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寡夫25

與夜裏的喧嚣嘈雜不同, 青樓的白天卻格外安靜祥和,來往走路的腳步聲都刻意放輕,怕打擾到還未醒的客人。

柳玉竹迷糊間感覺自己被抱起來,微微睜開眸子, 視線中出現王武的臉。宿醉之後, 腦袋還在持續地脹痛, 他伸手主動抱着王武的腰。

王武正在給他穿衣服,見他醒了, 便親了親他的額頭, 低聲解釋道:“今日我們還要趕路,不可躲懶,上了馬車休息。”

柳玉竹嗯了一聲,穿好衣服後便呆呆坐在床上,思緒開始緩慢地回籠,他慢吞吞地看向手腕上,那截伶仃的瘦白手腕,依舊清晰可見的紅痕,還有此刻身體的酸漲感。

王武穿好衣服,便瞧見柳玉竹正直勾勾看着他, 神情尤為驚駭,他握住他的手, 低聲道:“心肝兒,做什麽這麽看着爺。”

“......你昨晚......”柳玉竹反手攥住他的手指, 看向床上的紅繩, 問他:“你綁我了?”

王武抱着他的肩膀笑了一下, 試圖糊弄過去,道:“是你喝醉了, 硬是讓我綁着你,你忘了嘛?”

柳玉竹眼睛微微眯起,十分懷疑的模樣,他輕聲道:“是這樣嗎?”

“爺還能騙心肝兒?”王武在他臉上啵幾下,攬着腰往外走去。

柳玉竹垂眸,冷不丁地說道:“那我昨晚聽見的生小孩,也是你喝醉酒的胡話吧。”

王武腳步微微一停,神情微暗,看了一眼柳玉竹,輕笑道:“你若是想要,這話便是認真的。若不想,這話便是酒後的戲言。”

柳玉竹唇角微微抿起,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他的衣袖,神情頗為蒼白冷淡。

馬車內柳玉竹正在睡得熟,王武下了馬車,翻身上了赤血,騎着馬到了許鄉元旁邊,他沒什麽表情地說道:“許家是醫藥世家,可有能讓男子快速懷孕的方子?”

“......”許鄉元神情震驚,他連忙出聲道:“主子,我們是郎中不是神仙。”

“讓柳玉竹這種男子懷孕不是難事吧?”王武斜眼看着他,神情不容置喙。

許鄉元臉上的震驚之色更深了,現在就算哥兒能生子,卻也是許多世家勳貴很不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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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哥兒這類男子,若是當做獵奇圈養在院子裏當可供玩的鳥兒可行,但是說懷孕,那誰知道哥兒會不會再生一個哥兒?

“主子,夫人正在給您相看霄州的貴女,甚至京都的貴女畫像都遞到夫人手邊......”許鄉元想打消他這個念頭,他從始至終都不看好王武和柳玉竹。

“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說教我了?我想娶誰便娶誰,想寵誰便寵誰,就算我娘在相看又如何,我不想去還能壓着我娶?或者是壓着我洞房不成?”王武俊朗的臉龐頗為不屑,鳳眼淩厲看向許鄉元。

“哎。”許鄉元嘆了一口氣,最後道:“懷孕一事并不是一蹴而就,也無靈丹妙藥,只能調理好身子,盡人事,聽天命。”

王武盯着他,沉聲問道:“真的沒有方子嗎?”

“......有是有,卻不能百試百靈。”許鄉元迫于王武的壓力說了實話,決定破罐子破摔不管了。

王武露出一絲微笑。

“這是霄州和靈州的邊界,過了這道橋,便到了霄州境內。”王武撩起簾子,抱着懷裏的柳玉竹,只見眼前是一個吊橋,對面是森林青山。

橋下裂開的山崖,一眼瞧不到底。

王武臉上帶着明顯的興奮,抱着柳玉竹的手都緊了幾瞬,唇角的笑壓都壓不下來。

柳玉竹則是比較平靜,這一個月的趕路,讓他覺得安溪村的往事,恍如隔世,關于那小小村落的記憶似乎在刻意被他模糊。

“心肝兒?”王武低頭見柳玉竹正在發呆,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柳玉竹擡眼看着他,只見王武似乎瘦了,眉眼間的輪廓更加立體清晰,他神情平靜又冷淡。

似乎并沒有多大的喜悅。

王武便将簾子關上,捧着他的臉,問他:“怎的一副這樣的表情?”

“沒事,只是有些累了。”柳玉竹靜靜看着他。

王武親親他的嘴,有些心疼地說道:“心肝兒受累了,到了霄州之後便好好歇息,之後爺再帶你去最好的酒館,聽最好的戲,什麽都好。”

柳玉竹抿唇笑一下,只道:“好。”

見他笑了,王武便得寸進尺地攬住他,手探入他衣襟,貼在他耳畔道:“心肝兒,之後我要回家,許要好些日子才能見,今天便再讓我弄一次如何?”

柳玉竹眨了眨眼,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并不拒絕。

兩人在馬車上弄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那次青樓後,王武便常常賴在柳玉竹身邊不肯走,兩日總有一次是要弄的。

......

随着四周的說話聲越來越多,王武也完事了,他抱着柳玉竹,從木箱中拿出一個玉塞,上面還綁着一根黑色的繩子。

柳玉竹眼眸含春,輕輕看着他,王武舔了舔那白玉做的小塞子,又湊過去和他親了親,沙啞着道:“此處沒水,心肝兒先将就着這樣。”

柳玉竹沒說話,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眼尾越發紅了。

簾子再次掀開的時候,馬車在排隊進城,士兵正在排查來往可疑人員。

王武似乎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他将柳玉竹的衣服拉好,在他紅潤的唇上親了親,道:“心肝兒暫且歇着,我出去瞧瞧。”

柳玉竹還未說話,便見王武已經起身出去了。

王武撩起簾子一瞧,便見那為首騎着大馬的年輕男人正在百無聊賴地打着哈切,少年英氣,俊秀不凡。

“蘇老二!”

這人正是王武的好友之一,蘇天智。

蘇天智循聲看來,原本有些疑惑的表情瞬間變得明媚,拽了拽缰繩,驅馬走來,笑容燦爛:“王武你還知道回來?還以為王大人終于認清事實,舍棄你這個兒子了呢。”

王武翻了個白眼,語氣帶着笑意:“我爹就我一個兒子,哪能真舍得我受苦。”

“嘿,怎的才回來,還坐着精貴的馬車,你不會出去一趟,現在連馬都不會騎了吧?真成了養尊處優的主子爺?”蘇天智揚了揚眉,挑釁似地看他一眼。

王武咧嘴一笑:“我就算再不會騎馬,也能輕而易舉将你打下馬來。”

蘇天智和他相視一笑,道:“盡耍嘴皮子,尋個日子去跑馬。”

王武點了點頭:“成,跑馬之後再議,今日我先回府,明天回香酒樓見。”

柳玉竹手中端着一杯茶,靜靜聽着王武和好友的對話,其中語氣不乏少年意氣,其中多有張揚之感。

是他不曾見過的樣子。

王武再掀開簾子鑽進來,臉上揚起的笑容那般歡快,柳玉竹視線在他眉眼間掠過,心尖閃過一絲不安的情緒。

“心肝兒,剛剛與我說話的那位是我爹手下蘇大人的二兒子,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他這人有趣,之後有機會再讓你們認識、一起吃酒。”王武心情有些激蕩。

柳玉竹淺笑一下,沒有作聲,乖乖趴伏在他胸膛前。

王武讓曉春她們帶着東西先回府,自己帶着王小柱和柳玉竹去了外面的宅子裏。

這處是王武的私宅,就連爹娘也不知道的地兒。

柳玉竹看着這個巍峨的大宅子,與王家在安溪村的主宅一般大,門口還擺放着兩個石獅子,張牙舞爪的。

這四周打掃整潔,白牆紅瓦,回廊閣樓,假山花園,頗為氣派。

“這是城西,院子裏有幾位仆人供你使喚,銀錢是找我拿的,你不必憂心這事。”王武牽着他的手,低聲囑咐道:“庫房有些銀錢,這個盒子裏也有,你且先用着,若是不夠便讓王全來找我。”

王全便是管院子的管事。

柳玉竹蹙眉聽着,他說話很快,像是趕時間,他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

主屋的大小,便有原來徐家那般大。

“我今日要先回府,不能陪着你。你便自己玩着,想去哪便去哪,不過有一點,可以去青樓,卻不能喝酒。”王武伸手抱住他,在他潔白的眉心親了親。

“爺錢也不多,不夠你這麽給你的好姐姐們敗的。”

“若是想喝酒,便叫人去酒樓買,不要委屈了自己,有事便叫小厮,他們拿着爺的錢總不能白拿。”王武囑咐着。

柳玉竹心中的驚慌仿佛陡然破開的大洞,随着王武的每一句話,破得越來越大,其中黑暗幾乎要将他吞沒了。

柳玉竹攥着王武的衣擺,有些煩躁,第一次來霄州,一直陪着他的王武也要走,他下意識地不想讓他走。

“你......”王武似乎看出來他的不安。

“你們先下去吧。”王武看了一眼王小柱和王全。

兩人退了下去,關上門。

王武抱着他坐在榻上,瞧着他緊蹙的眉頭,有些焦慮地扣着他的手心,狐貍眼帶着不安和忐忑。

“你別走。”柳玉竹垂下眼睛,抓着他的衣服。

王武見他這般,心軟不已,輕輕拍拍他的腰,湊到他耳畔親了幾下,道:“爺自是不想離開心肝兒的,但是若是回霄州而不歸家......只怕我爹真的會将我從族譜除名。”

柳玉竹自然是知道不可能留下他的,只是想要多抱他一會。他咬了咬唇,伸手抓着他的手腕,落在他臀上:“那你将你的塞子也拿走。”

柳玉竹聲音冷淡,面無表情地暗示着什麽。

王武順勢捏了捏他的屁股,将人壓在榻上親,沙啞着聲兒道:“你真是......磨人精。”

柳玉竹不喜歡這個稱呼,偏頭不看他,側臉白皙又清冷。

……

柳玉竹抱着他的肩膀不放手,眼淚還挂在臉上,就算王武再兇再狠他也乖乖受着,想讓他多留一會兒。

“乖寶貝,爺最多今日不來見你,明晚上前肯定過來,好不好?”王武受用他的依賴,臉上帶着寵溺的笑容,在他唇邊緩緩親着。

雖然他現在穿褲子走人的樣子顯得很不是人,但是确實不能再拖下去了。

王武撩起他鬓角的發,密密麻麻地吻着他汗珠,道:“心肝兒~”

柳玉竹那抿成直線的唇微微張合道:“你說的,明晚就要來找我。”

他聲線本就較為冷淡,現在軟化幾分,仿佛融化的冰塊,顯得可貴。

“好,乖乖待在這兒,想吃什麽便吩咐廚房做,哪裏不舒坦也要說……”王武捧着他的臉,不放心地囑咐道。

柳玉竹眼眶便又紅了,攥着他的手指。

王武便抓着他的手指也親親。

王武從院裏離開的時候天都有些暗了,他利落地翻身上馬,看着站在門口的王全和王小柱,語氣嚴肅:“好好照顧他。”

王全是個中年男人,神情和藹,微微一笑,道:“主子放心。”

王小柱也默默點了點頭。

王武這才騎馬趕回家。

甫一進屋,王大人和王夫人正在堂屋等着他,他爹王守之算是寒門學子,靠着自己才學當上了狀元,随後又被調到了霄州。

他娘則是京城有名的将門虎女,嫁人之後,便跟着王大人來了霄州。

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王守之留着長須,板着一張臉,神情嚴肅,雖已經三十多,卻也能看出年輕時的英俊,只是看着自家這混不吝的兒子,便覺得自己這麽多年當官遇見的難事,都顯得不過如此。

王夫人長得貌美如花,神态溫婉,對着兒子帶着寵溺的笑容,完完全全就是深宅婦人溫順的模樣,絲毫瞧不出是當初能單槍匹馬直取胡族首領首級的巾帼英雄。

“爹!娘!”王武快步沖進去,基本的禮儀還是有的,他躬身一拜。

王夫人點了點頭,神情滿意。

王大人則是冷哼一聲,都不想拿正眼瞧他。

王武沒理會他的臭臉,自顧自坐在他娘旁邊,從懷裏拿出一只金釵,并不是什麽貴重物件,是他剛剛在街上買的。

“許久不見娘,兒子甚是想念,特意給您帶了金釵回來孝敬您,娘真是越發年輕貌美了。”王武臉上帶着笑,和他娘撒嬌。

王夫人如何看不出那釵子便是街頭買的,她杏眼含着笑,仿佛盈盈秋波,拿着釵子認真打量,然後道:“年年有心了。”

年年是王武的小名,只有王夫人還在叫。

“娘,兒子餓了,可準備了晚膳?”王武喝了一口茶,滿臉寫着可憐。

完全将他冷臉的爹爹抛之腦後。

王夫人将金釵交給丫環,攏了攏袖子,慢條斯理地說道:“自然是準備了的,只是年年與娘說道說道,回霄州之後,怎的遲遲不歸家,你爹還特意提前回來等你呢。”

王大人見娘子拆了自己的臺,有些不自然地端起茶杯,卻也沒出聲反駁。

王武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自然是有要事處理。”

生兒子,怎麽不算要事呢?

“咳咳咳。”王大人嗆了一下,冷冷道:“你能有什麽要事,無非是尋花問柳,吃喝嫖賭!”

王武挑眉,頗為懂事地說道:“父親對我偏見頗深,我不與您争論。”

王大人更是氣得不輕,道:“是你自知理虧,無法争辯。”

王武不在意地擺手:“對,王大人說得都對。”

王夫人笑了一下,阻止兩人繼續争吵,道:“行了,都別吵了,柳枝傳膳吧。”

王武哼哼一聲,道:“還是娘心疼我。”

一家人上了桌,王守之雖為霄州太守,卻并不驕奢,講究節儉,王武歸家也沒有鋪張浪費,只是備了幾道他愛吃的菜,一切照舊。

王夫人喝着茶,并未動筷,慢悠悠地開口:“我給你捎過去的畫像可看了,可有中意的?”

王武一噎,想起那些畫像什麽的,放在桌上堆成了小山。

一日,他帶着柳玉竹在書房胡鬧時,全部都洇成了墨團,哪裏還有什麽人樣啊。

他喝了一口湯,有些心虛地說道:“娘,兒子還年輕......”

王夫人美目含笑,輕飄飄打斷了他的話:“你還年輕?隔壁蘇家嫡長孫都能背三字經了,他爹還比你小一歲。”

“娘啊,我才剛回來,能晚點說這些嗎?”王武對于那些女子實在沒興趣,若是逼着他強娶,怕是要成一對怨偶。

并且他心中早有盤算,自然不願意妥協。

王夫人神情明明是溫柔的,卻帶着洞察人心的眸光,她不急不徐道:“聽說你帶了一個男人回來?”

王武頓時心中咯噔一下。

王大人也朝着他看過來,擰着眉頭,目光如炬,帶着一股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意思。

他咽了咽口水,放下碗筷,低聲道:“這是誰在你耳邊嚼舌根呢?”

“還是死了丈夫的寡夫。”王夫人笑了笑,“年年,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

“成親前,娘不管着你,若是成親後,怠慢了人家姑娘,你那些莺莺燕燕,可就小心些。”

王武臉色微沉,将筷子一扔,眼底笑意消失,他最讨厭別人威脅控制他,是他娘也不行。

他直接便道:“娘,若您讓我回來便只是想要給我相看姻緣,那還不如再将我趕出去。”

“我從小便喜歡男人,您也不是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荒唐地将我和姑娘綁在一起,說我怠慢人家姑娘,您不覺得您才是害她罪魁禍首嗎?”

這話說得不客氣,王夫人臉上笑容淡了淡,王守之将茶杯吧嗒一下放在桌上,低聲呵斥:“王武!你怎麽說話的?”

王武看了一眼王夫人,又看了看王守之,帶着一絲破釜沉舟地架勢:“娘,我實話和您說了吧,甭管人家是不是死了丈夫,我還真挺喜歡他的。而且他已經懷了我的種。”

王夫人輕輕擡頭,将手中的帕子直接給扯爛了,秀美的臉龐都是震驚,她下意識看向同樣驚愕的王守之。

王守之瞪大眸子:“你這個孽障在說什麽?”

王武還有更勁爆的在後面:“爹娘若是不接受他,那就等着王家絕後吧,我已經喝了絕子湯,那寡夫肚子裏的孩子,是我們王家唯一的種。”

王守之頓時喘着大氣,胡子都飛起來,他這輩子觐見天子時的情緒波動都沒有此刻大,他身形一歪差點暈過去。

王夫人扶住王守之的肩膀,她表情凝重,之前的溫柔之色褪去,她看着王武,聲音發沉:“王武,你說的可是真的?”

王武梗着脖子看着她,“我原本想晚些再告訴娘這個好消息,但是您若執意給我娶妻,而他就在城中,若是突聞噩耗,動了胎氣就得不償失。”

“娘您若是擔心我騙您,大可以讓郎中來把脈,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王武自然是沒喝這藥的,他之所以這般篤定,一來,對于男子不孕一事,郎中很難斷言診斷,二來,這絕子湯确實存在的,他爹便喝過。

因他娘生下他壞了身子,不能再生,王大人心疼夫人喝避子湯傷身,便一碗湯藥絕了後患。

至于效果如何,二十年就王武一個,可見其成效之卓越。

若是旁人說出這種大逆不道、有違人倫的話,王守之是斷斷不會相信的,人人都以開枝散葉為重,誰會親手掐斷自己的血脈。

俗話說得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但王武從小就是一個逆子,若是他做出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也正常。

王守之指着王武的手指都在發抖,他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王武:......

王夫人一手便抱住王守之的腰,穩住他的身體,她和王武面面相觑,王武率先開口:“娘,爹這些年是不是又疏于練體......”

“你剛剛說的句句屬實?”王夫人覺得自己手有些癢,想要将這逆子打一頓。

王武點頭,“娘你也別費心思找他,他現在月份小,膽子也小,是被我诓騙來霄州的。他在上一任夫家過得不好,甚至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我怕他見到您,和爹一樣吓暈過去。”

王夫人穩住自己已經是一團漿糊的心緒,她看着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低聲說道:“實在是胡鬧。”

王武便走到他娘身邊,能屈能伸地跪下去,抱住她的腿,像小時候一樣求饒:“娘,您心疼心疼兒子,兒子若不是真喜歡,怎麽會做出今日這事?原本不想這麽早說的,可您逼得太緊,我既不想欺騙您,也不放心他,只能坦白。”

王夫人被抱住了腳,腦海裏閃過很多念頭,便聽見那糟心的逆子還在說着:“娘啊,您別想着什麽去母留子的想法,我若是願意娶別人,也不會用這種手段來對付您了。”

王夫人氣得青筋都在一陣凸凸:“你倒是出息了,一門心思對付爹娘。你不要以為這事便這麽了了,先去祠堂跪着,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忏悔,你爹醒了。看他怎麽處置你。”

王武抱着他娘的腿不動:“娘,您懲罰我了,可就不能遷怒那小寡夫了。也不能再阻止我們……”

王夫人一腳便踹開他,瞪向他:“你先去跪着,現在哪裏還輪得到你讨價還價。”

王武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娘。

王夫人手中抱着夫君,看着那故作委屈的兒子,罵了一句:“給老娘滾出去!”

王武見他娘真的生氣了,連忙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往祠堂方向走去。

王武其實一開始是沒打算這麽早實行這個計劃。只是他娘恨不得明日便将姑娘娶進門。

他也忍不了了。

現在心肝兒還不知道懷沒懷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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