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古月老寨
楊臻同曾路一起從房梁跳下,用打濕的手帕捂住口鼻,打開了房間的門,保持空氣流暢,讓迷煙盡快散去。
曾路上前一把扒下賊人的面巾,朝楊臻點了點頭,“果然是他!”
楊臻上前,看着被呈大字釘住衣衫的老頭,正是白天賣竹筒飯的那個。
“你是什麽人?”
老頭兒有些不可置信,“你們怎麽知道是我?”
“呵呵,正常人聽到別人打聽自己不知道的東西,一般都是一臉茫然的搖頭,而你,是經過深思熟慮以後才開的口。”
“就憑這一點?”
“你的竹筒飯生意那麽好,幾乎所有到這裏的人都會聞名嘗上一嘗。我觀察過,若是當地人來吃,會是你的小夥計接待,若是外人,你這個做老板的都會親自上前查探。而且寨子裏生意最好的老板見過最大的錢就是五兩的銀錠子,你騙鬼呢?”
曾路在一旁戳了戳楊臻,糾正道:“是騙爺爺呢?不是騙鬼。”
楊臻點頭贊同。
那老頭兒見對方分析的條條有理,可憐巴巴的哭求道:“小的該死,看兩位客官衣着華貴出手闊綽,就起了歪心思,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兩位爺放過老頭子吧!”
“裝的挺像!”楊臻一把抓起老頭的衣襟,微眯着眼睛說道:“你若貪財,方才翻到包袱裏的銀兩時分文未動,而且去殺床上的人,圖財害命?你騙爺呢!”
曾路在一旁點頭認同,這回說對了。
老頭子見被識破,收了裝扮出來的可憐相,朝楊臻嗤笑道:“想到苗疆找紅绛!本就是死路一條。”
楊臻一聽,有些門道。
用匕首輕輕劃着老頭的脖子,削鐵如泥的刀鋒掃過,皮膚被切開薄薄的一層,浸出幾滴鮮血。楊臻冷笑,開口張狂的說道:“我最喜歡走死路,你倒是和我說說,紅绛的事情,好讓我走一走這條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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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冷哼一聲,楊臻的威脅對他并不起作用。
看着老頭兒視死如歸的樣子,楊臻收了匕首輕笑,“白日裏那個小夥計是你孫子吧!”楊臻用刀面別過老頭兒的臉,讓他直視自己,“不要想着和他撇清關系。你走路時右腳有輕微跛足,細細觀察會發現腳腕有些不自然彎曲,而那小夥計與你如出一轍,如此巧合的事情,怕是只有家族遺傳才能解釋吧!”說罷又做出一副兇惡的樣子說道:“不知道他的肉劃下去,是不是比你的嫩?”
那老頭見楊臻分析細致,威脅的也正是他的軟肋,心中不由得佩服,“我老頭子仗着有功夫,已經極力隐藏,沒想到還是逃不過客官的眼睛。沒錯,那小子是我的孫子,他對所有的事情一概不知,還請兩位客官高擡貴手,放過他吧!我老頭子把知道的告訴你們便是。”
“好!”楊臻爽快同意,一揮手示意曾路把老頭兒從牆上放下來。
曾路飛刀出手的時候動作潇灑至極,如今上去從牆上把飛刀一把一把取下來,楊臻覺得,這果然是一件有損大俠風範的事情。
老頭兒脫離了鉗制,松了松方才別疼的筋骨,知道自己也跑不了,不見外的找了個凳子坐下。
楊臻和曾路也自然的坐在老頭兒面前,聽着老頭娓娓道來:“其實紅绛的事情,我一個鄉間的老頭子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多,只知道那是一種奇特的,接近地獄的花朵。”
“那與你今夜來刺殺我們有什麽關系?”
“上頭的人吩咐下來,有人打聽的話,殺無赦!”
“上頭?”楊臻和曾路對視一眼,果然有同夥,“你的幕後指使是誰?”
提起幕後指使,老頭兒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充滿了崇敬,“那是整個苗疆最強大最神秘的隊伍,她們的存在,就像神一樣庇護着我們。”
“隊伍?是一個組織嗎?”
老頭兒的眼神逐漸平靜,“我只是一個微乎其微的人物,真正的組織不是我能觸及到的,我能告訴你們的只有這些,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也只知道這麽多了!”
這簡直是不着邊際的一條線索,楊臻看着老頭兒緊閉不言的嘴巴,內心有些焦躁,到了苗疆這麽多天,似乎越來越覺得,她要尋的,是一條漫長而神秘的路。
天一亮,楊臻和曾路便騎馬上了路,昨晚放那老頭兒走時,老頭兒提示了楊臻一個地方,一個位于苗疆大山深處最古老的寨子,古月寨。
騎馬趕了兩天路,越往深山裏走,道路便越發艱難,到最後無法騎馬行駛,楊臻便和曾路尋了和小寨子把馬兒寄養了起來,徒步走向大山更深的地方。
南疆氣候長年溫熱,雨水繁多,山裏的茂盛植被與涼城的麓山有幾分相似,卻又大不一樣,這南疆的密林裏,處處充滿着詭異。
入了林子,小路慢慢隐沒在了草叢裏,仿佛從未有人踏及過。
已至黃昏,兩個人已經在林中繞了大半天,曾路噗通一聲坐在地上,對着還在找方向的楊臻說道:“阿辭,不要找了!方才我們路過的就是這裏,我折了的那截樹枝還在那兒呢!”
楊臻看着地上的樹枝,擡頭望了望天,她們怕是迷失在這廣袤的森林裏了,這世上再高明的乾坤八卦奇門遁甲之術,怕是也比不上這天然的迷帳。
“我們必須得出去,天要入夜了,雖然南疆溫暖,但夜裏還是很冷的,而且我們對這兒的環境不熟悉,我總有什麽不好的預感。”
“現在的情況已經夠不好了,還能再有什麽不好。”
曾路坐在地上絮絮叨叨的說着,突然把食指比向唇間,朝楊臻做了個禁言的動作。
楊臻同樣感覺到身後有危險,見曾路示意,便保持着靜止不動。
柳葉薄刃貼着楊臻的耳側飛過,削斷了幾根飛起的頭發,楊臻氣結,扔的這是什麽破刀。
刀身穩穩的釘在樹上,楊臻回頭,一條紅白相間的毒舌吐着性子做着最後的掙紮,刀刃刺在它的七寸,蛇身憑着餘力扭曲幾下,不動了。
向來越是光彩照人的東西,毒勁兒越大,怕是若被這蛇咬上一口,過不了多久就會毒發身亡。
這南疆的林中,果然兇險。
夜色漸漸襲來,林中霧蒙蒙的騰起了白色的迷霧。
不好!是瘴氣!
楊臻和曾路捂着口鼻快速的向一個方向走去,想要脫離這片白霧,卻走了很久都看不到盡頭,腳下的步子反而愈發沉重,腦袋也開始變得昏昏沉沉,楊臻心想糟了,怕是他們走不出去了,如今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拖累了曾路。
倒下之前,楊臻用身體護住了曾路,如果僥幸沒有被瘴氣毒死,有什麽毒蛇猛獸的都來吃了她吧,她可不想到了地府還欠曾路一個人情,那樣子他會得意的沒完沒了的。
草叢裏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有密密麻麻的什麽東西由遠及近慢慢靠向他們。
楊臻最後睜開迷蒙的眼睛看了一眼,方才被曾路射死的那種毒蛇成千上萬的朝他們爬過來,眼裏透出的紅光,像是看見了極美味的食物。
方才是射死了它們的祖宗嗎?這報仇來的也太快了!楊臻昏迷前最後考慮到,這麽多的蛇,護着曾路也是白護了,估計把他倆全吃了都不夠。
豆點大的燈火在油燈裏靜靜的燃着,陰暗潮濕的密室裏,一只尖長的指甲上塗滿丹蔻的手,在昏暗的油燈下細細觀察着手中的戒指,戒指古樸精美,一片幽藍的花瓣曲折纏繞成一朵美麗的花兒,高貴而神秘。
那人觀察片刻,把戒指握在手中,看着躺在木板上的人輕笑,時隔幾十年,藍岫出現了,真是有趣!
楊臻頭疼欲裂,意識漸漸清醒,努力睜開雙眼,看了一眼四周,恍惚間,感覺像是身在地獄。
人不是死了以後肉體就沒有直覺了麽?為什麽她還頭疼的這麽厲害呢?
掙紮着坐起身來,楊臻的眼睛漸漸适應了室內的環境,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窗戶,陰暗潮濕,像是一間地下的密室。一個打扮妖豔的女人坐在燈下,三十來歲的模樣,衣着暴露,雪白的大腿和酥胸大半都暴露在外面,雪白的皮膚上畫着妖異的紋路,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誘惑的姿态。
“你是誰?”楊臻揉了下額頭,警惕的問道。
“呵呵!”那女人嬌笑兩聲,胸脯的兩團肉都跟着輕顫了幾下,“我是誰?這話該我問你才對!你闖進我古月寨做什麽?”
這裏是古月寨?楊臻沒想到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就到了要找的地方,暫時也不清楚眼前的人是好是壞,胡亂說道:“我不過是好奇想見識一下古月寨的神秘。”
那女人起身邁着妖嬈的步子朝楊臻走來,“神秘?我也很好奇你呢?昨夜下面的人向我禀告,說抓了兩個奇怪的人,金環蛇在他們身旁游走徘徊,卻不敢下口,所以我就來看看。”
楊臻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原來昏迷前看到的都是真的,想想有過那麽多條蛇在她身上爬過,皮膚都感覺冰涼冰涼的了。
妖嬈的女人行至楊臻面前,俯身把手松開,繩子繞在指間,深藍的戒指懸在了空中,随着繩子來回晃動。
女人鮮紅的唇輕啓,“告訴我,你是誰?你怎麽會有藍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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