的指引,把他送回了家門口。

看着眼前開闊的磚砌前院,再看着雙開的厚質大門,一股跟大羅村格格不入的氛圍迎面撲來。

楚年:“......”

好家夥,雖然猜到老爺子不是一般人,但也沒想到這麽不一般吶,莫非這是...全村首富!?

老頭早累得不行,臉色都有點發灰了,總算到了家門口,他松了一空氣,邊埋怨邊感謝:“哎呦,可算到了,累死我這把老骨頭了,年哥兒,辛苦你了。”

“...不辛苦。”扶着老頭,楚年還沒從這莫非是個全村首富的震撼中走出來。

講道理,穿越之前,楚年自己就是個有錢人,更有錢的也不是沒見過,但自從穿過來...這兩天的日子過得可太特麽苦了呀!

苦到看見窮鄉僻壤裏也能有家庭條件這麽不錯的,竟生出了幾分感慨。

大門是關着的,楚年上前去敲門,敲了半天,沒人開門。

老頭向來和藹可親的表情沉了下去,悶聲喊道:“孽子,開門來!”

這一聲喊出去,才有人來開了門。

開門的是個二十來歲的漢子,只穿了一身白色裏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人也是惺忪着眼,一個勁地打哈欠,一看就是不情不願剛從睡夢中被吵起來的。

“爹啊,你咋又出去了。”漢子迷迷糊糊地說,甚至沒發現老頭哪裏不對。

眼見老頭就要動怒,楚年嘴角一抽,連忙安撫他說:“老爺子,你可是被毒蛇咬了,千萬別激動。”

“呦,被毒蛇咬了?”漢子一聽,這才清醒了點,從門裏出來,伸過手要去接扶老頭。

老頭哼了一聲,拍掉了他的手。

漢子也不惱,說:“不願我扶?行啊,那就麻煩這位...”說着轉而看向楚年,待看到楚年,後面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嗓子口。

怔了一下,漢子問:“爹,你還給我帶了個媳婦回來嗎?”

楚年:“???”

“你你你!你怎麽一點也不知廉恥!唐突了年哥兒!”老頭灰敗的臉色瞬間綠了,眼裏冒火,擡手就要打他。

還是被楚年連忙拉住,說:“老爺子!冷靜!冷靜!!”

漢子一點也不在意,眼神在楚年身上掃過,似笑非笑的,神情讓楚年不是很舒服。

楚年不想多待,說:“我把老爺子送進屋吧,先讓老人家躺着,然後你抓緊給他找個郎中來看病。”

漢子往邊上一挪,讓出道來,說:“東邊第一間。”

楚年扶着老頭進了前院,更看出老頭的家庭條件在村子裏是相當不錯的,東西各有磚房,正中的堂屋也很氣派,不是江家可以比拟的。

前院裏沒看見任何農作物,全是花草樹植,很是閑雅,牆邊灰色的牆根底下擺了一排栽在瓦盆裏的花草,靠近天井的位置還攤放了好幾個大簸箕,上面曬着一堆綠的黃的小葉兒,不知道是茶還是其他什麽,味道不很好聞,隔着老遠楚年都能聞到一股清苦的味兒。

除了院子不錯,屋子裏面的陳設也很不錯,雖不是多麽富貴奢華,但都幹淨典雅,讓人看了覺得舒服。畢竟是別人的家,楚年不好意思多看,把老頭送進卧房,扶着他坐到床上,躺好。

安頓好老頭後,楚年說:“好了,老爺子,我要回去了,你可別再動怒生氣了啊,要動怒也等蛇毒治好了再動嘛,人要惜命。”

“讓你見笑了。”老頭老臉一紅。

楚年擺擺手,告別了老頭。

出了屋門,楚年發現那漢子還在門口站着,估計是等着關門,于是步子加快了幾分。

漢子看見楚年奔來,一手搭在門上,一手擡起,指了指他額頭,問:“你夫君,他動手打你啊?”

楚年:“???”

懶得解釋,楚年說了句告辭,便出了他們家大門。

反正老爺子平安送回來了,其他的他也管不着了,他現在就想趕緊回家炖蛇,吃蛇肉!

漢子靠在門口,看着楚年急匆匆走掉的背景,笑了一下,喃道:“小哥兒還挺害羞。”

——

回到江家,江家二老果然不在家等着,楚年樂得有功夫弄蛇,挺開心。

弄蛇之前,楚年先去看看江自流。

拎着戰利品,楚年喜滋滋地進了小破屋:“夫君,我回來啦!”

聽到聲,江自流側過頭,看向門口方向。

大中午的,光線很足,陽光從門外潑進來,楚年逆着光,正好看到卧倒病榻的美人緩緩朝自己遞來目光,半明半暗中,一雙眉眼盈盈,烏黑透潤,遠山黛色般的好看。

可太好看了!

光是看着這張臉,心情就能好上一大截!

楚年眼睛一彎,舉起手裏的灰麻袋,很是高興地說:“夫君,我給你看個大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

江自流:人在家中躺,鍋從天上來。

謝謝小可愛們留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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