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要找到常華盛之前的私家偵探沒那麽容易, 陳隊不想浪費時間,放下手機,再次看向常華飛。

常華飛臉色奇差, 姿勢也很別扭。他咬着牙關,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怒火:“到底什麽時候可以放我走!”

看對方急了,陳隊反而不急了,尤其是在看過第一次他們離開後的審訊記錄後, 他越發肯定常華飛有問題。

既然誘導和詐口供對他都沒有作用, 那就慢慢耗,還不信了。

常華飛的律師一直在外面交涉, 不是那個手續不齊全,就是這個格式不對,他很清楚這裏的人在故意拖延時間,憋了一肚子火沒處宣洩, 只能眼睜睜看着時間過去。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小時,審訊室裏的常華飛忍無可忍的暴躁起來。

“你們到底想怎麽樣!”他從凳子上站起來, 雙腿別扭的靠在一起, “該說我的已經說了,你們想靠這種方式讓我承認莫須有的罪名,我是不會幹的!陳隊, 你我以前有過幾面之緣, 之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但你再這樣, 我一定控告你們侵犯我人權!”

陳隊兜裏的手機震了下,他取出來一看, 他們的人按照常華盛給出的地址找到了私人偵探社, 人去樓空。警方立刻根據房東提供的信息, 找到當初的私人偵探,看到的卻是一個住在精神病院的瘋子。

他濃眉擰起了起來,唯一可以完善證據鏈的人,居然成了瘋子,怎麽會這麽巧?

想起常華飛之前微妙的态度轉變,陳隊忍不住冷笑了下,這件兇殺案要是真和常華飛沒關系,他名字就他媽倒着寫!

瘋也好,正常也好,只要人還活着,就一定得從他身上找出點線索。

陳隊看了眼腕表,起身離開了審訊室。幾分鐘後,進來一個同事對王家和和邱實悄聲說:“放人吧。”

王家和差點把筆摔了,就這?什麽都沒問出來!

同事篤定的點頭:“放了,是陳隊的意思。”

邱實拍拍王家和的肩膀,讓他收着點脾氣,随即收拾紙筆離開。陳隊正在樓梯間裏抽煙,他敲了敲牆,待對方看過來後才走過去。

邱實:“老大,你是不是有什麽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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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隊吐了口煙,掐滅了剩餘的煙頭,低聲說:“剛剛張平安說,他們看完了常華盛辦公區域附近的所有監控,在xx年9月10那天夜裏淩晨兩點,所有的監控都缺失了一段。可能有人裏應外合,在那段時間對監控動了手腳。不過也可能是用了某種非常規的特殊手段。”

在見識過陸汀的能力後,他們在辦案過程中也多了一種新思路。私下裏,陳隊還在家偷偷摸摸看靈異怪志,真真假假的知識吸收了不少。

他重新板一張嚴肅的臉,繼續道:“這次的案子時間距離現在有些久遠,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我們不能懈怠,必須加大排查力度,需要把兩年前可能與案件相關的所有人員都調查一遍,包括銀行那邊。咱們組一共十二個人,每三個人一組,分別去排查銀行、精神病院、屠宰場和有碾壓機器的工廠,還有一組輪班跟蹤常華飛。”

“是,我馬上安排下去。”想起老大的話,邱實遲疑道,“你懷疑喬安是被絞肉機或者大型機器給……”

陳隊:“對。”

無論喬安的身體被絞碎的時候,是活着還是死了,都需要一定的場地和大量時間。而且普通的劈砍根本不可能把骨頭弄得那麽碎,可能性最大的是,兇手使用了某種機器。

時間能改變很多事情,排查遇到了很多困難,三天下來,就連當初兌付支票的銀行櫃員都沒找到,這些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最令人頭疼的是那名私人偵探,他的瘋癫更古怪,總是胡言亂語,只要有人靠近,他就睜着眼睛大聲呼喊:“別動我,我錯了,我不敢了,血,全是血……”

這幅樣子,擺明了是受過某種劇烈的刺激。邱實想了想,拍了個視頻,希望陸汀能看出點什麽,萬一不是受刺激,而是鬼上身呢。到時候鬼被驅走,人肯定能清醒過來。

這幾天陸汀和常華盛也沒閑着,一有空就前往郊區,他們走訪了紡織廠,食品廠,沒有任何收獲,而且這兩個地方一點也不幹淨,周圍浮動着陰氣。

每當夜裏工人們先後離開,保安們就躲在保安亭裏不出來。陸汀問過。說是每天夜裏都能聽到呼嘯的風聲,炎熱的夏季也不例外。

這與陸汀想象中的兇案現場的不符,直接劃掉排除。

今天快下班的時候,陸汀早早完成了工作,正盯着屏幕發呆等下班。眼看着指針馬上就到了五點,李骞忽然從辦公室裏走出來。

“你電話怎麽關機了?”

陸汀一看手機,“沒電了。怎麽了?”

“邱警官找你。”李骞說,“他把電話打到我這裏了,說有事情要咨詢你。”

陸汀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李哥,我能申請提前五分鐘下班嗎?”

李骞笑着推了他一下:“趕緊走。”

樓下,邱實正坐在大廳接待處的沙發上。為了不給陸汀帶來影響,他特意穿的便裝出來。見青年下來,急忙擡手揮了揮。

陸汀走過去,點頭問候:“邱警官。”

“我來是有個東西要拿給你看。”邱實開門見山,随即點開手機視頻,“這是當初幫常華盛調查喬安的私人偵探,他應該跟你說過那些事吧。”

“嗯,說過。”陸汀想起什麽,擡眼往玻璃外看去,常華盛剛停下車,推門走了下來。

邱實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挑眉:“說曹操曹操到。”

常華盛邁着大長腿走進來,見到邱實有些意外,邱實也在用同樣的眼神看着他。

“我和陸先生最近一有空就會外出尋找喬安遇害的地點。”常華盛主動說道。

“當初幫你做事的人,瘋了,住在精神病院。”邱實說。

“瘋了?”常華盛詫異。

“今天要是沒遇到你,我明天也會去找你。”邱實拿出随身攜帶的小本子開始記錄,“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他當時情況怎麽樣?”

常華盛回憶道:“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兩年前,就在調查完喬安後不久。我們沒見面,但他給我發了一條短信過來,說該查的事情已經查到了,最近還有別的單子要忙,後續如果還有需要調查的東西,讓我找其他事務所。”

“就一條短信?你不會覺得太草率了?”邱實捏着筆問。

常華盛:“不會。”

邱實:“……”

意識到自己的回答太簡略,常華盛補充道:“幹他們那一行對個人行蹤和信息往來十分謹慎,我們通常都是短信聯系,而且會用暗語,聯系結束後還會删除信息內容。”

邱實的鼻尖在白紙上點了點,所以當時給常華盛發信息的人,未必就是私人偵探本人。

常華盛看他似乎沒什麽事了,對陸汀使了個眼色,道:“邱警官,沒事我們就先走了,還有重要的事。”

“誰說我沒事了。”邱實朝陸汀的方向點了點,“我在請陸先生幫我看那段視頻。”

常華盛跟着湊過去,一眼認出視頻中的人,正是曾經幫自己辦事的人,居然真的瘋了,還瘋得很徹底。

視頻中的人起初只是呆滞的坐在床邊,臉朝着窗外,身體左右搖晃。

聽見有人靠近,他猛地轉身,歪着頭看人。可随着人慢慢走近,他的眼睛誇張的睜大,抱着頭驚恐的叫喊起來:“我不敢了,別動我,求求你放過我……血……”

有時候語序會有所變化,內容是一樣的。

常華盛接過手機,把視頻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怎麽也不敢相信。做私人偵探的人心理素質都很強悍,到底遭遇了什麽巨大的變故,他才會瘋成這樣。

“誰送他去的精神病院?”常華盛問,“他的家人呢,沒有人知道他經歷過什麽嗎?”

邱實:“他沒有家人,是個孤兒。”

常華盛嘴唇動了幾下,心裏産生了一個想法,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試圖給他看常華飛的照片,沒用,一旦有人靠近他就會失去控制。情況好點就像視頻中那樣大喊大叫,情況差點,他會自殘。”然後醫生就會出面制止。

邱實說:“我們也和你有一樣的猜測,可惜沒辦法證實。”

陸汀忽然出聲:“既然沒有家人,他住院的費用是誰在支付?”

從視頻看,私人偵探住的是單人病房,條件還不錯,一年的費用應該不少。

“這家是私立精神病院,費用從他自己的賬上支出,當初去辦理手續的,是他之前的助手。我們找過那名助手,但他出國了。”

陸汀:“瘋的瘋,走的走,線索全都斷了。”

邱實:“這倒沒有,還有其他嫌疑人。”只是他們都跟約好的一樣,在常華飛進警局的那天下午,在警察還沒來得及去問話的時候,全都外出度假了。

事後他們查過,房東和許博全是在當天下午臨時訂的機票。

邱實猜測,他們和常華飛之間一定有什麽,在看到人被抓後立刻選擇離開,避避風頭。

這不,常華飛被放出去幾天後,喬安生前的房東将于今天下午回來。

案情相關的事情,邱實不方便透露太多,他收起紙筆,拿回手機準備走人。轉身之際腦海中靈光一閃,這兩人湊在一起,會不會和案子有關?

“你們打算去哪兒?”

“郊區的造紙廠。”陸汀說完便看見邱實激動起來,“有事?”

邱實:“算我一個。”

陸汀看向常華盛,常華盛聳聳肩表示自己沒意見,他用手機打了個幾個字遞給陸汀:【那位會有意見嗎?】

陸汀搖了搖頭,沖邱實眨了下眼:“走吧。”

常華盛沒帶司機,自己坐上了駕駛座,陸汀和邱實坐在後面。邱實心裏就像揣了只兔子似的,心髒一直快速的蹦跶。

他清了清嗓子,壓着情緒問道:“陸先生怎麽會想去造紙廠。”

陸汀想翻白眼,明知故問:“你不是猜到了嗎?”否則就不會選擇同行了。

邱實嘿嘿笑了下,他思考了下說話的界限在哪裏,保守道:“我們老大也懷疑第一現場是工廠,對了,還有屠宰場。陸先生是怎麽知道的,算的?”

陸汀搖頭:“算不出來,喬安遇害的地方煞氣應該很重,寺廟和道觀我和常先生已經去過了,那裏沒有可以絞肉的設備,第一個排除。南郊的餅幹廠和食品廠我們也去過,沒有收獲。”

喬安遇害的第一現場無論如何清洗,如何掩飾,都會留下一定氣味,那是屬于屍體的死氣和怨氣,還有遇害時受害者巨大的恐懼氣息。

為了找尋這點細微的線索,他和常華盛險些被當成神經病抓起來。

還好常總人脈廣,和餅幹廠和食品廠的老板都認識,兩人才逃過一劫。

邱實更加激動了:“這兩個地方我們也排查過,的确沒有問題,這兩家企業比較謹慎,所有監控視頻都拷貝了下來,我們查過,裏面沒有出現過喬安。”

陸汀佩服:“所以你們看了最近兩年的監控?”

邱實:“對。”

陸汀嘆了口氣:“警察叔叔真辛苦。”

邱實笑了下:“都是應該的,而且我們隊裏的田芳,別看她是女孩子,眼睛可厲害了,有她盯監控,一個頂十個,總共也沒花太長時間。”

陸汀對那名女警有印象,是個笑起來很甜的小姐姐。

“別聊了,到了。”常華盛把車停在工廠外的空地上,因為和老板有些私交,他們去了之後跟保安室報了名字就被放行了。

造紙廠的工作量大,大多數都是男性工人,明顯比之前去過的地方陽氣足。陸汀忽然有了點信心。

造紙廠的老板等候多時,見到常華盛豪放的笑了兩聲,哥倆好的将人攬過去:“常老弟,你可好久沒來看老哥我了,大忙人和我們這些小老板就是不一樣,你看我每天,都快閑出屁來了。”

陸汀:“……”不知道到底是在炫耀還是炫耀。

邱實認得造紙廠老板,打了聲招呼:“焦老板。”

焦旭良認出刑警隊的人,老練的問:“邱警官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和常總一起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吧?”

邱實說:“的确有事要麻煩。”

常華盛長話短說一番,笑着道:“我們只是随便逛逛,應該不礙事吧。”

焦旭良還以為銀藍想要涉足造紙業,是來踩點考察的,臉上笑嘻嘻,心裏媽賣批,你銀藍好好搞投資和互聯網不行?連我們這種夕陽産業要沾染,惡不惡心!

焦旭良打定主意盯着三人,以帶路為由一路随行。

可是很快,他察覺出幾絲不對勁,你逛就逛,聞什麽聞!有毛病?!

“常先生,陸先生這是……”焦旭良的不滿直接表現在了臉上。

常華盛只能假裝沒看見:“他沒來過造紙廠,對紙漿和機油味很好奇。”

焦旭良嘴角抽搐,別開眼看向邱實,又是一個白眼。

那個不認識小年輕神經兮兮的也就罷了,怎麽連邱警官都這樣,對碾壓機情有獨鐘,就差拿放大鏡去看了!

前後花了兩小時詳細逛,陸汀和邱實一致認為,造紙廠沒有問題。

三人交換了眼神後,決定走人。在路過保安亭時,陸汀忽然擡頭看了眼上方的監控,這裏的監控有兩個,都是360度的監控,除了經過廠區的人和車輛,還能拍到對面馬路上的情景。

他變卦了,遲疑地看向常華盛:“要不我們再看看監控?”

邱實一愣:“你察覺到了什麽?”

陸汀搖搖頭,指着自己的腦袋說:“第六感,直覺。”

焦旭良聽了一路,這會兒終于忍不住了,把常華盛拉到一邊,皮笑肉不笑道:“我說常老弟,那姓陸的到底幹什麽的,神棍?”

常華盛很不喜歡他的用詞:“方便看看監控嗎?”

“我要是說不方便呢。”焦旭良揉了下眉心,冷嗤一聲,“前兩天微博上爆出來的事你應該看了吧,咱們B市有名的高人搞了半天是個大騙子。我聽他們說你們家也被騙了,怎麽,記吃不記打,走了一老騙子,你不死心又搞來一個小騙子?”

“陸先生不是騙子。”常華盛的語氣明顯不悅,“焦哥如果方便的話,就讓我看看監控,這人情我記下,改日一定還。”

焦旭良不想得罪人,煩躁道:“多久的監控?”

“兩年前。”

“沒有。”

“你有。”常華盛說,“之前你們工廠出過一次事故,那人拿了錢不認賬,在一年後又跑來問你補償費,那次之後,你就學習蘭總和李總他們,每當監控快被覆蓋前,都會先拷貝下來。”

焦旭良指了指常華盛,“行,你贏了!不過我可不找人幫你們看。”

常華盛颔首:“謝了。”

監控室在廠區的西北角的辦公樓裏,焦旭良命人把歷史監控翻出來,丢給三人,轉身回自己辦公室喝茶去了。

但是很快,他就坐不住了。

商人、神棍、警察,這樣的組合太奇怪了,他們在廠區逛了那麽久,就是傻子也知道是在找什麽線索。可他們到底在找什麽呢?而且聽意思,要牽扯到兩年前。

焦旭良叫來秘書,端着茶杯問:“你見過常先生和他朋友了吧。”

秘書:“見過。”

焦旭良:“你怎麽看?”

“常先生應該只是給那位陸先生和邱警官帶路牽線的。”

“什麽先生不先生的,就他媽一個神棍。”焦旭良是真拿常華盛當老弟,想起他被騙得死心塌地的樣子就來氣。

怎麽就有人這麽蠢,栽了一次跟頭不夠,又跳第二次坑。

秘書欲言又止,那副樣子看得焦旭良心煩,他大手一揮:“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看着就煩。”

焦旭良窮苦出生,靠着自己雙手一點一點打拼出了今天的商業版圖,全國百分之五十的紙張都出自他手下的工廠。

手機上顯示着某博主首頁,名字下介紹是:從八卦娛記轉為紀實小說博主,我敢保證我寫的都是真的,愛信不信,能不能別罵我,罵我媽也不行。

焦旭良無語的看了秘書一眼,目光往下移動。

最新發布的微博并非文字,而是一張投稿截圖。

投稿內容很簡單,說是公司之前有人失蹤,後來被一名L姓青年發現,人居然藏在牆壁夾縫中。不但如此,還翻出了被公司某高層藏匿的,貪污受賄來的贓款。

這是截圖中的第一件事,還有第二件。

這一件更搞笑,青年只是在辦公司裏随便走了走,就發了一條奢侈品限量的毛衣鏈!而這條項鏈,牽扯出了一起舊日兇殺案,好幾個警察在公司調查詢問。

焦旭良頭頂打出一個大大的問號,手撐在桌上,擡眸掃向秘書:“這兩個劇情有點眼熟。”

“常總他們公司,管業務的唐經理。”秘書提醒道,“還有幾天前,從常總辦公室發現了他前女友遺物。”

難怪了,銀蘭公司員工失蹤所牽扯出的,高層夥同其他公司暗箱操作投标的事情,整個商業圈裏的人都知道了。

常華盛順藤摸瓜,查到中标供應商供應的基礎産品根本不合格,以至于半年生産線上産出的商品全部召回,并公開致歉。還有一些網絡基建也遭到了牽連,總體來說,損失不小。

但比起将錯就錯,釀成大禍來看,常華盛的解決辦法是目前最優的,不但防止了事情進一步惡化,還給公衆一個敢于承擔的好印象。

可前面的風波還沒有徹底平息的情況下,他又牽扯上了兇殺案。

沒有心虛的回避,有朋友得到消息去問他,他就大大方方的說在配合調查。

可一碼歸一碼,焦旭良這個無神論,怎麽也不肯相信陸汀真的有本事。

他更傾向于另一種可能性。

“這個什麽扳手先生,是不是和那個陸汀是一夥的?雖然沒有明确提到名字……”他拇指快速往後翻,翻到最早那條,手指用力點着那張背影照片說,“我看他們是想打造第二個‘明大師’!你看看下面的評論,原本沒一個人相信的,一兩條評論和一個投稿之後,已經有人開始信了。”

有錢人的錢最好賺,尤其是那種迷信的有錢人。

每次聽老板說誰誰花了幾十萬請了一個黃銅的三足蟾蜍回去招財,她都忍不住在心裏嚎叫,為什麽別人随便說幾句就能掙錢,她卻要一天8小時忙得腳不沾地,而且工資只有人家的幾十分之一。

所以人和人的差距,是一張嘴嗎!

“啪”一聲,焦旭良将手機丢到桌上,沖秘書說:“別傻愣着了,看看他們監控看得怎麽樣了,然後去安排一下飯局。”

他的确瞧不上神棍,但與常華盛的關系卻要好好維系。

秘書領命去了監控室,發現三人全湊在電腦屏幕前,那名姓陸的青年正在說:“等一下,回放。”

常華盛立刻将鼠标往回拖,問:“這裏?”

陸汀點頭:“對,你仔細看。”

常華盛幾乎要把眼珠子貼到屏幕上了,因為拍到的是對面馬路上的情景,畫面中的車輛非常小,只隐約看出有個女人的輪廓坐在一亮黑色轎車的副駕駛座。而駕駛座上的人,從發型初步判斷為男性。

“是常華飛!”常華盛肯定道,“我想起來了,這輛車我見過,他兩年多前剛提出來,不到半年就轉手低價賣給了其他人。”

跑車常華飛預定了很久才拿到,常華盛聽說他把車買了之後,還納悶過,費那麽大功夫進口回來,難道就是為了低價轉售嗎。

“你确定?”邱實質疑,監控距離遠,根本看不怎麽清楚。

“确定。”常華盛說,“這輛車到國內之前進過改裝廠,尾翼比較特殊,我不會認錯。”

陸汀仔細看了一下,的确,汽車尾翼的線條并不平滑,而是微微凹陷,尖部上翹,像振高的羽翼。

邱實:“那你能認出開車的人是不是常華飛嗎?還有副駕駛座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喬安。”

“抱歉,這個我認不出來。”輪廓模糊,還有車窗遮擋,能認出汽車已經是很大的發現了。

陸汀看了眼監控上角的時間,兩年前的9月9號,他問邱實:“喬安的死亡時間确定了嗎?”

邱實猶豫了下,不知道該不該透露。可一想到這段監控說不定是重要線索,就沒什麽好遲疑的了,老實回答說:“從其他地方請了最權威的專家,判定死亡時間為xx年9月到11月。”

這已經是目前能判斷到的,最精準的時間。

“如果喬安是9月9號遇害,我們只要順着這段視頻查下去,說不定就能有大發現了!”邱實越說越振奮,忙活了這麽久,終于有實質性的進展了!

今天來找陸汀,還真是找對了!

他看向常華盛,示意他找焦旭良說道說道,能不能再搞到更多視頻。

常華盛笑道:“行,我就是個工具人,我腆着臉再去問問。”

剛轉身,就看見焦旭良的秘書鬼鬼祟祟縮在轉角後,他快步上前,擋住要逃跑的女人:“秘書小姐,勞煩帶下路,我有事要找焦總。”

秘書不敢得罪人,老老實實地把人領到總裁辦公室外。

常華盛敲門進去,随意地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态度誠懇:“焦哥,有件事還得再麻煩麻煩你。”

焦旭良揉着額角說:“別說是一件,十件我也答應。”

“工廠對面馬路上的監控應該也是你的吧?”常華盛指出,“我在監控外殼上沒看見‘公|安’字樣。”

焦旭良:“……”

他算是領教到了常華盛的敏銳,咬牙站起來:“行,我馬上打電話讓人找出來。”

常華盛:“謝了。”

一通電話花不了多久,挂斷後,焦旭良正色問道:“我們工廠的監控裏到底有什麽值得你個大少爺親自跑來的。”

“有洗脫我嫌疑的證據。”常華盛也不隐瞞,“你應該知道我最近惹上了兩起官司,你的監控,可能拍到過兇手。”

“什麽?!”焦旭良想起跟在他身邊的神棍,蹙眉道,“常老弟,你該不會被人騙了吧。我在這裏開工廠多少年了,我怎麽沒聽說死過人?”

“要是連你都知道的事,警察還犯得着滿世界找兇手嗎。”常華盛從凳子上站起來,而焦旭良仍舊坐在老板椅上,“焦哥,我叫你哥是真心拿你當朋友,那位陸汀陸先生真的不是神棍,而且對我來說,他是很重要的朋友。”

“得,朋友的朋友自然也是朋友。”焦旭良口頭敷衍,“算我錯了。”

常華盛知道要扭轉一個人幾十年形成的固有觀念非常困難,也不強求。只是沒想到的是,回監控室的時候,焦旭良要求同行。

歷史監控在兩人抵達前,已經放到了桌上。陸汀将幾張內存卡分別插|進不同的電腦,和邱實一人負責盯兩臺。

因為是公路監控,陸汀按着鼠标一直往後拖,只有在出現車輛時才停下來。

時間線一天天的往後,終于在9月9日這天,再次翻到了那輛尾翼特殊的封閉式黑色跑車。這一次拍到的車輛更大,更清晰,但裏面的人依舊模糊。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這輛車朝着前方開去。

陸汀問焦旭良:“焦總,您知道這條路一直往前,是什麽地方嗎?”

焦旭良不是很想回答,直到常華盛看了他一眼,才強忍着冷哼的沖動說:“糖廠,罐頭廠,還有一個鋼廠。”

陸汀對機械方面不是很懂,問常華盛:“那些廠有擠壓或者碾壓設備?”

“都有。”常華盛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外面天已經黑,“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剩下幾個地方明天再看?”

陸汀搖了搖頭:“慘死留下的痕跡,在晚上才會更加清晰,繼續吧。”

焦旭良差點笑出聲來,你們他媽眼睛鼻子那麽牛逼還當什麽神棍,直接進有關部門得了,搜尋犬都沒你專業。

常華盛斜掃老大哥一眼,心說罷了,你愛信不信,不信老實憋着,總有你被打臉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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