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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解散長津大學學生會,而是想解散華夏學生聯合會,但現在還在前期,他的動作不大。我聯系了徐世先生,将這前因後果與他說了說,而他聽聞之後有些凝重,講會去與其他先生商量,過段時間還打算在報紙上登一篇文章,講述如今的青年做過的上進事情,會重點提到華夏學生聯合會……”

徐世先生是翻譯國外文獻和著作的先鋒,可以說是教育界的泰鬥,在哪兒都受尊重,在文人中極富話語權,只是他脾氣有點兒怪,不喜與人多做交流。

張烏酉私下不論在做什麽,明面上也是長津大學校長,在學問上矮徐世先生一輩。如果有徐世先生坐鎮,那麽張烏酉恐怕短時間內真不敢再對學生會下手。

“你怎麽聯系到徐世先生的?”

“其實早在過來遞交入學手續、在張烏酉面前說我要加入學生會的那天,我就在做這手準備了。雖然後來斷了許久,但好在這些日子我們收集到的情報充足,比起之前更具說服力。”

顧終南回憶着:“我原先聽說徐世先生事務繁多、時間緊張,輕易不見外人,還擔心這事兒成不了。可這擔心真是多餘。徐世先生是真正的教育家,不說我們準備多少。哪怕我們什麽證據都沒有,只要他曉得了這個事兒,他就一定會挂心和調查處理的。他知道學生會意味着什麽。”

這一番話,顧終南說得認真。

他在認真的時候會不自覺變得嚴肅,嚴肅到讓陸青崖能夠借此聯想到他號令三軍、揮斥方遒的模樣。

可是,他的嚴肅也只到他說完這番話為止。

“這個事兒算是定了,就是聯系人和寫文章登報還需要時間。所以你要加油撐住,撐到徐世先生出來給你撐腰那天。到時候,你拿着報紙「啪」一聲摔在張烏酉辦公桌上。”

顧終南笑聲清朗,作勢比畫着動作。

“你就這樣!”他甩手,指着空氣,“和老子玩陰的,你還嫩點兒!”

這當然不是陸青崖能說出的話,可她照着顧終南的描述想了想,不多時便被逗笑了。

“是這樣嗎?”

陸青崖興致來了,跟着學他的動作。

“哎,不對不對,你摔報紙的力氣得再大一些,幅度再大一些,頭仰着點兒,要讓他看出你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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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終南一副二流子的模樣,也不知是哪兒學的,痞得渾然天成,活脫脫就是個天天混跡市井不幹正事,這一秒不爽了,下一秒就能提起拳頭打架的小混混。

“對!”

在他精心指導之下,陸青崖終于能勉強做出個樣子。

顧終南很開心似的:“孺子可教啊,小黃連,你這樣必定能把那老東西氣個半死,也吓個半死!到時候,這些日子的仇,也就算是報了一小部分了。”

陸青崖跟着笑,卻不解:“一小部分?”

顧終南的笑意微滞,但很快又勾起嘴角。

順着張烏酉,他們的确查到了一些東西,比如陸元校長的案子,比如他父親的死因。可這一切都還在開端,不能定性,現在要說,還是為時過早。

尤其是對陸青崖,顧終南并不想多去影響她。

“可不是一小部分,那張烏酉做的壞事可不少。”顧終南似真似假道。說完,他擡頭,“這花兒都開了?若不是今天出來看看,我還沒注意。說來最近天兒确實暖和,外套都不用穿就能出門,冬天還真是過去了。”

“對啊。”

陸青崖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

說來也不是第一次了,哪怕她之前心情再怎麽不好,再怎麽心煩不安。但只要顧終南出現,她都能很快寬心回來。這個人好像是無所不能的,好像什麽事情都能解決。

望一眼枝頭又望一眼陸青崖,顧終南的心底生出了點別的想法。就像是嫩芽鑽出了地面,那芽尖兒迎着風動了動,他用手肘推了推她:“你們這兒管摘花嗎?”

“什麽?”

“我記得有些地方不能摘花,你們這兒管嗎?”

長津大學的校訓規章很多,但這園子本不屬于長津大學,是後來擴張才有的,而園裏的花樹,也是在那之後,一些學生自己打申請批下來種的。

陸青崖想了想:“我不大清楚。”

“你都不清楚,那肯定是沒問題了!”

顧終南笑着伸手折了花枝,那一枝很細,枝頭卻開着三四朵花,中間還有兩個花苞。他取了開得最好的那朵拿在手上,舉着花枝遞給陸青崖。

“喏,送你!”陸青崖愣愣接過。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以前從沒有過。即便是和同伴玩笑也都是在花攤上各挑各的。她的臉頰染上杏花顏色,眸中映着眼前的人。

陸青崖紅着耳朵小聲道:“謝謝。”

“不必。”顧終南轉着手上那朵,想了想,為她別在發間。

陸青崖下意識要躲,卻被他另一只手按着肩膀躲不開。

等他為她別完之後,她的耳朵更紅了。

陸青崖摸一摸耳上。

她半低着眼簾,微帶笑意,面色和杏花一樣,豐豔中不失清雅,正合适站在春風裏。

景色襯人,人也襯景。

“這花兒襯你,這樣好看。”

顧終南幾乎被她的笑晃着了眼睛,看見這樣的陸青崖,他莫名覺得滿足。

“也不枉我大老遠來這兒一趟,當個偷花賊。”他撫上樹枝斷口,“這花開得好,只可惜枝頭上到底花苞更多,現在折了就開不出來了,也不好多折幾枝。”

陸青崖放下撫花的手搭在枝上,目光從花枝轉向了顧終南。

顧少将常年征戰,在她最初認識他的時候……這樣說大概不好,可他的确容易暴躁,他也有同理心,只是要少一些。

他略有輕狂、稍稍自負,除了身邊人,誰也不在乎。

更不可能會在乎這一枝花。

陸青崖大抵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改變的。

有些時候,時間就是走得格外快些,鮮衣黯、怒馬衰、湛湛長空被替成烽煙肆虐,風雲湧動裏,天翻地覆也好像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而顧終南也就在這一瞬裏變成如今的模樣。

從今往後,天地與他同等,塵埃亦與他同等。

顧終南依然是顧終南,也說不清是好是壞,但他終于還是在乎起了這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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