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馮茜茜知道, 陸嘯沒有撒謊。陸汀的紙人活靈活現,排除外貌和沒有五官的臉,那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大活人”。

之前陸汀給她的紙人, 至今還在家裏供着。

說起來詭異,那天小東西趁她不注意,居然扯了張衛生紙給自己疊了頂小帽子。

馮茜茜回過神,神情無比嚴肅的重複道:“沒有看見, 我只看到陸嘯對你先出手,然後你們打了起來。那枚帶刀片的戒指也是他的。”

她運了口氣,擡眸看向陸豐:“陸先生不請自來,目的就是想襲擊我的貴客?”

來了來了,陸豐聽見馮茜茜說出貴客兩個字時, 心裏居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簡單的兩個字,完全佐證了他之前的所有猜測。陸汀對于馮家,甚至是常家和林家而言,絕非普通朋友。

他們之間的關系比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 想要尋求合作的人牢靠無數倍。

陸豐現在想打死陸嘯的心都有了, 他就不該相信陸玲晚查到的那些東西,以為陸汀只是個幫他們解決問題,拿錢辦事的小喽啰。

“馮董,我沒有那個意思。”陸豐說完,愣了。

他跟着陸老爺子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然而此刻, 一直沒過來圍觀的林兆琛也到了, 就站在他兩個兒子身邊, 詢問陸汀有沒有受傷。

那親昵中帶着尊敬的語氣, 讓陸豐冷汗直冒, 陸汀到底使了什麽招數,讓幾個家族都對他俯首稱臣,就差把人捧在手了。

“我的宴會不歡迎你,如果陸先生不想被直接扔出去,麻煩現在就帶你的兒子離開。”馮茜茜擡手看了眼表,毫不留情道,“給你三分鐘。”

陸豐試圖争取點什麽,還沒張嘴,林兆琛發話了:“之前因為你父親,陸家和林家算是有些淵源。”

陸豐眼前一亮,以為轉機到了,結果下一句,就打散了他的一切幻想。

“有件事情陸先生恐怕不知道,陸汀于我林家意義特殊。對于我,他是最疼愛的晚輩,對于我兩個兒子,是必須寵愛着的弟弟。”林兆琛的個子比陸豐高出一點,他微擡起頭,眼神中是沒有掩飾的責怪和厭棄,“陸家今天這麽一出不只是擾亂了宴會,也打了我林家的臉。”

陸豐簡直要哭了,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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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真的攜帶了管制品又如何,不也沒傷到人?而且堂兄弟打打架怎麽,誰家兄弟不打架!這一個兩個小題大做,擺明了是借着由頭發難,想要斷絕他與幾家之間的關系!

“爸,我們走吧。”陸玲晚看到父親那副模樣,不但沒有緊張焦慮陸家未來的處境,反而心頭快慰。

她将頭發別到耳後,微翹的眼角掃了眼陸汀,斂下情緒,對餘蓮說:“媽,別愣着了,趕緊帶着陸嘯走。”

那一道道視線都快把人給戳死了,餘蓮早就不想待了,她用力掐住兒子的胳膊,“嘯嘯,快跟媽媽回去。”

半小時不到,父親被厭棄,失去了合作的機會,而他的臉上,多了一個明晃晃的巴掌印。而造成這一切的,除了陸汀,還有他的好姐姐。

陸嘯不走,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突然揪住陸玲晚的頭發,“你為什麽要害我!”

陸玲晚疼的眼睛發紅,雙手護着頭皮,那泫然欲滴的樣子,圍觀的幾位男士看了都忍不住想上前幫忙。

“還嫌不夠丢人是吧!”陸豐氣得渾身發抖,是他們的錯,一味的驕縱下讓兒子長成了這樣一幅目中無人,無法無天的性子。

見丈夫再起揚起手,餘蓮撲上去,掌心捂着兒子的臉,低聲說:“回去媽媽給你做主!”

陸嘯扭頭指了指陸汀,眼底的惡意不減,擡腳,帶着一聲沖天怒火走出了衛生間。

陸家的人來得突兀,離得倉促,不少人私下議論,他們為什麽會被其他幾個家族針對。

社會日益發展,各行各業的競争壓力不斷增大,陸家今天腆着臉來,無非是想尋求更多的出路來壯大家族。眼下看來,壯大是沒門了,不被馮常林三家帶頭排擠就算祖宗保佑了。

陸家四口臉上不同程度的陰沉,一到家,陸嘯就被他爸從車裏拎出來,一腳踹進家門。

李管家站在一旁,仿佛什麽也沒看到,老爺子死後家裏沒有人坐鎮,陸家就成了一盤散沙。短短一個月,欣欣向榮的家族漸漸被一層看不見的陰雲籠罩,除了混亂,就是壓抑。

進了門,陸嘯被他爸推到了沙發上,還沒坐穩,一巴掌唿扇過來。

陸嘯這次學聰明了,擡起胳膊擋住那一掌,“是陸玲晚陷害我的!她從一開始就指使讓我去道歉!”

想通戒指的事情後,陸嘯覺得陸玲晚處處透着股古怪,譬如她勸說自己去道歉,卻偏要提起被陸汀拿走的祖宅,還說讓他花錢買回來。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陸玲晚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脾氣。她很清楚,說什麽話,做什麽事能點燃他的怒火。

甚至于更早之前,那把爺爺書房的鑰匙。

當初是陸玲晚親手交給他的,會不會她當時已經算到,他會忍不住偷溜進去,翻找陸汀的八字,然後對陸汀下咒!

陸嘯越想越心驚,忽然不認識那親姐那張臉。

陸玲晚毫不避諱地回視他的目光,紅唇勾起,沖陸嘯挑釁的挑了下眉。

“是你,都是你提前設計好的!”陸嘯沖到陸玲晚面前,扭頭對陸豐道,“爸爸,戒指是陸玲晚讓她秘書給我的!她早就知道我會忍不住對陸汀動手,她不想讓陸家好,她想毀了陸家!”

陸玲晚露出受傷的表情,“陸嘯,我從小對你那麽好,你怎麽能這樣說我。”

餘蓮是個偏心的母親,在她這裏,兒子永遠比女兒重要,當即将陸嘯擋在身後,眼眸淩厲地盯着女兒,“陸嘯說的是不是真的。”

“既然你已經相信他的話,還來問我幹什麽?”陸玲晚露出悲痛的眼神,聲音哽咽,說話多少帶着怨氣,“反正在你心裏,陸嘯永遠是對的,我只配給他擦屁股,給他提鞋。”

陸玲晚能力不錯,在陸家業務緊縮的情況下,起了不少作用。陸豐怕女兒傷透心,連帶着對公事懈怠,伸手隔開逼近的妻子。

陸嘯還在添油加火,“爸,你別被她騙了,不信可以找秘書出來對峙。”

秘書不到半小時就到了,他恭恭敬敬的站在陸家人面前,低眉順眼,吐字清晰。

“陸總,戒指是陸嘯少爺讓我去找人定制的。”

“你撒謊!”陸嘯跳起來,着急辯解,“他是陸玲晚的秘書,他肯定要幫陸玲晚!”

“夠了!”陸豐忍無可忍,這一晚上鬧的笑話已經夠多了,他伸手讓秘書趕緊走人。轉過背,低下頭捏着眉心。

陸嘯從小就沒有擔當,想要什麽就買,買不到的就從別人手裏搶。他是家裏唯一的兒子,性格霸道張揚一點沒什麽錯,否則以後在商場上怎麽混?

但他絕對沒想到,陸嘯會變成今天這幅樣子。

之前犯蠢派人報假警,反被擺了一道,讓陸家顏面盡失。如今又再次被陸汀給下了套,引得三家抓住把柄和陸家劃清界限。

這個兒子,蠢得簡直無可救藥。

這家真要交到他手裏,就徹底毀了!

陸玲晚看着父親臉上的變化的神色,垂在兩邊的手指輕快地敲着大腿。當陸嘯姐姐的這些年,她早就受夠了,她恨透了母親的偏心,恨透了陸嘯的理所當然的使喚,更加恨透父親,明明陸嘯除了惹禍,沒有對這個家做出任何貢獻,他卻想把公司留給陸嘯一個人。

前一次她不動聲色,随便幾句就挑起了陸嘯的殺意,沒想到這一次,他居然回過神來了。但她并不害怕,反正爸爸對他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

陸豐心裏有了計較,把陸玲晚叫到書房:“我知道,這些年你母親偏愛弟弟,讓你心生不滿。不管陸嘯說的是真是假,我都不想追究了。陸家以後會交到你手裏,但我希望你能答應爸爸,護陸嘯周全。至于陸汀那裏,老宅就算了吧。重新找塊地建座宅子,把祖宗排位都搬過去。”

陸玲晚擡頭,聲音平緩:“爸,你可能還不知道老宅那塊地的價值。我有同學在政|府部門工作,他向我透露,那塊地即将被納入規劃。”

“消息确鑿嗎?”陸豐激動得從地上站了起來,陸家祖宅涵蓋的可不只是宅子,還有後面的一片山林和荒地。若是能有商業價值,少說也要上十億。這可不是小數目。

他腦子轉得很快,兩手撐在書桌上,身體前傾過去,“你說陸汀死活不肯歸還祖宅,是不是因為早就知道它的價值?”

陸玲晚:“或許,得看林家或者常家有沒有得到消息。”

陸豐臉皮抽動,興奮地在地上轉圈,有了至少十億的流動資金,他們根本不需要去尋求合作,另謀新路,完全可以整合有些小的,有前景的小企業。

“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辦。”如今祖宅不只是家主的象征,還關乎着陸家以後的發展。

陸玲晚遲疑道:“可我記得爺爺說過,祖宅是根基,動不得。”她也很矛盾,那塊地的價值不容小觑,到手後再屯上幾年,價格還能翻倍。

“你爺爺已經死了。”陸豐低沉道,這麽多年他一直被老爺子壓着,早就受夠了,如今人已經死了,他只想推翻頭頂的大山。

“那族裏的其他長輩……”陸玲晚意有所指,“牽一發而動全身,祖宅的存在關系到陸家的整體氣運,父親,長輩那邊不好交代。而且新的祖宅選址也是個大問題。”

陸豐:“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心裏有數。”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陸玲晚很樂意繼續為她爸效勞,等陸家再成長一些,就該輪到她來管事了。

一場宴會,兩場鬧劇。

馮茜茜覺得無所謂,今天的宴會本來就是讓她露露臉的,該結交的人已經結交,早結束晚結束沒有差別。

不到九點,剛開場不到三個小時的宴會到了尾聲。

馮茜茜派人親自送走賓客,單獨留下陸汀,想親自把人送回去。剛走近,一道身影從身後追上來。

林之風已經把他爸和哥送回了家,是特意折回來的。搶在馮茜茜開口前,林之風快速道:“陸汀,走,我送你回家。”

馮茜茜笑了:“林先生,陸汀是我的客人,應該由我來送。”

常華盛從衛生間出來,接過服務員遞來的帕子擦了手,上前兩步勾住陸汀的脖子往外帶,背對着兩人揮揮手。

陸:“……”才知道,原來自己這麽吃香。

接過門童遞來的車鑰匙,常華盛開了鎖,示意陸汀上車。

他搭着方向盤開出酒店前的環形坡道,車子上了馬路後,他說起了焦旭良,“焦總也受到了宴會邀約,但他不放心妻子和樹樹單獨在家,就沒來。但他讓我轉告你一聲,謝謝。”

陸汀:“焦總太客氣了。”打到自己賬上的錢能抵一萬聲謝謝啦!

常華盛覺得好笑,“想當初我跟他說你厲害,他還不信,非說我被騙了還幫人數錢,現在被打臉了吧。”

“人幾十年的觀念不可能輕易改變,這很正常。”

陸汀想,要不是兒時接觸過術法,他也會以為林歸是幻覺,不需要別人動手,他自己主動去精神病院報道了。

常華盛:“焦總那人平時表現得像沒事人似的,我從來不知道,他們家居然還有那些往事。楠楠死得那麽慘,不知道那些害她的人會不會遭到報應。”

“不是已經來了嗎?”陸汀提醒,“周家。”

“是啊,已經來了。”提起周家,常華盛想起件事,“我今上午去過一趟萬嘉別院,焦總的妻子和女兒氣色都不錯,倒是那個周家,隔那麽遠都能聽見周太太大喊大叫,吵嚷着逼警方去找人。”

陸汀明白陳隊的處境,奇怪道:“警方的人應該還在搜尋吧。”

“在,一直在周邊到處找。是周太太自己瘋了,非要讓留守在周家的人也出去找。萬一綁匪打電話來怎麽辦。”常華盛看了陸汀一眼,按捺不住好奇,“陸先生,你說真的是綁匪幹的嗎?”

陸汀撐着腦袋,側臉看他,“你猜。”

常華盛:“不像,我聽焦總說,小區裏有人念叨,周家的衛生間裏一直都有人守着。”

陸汀:“周舟被拖進了鏡中世界,你最近最好離鏡子遠一點。”

“什麽?”常華盛還以為自己聽岔了,“鏡中世界?”

“鏡子能聚集陰氣,成為容納鬼怪的栖身之所。”陸汀故意吓唬他,“你最近有沒有照鏡子,如果照過白天趕緊去曬曬太陽。”

常華盛頓時覺得身上哪裏都不舒服,明明沒有風,卻覺得陰風陣陣,“聽你這意思,是任何一面鏡子都有可能?”

陸汀看着他顫抖的嘴唇,玩笑的眼神變得內斂,“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如果苗芯的能力繼續增強,事情會如何,真說不準啊。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常華盛并不生氣,因為他已經從青年的反應得知,陸汀剛剛的話并非完全騙人。

黃娜和趙崗提前回來,眼下已經洗了澡,正坐在沙發看着電視和李懷恩聊天。

“我已經跟常總說好了,明天就回去正式上班。”李懷恩說完,特別凡爾賽的來了一句,“休息這麽久,還是帶薪的,心裏有點不安,早點回歸工作的懷抱也好。”

黃娜和趙崗齊翻白眼,将手裏的抱枕扔了過去。

陸汀從客廳經過,眼神放空。黃娜愣愣地看着他,問男朋友,“他怎麽了?”

趙崗又去看李懷恩,李懷恩道:“腦子裏在想事情吧。”

“該不會是在想陸家吧。”黃娜小聲說,“陸家幹航運賺了不少錢,怎麽對陸汀那麽苛刻,他剛剛搬進來的時候行李少得可憐,衣服雖然幹淨,可是都有點舊了。除了今天的西裝,我好像沒見過陸汀買新衣服。”

趙崗聽得心酸,陸汀這人大度,長得帥,性格脾氣都是一等一的好,怎麽就攤上那樣的家庭。衛生間的短暫的争執,幾乎可以概括出陸汀在陸家眼中地位很低。

李懷恩道:“下個月月底。”

黃娜:“你黑了他的電腦?!”

“……”李懷恩,“當初房東來的時候,不是給大家看了陸汀的租房合約?我無意間瞥到了他的身份|證號。”

黃娜尋思着,到時候得好好給舍友弟弟慶祝一下。

陸汀進房間第一件事就是脫掉西裝,解開領結和襯衣扣子,西裝好看是好看,可穿久了會感覺身上緊巴巴的,不太舒服。

将外套和領結,還有剛解下來的皮帶搭在椅子上,陸汀徑直進了衛生間。

牆上的鏡子光潔幹淨,沒有一點水漬,倒映着他清晰的臉。

陸汀:“你在嗎?”

“嗯。”林歸的聲音緊跟着響起,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不知什麽時候起,只要陸汀叫他,他就會立刻出現。

男人依靠在洗手臺邊,長腿随意的搭在一起,只淡淡掃過陸汀的視線,他就知道了對方在想什麽。

“怕所有鏡子都受到影響?”青年今天把劉海梳了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顯得雙眼越發清澈明亮。

林歸收回視線,淡淡道:“你的考慮不是沒有可能,但你忘了一件事。”

陸汀的眼睛睜圓了,專注望着男人,“什麽?”

林歸:“七日為限。”

“七日?”陸汀迷茫一瞬後,忽然想起了米伽族的習俗,屍體在屋子裏停放的時間七日。七天一過,屍體就要土葬或者火化。

“苗芯的時間有限。”林歸抿了下唇,看着青年的眼睛随着他的話彎了彎。

彎成月牙的眼睛帶着鈎子,在燈火的映照下閃爍,襯得那張臉分外生動。再配上那身白色的,因為領口散開變得随性的襯衣,有種說不出的慵懶随性,卻又帶着矛盾的天真感。

林歸覺得自己早就停了的心跳,好像動了一下,第二次感覺到耳根有點發熱。

他清了下嗓子,擡手捂住陸汀的臉,強行将他的視線轉開,“去洗澡吧,我出去了。”

“話還沒說完呢。”陸汀的視線被擋住,兩只手立刻抱住男人的大掌,想要挪開。折騰一陣,身上除了汗,體溫也升高不少,而那只掌心仍讓蒙在他眼睛上。

林歸蹙眉,“鬧什麽。”

“我沒鬧啊哥哥。”陸汀很郁悶,順嘴親昵喊道,“你蒙住我的眼睛,我要怎麽洗澡……”

一聲哥哥喊得林歸渾身一震,狹長的眼睛眯了起來,“你先把臉轉過去。”

洗澡和轉開臉之間有什麽必要聯系嗎?!

陸汀無語,乖乖轉頭面向牆壁,随即便感覺身側一涼,那是小叔叔飛快掠過,帶起的涼風。

“……我怎麽感覺他在故意躲着我。”陸汀起了疑心,心裏貓抓似的,貓着腰無聲地走出去,看見林歸居然站在書桌前,正在用他手機的前置攝像頭。

男人扭着臉,看着屏幕上微紅的耳朵,心裏湧出久違的煩躁。

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被一個小他幾十歲的小朋友給操控了,而對方什麽都沒幹。

林歸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總想看陸汀;也是他不過被青年的掌心按住了手背,整顆心就像被燙了一樣,熱的厲害。

不能這樣,他的情緒不該掌握在別人手裏。

“小叔叔,你在自拍嗎?”陸汀的臉擠進屏幕,林歸忽然慶幸自己耳朵恢複了正常。

他閉了閉眼睛,指着衛生間道:“進去。”

“你怎麽了?”陸汀沒聽話,直勾勾的審視着男人臉。

林歸發現自己有點心虛,強迫自己回視過去,“我的事情輪不到你管,不進去是想要我幫你嗎?”

陸汀還沒喊出那個“不”字,藤條已經卷着他的腰,将他送進衛生間。怕他又跑出去,藤條像一個無情的機器人那樣,筆直的豎在浴室門口。

陸汀:“……”

小叔叔今天怪裏怪氣的,惹不起。

陸汀老老實實站到噴頭下,揚手将一套毛巾扔到藤蔓尖兒上,誰知道它會不會是林歸的眼睛。

“七天……”熱水澆下來,陸汀玩鬧過的心平息了。

從陳隊給的苗芯的死亡時間來看,今天是第五天,而第二個消失的女生一直沒有出現在直播中。

苗芯到底在醞釀什麽?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她還會對第三個人下手嗎?

陸汀洗完澡出來,發現林歸正坐在他的電腦前上網。

陸汀:“……”

好在大少爺有了新玩具之後,顧不上折騰他,之後的夜晚一派安寧。

陸汀睡了一個好覺,上午在家辦公的時候精神頭特別好,快十一點就把一天的工作做完,通過郵箱發給了李骞。

今天是周六,得到李骞的回複後,陸汀把許久沒見面的方向宇約了出來。

兩人近一個月只在微信上聊天,已經破了從前的不見面時間記錄。方向宇沒少抱怨他有了老公忘了朋友。

陸汀今天約人,就是要證明自己的沒有見色忘友。

方向宇比上一次見面胖了點,單薄的身體看上去健康不少。陸汀一落座,他就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語氣誇張道:“陸汀,你是去做醫美了嗎。”

短短一個月時間,就是吃豬飼料也不可能長得這麽好吧。

青年的皮膚比上一次還要細滑,窗外的光落到他臉上,泛着漂亮的光澤,頭發異常柔亮順滑。

陸汀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對外貌并不太在意,而且每天都在照鏡子,只要五官不發生變化,自己根本察覺不出什麽。

不過仔細一想,最近的确沒有長過痘痘,吃辣吃得再嗨,半夜修仙修得再晚,第二天臉上只是會多點黑眼圈而已。

這就是他和小叔叔結冥婚的好處吧,陰氣不斷滋養他的身體,能力變得強大的同時,顏值也在嗖嗖地往上漲。

“只要早睡早起,不吃辛辣油膩,你也可以。”陸汀說得一本正經。

方向宇聽得直搖頭,“算了算了,什麽都戒了人生就沒有樂趣了。”

服務員端上來飲料和焖鍋,陸汀順手将多餘的盤子遞過去,嘴角帶了一點笑。方向宇看着臉上泛紅的姑娘,無語的用手擋住臉。

待人離開,方向宇打趣道:“在學校的時候你是校草,魅力不減少反增,說吧,公司裏有沒有人偷偷暗戀你。”

“別瞎說!”陸汀握着杯子的手緊了緊,快速撇清,“我們公司就兩個女生,都有男朋友,男生也都有女朋友,老板倒是沒有,但是老板是衣食父母,是摯友,千萬別把我跟他扯在一起。”

方向宇:“……”

他掏了掏耳朵,用怪異的眼神打量好友,“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陸汀嘟囔:“怕人誤會嘛。”

“這裏就你跟我,你怕的肯定不是我,還能有誰?”想到陸汀那個癱瘓老公,方向宇一臉詫異,“他跟來了?”

他扭身往四周看去,餐廳裏的食客很多,每桌都有人,唯有一張上只坐着一個男生。

方向宇指了指男生的方向:“是他嗎?”看着也不像癱瘓得動不了的。

陸汀把他的手按下去,“我不認識他。”

男生忽然回過頭來,原本只是聽見好像有人在說自己,随意看一眼,卻沒想到居然會看見陸汀。

男生走過來,笑起來很陽光,“真巧。”

看到走近的臉,陸汀想起這人是誰了,“宋煜。”

是大學時的同班同學,宿舍也是挨着的,關系卻很普通。因為陸汀一有時間,就會出去打工賺錢,沒那麽多閑暇和其他人玩在一起。

原本不算很熟絡的關系,在大四各自分頭實習起,變得更加冷淡。

“介意拼桌嗎?”宋煜指了指陸汀身旁的空位。

陸汀正想說可以,手腕上的藤紋處忽地泛起一圈寒意,林歸出現在青年身旁,意思很明顯,他在排斥這名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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