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9能耐了?
那些話說完之後,曲春來只覺得異常輕松,像是将自己牢牢綁住的重擔卸下來了,他家裏條件不好,供他讀書不容易,這些他都知道。
他曾經也像父母說的一樣,拼了命地掙錢,在他畢業幹了七八個月之後,他存了十幾萬吧,一半給了父母,而另外一半他根本沒時間花。
雖然他知道也許辭職之後,他會變成一塌糊塗的曲春來,可是沒關系,再壞也不會比留在那兒更壞。
曲春來這人還是有些脾氣的,他私生活不算幹淨,可他瞧不上的人,就是瞧不上,倒貼給他上,他都不幹。
更何況是想搞他?
更加不可能。
他出了包廂之後,先去了一趟廁所,酒喝多了,憋得慌。
曲春來正在眉眼輕松,吹着小曲,悠哉悠哉地把尿,便看見推門而入的朱闊。他動作比腦子快,飛快提起褲子,拉上拉鏈,扣好皮帶,一氣呵成,行雲流水,沒有一點兒多餘的動作。
朱闊見狀笑了,臉頰因為喝了酒,熏得醉紅,像那種喝大了,随時即将失控家暴的男人。
“曲翻譯,不是我說,你以為你辭職了,就能拒絕我?”朱闊身高比他高了一個頭,肩膀上的腱子肉是曲春來胳膊上的兩倍,怼在他前面,便氣勢十足。
這種酒店每個包廂都配有廁所,公共廁所一般都是餐廳員工在用,現在又是餐廳最忙的時候,廁所裏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曲春來和朱闊。
曲春來站着沒動,就算朱闊故作兇态,他也是半步不退。
他曲春來是個正兒八經的男人。雖然是個零,不代表力氣就小。
他從小幫着家裏做農活來着。
“朱總,這樣就沒意思了吧。”曲春來臉上還帶着笑,只是眼底半點笑意也無,都是冷飕飕的眸光。
“什麽是有意思,什麽是沒意思。我只知道搞到我想要的就是有意思,其他的……哼,都是個屁。”朱闊往那一站,和大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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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曲春來聲音和語調都微微揚起,眉梢頗為挑釁地看着他:“你還想玩強/奸那套?”
朱闊看着他那張桀骜不馴的臉,便感覺酒精上頭,血液逆流,血脈偾張。搞那種聽話,讓他往東不敢往西的弱雞有什麽意思,就要搞這種“寧死不屈”型,在床上才辣呢。
他舔了舔牙齒,眸光閃動,道:“如果你肯好好配合……”
“滾啊,要說多少遍,我看不上你。你才知道,我是真的嫌棄你啊,一根爛黃瓜,你小心染病啊你,叫你朱總,你還真成豬頭三了嗎?聽不懂人話的傻逼……”曲春來十分不耐煩了。
他表情猙獰,左右已經撕破了臉,他拿出那潑婦罵街的氣勢,那吼聲極大,像是要把這些天受的氣全吼出來。
“操你媽……”任哪個男人被這說,也憋不住氣了,朱闊一把抓住曲春來的手腕,就想把他往裏頭拽。
曲春來想也不想一巴掌甩在他臉上,他下手極重,是鉚足了勁打的,手掌都抽紅了。
那瞬間朱闊懵了一瞬,便怒了。
直接和曲春來毆打在一起。
“你他媽的小婊子,敢他媽和我動手,我今天非得弄死你不可……”朱闊看着人高馬大,打起來居然和曲春來不相上下。
曲春來哪裏是會示弱的人?
“□□奶奶的,老子就是打你……來啊,看誰弄死誰?”曲春來被他扯着頭發,臉仰着,直接對着天吼出來的。
曲春來也想抓他的頭發,但是他這個爛人,是個寸頭!氣不打一處來的曲春來一膝蓋頂在他下三路。
只聽見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朱闊長這麽大,頭一次有人和他這麽打,平時誰不是顧及他的身份讓着他。
所以第一次受到社會毒打的朱闊,直接捂住自己脆弱,跪倒在地上,額間青筋暴起,他嘶吼着:“曲春來你等着……”
在最裏面的廁所,正坐在馬桶上玩手機的徐佑之覺得自己的屁股和蛋蛋都有些涼涼的感覺。
他尋思着他和曲春來還真有點緣分在身上的。
他出來拉個屎,都能碰見他跟別人在廁所激情幹仗。
徐佑之想起那個光怪陸離的夢,嘀咕一句:“難道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那幹淨利落的沖水聲,讓站在外頭的兩人,剎那間僵硬了起來。
朱闊強弓着背,撐着站起來,緩解着自己的難受。曲春來大口喘着氣,臉上有好幾道傷痕,是朱闊手上戒指劃傷造成的。
兩人視線投向身後的隔間。
徐佑之提着褲腰帶,無辜地摸了摸鼻子,十分自然地問道:“哈哈,你們也來拉屎嗎?”
曲春來:……
朱闊:……
曲春來被這個問題蠢到了,一時間不知道誰更丢臉。
“對了,朱闊,你剛剛說要弄死誰?我哥就是b市公安局的……我給你找找關系,一步到位?”徐佑之帶着笑眯眯的表情,十分樂于助人的樣子。
朱闊那罵人的話又憋了回去。
曲春來垂着腦袋,從戰鬥狀态的公雞變成了小雞仔,他頭發在剛剛的互毆中被朱闊扯得稀碎,此刻像個雞窩鳥巢,原本的西服也是亂七八糟,白襯衣領子被揪到了外面,黑色外套扣子被崩壞。
朱闊不滿地看着這個陰魂不散的人,他憋不住氣,陰陽怪氣地說道:“徐總可真閑,在廁所聽牆角。”
“我沒朱總閑啊,在廁所和人比試泰拳。”徐佑之不鹹不淡地回答道,他看不上朱闊那死纏爛打的樣子。
他将朱闊糾纏曲春來的原因歸結在自己身上,所以才會出言相助。
“你就打算一直護着這□□崽子?”見他毫不相讓的模樣,朱闊氣得心口疼,身上也疼了。
“你打算繼續挑戰警員家屬的正義感嗎?朱闊,被我抓着你做違法亂紀的證據,我讓你牢底坐穿,信不信?”徐佑之眯着眼掃了他一眼,原本笑眯眯的眸子平靜下來,面無表情的樣子還挺唬人的。
徐佑之處理這種事情,一次兩次,他覺得還好,再多了就不禮貌了。
而朱闊這種人,被別人捧慣了,能治住他的人少之又少,他二哥算一個。
因為朱闊小時候犯了事,被他二哥抓過。
朱闊抖動的唇,想說什麽反駁的話,但是又實在害怕徐家那個冷面煞神,最終還是憋着氣,一瘸一拐地走了。
而徐佑之會這麽威脅朱闊還有一個原因,朱闊他父親現在是他大哥的政治對手,據他的小道消息,他家快完了。
所以才這麽肆無忌憚地警告他。
若是換成五年前的朱家,徐佑之也許會當做沒看見這事兒。
打掃得頗為幹淨整潔的廁所裏,只剩下曲春來和徐佑之了。
曲春來覺着原本柔和的燈光變得有些灼熱,手心出了一絲汗,倏地擡頭,便看見似笑非笑看着他的徐佑之。
兩人半年不見,徐佑之還是光鮮亮麗,風流倜傥,能在廁所圍觀互毆,又僅憑幾句話趕走了曲春來這兩個月的噩夢。
曲春來現在成為了一個無業游民,頭發淩亂,衣服破爛,光好像将兩人之間劃了一條明顯分割線,将兩個世界的人照的分明。
“能耐了?”徐佑之率先開口,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來,對他挑眉調侃道。
曲春來面無表情地回答:“還好吧。”
徐佑之原本想點煙的手停住,目光染上了熟悉的淺笑,手搭上曲春來的肩膀,将他的襯衣整理好,扯整齊之後,又動手給他将領帶重新戴好。
只是那領帶因為被大力扯壞了,徐佑之打領帶的手法再好,也顯得不倫不類。
但徐佑之像是沒察覺到這件事,将他西裝外套也整理好之後,才漫不經心地說道:“朱闊找你麻煩,怎麽不跟我講?”
曲春來原本情緒控制得很好的,就算被排擠,被上司pua,被客戶性騷擾,現在又經歷辭職和鬥毆,他将自己的情緒壓抑在一個可控的範圍內。
但是徐佑之這句話,他便有些破防了。
曲春來對上他的眼睛,克制着語調:“告訴你又怎麽樣?”
徐佑之抽了一口煙。
“我是一個成年男人,不需要你時時刻刻保護!也不需要你英雄救美,今天就算沒有你,我也能把他打趴下!”曲春來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這輩子沒靠過誰,也不覺得誰能讓他靠一輩子。
徐佑之對于他說的話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開着無關緊要的玩笑:“是啊……給人家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打得跪在地上嗷嗷叫呢。再過兩個小時,你就該在牢裏唱鐵窗淚了。亦或者,被朱闊帶走,在床上□□個八百來遍也就沒事了。”
曲春來眼神微閃,聞言咬着唇不說話了。
那控制不住傾瀉而出的情緒已經随着說出口的話,發洩完了。
見曲春來故作冷靜的臉龐,徐佑之視線落在他微紅倔強的狐貍眼上,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怎麽還委屈上了?”
“如果今天我不在這兒,也許就朱闊那酒囊飯袋,你确實能靠着你小小身體大大能量給他幹翻了。那你想過,之後的事情嗎?”
曲春來不服輸地對着他眼睛:“我已經辭職了,大不了離開b市就是,他還能真拿我怎麽樣?”
徐佑之笑容更深了,他手搭在他肩膀上捏了捏,輕飄飄地說道:“小曲啊,你還是想簡單了……算了,反正這事我來辦,如果不是我,你也遇不上他。”
朱闊真不是什麽好人,他曾經看上過一個男人,那男的有妻女,給朱闊逼得跳了樓。
從二十樓跳下來,屍體都稀碎了。
但是朱闊還是肆意潇灑地活着。
公平嗎?
不公平。
曲春來也不逞強,不過也不以為然,他下颌緊繃着,眼下帶着兩道刺眼紅痕,嘴角也有些泛紅,都是剛剛打架留下的光榮戰績。
曲春來漂亮的眸子裏閃爍着水潤潤的眸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可是又沒有,只是含着淚。
脆弱又堅韌,倔強又委屈。
與他脆弱含淚的眸子截然相反的是他面無表情的臉蛋,咬着牙緊繃着,像是一頭不服輸的小蠻牛,顯然情緒還在上頭。
徐佑之臉上笑容淺了一些,擡手突然抓着他淩亂的黑發,将人壓到自己面前,沉寂的目光對上那雙驚愕的狐貍眼
閃着粼粼眸光,恍若月光下的湖面。
徐佑之眼底閃過意味深長的笑,故意親在他受傷的嘴角,舌尖頂了頂他的傷口,在他小聲痛呼聲中,問道:“為什麽我可以上你,他不行?”
曲春來滿臉不忿,不欲回答,抓着他的手腕掙紮了一下。
下一秒,便聽見徐佑之自顧自地回答:
“我知道了,是因為徐歸,我的大侄子,對嗎?”
曲春來掙紮的動作瞬間便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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