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趙九猝不及防被踹下車,摔倒在官道上簡直丢了半條命。
揚起的灰塵灰塵沾滿了短打粗袍,胳膊有種骨折般的痛感,趙九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狠狠啐了一口血沫。
武安及時在他面前籲停馬車,問道:“你怎麽樣?”
“不用管俺!”趙九擡袖用力抹去粗眉上的黑灰,指着袁啓逃跑的方向,咬牙切齒地說:“他娘的!那是俺的馬車!他還沒給俺銀子!你們一定要抓到他!”
“行!你自己保重,馬車一定給你追回來!”
武安吆喝一聲,揮鞭催馬繼續前行。
不過由于方才籲停馬車耽誤了時間,再擡眼一看,官道上已經不見那馬車的蹤影。
“他駕車往那邊去了,”沈瑜一直盯着袁啓的馬車,沉聲指揮:“往前走,過了這段官道,那邊應該有一個岔口!”
天色暗沉,山道旁有深不見底的懸崖,又由于連下過兩天大雨,有潮濕的霧氣從底部緩慢向上升騰。
雖然沒到看不清的地步,但視線開始逐漸受阻。
山道崎岖難行,袁啓在前方驅趕馬車的行進速度也逐漸慢下來。
武安目視了一下雙方的距離,前後不過幾丈遠,光憑他的腿腳就能追得上。
放低聲音籲停馬車,武安把馬拴在一棵粗樹上,悄聲道:“沈姑娘,你在車裏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沈瑜點頭,小聲叮囑:“你小心點,如果打不過袁啓,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武安莫名有一種被看低的感覺,他露出一副你等着瞧的神情,抽出車轅旁的一把短刀,在手中掂量幾下,轉眼便掠過崎岖的山路,腿腳飛快得向前方奔去。
沈瑜并非是看低武安的身手,而是袁啓其人高大健壯,且瞧着也是有不少功夫的樣子,她才有幾分擔心。
暮色降臨,稀薄的霧氣旋轉升騰的速度極快,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經彌漫過山道,且持續向上凝聚。
沈瑜掀開車簾擡眸望了一眼。
迷蒙霧氣籠罩四周,幾乎已經看不清遠處,只偶爾聽到幾聲刀棍的碰撞聲。
應是武安已經與袁啓交上了手。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過片刻,卻像過了幾個時辰。
沈瑜惴惴不安地坐在車內,她垂眸思量片刻,想要躬身從馬車裏出來,但遲疑一瞬又退了回去。
她現在幫不上什麽忙,出去反而會徒增麻煩,最好靜靜呆在車裏等武安回來。
還在擔憂武安能否制服袁啓,沈瑜突然眉頭一凝,似乎聽到有細微的腳步聲靠近。
腳步刻意放輕,沈瑜确定那絕對不是武安!
來者顯然是在掩飾自己的行跡,恐怕意圖對她不利。
會是誰要尋自己的麻煩?
沈瑜霎時緊張起來。
她身邊沒什麽趁手的東西,當初在山陽縣遇險的時候好歹還撿到過一只長柄鏟。
她下意識捏了捏身旁的包袱,再仔細聽去,腳步聲卻突然消失了。
難道方才是她太過緊張幻聽了?
沈瑜輕舒一口氣,指尖搭上車壁扶手,想要探出頭來看看外面有無異常。
還未等她掀起車簾,一支利箭攜着強勁氣流穿破濃霧徑直射向正在低頭啃草的馬兒。
利箭射出的力度極大,箭簇幾乎悉數沒入馬腹。
突如其來的劇痛幾乎讓馬兒疼得發狂。
它憤怒嘶鳴一聲,瘋狂地掙開缰繩,向前方瘋了一般跑起來。
沈瑜驚呼一聲,然而短短幾息根本容不得她做出什麽反應。
馬車一路橫沖直撞得向前狂奔,沈瑜緊緊抓住扶手,心髒開始狂亂直跳。
速度太快,她沒有辦法從車裏跳出去,甚至剛試圖起身就又被颠簸回了原地。
可山路狹窄,馬兒又受了驚,馬車極有可能會墜入到一旁的深崖裏。
萬分慌亂間,沈瑜卻突然想到了陸琢,後天就是兩人定親的日子,她答應他要安安穩穩回去的。
本來緊繃的情緒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沈瑜指尖攥緊了衣袖,眸中含着淚光,眼睜睜看着馬車向裹滿濃霧的前方繼續狂奔。
武安已經與袁啓過了數招,兩人一路從馬車旁對戰到山道邊,現在又重回到車壁旁。
他确實小觑了袁啓的身手,對方顯然是練過功夫的,再加上身形比他高大健壯許多,是以他并沒有占多少上風。
而且袁啓屢屢試圖進到馬車內,他現在持的是一條短棍,想必裏面有更趁手的兵器。
武安輕哼一聲。
絕不能讓袁啓拿到刀劍,否則憑他一己之力更難制服袁啓。
想到這裏,武安眉頭下意識一挑,作勢後退幾步佯做體力不支,左手卻悄無聲息得從後腰處摸出一把飛刀。
袁啓眼看抓到了機會,他嘴角扯起嗤笑了下,然後身形一閃,疾電般探手伸向車門處。
電光火石間,武安看準對方的動作,手腕随即輕旋,銀色刃影遽然閃過寒光,剎那間擦過袁啓的右臂。
鮮血瞬時滲出,袁啓抓住胳膊吃痛悶哼一聲。
武安得意得一擡下巴,頃刻間掠身上前抛出繩索。
“你逃不了!”
他咧起嘴角笑嘻嘻道。
袁啓的身體轉眼間便被繩索束縛住。
武安挑釁地看了一眼袁啓,迎上對方瞪眼怒視的目光,還誇張得擡擡眉毛。
然而下一刻,他的動作遽然停下,耳朵輕微動了動。
不遠處似乎有馬車疾馳而來的聲音!
濃霧太盛,僅憑聽力判斷有馬蹄聲得時候,其實受驚的馬車已經近在眼前。
武安眼看着穿破濃霧直接向他們的方向奔過來的馬車,愣怔一瞬,下意識道:“我去!”
不過,他馬上又想到沈瑜還在馬車上,便大聲喊道:“沈姑娘!”
馬車裏随即傳來沈瑜緊張到極點又努力使自己盡量平靜的聲音:“武安,想辦法讓馬車停下來!”
武安立刻靈活得将縛住袁啓的繩索一端随手系在馬車上,然後稍稍側身,打算等疾奔而來的馬車經過時翻身上去馴服那匹受驚得瘋馬。
不過馬車不等靠近他,便倏忽偏離了原來的路線,随之徑直撞向本來停在山道一側的那輛馬車,正是袁啓被栓系的那輛。
然後,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尋常人恐怕根本來不及反應,兩輛馬車轉眼間向一旁的山崖翻轉跌落下去。
~~~~~~~
暮色将至,暗沉的天空看似要落下雨來。
車隊辘辘而行,為了趕在夜深之前投宿,行車速度比平時快很多。
沈睿方才在車輿內打瞌睡,現下随意撩起窗牖邊的細簾向後瞧了瞧,才發現後面不見了武安的影子。
他驚奇地“咦”了一聲,随後推開車門,伸長脖子向前方望去。
“沈睿,你在做什麽?”
寧棟方才在閉目養神,剛一睜眼,就看到沈睿扭着身子往外看,像個麻花似的。
“我阿姐的車本來不是跟在最後面嗎?可是現在沒看到武安哥的影子,我猜他們可能到前面去了。”
沈睿說完坐回車內,勞煩駕車的差役:“嚴叔,您加把勁兒,超過前頭那幾輛馬車。”
差役姓嚴,名為嚴末,年方四十多歲,是在縣衙當差的老人兒,和沈睿寧棟十分熟識。
他應了一聲,揮鞭加快了速度。
寧棟端正地坐在車內,聽完沈睿的話眉頭卻一凜。
武安哥功夫好,每次都是跟在車隊的最後照應他們一行人,怎會不打招呼便跑到前頭去了?
他挑開車簾,和沈睿挨着肩膀向外瞅去。
差役駕車迅速超過前方行駛的十多輛馬車,沈睿挨個仔細看過去,确實沒有阿姐那輛馬車的影子。
天色已經黯淡下來,馬車前挂起了照亮的風燈,借着光線看過去,前後再沒有別的車輛。
沈睿霎時緊張起來,他下意識望一眼寧棟,喃喃道:“我阿姐的馬車怎麽會憑空消失了?”
寧棟倏然皺起了眉,他直覺這事兒恐怕非同小可。
武安不會越過他們的車隊徑自向前,那麽只有一個可能,他們還在後面。
遲遲沒有追上來,興許是他們的車輪壞了,馬兒疲累,亦或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
“嚴叔,我阿姐他們可能落後面了,”沈睿有些着急,“您掉轉方向往回趕吧,咱們去接應他們。”
寧棟接着道:“嚴叔,您交待其他人一聲,讓他們照常趕路,咱們向後方走一段路就行。”
說完,看了看沈睿擔憂的神色,又道:“興許只是武安哥一時玩心大發,故意落在後面也不一定。”
沈睿聽到這話似乎輕舒了一口氣。
嚴差役知道武安功夫高,想必沒什麽需要擔心的,但看到兩人緊張不安,還是到前頭領路的差役那裏交待一聲,然後駕着馬車向後方駛去。
行了大約一刻鐘,看到個穿着短打的粗眉男子坐在地上紋絲不動,嘴裏還在罵罵咧咧的。
嚴末籲停馬車,問道:“兄弟,看到一輛烏篷黑漆馬車了嗎?駕車的人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長得很精神。”
趙九方才被袁啓踹下來時擦傷了胳膊磕破了膝蓋,他不便行動,為了節省力氣便在這裏坐等。
“看到了,那孫子搶走了俺的馬車!”趙九一瘸一拐地站起走過來,指了指山路那邊的方向,“他趕車去追那孫子了!”
嚴末看了眼他的腿腳:“你還能走路嗎?”
“還行,俺沒啥事,”男子搓搓指尖的黑泥,又飛快拍掉褲管上的灰塵,大聲道,“你們帶上俺,俺對這裏比較熟,可以給你們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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