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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夕陽的餘晖漸漸散去,天空留有一抹藍灰色的餘燼。
沈睿從書院散學回來,低着頭一聲不吭的往房裏走,懷裏抱的書好像被撕扯過,封皮掉了一大塊。
沈瑜正在院中就着剩餘的日光繡香囊,這是除了賣包子外又一項活計。
她繡的香囊精巧無比,桃紅絲線繡出的彩蝶栩栩如生,可以拿到鋪子裏售賣,雖然少但也能掙些銀錢,不過這活計太費工夫,好幾天還做不成一只。
她直覺弟弟的情形不大對,忙站起身擋住沈睿的去路,輕聲道:“阿睿,怎麽了?”
沈睿如今十三歲,已是個半大的小夥子,個頭已經超過沈瑜,只不過還是個孩子心性,他沒擡頭,只甕聲甕氣地說:“沒事,阿姐,我累了,回房休息。”
沈瑜的視線落在他懷裏抱着的書上,心中一動,沈睿異樣的原因不難猜測,她臉色稍沉了沉,命令:“擡起頭來,讓我看看。”
沈睿卻把頭扭向一旁,嘴裏嘟囔着:“阿姐,你天天見我,有什麽好看的。。。”
話未說完,沈瑜已經伸手将沈睿的腦袋扭了過來,看到他白皙臉龐上一道劃破的傷口,眼睛周圍一圈烏青,沈瑜頓時吸了一口涼氣,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斥責:“這是怎麽弄的?讓你去書院讀書,難道是去同別人打架的嗎?”
反正讓阿姐發現了,沈睿索性也不再遮掩,他哼了一聲,忿忿地說,“是他們先惹我的,我不過是臉上劃了一道,他們每個人都吃了我一頓拳腳,保證讓他們以後再不敢亂說!”
沈瑜愣了一瞬,下意識地問:“他們說什麽了?”
其實不用問也能猜到,無非是說他們父親是個流放犯之類的話。
沈睿沒有直接回答,轉身向一旁走去,“阿姐不用問了,左右無事,別讓娘親知道就行。”
沈睿雖然長得比同齡少年高大些,但從小受沈父的嚴格教導,為人溫和有禮,待人有度,絕不會無故與人動手。
沈瑜雖沒再多問,到底還是心疼弟弟,吩咐春燕去藥房買了治跌打損傷的藥膏回來,仔細為他塗抹在眼圈周圍,叮囑:“以後把旁人的話當做耳旁風,不要往心裏去。”
沈睿不置可否,默了幾瞬後,問道:“阿姐,父親當真是犯了大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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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拿着藥膏的手一頓,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在她眼裏,父親一向是個勤勉為民的好官,怎麽會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呢?
可事實就是這樣,朝廷發往山陽縣的赈災銀兩途徑樂安縣時被山匪劫走,沈清卓命人查找多日一無所獲,要知道那可是赈災用的銀子,遲一天就是災民人命關天的大事,朝廷對此震怒,以渎職為名将沈家家産充公,沈清卓被流放到蜀北一帶。
沈瑜猶記得與母親去牢房探監時,剛過不惑之年的父親仿佛老了十多歲。
他握住母女兩個的手,一直在自責,說自己有愧于災民,有愧于朝廷,又喃喃地叮囑沈瑜不可因為沈家遭難自輕自賤,要自立自強得活下去,最後他又對劉氏說:“照顧好自己的身子,等我回來。”
當朝判流放刑罰的期限是十二年,如遇天子大赦天下,也有提前回來得可能,這也是支撐一家人堅信能夠再次團聚的動力。
要說幸運的話,是沈家上個月曾收到一封來自蜀北的信,父親已經有驚無險地到了流放地,雖然生活清苦勞役繁重,但好在身體無礙,讓他們不必挂念。
沈瑜将藥膏放在桌上,雙眼看着沈睿,聲音溫和但很堅定,“功過不能相抵,朝廷以父親的過失判罪,但并非否認父親以往的功績。照我看來,樂安富庶,與父親以往勤政愛民分不開關系。如今父親不在,母親體弱有疾,我們更得将沈家撐起來才行,不能讓別人小瞧我們,你說是不是?”
沈睿握了握拳頭,低聲道:“阿姐說的是,我要用心讀書考取功名,讓那些說風涼話的人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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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沈家用過簡單的晚飯,便各自回房休息。
院內靜谧無聲,堂屋偶爾傳來兩聲劉氏的輕咳,餘下的人都已經睡了,沈瑜的房內還亮着燈。豆大的昏黃燭火下,她在低頭認真計算包子鋪這月的進項與支出。
饒是光線晦暗不清,卻掩不住她雪白肌膚的光澤,濃密的烏睫如蝶翅般扇動,白皙纖細的手指靈活地撥動算珠,房內清脆的木珠碰撞聲良久才消失。
包子鋪已經營一月有餘,總計進項九兩銀子餘二百文錢,肉十五文一斤,面粉則是五文錢一斤,除去購買面粉、菜蔬、肉和調料的本錢,包子鋪一月純收入将近三兩銀子有餘,當然這裏還包括了她與春燕和張媽三人的人工。
如果包子鋪能夠一直這樣順利經營下去,維持沈家幾口人的生活暫時不成問題,但還是太少了。
沈瑜揉了揉眉心,她得多掙些銀子才行,父親雖然在信內安慰他們不必挂念,但在流放地的生活豈能好過?她要托人送些銀子過去打點一二,好讓父親不必太過辛苦。
但如何快速地掙銀子,一時并沒有太好得方法。她雖然寫得一手好字,也會畫畫,但那些掙銀子都太慢了,放到店裏寄售,不知要多久才會被人買走。
她應該再想想法子,該怎麽才能将包子鋪的生意做得更紅火才好。
沈瑜将燭火吹滅,蹬掉寝鞋,靜悄悄地爬到床上睡覺。
窗外清月高挂,銀輝遍地,偶有一兩聲夜鳥低鳴,她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久,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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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寅時,天色黑蒙蒙的,東邊的天空還未泛出魚肚白,主仆三人就已經到了包子鋪,開始準備這一天的食材。
張媽會講價,總能以極低的的價格買來新鮮的肉和菜蔬,她以前就是沈家的廚娘,對做飯做菜最是在行,在這一點上,春燕和沈瑜自然聽她的吩咐。
張媽将肉分割成大塊,再慢慢剁成肉沫。春燕力氣大,幹活又利索,和面、包包子都是她上手。
沈瑜雖然從小沒做過什麽粗活,最近也學了不少東西。她把青菜擇幹淨,放到木盆中仔細清洗幾遍,又甩幹水分晾幹。
晨光微熹,包子鋪中彌漫出一股包子的肉香味,走在東街上早起的行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食來香”包子鋪裏,只見一位少女嬌俏的身影在鋪子內不停忙碌。
少頃,第一屜剛蒸出的包子就被擺放到了櫃臺上,沈瑜将收錢的木匣子放在一旁,開始張羅清晨的生意。
陸陸續續早起的人開始到這裏來買包子,沈瑜微笑着招呼生意,腦中卻有了新的想法。
她這包子鋪中只有包子,為何不再提供些粥食?
當初為了節省租銀,她租的這家鋪子門臉很小,只能供食客買了包子帶走。
但鋪子前面卻有寬敞的空地,只要在空地上擺放幾張桌凳,供晨起的食客在此坐着吃包子喝粥,豈不是又增加了一個進項?
沈瑜趁着忙碌的空隙,粗略估算了一下這種可能性,直接購買桌凳又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可以暫時去租借幾套,雖說做包子的各項程序她并不擅長,但煮粥于她來說卻是十分簡單。
如此這樣想着,她手上的忙碌卻沒有停,将用荷葉包好的包子遞給對面的食客時,那滿臉絡腮胡子的高大漢子接過後卻沒有馬上離開。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沈瑜,眼神銳利又充滿打量。
沈瑜不知怎地,興許是身形的差距,她忽然對面前的這人産生了一種畏懼感,而且出于直覺,她覺得這個陌生的男人對包子鋪不懷好意。
沈瑜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荷葉,臉上的笑意有些勉強,聲音卻依然溫軟輕柔,“您拿好包子,要是好吃。。。”
沈瑜的話沒說完就停下了,因為那男人取出荷葉裏的包子當衆咬了一口,然後啪地一聲将包子重重扔到地上。
他上前一步冷冷地盯着沈瑜,高大的身軀像座山一樣籠在前方,質問的聲音兇狠惱怒,“你這包子是給人吃的嗎?餡都馊了,糊弄老子呢?”
若說其他的不滿沈瑜興許還會相信,但她們包子鋪的食材都是最新鮮的,怎麽會馊呢?
因着那漢子上前逼近,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仰起臉來看着眼前的男子,手心緊張的出了一層薄汗。
她盡量表現得鎮定如常,語氣溫柔地分辯,“這位大哥,我們包子鋪用的肉和蔬菜是今日在早市上現買的,很是新鮮,不信的話,我可以帶您到後廚看看。再有,這些蒸屜裏的包子和您剛才買的是一鍋蒸出來的,這些包子都是新鮮的,總不會只有您吃的那一個是壞的。。。”
男子冷笑一聲,“你的意思是老子故意找事了?”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賠我的損失!”男子不滿地哼了一聲,“否則你這包子鋪不用開了!”
“喂,你這男人,幹嘛欺負一個弱女子?”後面排隊的人看不下去,出聲喊了一句。
接着便有人附和,“是啊,我天天到這裏買包子,沈姑娘賣的包子新鮮便宜,從沒有馊的。”
“就算這包子不合你的胃口,賠你的包子錢就是了,幹嘛威脅人啊?”
“你是不是故意找碴?沈姑娘,實在不行報官吧,光天化日之下,還能讓他訛人不成?”
男人分毫不在意後面的人說了什麽,他眯起眼睛冷冷地往後掃視一圈,鋒利的眼神逼退了幾位欲上前勸解的食客。
瞬息之間,他從袖中掏出一把手掌長度的匕首,漫不經心地在空中抛了幾下,銀色的匕首淬着冷光,那男子雖沒再說話,但神情明明白白,誰要敢再多說一句,這匕首可不長眼。
後面的食客看出這是個難惹的主,馬上閉了嘴作鳥獸散。
沈瑜開包子鋪以來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春燕和張媽聽到外面的吵鬧聲也趕了出來,兩人看到拿着匕首的男人,頓時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沈瑜将春燕和張媽攔在身後,她暗暗捏緊拳頭,上前一步問道:“大哥,你要怎麽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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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注:算賬什麽的很麻煩,在本架空文裏,按照一兩銀子大約兩千人民幣換算吧。。。
第 3 章
那男人嗤笑一聲,還沒有張口說出要求,就有匆匆的腳步聲走近。
還沒到包子鋪門口,張洵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拿着把匕首威脅一位姑娘,到底是什麽居心?”
很快,張洵就走到了那男人面前,他先向沈瑜看去,姑娘雖然強自鎮定,但煞白的小臉說明她其實十分心慌,幽深睜大的明眸望過來時,分明充滿了無助和希冀。
張洵輕咳一聲,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穩重的青袍,手裏拿着一把竹扇。如果不知道他的纨绔行徑,但看外表的話,其實頗有幾分君子模樣。
那男人斜睨了他一眼,冷聲道:“關你什麽事?我勸你趕緊走開,不要不識好歹!”
“沈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張洵輕笑一聲,兩眼含情脈脈的看向沈瑜,“阿瑜,不要害怕,今日的事我管定了。”
沈瑜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張洵她是認得的,以前她去買首飾脂粉的時候,與他偶遇過幾次,也說過幾句話。但最近情形很是不對,不知為何,她聽母親隐約提起過幾句,竟然有婆子到沈宅裏特意說和她與張洵,其實說白了就是納她做妾。她印象中此人就是個浪蕩的纨绔,分明有妻有妾,還喜歡流連青樓伎坊,絕非什麽值得托付的良人。
若是平時,沈瑜對他惟恐避之不及,誰知今日竟然這麽巧合,讓他撞見了鋪子裏的這一幕。
沈瑜狐疑地看了看張洵,又打量幾眼那男人,總覺得兩人之間有幾分古怪。
張洵悠然地将視線轉向那男子,“說吧,你要怎麽樣?”
男人把匕首在衣袖上蹭了蹭,淡聲道:“好說,十兩銀子,只要給了我馬上就走,不會耽誤你們做生意。”
“你。。。”沈瑜險些氣的發抖,她這包子鋪一年才能賺幾兩銀子,這人竟然開口就要十兩。
就算鋪子裏有十兩銀子,她也不會給這男人的,這分明是在敲詐訛人!
張洵唰的一下展開手裏的竹扇,哈哈笑了幾聲,“這位仁兄,十兩銀子對張家來說是小菜一碟。不過嘛,你這幾乎就是明目張膽地打劫啊,別說十兩,一錢銀子我們也不會給你的。”
沈瑜輕舒一口氣,她還生怕這張公子腦袋一熱給對方銀子,若那樣的話,她就欠了對方天大一個人情,十兩銀子不知何時才能還清。
男人嗤笑一聲,他驀然靠近一步,将匕首抵在張洵腰間,眯着眼睛問道:“你是張家的人?”
張洵用扇子輕輕推開對方的匕首,風輕雲淡地笑說:“本人正是張家二公子張洵,怎麽,你聽說過?”
那男人面色微變,猶豫的目光觸到張洵腰間佩戴得上好羊脂玉佩,立刻将匕首收了回去。尋常人家怎會有這種東西?看來這人的身份不會有假。
他對面前的幾人拱了拱手,道了聲:“得罪了!”
說完,男子甩開大步走了出去,片刻後便消失在了巷子口。
沈瑜直看着那人走遠,才穩下心神,今日多虧張洵解圍,雖說他來得時機太過巧合,但這次确實得益于他的相助才化險為夷,如果沒有他的出現,她簡直不敢想象那男人會拿着匕首幹什麽。
這樣鬧騰了一番,春燕和張媽還驚魂未定,半晌沒說出什麽話來,今日的生意顯然做不成了,
沈瑜已從方才的驚吓中回過神來,她溫言勸慰了兩人幾句,又吩咐春燕先扶着張媽到後廚休息。
沈瑜走出鋪子時,張洵還在外面等着,他看到沈瑜出來,眼睛驀然一亮。
雖然粗布釵環,卻依然遮擋不住少女昳麗的眉眼與身形,她的袖口挽起一部分,露出皓白如瓷的手腕,手中托着一只碧綠的早春荷葉,裏面包着幾只宣白松軟的包子,還冒出絲絲蒸騰的熱氣。
沈瑜感激張洵出手相助,但左思右想,自己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只能送幾只包子聊表謝意。
張洵接過,眼睛直盯着沈瑜,笑道:“謝過阿瑜姑娘了。”
沈瑜有些不自在的往一旁挪了挪,輕聲說:“今日多謝張公子。”
“舉手之勞,何足挂齒。”張洵低笑兩聲,他的眼神飄忽到沈瑜纖細的手指上,興許是做多了粗活,這手若再不好好養着,只怕要變得難看了。
張洵咳了一聲,特意湊近沈瑜身旁,把早已經想好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阿瑜,你我并非全然不識,不用這麽生分。你看看你,為了掙這點銀子,把自己弄的那麽辛苦做什麽?我是真心想娶你的,雖說我家裏已經有正妻,但即便你做個妾室,我也不會委屈你的。我保證,只要你嫁過來,沈家所有的花銷都由我來出。。。”
“張公子,”沈瑜打斷了張洵滔滔不絕的話,她覺得有必要将自己的态度明白地告訴他,以免他再抱有什麽不切實際的想法。
“我雖與張公子只有數面之交,但卻聽說過公子為人,你我秉性不同,即便強求在一起也會有諸多矛盾,還請公子以後歇了這個心思,不要再提此事。”
沈瑜說完這些話,彎腰淺施了一禮,她知道這話說的有些重,還有可能會得罪張洵,但若不就此說開的話,只怕對方還會糾纏。
張洵欲攔住沈瑜再說幾句,但她身形靈活,早已經回身進到包子鋪裏去了。
駐足在外面片刻,張洵冷冷地看了幾眼“食來香”的招牌,而後暗哼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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蕤蕤黃柳絲,茵茵繁花垂。
城外的河堤上,綠柳成蔭,繁花綻放,微風拂過,潺潺春水蕩起一層漣漪,覓食的野鴨歡快地向漩渦處劃去,還以為那裏有游動的群魚。
但樂安縣的縣丞、主簿等一衆大小官吏卻無心欣賞這一風光。
根據來信得知,今日晌午,新任樂安知縣便會到達本縣。
他們已經在回城必經的官道上等候多時,幾人頻頻擡頭向北方望去,簡直望眼欲穿。
終于,在吳縣丞又一次擡眼張望過去的時候,道路的盡頭緩緩駛來一輛烏篷馬車。
吳縣丞激動地帶着衆人迎了上去,不用說,這必定就是陸知縣乘坐的馬車了。
馬車在衆人面前停下,趕車的馬夫是個年輕勁瘦的小夥子,神情肅穆穩重,一雙鷹目凝視前方,正是陸琢一直帶在身邊的貼身護衛李昭。
李昭看了眼身着官服的吳縣丞,轉首低聲對車內說:“公子,縣丞帶人來接了。”
車內傳來男子低沉悅耳的聲音,“知道了。”
修長勻稱的手指掀起車簾,陸琢向候在外面的官員看了一眼,然後從容不迫地下了車。
狹長的鳳眸微眯,陸琢一一打量過去,來迎接的是樂安縣的縣丞、主簿等人,衆人想必等的時間已經不短,有的額頭上已滲出了汗珠。
陸琢微笑着颔首,與衆人溫聲打了個招呼:“勞煩諸位久等了。”
自陸琢下了車,吳縣丞眼睛差點看直了。
他對陸家有所耳聞,陸家是金陵望族,世代家風清正,人才輩出。陸琢祖父曾為國子監祭酒,人雖已逝,聲名猶在,其父專心治學,任教于金陵書院,乃是頗有聲望的學問大儒。
而陸琢,據說是剛過弱冠之年就中了進士,此前曾在翰林院呆了一年,今年朝廷有意外放鍛煉這些年輕的進士,陸琢就被派到富庶的樂安縣任知縣。
但他沒料到,這知縣大人年輕也就罷了,竟然還長得這麽俊!
陸琢身姿挺拔如松,只是穿了身簡單的白袍,卻氣質斐然、俊逸不凡,再加上他神情溫和,聲音清朗,更讓人覺得是一位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吳縣丞心中贊嘆幾聲,這相貌,這通身的氣度,必得是詩書望族才能養得出這樣豐神俊朗的男子。
午時早已過去,接待的官吏還未用飯,陸琢與衆人寒暄幾句後,吳縣丞尋了個時機,說:“大人一路辛苦勞累,下官在宅邸內備了薄酒為大人接風,還請大人随我等前去。”
陸琢并不推辭,他溫聲道謝:“既然如此,就有勞各位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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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蕤蕤黃柳絲,茵茵繁花垂。---改自唐代常建的《春詞二首》菀菀黃柳絲,濛濛雜花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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