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在陸汀等人前往糖廠的時候, 一隊的人找到了房東。
房東剛到家,正在收拾東西,聽見敲門聲響起時她愣了下, 停在玄關前遲遲沒有動作。
因為要問話的是女性,田芳也在。敲門的動作停頓幾秒後,她再次擡起手,看着門上的貓眼說:“莊婷女士, 我知道你在門口, 我已經從貓眼看見你了。”
下一秒,門開了。看到門外兩人後, 莊婷忽然反應過來,外面的人根本不能從貓眼看到裏面的情況!
她捏着拳頭退到側邊,給兩人讓路。
田芳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的行李箱,裏面有外套和內衣,也有鞋子和化妝品, 唯獨沒有絕大多數人會在外出旅游時購買的特産或紀念品。
“你們找我有事嗎?”莊婷低頭看着地面,模樣拘謹。
田芳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放輕松,我們只是來找你聊兩句。”
“我, 我先去給你們倒水。”莊婷快速走入廚房,打了一壺純淨水燒上。她站在原地沒有出去,眼神有些放空, 不知不覺間額頭上多了許多細汗。
田芳這次帶的是張平安出來, 想讓他跟着自己多歷練歷練,見莊婷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她打了個眼色:“師弟, 到處去看看。”
張平安比了個ok的手勢, 進了書房和衛生間。出來恰好碰見端着水回到客廳的莊婷, 他咧嘴一笑,活脫脫的是個青春洋溢的大男孩,“我對你的戶型有些好奇,不介意我随便轉轉吧。”
“不介意。”莊婷挺直腰板坐下來,倒了兩杯水推到對面。
田芳取出記錄本,笑着随意問道:“出去這麽幾天沒帶點東西回來?”
莊婷看了眼自己的行李箱,走過去将它合上,坐回來後才說:“沒有,全國各地旅游景點的東西都差不多,沒什麽好帶的。如果想要,在網上也能買到,比自己帶回來方便多了。”
“是。”田芳話鋒突轉,“喬安那套房子的電費,是你在交嗎?”
莊婷被這個問題打得措手不及,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但是很快,她就鎮定下來,搖着頭說:“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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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芳按着圓珠筆,嗒嗒嗒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中,令人無端的緊張起來。
她提醒道:“莊女士,電力公司離這裏很近,如果我要知道是誰交的電費,只需要麻煩他們調出監控就能知道。”
實際上,這個辦法他們已經試過,電力局那邊的監控設置的是半年覆蓋,所以他們沒找到線索。但莊婷顯然不知道這件事,聽到這話後當即站起來。
她緊張的抓着裙子,張了張嘴,嗓子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吐不出聲音。可是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幾乎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田芳往後靠,故意擺出游刃有餘,勝券在握的樣子。對于這種心理素質不高的人,你不需要吓唬或者詐她,随便幾句就能讓她臉色大變。
田芳在心裏嘆了口氣,依她的能力也就只能對付這種級別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走進那間鞭打罪犯的神聖審訊室。
“是,是我……”莊婷承認了,結結巴巴道,“可這是喬安自己提出的,她讓我在她出國的這段時間,每年年初都幫她繳足新一年的全部電費。”
張平安逛完了這個家,發現除了女性用品外,衛生間內有一把男性剃須刀。
剃須刀放在櫃子裏,刀片上有白色的水垢,說明至少好幾天沒用過了。
他坐到田芳身側,提出疑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莊婷攥着膝蓋上的裙子說:“我不知道。”
田芳:“你沒有問過她嗎?”
“別人的事情我很少過問。”莊婷撥了下頭發,眼皮耷拉着。
田芳:“可那是你的房子,你有權利過問,如果她讓別人住進來了呢?據我所知,這在租房協議中是被禁止的。”
莊婷被說得啞口無言,讷讷地張着嘴。
張平安又問:“莊女士,你衛生間的剃須刀是你男朋友的?”
田芳沒想到小師弟觀察這麽仔細,悄悄豎起大拇指表揚。莊婷咽了口唾沫,小聲說:“是我男朋友的。”
“你男朋友見過喬安嗎,我們想見見他。”
男朋友本就是虛構出的人物,莊婷沒法大變活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田芳冷笑:“你在撒謊嗎?”
“我,我沒有……”莊婷縮了縮肩膀,在看到這兩人一起出現在門口時,她就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果然,厄運來了。
“我沒有緊張!”莊婷情緒起伏,她閉着眼睛喘|息兩下,忽然揉着額角說,“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你們能不能先走,我想休息了。”
田芳盯着她看了一瞬,雖然心理素質不如常華飛,但也是個蚌殼,“行,那我們就先走了。有需要,我們還會再找你。”
莊婷敷衍的點點頭,把人送出門後立刻關上門,還反鎖了兩下。
田芳抱着胳膊盯着那扇防盜門,将耳朵貼了上去,聽見又是一聲關門響。想來莊婷應該已經進了房間。
張平安:“田芳姐,莊婷的問題很明顯了。”
田芳:“先跟陳隊彙報一下,我們去查莊婷和常華飛之間的關系。”
張平安一腔熱血投身進來,每天都充滿了幹勁兒,“好!”
同一個時間,不同地點,某高檔小區內,陳隊臉上蓋着鴨舌帽,正在閉目養神。自常華飛被放出來後,他們同三個下屬一直在跟|蹤,他每天的時間并不規律,自由随性。
每天早上十點才去公司,經常早退,下班後通常會和狐朋狗友一起去酒吧泡妹子。有時候喝完酒直接回家,有時候帶人去開|房。
現在的情況是後者,他從酒吧帶出來一個女人,兩人摟摟抱抱進了旁邊的快捷酒店。
“x生活這麽頻繁,真的不會對身體有影響嗎?”
“你管那麽多,盯着人就對了。”
“看來今天是又沒有收獲了。”王家和嘆了口氣,為了不被發現,他們五個人中每天至少有三個人一天24小時都窩在車裏,渾身骨頭都快斷了。
“他出來了。”本該閉着眼睛休息的男人突然揭下帽子,坐直了身體。
王家和:“老大,你沒睡啊?”
陳隊推了下還愣着的“司機”,“看着我幹什麽,我下巴沒長眼睛,那就是沒睡!”
“哦哦。”開車的下屬尴尬的移開視線,驅動車子跟上去。
常華飛的跑車速度很快,可他們的跟車技術也是一流的,始終不遠不近的跟着,可在一個岔路口時,一輛車突然別過來,從他們後面超了過去。
也就這一下短暫的停頓,讓他們跟丢了。
陳隊看了眼別他們的那輛車,扶着頸部活動兩下,哼笑道:“看來是被發現了。”
不過也是,都不是傻子,常華飛既然知道警方懷疑上自己,自然也會料到自己會被監視。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膽子這麽大,大到敢算計到警察頭上。
接下來,他們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在車流中找到常華飛的蹤跡,正打算無功而返,一亮跑車流暢的從車邊擦過,一拐彎,擋住了他們去路。
常華飛從車上下來,戴着墨鏡杵在警方的車前:“陳隊親自跟了我這麽長時間,累了吧,不如我請大家喝杯茶。”他擡起手腕,鑽表在路燈下熠熠生輝,“已經過了飯點了,不如再來點宵夜?”
他視力極好,一眼就看見置物臺上那半個沒吃完的包子。冷嗤一聲,語氣中充斥着濃烈的輕蔑。
“人民的公仆們真是辛苦,每天忙着工作也顧不上吃頓好的,走吧,我請客。”
王家和真想把包子塞進他的嘴裏,這人出了警局态度越發嚣張,簡直是拿腳底板在看人。
陳隊沉住氣,淡淡的擺了擺手:“謝過常先生的好意,只是我們有規定,不拿人民群衆一針一線,哪怕是一頓便飯也不行。”
常華飛聳了聳肩,“那好吧,有需要可以随時打給我。”說完将一張名片從車窗丢進去,一轉身潇灑的回到了自己車裏。
跑車開過的呼嘯聲打破了空氣中的寂靜,終于有人爆了句粗口:“什麽玩意兒!”
“他和常華盛真的是兩兄弟?”
“不是親的,是堂兄弟。”王家和感嘆,“不過這性格差距也太大了,不是說豪門為了培養繼承人都把孩子送去精英教育?這可不像受過嚴苛教育的。”
陳隊拿起剩下的包子啃了一口,“人和人當然不會一樣,你們還記得之前問話常華盛時,他對自己弟弟的形容嗎?”
“記得,他說他弟弟性格比較尖銳。”
“尖銳是個很籠統的形容,這幾天跟蹤下來,你們對常華飛的了解應該不少。高調、嚣張,還有從那天酒吧他對旁人的挑釁就能看出,他還肆無忌憚。而且他身上有個很明顯的特征,沒有懼怕。”
王家和想起這幾天的跟蹤結果,雖然沒抓到常華飛和許博還有房東莊婷有聯系,但他們見過他仗勢欺人,見過他對一些女人的輕蔑,見過他在酒吧那副唯我獨尊的樣子。
這樣的人,能幹出戲弄警察的事情一點也不奇怪。
“你們說,如果真是常華飛殺了喬安,他的內心就真的一點恐懼也沒有嗎?”
陳隊嗤笑:“怎麽沒有,你忘了當初留他一個人在漆黑的審訊室中,他的表現了?”
“所以人怎麽會沒有弱點。”他眯眼看着常華飛離開的方向,手指搭在車窗上敲了敲,“換班吧,大家都回去休息一下。”
陳隊走下車,正準備打車回家一趟,忽然接到了邱實的電話。
聽到那頭有了進展,胸腔裏積累一天的濁氣總算是被清空了,他活動兩下手腳,挂了電話後給父母去了一個電話,說今晚不回家了,随即攔下一輛出租,去了郊區。
抵達糖廠時,陸汀他們已經進去轉悠多時。
常華盛和糖廠老板不認識,托了非要跟來湊熱鬧的焦旭良的福才得以進去。因為廠裏已經下班,一切設備停止運轉,接待他們的是保安。
保安帶着四人轉了大半廠區,聽說又來了一個人,當即翻着白眼說:“我說幾位,這大晚上的,是來我們廠區開會呢。怎麽又來一個。”
邱實賠笑道:“師傅,勞煩讓您同事送他進來。”他不抽煙,知道今天可能會遇到困難,出門前特意摸了他老爸的中華帶出來,眼下正好派上用場。
常華盛将摸到一半的半包煙塞回去,見保安拿着整包未拆封的煙抛了抛,保安勉為其難的昂着下巴說:“行吧。”
說完,他用對講機聯系了保安亭的同事。
同事開了廠區的電動車把人送過來,放下後分了一半的煙才走。陳隊跟在場的人點了點頭,走到邱實身邊:“怎麽樣了?”
邱實搖頭說沒有發現:“不過工廠的人已經在幫忙找歷史監控了,希望能有進展吧。”
話音剛落,陸汀投來一瞥:“來了。”
找監控的保安小跑過來,撓着後腦勺說:“對不住啊各位,監控已經被删了。”
常華盛:“不是說要保留三年?”
保安:“對,前天剛好第三年。”
常華盛:“……”
邱實走到陸汀身邊問:“有感覺到什麽嗎?”
“這地方不幹淨。”陸汀說,“死過人。”
邱實心裏一驚:“什麽地方?”
陸汀徑直往前,一邊嗅着空氣中的氣味,一邊朝糖漿攪拌機靠近。
保安看得一臉茫然,直到聽見青年說:“這裏。”
“什麽這裏?”保安急急走過去,滿腦門子汗,“小兄弟,你在說什麽。”
陸汀:“攪拌機裏死過人。”但死氣味道濃郁,時間應該不長才對。
“你他媽在說什麽!”保安當場跳腳,“這些話可不能瞎說!”
陸汀蹙眉:“我沒有亂說。”
焦旭良抱着胳膊,無聲地咧開嘴,這演技絕了,眼神真誠,嘴部的細微的變化也非常到位。就這演技,也難怪常華盛這樣經驗不足的年輕人會被騙。
正想走過去讓陸汀收斂點,別搞到最後大家都無法收場,就聽新來的陳隊說:“當初這起事故的案子還是我們一隊辦的。”
焦旭良張大了嘴,緊接着又聽陳隊說:“工人不慎跌了下去,機器卻沒來得及及時停止。脊椎和肋骨被刀片折斷,刺破了內髒,救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保安這才認出,這的确是那天參與辦案的警察!
媽的,他一臉菜色,還沒來及辯解什麽,就聽見前方傳來一聲質問:“我記得你們當初說把這臺攪拌機替換掉,怎麽,為了省錢又不換了?”
保安立刻苦着臉說:“警官,這是上面的意思,跟我沒關系。”說完又覺得不對勁,狐疑地看向最初說話的青年。
他是怎麽知道機器裏死過人的?是血跡沒清理幹淨?還是說他有親戚在工廠裏上班?
沒容他細想,陳隊直接給工商管理部門的朋友打了個電話,現場舉報。
保安焦頭爛額,事情出在他值班期間,這下子工作肯定沒了!越想越氣,态度也越來越差,當即開始趕人。
陳隊看了眼陸汀,見青年輕輕搖頭,當即背着手往外走。
焦旭陽走在常華盛身邊,低聲問道:“你那朋友之前肯定事先調查過,別被他騙了。”
常華盛笑而不語,快走兩步到了陸汀面前:“前面是罐頭廠和鋼廠,這兩個嫌疑很大。”
罐頭廠有絞肉設備,也有碾壓罐頭外包裝的機器。而鋼鐵廠,除了碾壓設備外,因為工人中男性居多,且煉鋼爐長期不能熄滅,陽氣極重,周圍別說鬼怪,連蠍子蜈蚣這樣喜陰的蟲子都很少。
罐頭廠的老板不在,負責接待的是他的秘書。秘書的态度很好,帶着幾人将每個地方,哪怕是角落都參觀了一遍,又帶他們去看了監控。
調查外面馬路的監控時,他們再次找到了那輛黑色封閉跑車。
因為罐頭廠的位置靠近馬路,這一次拍得比較清晰,坐在副駕駛的正是喬安。至于他旁邊那人,因為角度緣故,依舊無法看清,只能猜測是常華飛。
陳隊抖出一根煙叼在嘴裏,又抖出兩根分別遞給常華盛和焦旭良,因為還在廠裏,他們沒有點燃,只是咬着煙頭過嘴瘾。
陳隊看向監控室,陸汀和邱實湊在電腦前,正在努力放大監控。
可惜技術和設備都不行,放大後反而更加模糊,秘書小姐體貼的幫忙拷貝下來,順便附贈了一個U盤。
待兩人從裏面出來後,他們急忙趕去了鋼鐵廠。
鋼鐵廠內的空氣很差,一個個煙筒正趁着夜色在偷偷排放。鋼鐵廠的老板親自等在旁邊,笑容殷切,上前先和“鄰居”焦旭良握了個手,然後是常華盛,至于陳隊、邱實還有陸汀,連眼神都沒給一個。
他笑着在前方帶路:“焦總和常總來恐怕不是普通的串門吧,後面那位陳警官我認得,刑一隊隊長,怎麽,我這鋼廠是幹了什麽犯法的事情?”
“我們最近在調查一起較為複雜的案子,這邊的每個加工場都排查過了,希望您也能配合。”陳隊主動上前說明來意。
鋼鐵廠老板像是沒看見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常華盛。常華盛笑着說:“警民一家,王老板要不要也配合一下?”
“這是當然。”王老板擡手招來助理,“你配合兩位大老板好好看,好好逛,一個地方也別漏掉。要是他們發現什麽嫌疑人,就讓他們好好問,別攔着。”
一聽就知道,這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
陸汀完全不在意,正背對着幾人閉眼靜靜感受四周。鋼鐵廠內外非常幹淨,一絲陰氣也無,倒是有很重的煞氣。
詢問焦旭良才知道,這家鋼鐵廠生産線很雜,除了汽車外殼之外,還有刀具和等級較低的鋼條。
說完後,焦旭陽昂着下巴,用鼻孔看人:“怎麽,陸先生這麽厲害的人,竟然沒聞出來?”
陸汀沒理他,徑直往前走。
鋼鐵廠比想象中的大很多,陸汀在前,邱實緊跟在後,兩人找了一條生産線仔細排查,一個半小時候又換了另一條。
邱實越走越累,打了個哈欠忍不住靠在機器上,被陸汀拉了一把,瞌睡一下子就沒了。
陸汀湊近後,手指在停止運轉的機器上擦過,然後湊近,閉着眼睛細細嗅聞。
為了集中注意力,他摒棄了其他一切感官,卻忽然感到一股力量卷住了他的腰部,緊接着,前方略過一陣涼風,耳朵裏炸開一聲巨響。
“陸先生!”邱實撲上去,跪坐到地上。
陸汀睜開眼,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肚子,是林歸,剛剛是林歸用藤救了他。他擡起頭,看向前方突然合攏的設備,頭皮發麻,後背泛起一陣寒意。
那是碾壓鐵皮的設備,力大無比,如果剛剛小叔叔沒有救他,現在嵌在他脖子上的将不再是完整的腦袋,而是一灘夾雜着碎渣和血的腦漿。
林歸匿了行蹤,聲音沉得能滴水:“你是木頭嗎!蠢不足惜!”
陸汀被罵得頭都不敢擡,邱實以為他被吓壞了,順着青年的背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要是心裏不舒服什麽的,我們今天就先別查了。”
剛剛那一下也把他給吓壞了,當真是千鈞一發,要不是陸汀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往後退,他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
“怎麽回事?!”常華盛從那頭跑過來,見兩人臉色都不好,對邱實道,“到底出什麽事情,你說。”
“那機器突然就啓動了。”邱實餘驚未定,指着機器的手指在顫抖。
王老板也跟了過來,扭頭沖着控制室的方向大喊:“你們都瞎了嗎,沒看見這裏有人!萬一把人弄傷了,你們誰負得了責!”
很快,控制室的負責人過來了:“老板,我們實在是沒看見這裏有人。”
“不是說了,這條線今天暫停使用嗎?怎麽突然啓動了。”王老板漆黑着臉,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工人看了掃過那一雙雙盯着自己的眼睛,低下頭說:“抱歉老板,我沒接到通知,可能是信息傳達下來的時候出了什麽意外。”
暫停生産線是一件大事,絕不可能出現傳達有誤的情況。
陸汀推開邱實,低聲說了句:“我沒事。”
他氣息不穩,耳邊林歸還在喋喋不休,“不要因為自己有幾分能力,就放松外界的一切警惕,你這樣的體質,死了連地府都不收……”
陸汀發現這人一生氣,就很容易話多,以長輩立場教育人。忍不住打斷,低着頭嘀咕:“那你收嗎?”
林歸沉默一瞬,繃着嗓音說:“我的事輪得到你過問?”
陸汀勾了勾唇,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小叔叔好像有點慌。
兩人你來我往幾句,心情好轉不少。陸汀遞給常華盛一個安心的眼神,朝陳隊點了個頭,陳隊當即明白過來,找到了!
喬安就死在這裏!
邱實也激動起來,難怪剛剛陸先生把腦袋伸進去聞了那麽久,原來是發現了線索!那剛剛的事真的是意外嗎?會不會是廠子裏心虛,以為掩藏的兇殺案暴|露了,想制造一場意外,把陸汀給殺了?
沒有證據的猜測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不負責任的,可事情太過蹊跷。
按理說,陸汀所站的位置并不隐秘,控制室那邊的人不可能看不到。
邱實看了眼那名工人,發現對方正盯着陸汀,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他的打量。工人的視線轉開,停在了年輕警員的臉上,咧嘴一笑,滿嘴的黃牙。
“還愣着幹什麽!趕緊滾下去!”王老板煩躁的把人趕走了後,關切的來到陸汀面前,“小兄弟,你沒事吧?要不要讓人送你去醫務室休息休息。”
“休息可不夠,王老板你至少得給點補償,好好安撫一下吧。”焦旭良認定了陸汀是騙子,看什麽都覺得他在演戲,眼下這一出,估計是把姓王的給訛上了。
王老板被點醒,連忙讓助理掏支票本,沒想到被陸汀給拒絕了。
“我沒事,不需要賠償。”陸汀說着,冷冷看了焦旭良一眼。
那眼神如同寒冬臘月裏最冷冽的風,讓焦旭良一怔,沒有不滿,只有不屑于搭理淡漠,和被人污蔑一般的寒意。
焦旭良別開臉輕咳一聲,心說這小騙子不簡單。按照他的脾氣,肯定是要瞪回去的,可是今天,他突然沒了勇氣。
陸汀那一眼就如針一樣,戳破了他裝滿底氣的氣球,這一刻,焦旭良收斂起脾氣,忽然不想再出聲。
出了有驚無險的事故,常華盛表現出一絲明顯的疲憊。
他給焦旭良使了個小動作,焦旭良轉頭對王老板說:“老王啊,工廠我們就不逛了,兩年前的監控還有吧,我記得這邊的工廠都會把監控保留兩三年。”
“是嗎,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王老板蹙眉,費解思索片刻,一拍腦門,“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可我忘了把事情交代下去,三個月之內的監控随便看,再往前的就沒有了。”
“是沒有,還是不想給我們看。”陳隊連帶笑意,仿佛在開玩笑。
王老板也跟着露出一個笑容:“哪能啊,真的是沒有了。”
陳隊松了口:“既然這樣,就不打擾了。”
焦旭良啊了一聲:“就這樣走了?”
常華盛淡淡掃了他一眼,“不是說要請吃飯?走吧。”
焦旭良秘書早就把飯局安排好了,為了方便喝酒後各位大老板回家,用餐點不在工業園區,而是在市裏。
陳隊和邱實也留下來,随便吃了兩口填飽肚子後,直接回了警局。
陸汀追出去:“我和你們一起走。”
陳隊:“你有話想說?”
“是梁璐的事情。”陸汀說,“我想問你們,有沒有找到梁璐。”
陳隊頭疼道:“沒有,她出現過的地方我們都找過,每次去都沒能抓到人。要不是局裏的人都是跟我一起走出來的兄弟,我都懷疑是不是有內應給他通風報信!”
陸汀看了眼四周,眼下才十點多,市中心的人流還很大,不方便搞玄學。
“先回警局再說。”
“……”邱實無語,這語氣聽着怎麽就跟要回自己家一樣。
陸挺不想被圍觀,進了警局後,他讓陳隊給自己提供了一個安靜的場所,進去後便開始扶乩。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青年從裏面出來,邱實急忙上去問:“算出她在哪裏了?”
陸汀抿了下唇,說:“人已經死了,屍體就在她的別墅裏。”
“不可能。”王家和上前說,“那套別墅我們已經找過,裏面根本沒有人。”
“車庫裏。”陸汀提醒道。
梁璐那套別墅的裏裏外外他們都翻遍了,自然不可能放過車庫。看出他們想說什麽,陸汀指了指桌子底下。
邱實:“在車底?”
陸汀:“應該是吧。”扶乩的結果是“車底”和“狹小的空間”,指的應該就是車庫中暗藏着一間小密室。
因為一隊還要處理喬安的案子,便托了二隊的人幫忙去一趟梁璐那套別墅。
不久後,人回來了,還拉回一具屍體,放去了屍檢部。陸汀在獲得了陳隊的許可後,獨自前往,進門前,他敏銳的捕捉到了梁璐身上的死氣。
看來人的确是死了,只是死狀有些怪異。
法醫剛從梁璐身上取下指甲和皮屑化驗回來,見到陸汀絲毫不意外:“你就是陳隊說的顧問吧,想知道什麽就問。”
為了方便他在局裏行走,陳隊臨時給他扣了一個顧問的頭銜,沒有薪水那種。
陸汀毫無心理負擔的點點頭,問:“她死了多久了?”
法醫是從西南那邊的一個小鎮一步步調到B市的,見得多也聽得多,說話時的聲音很沉穩,對屍體的異象毫不在意:“兩個月。”
身體幹癟,皮膚上沾着屍液,被蛆蟲啃食過的身體上早就沒了屍斑,她整個人看上去如同被抽幹了,一點豐|盈軀體的血肉都不剩。
的确像死了好幾十天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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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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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