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瘋起來偶爾也會殺個把人!

秋風徐徐,花香随着輕風掠過口鼻,微微帶着帶着一絲涼意。

蘇陌打了個噴嚏。

“入秋了,王妃莫不是着涼了?”

一旁的樂童把手上抱着的鶴氅披在了蘇陌身上,輕聲道:“殿下,您身子才好,吹不得風。”

蘇陌搖頭,攏了攏鶴氅,“不礙事,許是這海棠花太香了些罷,不過,你的稱呼該改改了,不要一時一個殿下,一時一個王妃的,這北晉規矩禮儀衆多,小心被有心人聽到。”

樂童攏了攏手,微微躬身,“王妃說的是,是奴不懂規矩了,還請王妃責罰。”

蘇陌點頭:“無妨,下次注意便是。”

樂童直起身來,詫異的看着蘇陌的背影,他總覺得……自今早起,王妃就怪怪的,就跟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他不過就離開了幾個時辰,怎的王妃就……

想起什麽,樂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莫不是……

昨日馬車颠簸時王妃傷到哪裏,留下了什麽後遺症?

畢竟王妃當時可是暈了過去,叫了好半天才叫醒的,這麽一想着,樂童看着蘇陌的背影不禁擔憂了起來,看來他得找個法子讓醫佐來給王妃看看才是。

下了轎辇後,蘇陌随着引路的宮人到了養心殿。

來時蘇陌便猜到此行怕是有些不易,畢竟這場聯姻本就是皇帝用來羞辱郁王的。

美曰其名說是賜婚,可實際上不過是想當着全天下的人給郁王難堪罷了,只可惜郁王人傻根本不懂什麽叫難堪。

郁王雖聽不懂,可他這個瘋子聽得懂啊,這不,估計讓他來找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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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他猜的沒錯。

一入養心殿,蘇陌就看到了滿室的人,男女老少皆有。

有的甚至還穿着官服,擺明是一下朝就直接來此處了。

就等着看他好戲呢。

雖然一室寂靜,但那一雙雙眼神,輕蔑,不屑,鄙夷。

還有那一副副看好戲的樣子,生怕他看不出似的。

蘇陌自是知道他們在不屑鄙夷些什麽,可他不是葉蘭君,他是蘇陌。

原主做過的事,與他沒有任何關系,因此,面對這些鄙夷,他自然也不會産生任何情緒,但為了維持原主人設,他還是裝作幾分不高興的樣子。

可這張臉,就算是不高興時也有一種別樣的風味。

在衆目睽睽之下,蘇陌一身青色鑲邊刺繡長袍,青玉緞帶,頭上精致藤蔓花紋金冠,面白如玉,目似繁星,步履輕緩優雅,腰間的流蘇挂墜随着步子輕輕擺動,舉止投足無不散發着高貴優雅之息,雌雄莫辨的俊美容顏,美得令人迷醉,有屬于女子的陰柔之美之餘卻也不失男子的陽剛之氣。

這倒讓一直等着看笑話的衆人看傻了眼。

“早就聽聞這大梁三皇子貌美無雙,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看來二弟這是撿到寶了。”

蘇陌看了眼說話的人,沒有答話,早晨出門走的急,到忘了禮數一事了,不過古代禮數大多大同小異,他回想了古裝劇中的場景,跪下行了個禮,再怎麽維持人設,也得保住命再說,“臣參見陛下!”

“臣?”

“一個小小的妃妾竟也敢在陛下面前稱臣,這難道就是你們大梁的禮儀嗎?郁王妃在大梁身份固然顯赫,但既來了我北晉,就應當遵守我北晉的禮儀規矩,且抛開這不論,郁王妃您這行的是哪國之禮?我可記得這大梁乃禮儀之邦,最是注重禮儀,郁王妃此等行為……是不把聖上,不把我北晉放在眼裏嗎?”

蘇陌剛想開口說話,卻有人比他先開了口,只見那人從杌子上站了起來,手持折扇,負手而立,舉止投足間微微透着一絲邪魅不羁。

“哎呀我說祁尚書,你這迂腐不化的毛病該改改了,郁王妃不遠萬裏孤身一人來到北晉初來乍到,不識我北晉禮數也情有可原,這大喜的日子,祁尚書你何必如此較真呢?”

祁尚書也不遑多讓,“朔王氣度非凡,臣自愧不如,只是這禮數乃是北晉皇室先祖歷經幾百個年頭傳承下來的,豈容你朔王說不較真就不較真?”

朔王不以為意,手中的折扇輕輕扇動,嘴角還帶着一絲笑意:“祁尚書你說的在理,只是想必祁尚書也知道郁王的情況,早在四年前皇兄就頒布了指令,準許郁王不用實行這些繁文禮節,也不用參與朝政,郁王不知禮數自然沒法教與郁王妃,我北晉乃禮儀之國,素來秉承着以德治國的準則,更何況皇宮難得有喜事,祁尚書何不跟着一同沾沾喜氣,指不定明日也能覓得個如郁王妃一般貌美的美人呢?”

祁尚書如今已經年過半百,況且他思想素來守舊嚴謹,哪聽得這種葷話,當即炸了:“無恥,你這分明是……”

“行了行了,吵的朕頭疼,朔王說的對,大喜的日子,郁王妃初來乍到,情有可原,今日這規矩就免了,祁愛卿說的也不錯,先祖傳下來的東西不可廢,皇後你一會兒從尚宮局安排兩個人到郁王府,教教郁王妃我北晉的禮儀。”

蘇陌順着聲音的方向擡眼望了過去,只見龍椅上坐着的,是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看起來和郁王有幾分相似的青年男子,他身上穿着一身玄色龍袍,頭戴着束發嵌寶紫金冠,而他身旁的,十有八九就是傳說中的皇後。

聞言,皇後從鳳椅上站了起來,微微欠了欠身:“陛下放心,臣妾定把此事辦妥。”

皇帝這才道:“來人,賜座!”

蘇陌站起身來,攏了攏手,“謝陛下賜座!”

皇帝點頭,滿臉笑意,可蘇陌卻從那笑意之中看出了幾分不懷好意的意思來。

喝了一口茶水後,皇帝把眼神放到了蘇陌身上:“怎的朕的二弟沒有與弟媳一同前來?朕昨夜擔心二弟擔心的一夜睡不好覺,故而派人前去慰問了一番,今早回來的人說,郁王突然病倒了,雖朕已遣太醫前去診治了,可太醫遲遲沒有回來,朕實在擔心,弟媳可知朕的二弟為何會突然病倒?”

郁王府果然有皇帝的眼線,幸好他早有準備,不然不滿足一下這昏君,他估計會被針對的更慘。

蘇陌站起了身來,攏了攏手,微微屈身,“陛下不用擔心,王爺身體無礙,許是昨夜累着了。”

果然,皇帝一聽這話,方才的擔心仿佛全都被狗吃了,“哦?累着了?”

“原來竟是如此,難怪朕聽來報的人說朕的二弟說……玩游戲,屁股疼,原來竟是如此,是朕多管閑事了,可弟媳怎的也不挑個溫柔點的玩法,朕這二弟嬌貴,經不起折騰,弟媳以後可要多加注意,換種溫柔的方法才是。”

瞧瞧,這堂堂一國之君,說的這是什麽昏話!!

難怪最後會死的那麽凄慘。

蘇陌咬牙,他們不是想聽嗎,那他就說些他們想聽的,“陛下說的是,只是王爺實在英俊,臣從未見過像王爺這般英俊的人,所以才一時沒忍住……”

他說的情真意切,聽的人卻打了個寒顫。

早就聽聞大梁三皇子男女不忌老少皆宜,卻不曾想對一個時常髒了吧唧的傻子也下得去口,還說出這麽惡心的話……

果真是個瘋子!!!

這時不知是誰突然陰陽怪氣的來了句,“王妃可真是好眼光啊!”

皇帝卻聽的大笑了起來,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确實是好眼光,朕也覺得弟媳與朕的二弟天賜良緣,天生一對”

蘇陌冷笑,瘋子配傻子。

可不是天生一對嗎。

蘇陌輕笑,“臣還得多謝陛下賜婚呢,不然臣也不會得如此良緣。”

在蘇陌身上找完了存在感,皇帝似乎還不解氣,又把主意打到了蘇陌身旁的樂童身上。

這麽多年,終于能好好出出氣了,他怎麽能放過這種機會。

“朕早就聽聞大梁美人如雲……”皇帝說着把眼神放到了蘇陌身旁站着的樂童身上,調笑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連仆從都美得不可方物,二弟真是有福了。”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整完一出又來一出的,這昏君還有完沒完了?

得虧樂童是個機靈的,聽了這半天,差不多也聽出了些苗頭,故而一聽皇帝說這話,他忙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行了個大禮:“,陛下,奴只是王妃的仆從,絕不敢有其他心思。”

皇帝卻笑了,“是嗎,叫什麽名字?,擡起頭來,讓朕看看。”

樂童連忙磕了個頭:“奴只是一介奴仆,恐侮了陛下的聖眼,還請陛下恕罪。”

“大膽,朕讓你擡你就擡,讓你說你就說!”

不得已,樂童只得擡起了頭,“奴叫樂童。”

“嗯,不錯,好名字,人也長的機靈,朕看你與郁王妃主仆情深,剛好朕的二弟還缺個側妃,好事成雙,朕問你,你願不願做郁王的側妃,你如若願意,朕即刻下旨……”

樂童連忙磕頭,“回陛下,奴能只想陪在王妃身邊好好伺候王妃,不敢肖想其他。”

皇帝立即變了臉色,冷哼道:“不敢肖想?朕怎麽覺得你是嫌朕的二弟人傻不願意呢?來人吶,把這大膽奴仆拖下去亂棍打死,以儆效尤,看誰以後還敢嫌棄朕的二弟。”

你聽聽這話,聽着像是維護郁王,實則變着法說郁王人傻,這皇帝這心眼還真是……

皇帝有意刁難,樂童只能一個勁的磕着頭:“陛下恕罪,奴絕沒有那個意思,郁王乃千金之軀,而奴只是區區賤奴,怎敢嫌棄郁王,實在是郁王身份金貴,奴配不上,還請陛下恕罪!!!”

鬧了半天不過是昏君想打他和郁王的臉,給他們難堪,但又礙于當初的皇位來的不清不楚,沒法直接對着郁王發作,所以就只能用這種方式找找存在感。

蘇陌在心裏嘆了口氣,站起了身來,緩緩走到了大殿中央,學着方才樂童的方式行了個禮:“陛下容禀,這樂童乃我從小倌所贖,不過區區卑賤之人怎能做王爺的側妃?”

一聽這話,殿內霎時炸開了。

“堂堂郁王妃,日日帶個男寵在身邊成何體統!”

“就是,簡直不知羞恥!!!”

蘇陌轉身順着方才說話的方向看了眼,向說話的那人緩緩走去,剛好停在被皇帝叫進來的兩名侍衛那裏,“方才……是你在說話?”

說話間看的卻是侍衛手中的劍。

說話的人是個文臣,大梁三皇子自小患有失心瘋,一瘋起來就到處亂殺亂砍,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是他方才一時氣憤加上這郁王妃看起來沒那麽瘋所以他差點忘了,瘋子就是瘋子,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他要幹什麽。

就像此刻,這郁王妃盯着那劍是要作甚?

難不成還想在殿前殺他不成?

“怎的,郁王妃敢做不敢……”

蘇陌輕笑,還是沒有看他,而是看着侍衛手中的劍自顧自道:“這劍不錯……看起來比我們大梁的要鋒利許多呢!”

聞言,侍衛都忍不住挪了挪,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劍。

文官沒勇氣說下去了,朝後退了一大步,“郁王妃你好大的膽子,這可是大內,難不成你還想……”

蘇陌卻笑了,“大人別怕,本王妃雖然自小便患有失心瘋,瘋起來雖偶爾也會殺個把人,但十有九日……還是有一日是正常的,恰巧今日就是那十有九日中的一日,難得清醒,故而聽大人方才所說,我自覺慚愧,我雖時常告誡自己發起病來要盡量保持清醒,克制住自己莫要傷了無辜,但奈何每次發病我都控制不住,就像此刻,我就感覺我似乎好像快要發病了……”

文官聽後咧了咧嘴,趕忙退後了一大步,雙手攏了攏,看向皇帝,“陛下,郁王身子不适一人在王府恐有不妥,王妃已出來多時,郁王找不到王妃該着急了。”

茬也找的差不多了,皇帝擺了擺手,“罷了,左右都是伺候郁王,李愛卿說的對,弟媳你出來多時,朕的二弟找不到你該着急了,你且先回去罷。”

蘇陌輕笑,看了眼已經退到一丈外的文官,轉身行了行李,“那臣就告退了,改日等王爺身體好些再一同來向陛下請安。”

皇帝點頭,“嗯,去吧。”

來人,送郁王妃回府。”

待所有人走後,皇帝看了眼郁王妃離開的方向,眼裏滿是輕蔑“美是美只可惜是個男子,還是個瘋子。”

朔王卻不以為意,輕佻邪魅一笑,低聲自語道:“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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