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番外
【一:顧澤不是你男神嗎】
1.
娛樂圈裏的人都知道,李導是一個固執的導演。
這樣的性格,如果是放在一個不紅的導演身上,他連混都混不下去。但還好,他的影響力足夠大,大到就算他再怎麽一意孤行,只要傳出他要拍什麽電影,都會有投資方上趕着來找合作。
可這一次卻有些例外。
作為李導息影幾年後複出執導的《風流骨》,男主角是時下最當紅的顧澤。雖然故事題材不太熱門,收視卻絕對有保證。
然而,就是這樣一部電影,卻是一波三折,從開拍至今,來來回回折騰了三年,連投資方都換了好幾撥。
畢竟男主角消失,導演執着不願意換人。作為生意人,他們沒那麽大的耐心等待消耗。既然最初的目的是賺錢,那麽在眼看着虧空越來越多的時候,他們當然會撤回。
就像李導在首映禮上說的,這部電影拍得真是很不容易。中間的變故這麽多,發生了那樣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導演、演員,或者說整個劇組,都不容易。
但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安歌坐在電視機前看着首映禮采訪的重播,往嘴裏塞着某人削好的蘋果。屏幕上的人永遠那麽耀眼,帶着親和的淺笑,每一個角度,都是恰到好處,禮貌而清疏。哪怕是面對記者的刻意刁難,也能言辭巧然,冷靜化解。
“幹嗎一直看電視?”這時候,一身家居裝的顧澤走過來,自然而然地攬住安歌的肩膀,“真人不就在這裏嗎?”
安歌一驚,動作飛快地換了臺:“你、你怎麽就睡醒了?”
顧澤微微挑了眉尾,湊近了她一些:“睡不着。”
“不是說很困嗎?怎麽……失眠了?”
顧澤看起來有些無辜:“沒人陪,睡不着。”
Advertisement
安歌臉上一熱。
雖然他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可有時候,看見故意犯規的顧澤,她還是會忍不住地臉紅心跳,就像是第一次看見他一樣……哎,可是怎麽會這樣?說好的老夫老妻呢!
眼前的人明顯又怔住,顧澤也不等她回應,稍稍彎了嘴角就橫抱起她往房間走去。
“你……”安歌一聲低呼,卻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一個吻堵了回去。
溫軟纏綿,半晌分開。
顧澤望着懷裏眼角泛紅的人,眸底閃過幾許深意:“我最近很累,很需要休息,你要不要陪我?”
大概是被這個聲音蠱惑了,對上那雙深邃如星海的眼睛,安歌呆呆地點頭。
想一想,最初她會注意到他,也就是因為這樣一雙眼睛。不是深黑如墨的顏色,而是帶着淺淺的棕,每每對上陽光,就會變得透明澄澈。像是一眼便能望到底,又像是含着許多看不分明的東西,讓人一看就移不開眼。
一雙有欺騙性的眼睛。
2.
當安歌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腰和背都酸痛酸痛的,簡直不可描述。
安歌踢踏着拖鞋站起來,滿臉的委屈。
果然,男人的話都是信不住的……
說好的疲累呢?說好的好好休息呢?說好的困得不行只想睡覺呢?
剛剛站了一會兒,她又坐下去,打開微博開始例行刷新。卻沒想到,首頁上被刷屏了的,又是那個家夥。
自從顧澤承認戀情之後,他就有些放飛自己了,從原來的許久不更新,變成習慣性日常秀恩愛。
這樣是會掉粉的!
但是,顧澤的人氣卻越來越高,許多迷妹一邊喊着男神虐狗,一邊又大把大把給自己塞狗糧。
尤其是今天——
一雙交握着的手,一句膩歪到死的話。
在點開大圖的時候,安歌甚至清晰地看見自己手腕上被他不知是刻意還是無心弄出來的紅印子。
懷着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心情點開評論,果然大家都注意到了這一點。而熱評裏最上邊的兩條,一個是陶爾琢的「師兄,你最近的尺度越來越大了」,一個是陸玖回複陶爾琢的「還有力氣刷微博,看起來已經休息好了」。
說起來,陶爾琢自從醒來以後,就變得有些奇怪。安歌一直知道他思想簡單,簡單到甚至有些蠢的地步,但沒想到……醒來之後的他,竟然比以前更簡單一點。
和原來不一樣,醒來之後的陶爾琢像是個初生的嬰孩,并不是弱智的意思,可他看待許多事情的角度,都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世界。如果不是他還記得他們和從前,安歌幾乎都以為他是還原到出廠設置了。
而自那之後,安歌便開始喜歡上調戲陶爾琢這個游戲。嗯,實在是有點好玩。
她不受控制地揚起一個內涵的笑,開開心心地準備回複,卻沒想到那個笑意還沒有消失就對上了端着飯菜開門進來的顧澤。
自上而下瞟了眼安歌的手機,顧澤笑得有些微妙。
“還有力氣刷微博,看來已經休息好了。”
瞬間,安歌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臺詞這種東西不帶這樣重複利用的吧!
看見安歌明顯淩亂的眼神,顧澤輕笑一聲:“逗你的。”接着把餐盤端到了一邊的書桌上,“餓了吧?”
安歌摸了摸肚子,乖順地走過去,才注意到顧澤的衣服。
“你這是剛回來?”
顧澤随手脫了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點點頭:“外面有些事情,出去了一會兒。”說完,他輕一眨眼,“還困嗎?”
安歌一臉警覺雙手護胸:“你要幹什麽?”
“嗯?沒什麽,今天天氣很好。”顧澤很是無辜,“而我只是忽然想起來,前幾天有人在看電視的時候說,我已經很久沒有陪她出去過了。”說着頓了頓,“恰好,今天是……”
“是什麽?”
他笑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沒什麽。”接着從背後攬住她,“今天要不要出去走走?正好可以戴你上次給我買的帽子。”
安歌不是很容易能被轉移掉注意力的人。但只要在顧澤面前,什麽時候都可以是例外。因為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哪怕再怎麽輕巧、簡單,都重得過她前一秒的糾結。
他在她的眼裏,就是這麽重要。
于是,她忽略掉自己原來的不解。
“好!”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們去一個地方!”
3.
電影院裏,安歌滿臉期待地盯着大屏幕上的廣告,有些小雀躍。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想過,如果有一天找到自己喜歡且喜歡自己的人,一定要和他來看電影,而那場電影必須是顧澤的。嗯,也許吧,眼前是「愛豆」,身邊是戀人,這樣的場景很多迷妹都期待過。安歌這麽想着,不自覺彎了眉眼。
今天終于實現了,而且,似乎比她期待的還要再多一些。
安歌左手抱着爆米花,右手卻被另一只手握住。
光線昏暗的影院裏,他們進去得晚,沒引來什麽注意,顧澤随手摘下帽子,還沒放下就感覺到握在手心裏的人,小幅度地掙了掙。
“做什麽?”顧澤小聲問道。
安歌癟癟嘴:“你這樣牽着我,我怎麽吃爆米花?”
顧澤動作自然地喂了她一顆:“這樣就好。”
電影院裏的爆米花,總是比外面的更好吃,香脆酥甜。
安歌嚼着,點點頭。才不是因為是他喂的呢。
霎時,燈光暗下,影院裏一時間只剩下銀幕上慢慢亮起的光。
安歌調整好坐姿,盯着屏幕。
畫面由暗轉亮,入眼,煙霧缭繞。接着,風聲呼嘯,山外人家,有誰握着一塊碎瓷,側對鏡頭站着,嘴唇微微發顫。
“千錘百煉生于烈火又如何,還不是一摔就碎了。”
那個聲音總是微帶笑意,對于安歌而言,不能更熟悉,可此時從音箱傳至耳畔,卻是帶着些微絕望,讓人聞之一顫。
鏡頭慢慢轉過,停在男子身前,卻只露出下半張臉。
畫面裏的人,雖然看不全面容,但從他蒼白發幹沒有血色的嘴唇、嘴角邊的幾道血口子,還有那被淡青色胡楂覆住的半張臉上,就能看出,他實在落魄得很。
喉頭一滾,有水光墜下,半落不落滴在瘦削的下巴上。
“爹,可我想把它拼回來,你等我。”
話音落下,畫面一黑,再亮起,已經是一派繁華的長街上邊。
錦衣男子左手把玩着一個白瓷酒壺,右手搖着把折扇,端的是副不識愁字的公子模樣。不過一個鏡頭的閃現,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光景,人,也像是換了一個。
可不管是那個世人眼中恣意妄為的督陶官,還是山野裏無人見得的何去來,抑或不久之後,讓人聞之色變的無名殺手,他始終只是一個人。不論外表如何,內心不曾變過。
而他來到皇城,始終也只是為了尋仇。
有些人生而放肆,有些人生而隐忍。最初的何去來是單純熱血的性子,一朝飲恨入骨,澄澈不再,卻不得不僞裝成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在乎的模樣,甚至還要奴顏婢膝恭敬于仇敵之下,只因為時機未至。
這樣的人,可謂複雜。
顧澤卻将他演繹得很好,一笑一動,讨好狠厲,轉變得極其自然。
電影院裏鴉雀無聲,雖然知道只是個故事,雖然知道這是怎麽拍出來的,但不可否認,當安歌坐在這個地方,看着制作出來的電影一幕幕閃過,還是有些動容。
“看你的表情,怎麽……”顧澤湊近安歌,“就這麽喜歡我?”
一下子被從電影的情境裏拉出來,安歌有些惱怒地瞪一眼顧澤。
“看電影呢,誰看你了?”
顧澤不置可否,只是又塞了幾顆爆米花給她。
“那個演何去來的,不是你男神嗎?”
她背上一陣發麻,滿臉驚悚地望向一派正經的顧澤——
天哪,居然有人能用這樣的語氣問出這樣一句話?這個人的面皮呢?!
安歌半晌才平複好了心情,接着小聲哼唧:“才不是。”
接下來,顧澤變得很是安靜,劇情平淡的時候喂她爆米花,劇情激烈的時候給她抓緊手臂,在幾個觸淚點的地方,默默遞過去自己的衣袖……咳咳,因為沒有帶紙巾。
直到将近片尾,他本來想和她留下來一起等彩蛋,倒是她拽着他就要走。
“做什麽,你不是很想看完嗎?”
還沒從劇情裏抽脫出來,安歌紅着眼睛望他,小聲道:“可是再不走,電影結束了,燈光一亮,你被發現了怎麽辦?”說完複又嘟囔幾聲,“自從回來以後就沒有異能了不是嗎?又不能變出另一張臉,我才不想引起什麽騷動……”
“那就等大家都走了,我們再走。”顧澤牢牢握住她的手,“乖,不怕。”
被扯得牢牢的,安歌無奈,只好繼續坐下來。
片尾的彩蛋其實沒有什麽東西,只是呼應了正片中一個小片段。
那大概是何去來短暫的一生裏,唯一美好的感情。
是某日天氣晴暖,皇城郊外的驿站裏,他短暫歇息,喝一杯茶,擡眸間,對桌,誰的發絲從耳邊滑落,就這樣落進他的眼底。然後,她回眸,他颔首,相視一笑。
落在女子面上的鏡頭始終模糊,沒人看得清她模樣如何,笑裏眼裏,帶着的又是什麽樣的情緒。過往與現實交織,這一幕像是從何去來的記憶中窺探到的,時間分明已經久遠到再難清晰,他卻記得深刻。
至死不忘。
這是很叫人唏噓的一面,而彩蛋中補全了前邊許多解釋不清的東西。
比如,這個女子是誰,怎麽會恰好出現在那個地方,滿心仇恨的何去來,又怎會只一面就記住了她。
說是彩蛋,按理應該要溫暖一些,可《風流骨》拍攝出來的,卻是把所有人的美好希望打碎的片段。
事實上,從未有過什麽女子。
那只是一個心生絕望的人對自己的救贖,是一場幻覺。因為支撐不下去,所以幻想出來一場美妙的相遇。在孤寂到窒息的時候,能夠用作回想,聊以自慰罷了。
這也是為什麽那個女子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的原因。
“其實當時那幾場,你演得不錯。”
彩蛋結束,觀衆終于零零散散地走出去,大概是被這樣意料之外的劇情打擊到了,紛紛紅着眼睛,沒什麽心情說別的、注意別的。
這樣倒是方便了顧澤。
他湊到安歌耳邊,語帶笑意:“雖然鏡頭少,但當時那個情景裏邊,你的表現很好。”
“那是因為沒露臉。”安歌皺了皺鼻子,“事實上,那個什麽救場,我真的緊張死了。”
她邊說邊往外面走,在出門的時候,回身,把顧澤的帽子壓了壓。而顧澤不動,只是乖巧地前傾了身子,方便她按帽子。
“乖。”安歌很是滿意地拍了拍他的頭,接着牽起他的手,“姐姐帶你去買糖吃。”
“那姐姐千萬牽好哦。”
她一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強行假裝嚴肅點頭:“相信我,不會丢了你的。”
說完,她轉過身去。
而顧澤歪頭,瞥見她上揚的嘴角,眼底也跟着染上點點歡喜。
如果說生命之中總有意外,她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驚喜。遇見她之前,他從未想過能遇到這樣一個人,仿佛每一處都是恰好,他也未曾有過這樣的期待。
可遇見之後,便再不想放開了。
4.
正走着,安歌瞥見櫃臺上的棒棒糖,忽然停住,眼底幾分狡黠。
而顧澤怎麽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呢?可他就是想由着她、縱容她、配合她。
于是,他微微彎了身子:“姐姐是要給我買糖吃嗎?”
“你想吃嗎?”安歌帶着幾分得意,“想吃的話,再叫幾句,嘴甜一點。”
心底某個地方被貓咪的尾巴撓了一下,又軟又癢。顧澤揚着嘴角,被帽檐遮住的臉上滿是純良:“姐姐。”
“乖!”
安歌心滿意足地掏錢包,然而……
“我錢包呢?”
她摸了好一陣子也沒摸到,顧澤眉頭微皺:“你在哪裏拿出來過?想得起來嗎?”
她停下動作咬嘴唇,有些糾結:“我好像沒有拿出來……啊,對了!爆米花!”
忽然想到這個,安歌趕忙就往賣爆米花的櫃臺跑,而顧澤就這樣在後面單手拉着她的衣袖,防止她跑太快摔倒。
安歌直直沖到櫃臺說明情況,還好,工作人員撿到了。
安歌松了口氣:“那真是謝謝……”
“等一下,可是你怎麽證明這個錢包是你的?這裏邊有多少錢,你還記得嗎?”工作人員問。
安歌一愣。她一向對錢的事情不清楚,經常是直接塞直接拿,這一下子,她也想不起來那裏邊有多少……
“我、我不記得了。”
賣爆米花的工作人員滿臉狐疑地打開錢包:“哎,對了,這裏邊有一張照片……”
“啊,是顧澤!裏邊的照片是顧澤!”
大概是因為激動,安歌的聲音有點大,又沒注意到旁邊的情景,剛一出口就聽見身後不遠處的一聲輕笑。可她也沒多加在意。
工作人員笑了笑:“是。”把錢包遞給她,“以後小心點,別再掉了啊!”
“嗯嗯,謝謝您。”
安歌緊緊抱着錢包,回頭就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睛。
也是這時候,她才反應過來,之前那聲笑是怎麽回事。
她捂緊錢包色厲內荏地瞪他一眼,仰起頭:“看什麽看!”
“不是說,顧澤不是你男神嗎?”
安歌別開頭:“就、就不是啊。”
“那錢包裏的照片……”
安歌鼓了鼓臉頰。
這個人,總是喜歡逗她,總是「找她麻煩」,還經常借着一些緣由把她拐來拐去,真是可惡。可偏偏,她就是喜歡這個可惡的人。
因為,不論再怎麽說,再怎麽喜歡和他唱反調,她的心底也清楚。
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比他對她更好的人了。
“本來就不是。”
安歌歪了歪頭,沖着眼前的人眨眨眼,模糊着口齒對他說——
“錢包裏怎麽能放什麽男神的照片呢?這個位置,只能屬于男票啊。”
好吧,她又贏了。
就這一句話,輕輕巧巧就填滿了他的心,一句之後,他便再沒有什麽心思假裝與她争,來逗她。
“嗯,那……”
他朝着她彎下身子,雙眸清澈:“那,姐姐還要不要給我買糖?”
“買,買,買,多少都給你買。”
安歌掐了一把顧澤的臉,歡歡喜喜地朝着賣棒棒糖的地方跑去。
沒有看見,身後的人滿臉寵溺,站在原地,就這麽望着她。那樣的專注,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或者說,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能讓他這樣放在心上。
5.
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出去走走吧。
沒什麽,只是忽然想起來,前幾天有人在看電視的時候說,我已經很久沒有陪她出去過了。還有,恰好……
恰好,今天是我們重逢的紀念日。
就知道你不記得了,你這記性,能記住什麽呢?
但沒辦法,只要你還記得我,我就得讓着你啊。
笨。
【二:平行世界裏的另一對他們人家只是個寶寶篇】
小葵花幼兒園開課啦!
最近天氣反複,成年人都夠折騰,更別提小孩子。
而媽媽們都在說,孩子咳嗽老不好,多半是凍的,打一針就好了。
于是,醫院兒科門前,人滿為患,大多是帶着孩子來打針的父母。
縮在人群後邊,小小的安歌皺着一張包子臉,滿心的小算盤,算的都是怎麽樣才能逃過這一針。而在她對着手指滿臉委屈的時候,前邊的小男孩回了個頭。
其實都是奶娃娃,看不大出來長相,大家的審美也還沒有發育健全。可就算這樣,安歌在看見小男孩的時候,還是愣了一愣。
這大概是她目前為止見過最好看的男孩子了。
雖然她的「目前為止」,只在四歲而已。
但小孩子也是有自己判斷的!
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肩膀,笑出一口小白牙:“你也來打針呀?”
男孩看起來有些冷漠,不愛搭理人,可就算這樣,卻也還是禮貌地回頭,望着安歌的眼睛回了她的話,雖然只有一個字。
“嗯。”
這時候,隊伍又縮短了一些。
安歌縮縮肩膀,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
說是聊天,但基本上,都是她在說,他在聽,只是每句話都會稍稍應一句。一個或者兩個字,僅此而已了。
前邊終于只剩下三個人。
安歌吸了吸鼻子,沉默了一下,忽然問他:“哎,你會不會怕打針啊?”
顧澤皺皺眉頭,小小的拳頭捏在一起,手背上旋出個肉窩窩。
“嗯。”他抿着嘴唇,輕應一聲。
也就是這一聲,弄得安歌不由得一愣,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一樣。她抓住他的手臂輕輕晃晃。
原來這麽酷的男孩子,也會怕打針嗎?
一瞬間有萬丈俠氣從心底生了出來,安歌拍拍小胸脯:“不怕不怕,我保護你!”
男孩的嘴角極短促地揚了揚,他反握了安歌的手一下:“嗯。”
很快,護士阿姨叫到了他的名字——
“下一個小朋友,顧澤,顧澤在嗎?”
男孩子松開她的手,抿着嘴唇走進去,氣氛一時間有些緊張。
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你在外面等我一下下,我待會兒就出來了。”
卻忘記了,她也是要打針的人。
而安歌握着小拳頭放在臉頰兩側,拼命點頭:“嗯,嗯,嗯。”
這一幕,在往後的日子裏,重播過許多次。
比如上課下課,比如上班下班,這個比如太多,例子舉不過來。到底是一輩子,這樣的對話,在不同的場景裏,實在出現過太多次了。
但這是第一次。“顧澤加油哦!”
安歌眼睛裏帶着星星,目送着顧澤走進房門裏邊。
在大人眼裏,這大概只是打個針,沒什麽大不了的吧?可在小孩子的世界裏,這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勇敢的事情啊!是需要勇氣才能面對的。
沒多久,顧澤走出來,眼睛亮閃閃的,像是帶着水光。
然後,在看見安歌的那一瞬間,他輕一眨眼,水光就消失了。
到底還是小孩子,雖然惦念着,但在看見又酷又冷的顧澤,滿臉堅決地進去,委委屈屈地出來,還是會覺得有趣。安歌望着他,比起問顧澤有沒有事、痛不痛這些東西之外,其實,她還有那麽一丢丢想笑。
可還沒有笑出來,那個小男孩就沖她伸出手,那是護士阿姨口中的最後一顆小白兔奶糖。
“給你,不疼的。”
安歌一愣,忘記接過,只怔怔看着他剝開糖紙喂給她。直到奶香在唇齒間散開才反應過來。也是忽然,有些愧疚。
嗷……顧澤,對不起,剛剛差點就想笑你了。
安歌眨巴着眼睛,在護士阿姨的召喚下,一步三回頭地往注射室走着。
快到門口時,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轉身跑來,「吧唧」一口親在了顧澤臉上,帶着淡淡的奶香。
“剛剛差點忘記了,謝謝你!”
說完之後,安歌蹦蹦跳跳地跑進去,而護士阿姨有些淩亂地笑了笑……
現在的孩子,都這麽玩的嗎?
而顧澤就這樣呆呆摸了摸臉蛋,對着眼前關上的門,露出一個笑來。
彼時,消毒水并不好聞的味道彌漫在四周,而窗外是高高的樹叢,偶有幾束陽光從枝葉間投射下來,斑斑駁駁落在地上。
也落在了哪顆心裏。
不論是在哪一個世界,也不論是哪一場相遇。
時間、地點,什麽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你。
只要是你,只要是我,只要相遇……
一切未知,從此刻開始書寫,而之後的什麽也都順理成章。因為,他們的故事,早在這最初的一刻……
就注定了。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