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什麽人這麽喪心病狂?!

送走李太醫後,蘇陌找了個由頭把人都支了出去,随即關上房門快步走到了荊郁床前。

方才人多眼雜,在沒摸清身邊人底細之前,他只能盡量維持原主人設,以免被人看出來,可現下屋裏就他和荊郁。

蘇陌再也克制不住,直接上了手。

不料,他手剛伸過去就被荊郁一把抓住,不,與其說是抓,不如說是被狠力桎梏,蘇陌平生最怕疼了,哪裏受得了這種力度,房間裏頓時傳出了一陣慘叫聲。

“啊……痛痛痛,放開!放開!”

上挑的尾音偏生了幾分令人浮想聯翩的纏綿意味,就連路過的侍女都忍不住驚詫,駐足了下來

這是……王妃的聲音。

雖說新婚燕爾,但青天白日的,兩人怎的也不收斂一點。

侍女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駐足了幾秒後便面紅耳赤快速離開了現場。

但侍女顯然想多了,蘇陌只是想看看荊郁的傷勢,可哪料到荊郁會有這麽大反應。

不過也是,原著中荊郁在郁王府過得很慘,經常被人欺負,他剛才那樣直接把手伸過去,還要掀人家的衣服,不吓到人家才怪。

只是這小傻子的手勁也太大了吧,他隐隐感覺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若不是出聲及時,估計這只手得廢。

手腕被松了開來,蘇陌卻顧不得什麽疼不疼的了,他此時的注意力都被縮在床角的荊郁給吸引了過去。

小傻子如今膽子很小這他知道,可他不知竟小到了這種程度。

明明方才還是一副要把他手捏斷,滿眼兇巴巴的架勢,沒錯,就在方才,他看到荊郁眼中似乎閃過一剎那的嗜血之色,那雙眸,隐隐的透出舐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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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只是一瞬,待他回過神來荊郁已經躲在床的一角嘤嘤嘤了,那模樣,全然是一副小孩子做錯事怕大人責罵不知所措的模樣。

不過看荊郁這模樣,十有八九是他方才神情太緊張了,看錯了。

蘇陌不太會哄人,他只能憑着本能替荊郁擦了擦眼淚,哄孩子一般安撫道:“別怕,我沒怪你的意思,我方才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傷,抱歉,吓到你了!”

聞言,荊郁似乎哭的更兇了,眼淚不值錢似的往下掉,低着頭不敢看蘇陌,嘴裏還小聲念叨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蘇陌靠了過去,坐到了床前,有一搭沒一搭的替荊郁順着氣:“我知道,我知道的,不要哭了,我沒怪你。”

又是哄了一會,荊郁哭倒是沒哭了,可嘴裏還在斷斷續續的重複性不是故意的。

蘇陌沒想到看個傷能看出這麽多波折,待荊郁完全停下來後,他才小心詢問道,“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傷嗎?”

遲疑了一秒,荊郁點頭,許是哭久了聲音略微有幾分沙啞,“可……可以,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我……”

“我知道。”蘇陌說着輕輕掀開了荊郁的外衫,由于怕擦到傷口李太醫臨走前還特意叮囑過,這幾日都讓穿一件外衫即可,外衫掀開,蘇陌有些怔愣。

要說荊郁的身材,就連身為男人的蘇陌也不得豎起大拇指誇贊一聲,目光滑過流暢勁健的腰線,蘇陌目光落在了荊郁身上縱橫交錯的鞭傷之上。

面對如此漂亮完美的身體,竟然有人舍得下這般狠手。

不過仔細回想一下,小傻子的身材比例還真挺好的,雖說沒有實際量過,但目測應該在一米八七左右,丹鳳眼,高鼻梁,眼角和鼻尖呈銳角,眼尾上挑,完全是小說男主特有的外貌設定。

只可惜被智力給耽誤了。

意識到思緒有些偏軌,蘇陌晃了晃腦袋,強制性拉回了思緒。

傷口雖然已經經過處理也上過藥了,可看上去還是有些觸目驚心,蘇陌忍不住問道:“是不是很疼?”

荊郁搖頭,眼神卻落蘇陌的手腕上,那只原本白皙纖細的手腕,此刻卻留下了幾個鮮紅的指印,看上去顯得格外刺眼。

他方才竟然以為葉蘭君是要……

不過也不怪他會有如此想法,畢竟葉蘭君名聲擺在那裏,雖說經過昨夜來看,此人沒有傳聞中那般惡劣,暫時沒有什麽威脅力,但……

毫無征兆的突然就把手伸過來,而且伸的位置還那麽具有威脅性,他沒直接擰斷他的手腕就算是不錯的了。

外人只知道郁王人傻,過得連府裏的下人都不如,卻不知道,那些對他動過手的下人如今墳頭草都有一尺深了,那些腦袋至今還留在脖子上的,只是時候還未到。他留着還有用罷了。

至于這葉蘭君,左右目的已經達到了,狗皇帝已經誤以為他受辱了,若是此瘋子能安分點的話,自己倒可以留他一命,若是不安分的話,也只能送他去見後山的那群仆從了。

可這葉蘭君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對于常年生活在地獄裏的他來說,這點傷根本算不得什麽,可眼前的人卻滿臉關切擔憂,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掀着他的衣擺,另一只手無措的在傷口處徘徊,想碰卻又不敢碰,眉宇緊皺,說話的聲音都輕緩了下來,就仿佛仿佛大聲了怕他疼似的:

“都傷成這樣了怎麽可能不疼!”

這句話聽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但卻讓荊郁聽的呼吸微微一滞。

自父皇和母妃走後,他便再也沒有聽過這般關切的語氣了。

有的只是,冰涼的冷水,漆黑狹窄的地牢,滿身的鐵鎖鐐铐,永無止境的折辱謾罵,終日食不果腹,為了讓狗皇帝放下戒心,他也只能将這些血淚委屈生生咽下。

查看了一番後,蘇陌扶着荊郁躺了下去,動作輕而緩慢,生怕動作大了又牽扯到傷口。

他現在就想知道,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如此膽大,竟然敢對當今王爺下如此狠手。

雖在氣憤着,但他說起話來卻是那樣的溫柔,?“王爺,能不能告訴我……”蘇陌指了指荊郁小腹上的傷,輕聲問道:“你身上的這些鞭鞭痕,究竟是被何人所傷的?”

荊郁眼珠子轉了轉,輕輕的搖着頭,“不知道,他們蒙着面,我不知道。”

他們?

合着還是團夥作案?

這讓蘇陌不由得更加重視了起來,神情都有了幾分嚴肅之意,“那王爺可記得那些人是什麽時候來的?”

荊郁抿唇想了想,答道:“就在蘭君你出去沒多久之後,他們就來了。”

可不是嗎,就在葉蘭君出門後沒多久他就把暗衛給召了出來,一個負責屋裏,一個負責屋外,他倒是可以忍住不出聲,但鞭子落下的聲音可不小,他只得讓暗衛把仆從先引去大廳,這不就是他們嗎?

他說的平淡,蘇陌卻聽的心驚,究竟是何人這般膽大?

府裏的下人難道都死絕了嗎?

這麽多的鞭痕,這麽深的傷口,不可能不發出聲響,蘇陌不禁疑惑了起來,看向荊郁,“王爺當時可有叫人?”

荊郁搖頭,語氣委屈巴巴道:“沒有,他們堵住了我的嘴,我想叫但叫不出。”

他說完眼神放到了眼前的人身上,沒由來的,他想要看看這人聽到他這樣說後會有什麽反應。

世人大多薄情冷淡,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生怕給自己招來禍患,都選擇冷眼旁觀,這很正常。

這讓荊郁不由得想起母妃在世時經常給他講起的一句話,“你得感謝那些在你危難時刻,對你施以援手的那些人,因為他們本可以不這麽做。”

那他該感謝葉蘭君嗎?

或許是該的吧,但他早已忘了感謝究竟是何種情緒,不知道何為感謝,他只知道他看着此人露出那份關切的眼神時,他既覺得刺眼,也覺得有趣。

真是豈有此理!打就打了還堵住嘴。

這什麽人這麽喪心病狂?!

蘇陌聽後半天不知該作何反應,他覺得他應該是氣憤的,他想不明白世間怎會有如此惡劣的人,把氣撒在一個傻子身上算什麽本事?

問出的只是一些零碎的信息,蘇陌替荊郁輕輕的掩了掩被子後,便起了身,“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誰知荊郁卻抓住了他的衣角,動作太大扯到傷口,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你不要走……我一個人……害怕。”

蘇陌輕輕的拍了拍荊郁的手背,又扶他躺了下去,輕聲安撫道:“好好好,我不走,你別亂動,一會兒扯到傷口又該疼了。”

如今荊郁身體很弱,怕影響到他休息,蘇陌又道:“王爺,你好好休息,放心,現在很安全沒有人能傷害到你,你看到那邊的桌子了嗎?”

荊郁側眼往蘇陌說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的點了點頭。

“我去那裏看會書,不出去,王爺在這裏好好休息可以嗎?”

荊郁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

蘇陌輕笑,朱唇輕啓:“那王爺好好休息,別怕,我就在那裏,不會出去的。”

說是看書,可一來就發生的這麽多糟心的事,他哪裏看得進去什麽書,看了沒一會就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荊郁身上的傷究竟被何人所傷,就目前來看,這一切都好像偏離了原著,不過也有可能是他當時沒聽細致,只記得大概的故事走向,忽略了細節。

可往往細節才是最重要的,蘇陌不禁頭疼了起來。

想的入神了,蘇陌沒發現,此時荊郁正盯着他看。

他微微側頭,只見那人安靜的坐在那裏,纖細白皙如蔥的手指輕輕握着書卷,手肘随意搭在桌案上,陽光透過窗縫灑在他臉側,給他披上了一層軟軟的柔光。

“王妃。”外面傳來敲門聲,荊郁收回目光,輕輕的撥動這手指上的扳指。

“王妃,藥煎好了。”

蘇陌起身開門,接過了侍女手中的藥擺了擺手,“下去吧,這裏有我就好。”

合上門後,蘇陌端着藥走了過去,先是把藥碗放到了床頭的桌案上,再輕輕的把荊郁扶了起來。

怕藥太燙,他還用手背在藥碗的一側探了探,覺得還是有點燙,他又用勺子在碗裏搗了搗才遞到了荊郁面前,“來,喝完藥再休息。”

荊郁難得有些失神。

這些年來,他受過得傷還少嗎,不喝藥不上藥不還是照樣過來了,先前那幾年是喝不上,後來喝得上了他卻不想喝了,他要記住血肉從腐朽到慢慢愈合的這個過程,時刻提醒着自己,那些痛楚,他終有一日都要還回去。

他向來皮糙肉厚,油皮慣了,突然被這麽悉心對待,一時有些晃神,鬼使神差的乖乖接過藥碗喝了起來。

要知道平日裏不是病到起不來床,昏昏欲睡的程度他都是不會輕易服藥的,即使是喝了也只喝幾口,但這次他卻一整碗都喝完了。

藥還是和以往一樣很苦,苦到他微微覺得有些幹嘔,可不同的是,這次他喝完藥後,嘴裏立馬被塞了塊糖。

糖很甜,和藥一樣,不是他喜歡的味道,但這次他卻吃出了一番別樣的異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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