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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睿和寧棟進到沈瑜客房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他們倆人頗有些意外。
陸大人手裏端了半碗黑乎乎的湯藥,正在低聲哄勸:“阿瑜,徐大夫說過了,把這藥喝完才行。”
而沈瑜眉頭皺起,輕咬着唇,一副怎麽也不願意再喝的樣子。
沈睿瞬時瞪大了眼,滿臉不可思議。
這場景...簡直沒眼看。
再說,一碗藥而已,阿姐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嬌氣了?
兩人對陸琢拱手施過禮,沈睿上前幾步,關切問道:“姐,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
沈瑜說完,興許是不好意思在兩個阿弟面前跌了自己作為長姐的面子,無奈接過陸琢剩餘的半碗藥,苦着臉一飲而盡。
然後又趕忙喝了幾口溫熱的茶水減輕口裏的苦味。
客棧沒有饴糖,不然她也不用這般糾結一碗湯藥。
沈睿湊近看了一眼沈瑜的胳膊,問:“方至哥,我姐的胳膊怎麽樣?徐大夫怎麽說?”
陸琢溫聲将徐大夫方才的診斷說了一遍,說完,又叮囑兩人:“明日一早你們便随雷捕頭先返回樂安,回去後不可分心,好生準備以後的院試。”
他對沈睿和寧棟兩人的應試很有信心,他們通過應該沒有問題,不過府試之後的院試才是重中之重。
今天晨時差役已經護送應試學子的車隊返回樂安,因沈瑜一直未醒,沈睿、寧棟和雷捕頭一行人還在客棧內等候。
“那你和我姐什麽時候回去?”
沈睿看了眼阿姐的臉色,面色蒼白,左臂還固定着夾板,不覺有些擔心。
陸琢不自然地輕咳一聲,沉聲道:“我們稍晚一些再返回。”
既然陸琢這樣說,沈睿也無需擔心什麽,而且有他照護阿姐,沈睿更加放心。
他本來還想再多說幾句,但寧棟悄悄朝他使了個眼色,而後沈睿便知趣地走了。
兩人走後,室內一時安靜下來。
日漸西沉,漫天的餘晖在天邊幻化出瑰麗多彩的色調,奇特的光線透過菱格落在沈瑜的臉上,打上一層朦胧的光影,女子本來蒼白的臉色竟然變得昳麗動人。
陸琢鳳眸微怔,繼而又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他擔心看得太久會心神波動。
“陸大人,香雲現在如何了?”
沈瑜服過藥後神志安穩,頭腦比先前清楚許多,她現在迫切想知道袁啓一案裏牽扯到的人,尤其是香雲。
“她如今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不過據大夫說,她沒有性命之憂,應當還有幾日就能完全清醒過來。”
“那張全呢?他有沒有犯事?”
“他是到袁家打傷了兩人,不過袁家的人因做了僞證自知理虧,已經撤去了對他的狀訴。”
沈瑜“哦”了一聲,沒想到她離開的短短幾日竟然能發生這麽多事。
但是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還沒提。
沈瑜局促羞澀地捏了捏陸大人的手指,方才她掌心纏好的細布有些松動,陸琢正在重新為她系好。
“我們。。。”沈瑜稍頓了頓,然後語速飛快地說,“我們定親的日子可能要耽誤了。。。”
明日是六月初八,是他們定親的日子。
定親要有定親宴,也就是定親當天中午要宴請親近熟人,在定親宴上,男方要将婚書交予女方,之後便可以議定成親的事宜了。
但她現在的身體尚未恢複,總不能坐馬車趕夜路,反正無論如何明日中午是來不及趕回去了。
陸琢稍稍垂眸看她一眼,神色羞赧急切,他心神一動,忽然起了想要逗她的壞心思。
“嗯。”
他簡短道。
語調十分淡定,聽上去甚至毫無波瀾。
“嗯?”沈瑜秀眉擰起,十分不滿地噘起嘴,“這麽重要的事你反應怎麽這樣平淡?”
按照樂安風俗,成親的日子可以延後,但定親的日子一旦定下不得輕易更改。
否則,按照算命先生的說法,于婚姻不利。
其實這說法也并沒有什麽根據,不過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但不管說得對不對,沈瑜對此卻是十分在意。
她希望與陸琢能婚姻順遂,白首偕老。
但看對方神情平靜,貌似并不在意的樣子,眼圈頓時紅了。
想到這裏,似是感到十二分委屈,咬唇看了他一眼,連細布也不讓他纏了,賭氣要把手掌縮回來。
只是稍一動作,便被陸大人緊緊握在掌心。
他鳳眸中盛滿了笑意,終于忍不住扯起唇角。
“逗你的。”
陸琢又笑了笑,捉住她的指尖輕吻一下,然後在她耳旁悄悄說了幾句話。
溫熱的氣流拂過,唇邊無意間擦過瑩白的耳垂,沈瑜的臉頰霎時紅了。
她定了定神,然後回想陸琢說過的話,用力睜大眼睛,一雙眸子滿是躍躍欲試的興奮,輕聲道:“真的嗎?”
陸琢篤定地點點頭:“想不想試試?”
沈瑜兩眼簡直有些放光,她用力點頭表示同意,想了想又道:“等我胳膊養好了,你再教教我你的功夫。”
陸琢啞然失笑,看了眼對方滿是真誠想學的表情,還是忍不住出口勸阻:“學功夫沒有那麽容易......”
沈瑜咬了咬唇,然後一言不發地扭頭望向窗外,從陸琢的角度看過去,似乎眼圈又紅了。
陸琢眉毛微擡了擡,她知道撒嬌生氣有用,現在已經無師自通了。
他扯唇笑了笑,只好哄道:“等你身體養好了,我教你幾招簡單易學防身用的功夫,怎樣?”
“此話當真?”
“一言為定,”陸琢笑了笑,“若是失信,甘願受罰。”
沈瑜臉上的笑意十分明顯,一雙清澈明眸中神采流轉,她還有些不依不饒的意思,腦袋微微湊近了些許,用纏了細布的手掌撐住臉頰,問:“陸大人會定下什麽懲罰?”
女子驀然接近,她白皙精巧的下巴微微上擡,輕輕咬住下唇,明明是一副認真讨要說法的樣子。
但落在陸琢的眼中,卻倏然多了幾分別樣的意味。
他鳳眸怔然一瞬,而後難以自持地靠近了些。
兩人距離已經很近了,似乎連鼻尖都要觸碰到一起。
但這還不夠,他還想要和她更親近一些。
陸琢的喉結滾了一下,鳳眸中似乎燃起了灼灼欲念,而後,他似下定決心般動了動手指。
稍一眨眼,沈瑜已經被他攬在懷裏。
陸琢比以往稍稍用力了些。
他一只手放在她的脖頸處,一手按住她的腰間。
這樣的動作,沈瑜好像根本無法動彈,而且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只有最後不到毫米的間距。
沈瑜眼睫輕顫了顫,如玉無暇的臉頰迅速飛起一片紅暈,她微微仰首,伸手軟軟地攥緊了陸琢的衣襟。
唇舌順勢交纏在一起,靜谧無聲的室內,清晰的親吻聲愈發明顯。
天色暗了,清朗月色不知何時灑落房內,悄無聲息得為緊擁的人覆上輕紗,兩情相悅之人可以肆意親吻纏綿來表達愛意,它對此深表贊成。
若不是左臂驀然感到一陣疼痛,沈瑜輕“嘶”了一聲,這親吻不知還會持續多久。
兩人方才閉眸親吻得太過投入,沈瑜想要擡起左臂環住陸琢的脖頸,稍一用力便出現了意外。
所幸不過是牽扯到一點傷口,并無大礙。
兩人眸光相對,回想起方才的舉動,沈瑜臉頰頓時羞熱得厲害。
她現在的喘息還有些不穩。
不敢再與他對視,沈瑜意欲轉身過去,不過她沒有得逞。
陸琢深吸了口氣,複又将人擁入懷中,然後額頭與她相貼,輕聲道:“剛才你不是問我要定下什麽懲罰?若我失信,就罰我不許同你親近。”
~~~~~~~
翌日,縷縷晨光透過窗棂照入房內。
外面天色已亮,還能聽到旅客趕着馬車進出客棧的聲音。
聲音入耳有些吵鬧,陸琢下意識揉了揉眉心,而後微微睜開眸子。
漂亮至極的臉龐近在咫尺,沈瑜還在沉睡中,葳蕤長睫随着均勻的呼吸微微顫動。
!!!
陸琢霎時心神俱震,他屏住呼吸無聲恍神了片刻,才憶起是怎麽回事。
沈瑜身體尚未恢複,再加上飲過的湯藥具有安神的效用,昨晚兩人親吻過後她便有了困意。
不過,即便想要入睡依然強撐着精神說了不少話。
說她收到耳飾有多意外開心,在濟州逛了多少脂粉綢緞鋪子,買好了綢布要給他做袍子,但那些錦緞在墜崖的時候沾了泥水,她要再買新得才好。
陸琢便在一旁握住她的掌心,垂眸微笑着聽她說這些瑣碎細小的事情,直到她不知何時停下話頭進入了夢鄉。
其實,自前夜奔襲來救沈瑜與武安,陸琢也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
待沈瑜睡熟後,他心緒放松下來,不知不覺竟也在旁邊支着下巴睡着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睡得迷迷糊糊間想要找個平坦的地方躺下,就十分自然地躺到了床榻上。
雖然兩人的身體并沒有挨在一起,但這已經足夠令人震驚。
陸大人眼神留戀地掃過沈瑜溫軟的柔唇,而後迅速起身,輕手輕腳下了床。
看沈瑜的樣子并不知曉他昨晚睡在了這裏,但,待她醒後,還是有必要證實一下。
陸大人這邊腦中正在胡亂思量,驀然聽到有人輕叩房門。
來人腳步無聲,叩擊聲雖然輕但卻清晰入耳,是李昭。
陸琢暗自慶幸不是沈睿,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同人解釋。
回眸看一眼,沈瑜還在熟睡,看來那湯藥的安神效果确實很好。
陸琢輕輕推開房門出來,看到李昭一向毫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深深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怪不得自家公子的客房沒人,他只是試探着到沈姑娘這裏來找一下,沒想到人竟然真在這裏。
身上還是昨天在客棧換的那套衣袍,過夜沒換,不是自家公子的風格,說明昨晚确實宿在了沈姑娘的房裏。
李昭眉毛擡了擡,人家沈姑娘胳膊還受傷呢,公子就這麽迫不及待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陸琢壓低聲音說了句,但又覺得這事兒可能越解釋越亂,遂眉頭一挑,恢複了以往沉靜的模樣,問,“找我有什麽事?”
李昭揉揉鼻子,假裝什麽也沒發生:“是雷捕頭要押着人回去了,跟您回報一聲。”
想了想,又加一句:“他現在在武安的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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