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日子不知不覺入了冬,這一個半月來,崔家出了幾檔子事,崔家四老太爺前不久病逝,程嬌兒以宗婦之身前往老家清河協理喪葬。
崔奕只回去了三天,因着朝政大事便急急回京,丢下程嬌兒一人在清河老家。
原先宗族裏的夫人們都不太看好這麽年輕的宗婦,暗地裏沒少埋怨崔奕貪戀美色,愣是弄了個十幾歲的丫頭當正室。
好在崔奕留下幾位幕僚幫着程嬌兒打理宗族事宜,程嬌兒在外人面前也不曾露怯,愣是大大方方把事兒給辦好了,才得以讓衆人改觀。
喪葬過後,她又跪拜老家宗祠,挨家挨戶走訪族老,給人家老太太行禮,送了禮品,處處不失禮節。終得讓幾位太夫人對她贊譽有加,在老家是站穩了腳跟。
程嬌兒這一回清河便是一個月,直到冬月二十這一日才啓程回京。
這一次同行的還有大夫人李氏。
一行人浩浩蕩蕩十幾輛馬車,出了清河城漸漸上了官道,駛往京城。
大夫人李氏昨夜沒睡好,她有折席的毛病,恹恹地靠在車塌上閉目養神,柳嬷嬷在一旁幫着她按捏肩膀,低聲埋怨道,
“侯爺還真是厲害,人不在,卻是留了這麽多心腹,咱們這次沒能讓那三夫人栽跟頭,實在是可惜了。”
李氏聽了眉間更是戾氣橫生。
她好不容易趁着回老家的機會,特地走訪了不少宗族,便是打算聯合那些世家出身的貴婦,逮着崔奕不在,打壓程嬌兒,哪知道那丫頭也不是省油的燈,硬生生撐住了場面。
她暗地裏派人去散播程嬌兒真實身份,結果那幾個丫頭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再杳無音信。
李氏便知自己應該是被崔奕給盯上了,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等到一次她與幾位老夫人坐在一塊,提起程嬌兒時,她沒料到宗族了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早就知道了程嬌兒的底細,還清楚程嬌兒便是小世子的親生母親。
可見崔奕為了防着她和袁氏做手腳,早已有備無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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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她居然嫉妒起了程嬌兒來,有這樣一個強悍的夫君護着,也難怪程嬌兒日日春風得意,無憂無慮的。
眼見程嬌兒聲望越來越高,她的算盤快要落空,李氏心裏自然不甘心。
馬車行了兩日終于抵達京城,到崔府側門時,正是烏金西沉,霞光四射之時。
程嬌兒先下了馬車,在等李氏,不料站在門口迎面遇見了一人。
只見來人大腹便便,披着一件大氅一臉樂呵呵地要出門,目光撞在程嬌兒身上時,臉色倏忽一下就變了,眼眸募的眯了起來,盯着程嬌兒一動不動。
程嬌兒也沒料到二老爺回了府,先是一愣,随後退了兩步,朝他屈了屈膝,也沒打算作聲。
李氏被柳嬷嬷扶着下車來看到這一幕,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連忙快步上前,擋在了程嬌兒身前,勾着唇角略帶教訓的口吻,
“二弟,看什麽看得這麽出神!”
其實二老爺倒也沒死盯着程嬌兒看,只是快兩年沒見了,程嬌兒容貌越甚先前,讓他下意識呆了呆。
原先旁邊仆人也沒覺得什麽不妥,可李氏這麽一說,仿佛真有什麽似的,都朝他看了過來。
二老爺面色一僵,朝李氏懶懶行了個禮,
“大嫂回來了。”
這一個月,李氏與程嬌兒回清河老家,是二夫人袁氏在當家,二老爺估摸着趁機溜回來逍遙一陣子。
他見李氏把程嬌兒擋得結結實實,抿着嘴眼底陰沉,下意識又從縫隙裏瞄了一眼,才別開目光。
李氏将這一切盡收眼底,故作壓低聲音道,
“二弟,如今家裏是什麽光景你應該很清楚,不要肖想不該肖想的。”
她很清楚二老爺的秉性,不撓或許不癢,一撓就越發癢了。
她故意這麽一勾,反倒是能把二老爺那股戾氣和不甘給勾出來。
二老爺陰沉着臉,哼了幾聲,越過衆人離去。
李氏将目的達到,心裏高興,扭頭對程嬌兒道,“三弟妹,孩子等着你,快些回去吧。”
程嬌兒默默朝李氏屈了屈膝,算是感謝便入了崔府。
二老爺的事,她沒放在心上,她平日在西府,壓根沒機會見到二老爺,而且現在不同以往,崔奕無論如何不會叫二老爺對她做什麽。
回到清晖園,她解掉披風,便急忙去探望兒子。
程嬌兒進到西次間時,便見劉嫂子在地上鋪了一層毯子,手裏拿着一個撥浪鼓,等着小瑾瑜朝她走來。
一個月未見,小瑾瑜已經走得穩穩當當。
他長得壯壯實實的,個子高挑,肌肉緊實,笑起來,眉眼彎彎,如一道泓泉。
他走着走着,目光越過劉嫂子看到門口那熟悉的身影,小手舉得越發高,仿佛要跑似的,小身板越過劉嫂子,飛快朝門口方向撲去。
眼見兒子奔了幾步,身子不穩要撲倒在地,程嬌兒連忙蹲了下來,張開手臂迎了過去。
“瑾兒!”
“娘!”
這麽小的孩子,在親娘與小玩意當中選了親娘,可見是靈性的。
程嬌兒眼底泛出淚花。
這一夜她幾乎抱着兒子不撒手。
崔奕至晚方歸。
二人自是情意綿綿不纏不休。
臘月初七便是蕭老夫人的壽誕,程嬌兒無論如何是要赴宴的。
蘇淩霜自打上次宮宴回府,徐淮對她就不冷不淡的,原先他還對她很是新鮮,每日都會來探望她,哪怕她不方便行房,也會坐一會再走,
可自打那回過後,徐淮連着半個月不見蹤影,蘇淩霜心裏便覺察到不妙,不過她還是使了法子,假裝病重,終究是引得徐淮來探望了她一次,那一夜她少見地溫柔小意,對徐淮和顏悅色的,徐淮心滿意足歇在了正院。
蕭老夫人大壽當日,廣撒請帖,蘇淩霜身為徐家主母自然在邀請之列,這一日她便打扮得十分端莊得體,跟徐淮打了招呼,帶着侍女護衛前往蕭府。
路上她撫着小腹不禁犯愁,她成婚已經快半年了,肚子還沒動靜,心裏自然焦急。
只要她懷了孩子,她也就不用再伺候徐淮那只老狐貍,雖說這麽久了她已經漸漸适應,只是每每想起還是犯惡心,募的她不由自主想起了那道清俊的身影,藏在心底深處那股隐隐的不甘又湧了上來。
恰在這時,馬車外面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徐夫人留步。”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蘇淩霜掀開車簾,正見霍江手抱長劍坐在馬背之上,目光冷冷淡淡看着她,帶着幾分不屑和漠然。
瞧見霍江,蘇淩霜心底募的一喜,可随即神情又黯淡了下來。
霍江找她不會有好事。
“霍侍衛攔我馬車作何?”
霍江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徐夫人,上次在皇宮你做了什麽事,想必心裏清楚,我家侯爺要我轉告徐夫人,還請夫人自重,莫要不知廉恥在我們家三夫人跟前晃了,她也不喜歡你,還是少作妖的好,給自己積點德!”
蘇淩霜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她面色近乎扭曲,罕見動怒道,
“你算個什麽東西,敢這麽跟我說話!”
霍江冷哼一聲,語氣冰涼,“徐夫人難道不知自己現在是什麽名聲嗎?你與徐舟也算青梅竹馬,徐舟曾經滿京城追着你跑,世人皆知,結果你在他死後嫁給他父親,徐夫人是個什麽東西,自個兒心裏沒數?”
“還是,這麽長時間獨守空房,還沒讓你長記性?”
蘇淩霜聽到這裏,臉色倏忽一變,“你什麽意思?”
難道這陣子徐淮冷淡她,是崔奕在暗中做了手腳?
“是崔奕幹的?”她牙呲目裂。
“呵!”霍江輕蔑的笑了一聲,“你還不值得我們侯爺親自動手,自然是在下代勞!”
蘇淩霜怒目而視,呼吸急促,抓着車簾,手指青筋爆現,“你.....好樣的!”
霍江不想跟她再廢話,身子一轉,目視前方,勒着缰繩要走,
“徐夫人好自為之,今日若是還在我們家夫人跟前晃,下一回可就不是獨守空房而已!”
霍江話音一落,身子已如離箭般消失。
蘇淩霜氣得面色扭曲,猛地将車簾一甩,伏在小塌上差點喘不過氣來。
程嬌兒這一次将小瑾瑜帶來了蕭府,小家夥鬧騰得很,等到了後院正房給老夫人拜壽,裏頭已經人滿為患,蘇淩霜也在其中。
不過她垂着眸,沒看程嬌兒,程嬌兒自然也不會搭理她。
大家看着程嬌兒牽着小瑾瑜進來都很新奇,蕭筝樂呵呵奔過去,先把小瑾瑜給抱了起來,
“诶唷,瑾瑜,好久沒看到你了,你又長高了,快叫姐姐!”
“姐姐.....”小瑾瑜憨憨地口齒不清地喊了幾句。
可把蕭筝給逗樂了,轉身把孩子抱給蕭老夫人瞅,蕭老夫人見孩子眉眼與崔奕長得一模一樣,高興地合不攏嘴,
“越來越像了。”
大家都誇程嬌兒對孩子好。
自然也有人說風涼話的,
“這麽年輕就當繼母,日子應該不好過吧。”
“哦,對了,崔夫人進門也有不少時長了,怎麽肚子還不見動靜?”
言下之意是程嬌兒給旁人作嫁衣裳,別人生的再怎麽樣都比不得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
蕭老夫人不動聲色笑道,
“嬌兒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急什麽!”
程嬌兒撫着肚子沒做聲。
倒是小瑾瑜這個時候吭哧吭哧朝她走了過來,聲音清脆道,
“娘,娘......”随後撲到她懷裏。
程嬌兒面色嬌紅将他抱了起來,“娘在這裏.....”
衆人瞧見這一幕,一時無話可說。
這個孩子是真被她帶親了,那些說風涼話的自是閉了嘴。
沉默過後,一道聲音很是突兀,
“說來,我發現這位小世子笑起來與崔夫人很是相像.....”
程嬌兒臉色倏忽一變。
衆人不免想起上次小世子往程嬌兒懷裏蹭奶的事,兩件事一合起來,就不得不叫人懷疑。
蕭家大夫人立馬釋疑道,
“我常聽人說孩子由誰帶,會越來越像誰,聽說這大半年來,崔夫人對小世子事必躬親,想必在小世子眼裏,她便是親娘,長得越來越像,也是情理當中。”
這裏是蕭家,還輪不到別人來說三道四,蕭家幾位夫人都是厲害角色,衆人也不會不知趣。
只是這件事還是蹊跷,大家心裏也還存疑,暗地裏還是有人頻頻朝程嬌兒投來疑惑的目光。
程嬌兒把孩子抱了起來,将小臉塞在懷裏,盡量隔絕衆人的打量。
蕭大夫人便朝蕭筝使了個眼色,
蕭筝立馬走過去,把小瑾瑜給抱了過來,
“小舅娘,我帶他下去玩吧。”
程嬌兒點了點頭,将孩子交給她,示意劉嫂子跟去,心裏卻是琢磨着待會早點把孩子帶回。
就在這時,對面席位中傳來一陣嘔吐的聲音。
她擡眸一瞧,正見蘇淩霜突然捂住嘴劇烈地幹嘔,衆人忙不疊湧上前,紛紛詢問。
“喲,徐夫人,你這莫不是有了?”
蘇淩霜也沒想到突然間心底湧上一股惡心,她拿着袖帕捂着嘴面色羞赧。
蕭家大夫人見狀道,
“我們府上有一位婆子,很長醫理,我這就叫她過來給徐夫人把把脈,她號脈一向是極準的。”
不多時那婆子被領了進來,坐在錦杌上給蘇淩霜把脈,片刻過後,老婆子起身道,
“恭喜徐夫人,确實是喜脈。”
衆人自是一番恭喜。
于是又有不少目光頻頻朝程嬌兒看來。
程嬌兒手撫在肚子上,無語至極。
倒是蕭二夫人笑看了她一眼,岔開了話題,
“喲,徐夫人這一來我們蕭府,便得了喜脈,可見是我們老太太福澤深厚,惠及他人。”
“就是,就是,老夫人壽比南山,功德無量!”
衆人少不得一陣吹捧。
蘇淩霜也忙起身,鄭重給蕭老夫人行了一禮,“多謝老夫人給我帶來福氣,淩霜感激不盡。”
蕭老夫人對她的示好無動于衷,神色淡然道,
“徐夫人客氣了,今後一定要多小心才是,有了身子最是要靜心靜氣。”
言下之意是別再玩什麽花招了。
蘇淩霜聞言心下一梗,面容苦笑退下了。
蕭老夫人顯而易見不待見她,她也無法待下去,便借口身子不舒服告辭。
用了午膳,程嬌兒也興致缺缺帶着兒子回府。
雖然這一次蘇淩霜沒有在她面前招嫌,可她懷孕一事,實打實刺激了程嬌兒。
夜裏崔奕回來,程嬌兒就給他擺起了臉色,将自己蒙在被子裏不搭理崔奕。
崔奕梳洗上榻,不由好笑,推了推她,
“你這是怎麽了?”
“本侯在外日日被人敬着,便是陛下對我也是客客氣氣的,怎麽到了家裏,反倒是日日看夫人臉色,夫人把話說清楚,本侯怎麽得罪了你!”
崔奕将程嬌兒從被褥裏掰了出來,順手将她往懷裏帶。
程嬌兒氣鼓鼓地推在他胸膛,急得眼眶發紅,
“侯爺,我們怎麽還沒懷上呀!”
崔奕聞言,神色陷入僵硬,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可奈何道,
“或許緣分未到?”
兩個人坐在床上,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尴尬,無言以對。
程嬌兒對上他晦澀的眼神,嘴巴一癟,哭了出來,
“那個蘇淩霜,她比我晚成婚都懷上了,我怎麽還不行呀?嗚嗚嗚!”
崔奕聞言才知原來是受了刺激。
只是程嬌兒這句“不行”,聽在耳裏,仿佛是在說他....
他深吸一口氣,扶着她顫抖的嬌軀,哄着道,
“你別急,我努力,我努力還不行嗎?”
程嬌兒心裏憋着一股氣,使勁去錘他胸膛。
“懷瑾兒時那麽順利,現在怎麽這麽難呢!”
崔奕任由她錘,只是勸着道,
“你也別急啊,很多人成婚一年都不一定能懷上...”
程嬌兒募的從他懷裏坐了起來,兇巴巴道,
“你這話什麽意思,是詛咒我一年懷不上?”
崔奕嗓音戛然而止。
女人不講道理起來很要命。
“我錯了,我錯了,要不,咱們不廢話了,努力生孩子?”
崔奕伸手準備解衣扣,
程嬌兒丢了他一個白眼,一腳将他踹了下去。
崔奕哭笑不得,卻是锲而不舍,立即上床将葛帳一放,賣力耕耘着。
年關時節,就是一向清閑的程嬌兒也忙碌了起來。
各家都殷勤地給崔家送年禮,程嬌兒少不得一一回禮。
年底各部考核,身為內閣首輔的崔奕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消沉了好一陣子的徐淮,再一次當衆嘲諷他,
“崔相,老夫年紀一把大了,前不久嬌妻懷了身孕,老夫第一個嫡子就要誕生了,倒是崔相,至今家裏只有一根獨苗,啧啧,聽聞你家嬌妻國色天香,崔相還能無動于衷,還真是叫人懷疑呀。”
暗指崔奕不行。
自從蘇淩霜懷孕後,徐淮老當益壯的名聲就傳了出來。
男人們對子嗣總是向往的,多多益善。
崔奕一向清高自持,也不屑于在這種事上與徐淮比較,
“徐都督後宅有喜,本侯少不得恭喜一句,只是徐都督萬事莫要太得意,省得馬前失蹄。”
徐淮不把他這話放在心上,只當崔奕是嫉妒,扶着胡須哈哈大笑。
但這個時候,崔奕這一派某位小官,颌首皮笑肉不笑道,“大都督今年五十有六了吧,真的還行嗎?半年前不是吐血半身不遂了麽?大都督确定這個孩子是您的?”
此話一落,太極殿所有官員都止住了步子,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徐淮聞言眼珠子爆了出來,掄起拳頭對着那官吏就是砸了過來。
衆人都吓了一跳。
崔奕疾步上前,一掌捏住了徐淮的拳頭,神色淡淡道,
“大都督注意體面,這裏可是太極殿,容不得你撒野!”
徐淮跟頭炸了毛的獅子似的,狠狠瞪着崔奕,
“崔奕,你給我放手,我今天不打死他,我誓不為人!”
崔奕皮笑肉不笑道,
“本侯今天讓你把他打死了,本侯這個宰相也不做了!”
徐淮從未跟崔奕動過手,但是崔奕捏住他拳頭那股力道霸道而淩厲,讓他動彈不得。
徐淮面上猙獰,心裏卻在打鼓,
崔奕這小子功夫不淺哪!
崔奕并不想在他面前露出端倪,只是眼下無奈至極,無論如何,得保住那小官的性命。
那小官自是感激不已,站在崔奕身邊鐵骨铮铮,
“徐大都督莫不是被下官踩住了痛腳吧!”
徐淮氣得渾身發躁,跳了起來,
“你個小兔崽子,你氣死老夫了!”
打他吧,承認蘇淩霜那孩子不是他的,不打吧,難洩心頭之恨。
徐淮一派的官員只得過來牢牢抱住徐淮的身子,生生将他給拖走。
徐淮一走,崔奕及楊寧等人都齊齊看向那名小官。
小官名叫趙銘,今年才二十出頭,時任吏部給事中,性子也是出了名的嫉惡如仇,唯獨對崔奕服服帖帖,以學生自居。
楊寧笑呵呵拍了拍他的肩,
“不錯!有膽量!”
畢竟給崔奕出了一口氣。
崔奕也贊賞地看了他一眼,疾步出宮。
徐淮那個老混賬又開始嘚瑟了,他得努力!
事實上,前不久,他特地請了張老太醫給他和程嬌兒把脈,老太醫确信二人身子沒問題,尤其程嬌兒身子康健得很,老太醫建議崔奕再接再厲,趁着程嬌兒狀況好,盡快再生一個。
崔奕不由犯難了,既然次數很頻繁,身體又無礙,怎麽就是懷不上呢。
徐淮這邊回家愣是砸了一地瓷器才堪堪舒坦一些。
蘇淩霜聽到動靜,不由問丫頭道,
“發生了什麽事?”
丫頭支支吾吾地哭着道,“外面人都在傳,說是大都督年紀大了,不行了,懷疑您這個孩子不是大都督的。”
蘇淩霜聞言一口血湧上了嗓子眼,氣火攻心,小腹竟是痛了起來,丫頭吓了一跳,趕忙去喊太醫,徐府後院人仰馬翻。
好在太醫及時行針,才保住了胎,只是整整一夜,徐淮愣是看都沒來看她一眼。
這邊受了徐淮刺激的崔奕,罕見撇開繁重的朝政,早早地回到了後院。
只因程嬌兒派人給他遞消息,叫他今晚回來用晚膳。
崔奕滿心期待回到清晖園東次間,瞅見那一桌子十全大補菜席,臉色就變了,
“夫人,這....可以不吃嗎?”
“不行!”程嬌兒果斷駁回,還親自拉着他坐了下來,各式湯藥給他倒了整整三碗,氣定神閑指揮着,
“全部喝掉!”
崔奕:“........”
他深深吸着氣,沉默了許久,扭頭對上程嬌兒堅定的神情,掙紮着道,
“我不喝也可以的。”
程嬌兒瞥着他神色平靜,
“喝了就更可以了....”
崔奕竟是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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