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要種土豆可比種生菜麻煩的多,生菜生長周期短,長得快,土豆可不一樣,光是放苗就得一陣子,之後要長出來,最快也要耗費将近

況且土豆最好的種植期該是在三月,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差不多五月,磨磨蹭蹭,眼下六月都過了一半兒,但不管怎麽說,土豆還是要種的。

好在土豆适應性強,只要不是鹽堿地,都能夠種,加之這一畝地之前因着要種生菜已經好好翻過一遍,生菜長出來到最後全部挖掉,算是給地又松了一遍土,土質現在正松軟,現在剛好拿來種土豆。

鹿邀先拉着一車土豆進了小院子,将一整車的土豆給倒下來,王耕說不知道質量如何,事實上是這些土豆苗子質量極好,他彎着腰挑挑揀揀,也只不過挑出十幾個壞的,九牛一毛。

本來若要去縣裏買苗子,先前賣菜賺來的錢一定得花出去不少,眼下王耕解決了這事兒,替他省下一大筆錢。

他找了個小竹凳坐在院子裏,将一個個土豆分別用刀切成四小塊兒,和還沒切開的分開堆成兩對,心裏開始思索要用這二百錢來做些什麽事,好在土豆種下去的這一段時間裏再多賺點兒本錢。

六月中旬,天氣越發炎熱,鹿邀耐熱,但大下午在院子裏待着,也開始冒汗,他稍稍停了一會兒,擦幹淨額上的汗,恰有一陣微風吹來,熱意散去不少,他擡頭呼出一口氣來,等到這一陣即來即走的風停了,擡手再去拿刀,卻看見刀背上沾着幾片青綠的圓葉,小小幾片,銅錢似的形狀。

鹿邀捏起那銅錢樣的葉子,眼睛倏地一亮,這是榆錢!

一時也顧不上繼續去切土豆塊兒,他站起身,往外頭走過去,走到門前堪堪站定,仰頭看着高大的榆樹,眼神明亮。

他怎麽就忘記了自家院子外頭還有這幾棵榆樹!

六月份槐花早過了花期,可榆樹的‘果實’卻還是在的,榆錢一串一串,他小時候住在老家時就喜歡自己摘着吃,甜絲絲的,別有一番風味。

如果能将這榆錢用上,再加些別的什麽材料,是不是能做出來清新小吃來?

心下有了想法,鹿邀頓時覺得那兩串錢幣有了用處,轉回身繼續去處理土豆,待他将這些土豆都切分好了,再去仔細想想榆錢能用來做些什麽。

他将土豆全都切分好後,分裝在三個布袋裏,打算等到今天将地裏的土再翻新一次,拱個大概三十厘米深的土臺,再去下種。

收拾好一切,鹿邀洗了手進屋,從包裏找出紙筆來,開始回想該如何利用門前樹上的這些榆錢。

屋外鳥雀吱吱,房屋壁薄,日光穿透牆壁,将房屋照的暖融融卻又不過分熱,鹿邀喝了口水,眉頭皺起,筆在紙上劃拉劃拉,寫了豆腐二字,很快又劃掉。

他以前是單吃榆錢,但也曾見過有人将榆錢與豆腐放在一起,做一道叫做榆錢豆腐的菜,自然是不及小蔥豆腐那樣口味清新獨特,一口難忘,不能說味道不好,只是一口過後過了就過了,很難回頭再想、再回味。

還有什麽?榆錢若是與面粉混在一起,就太沉了,本來的清甜一混合,估摸着就全被面味兒給融合,那與街市上賣的饅頭無異,一定沒有什麽市場。

鹿邀腦子昏昏的,想了許久,紙上寫下字,又很快被劃去,糾結了許久,竟然是一個清晰的方向也沒有。

幹脆暫且放了筆,單單撐着下巴發呆,神思渺茫的時候分出一點兒心思來,覺得今天家裏似乎格外安靜。

往日也是安靜,但待着還未有半個小時,就會有人來逗他說話,今天倒是奇怪,他坐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往日擾他的人。

竟然還有點兒不太習慣,要不怎麽說,養寵物要慎重,若是待在一起時間久了,僅僅幾日不見,肯定就要想念。

鹿邀覺得現在自己和小黑還不到那種程度,但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倒也确實是有點不适應,至于稱不稱得上想念,他現在還說不上。

不過當真是寵物嗎?

他想到那日小黑變大後的模樣,現在還是覺得不可置信,平常卻燭殷總是變作小小的一圈兒,纏在手腕上時像天然的黑玉镯子,看起來倒是乖乖巧巧的,可那日一變大,說不害怕是假的。

所以這人今天到底是去哪兒了?往日這個時候總該在家的,不在家也是在院子裏懶洋洋地曬太陽,今天哪裏都沒有卻燭殷,倒是顯得冷清。

鹿邀剛要起身去找找,腦中突然靈光一現,忙提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停頓幾秒,很快便接着動起筆來。

既然榆錢不能與豆腐、面粉相和,和米總成了吧?

做成小粥、亦或者糯米團子,都是很好的選擇。

他手下速度很快地寫下幾句話,最後畫了一個大大的對號,合上筆蓋,将紙折疊起來,笑着起身。

到時候卻找些糯米,還有大米,要不是今天被榆錢提醒,鹿邀險些忘記自己家裏還只有面粉,除此外便是自家母雞生的雞蛋,再多一些便是上次生菜收獲後留在家裏的一些,大米還真是沒有。

他推門出去,扛起一袋子土豆苗,順手拾起鐵鍬和鋤頭出了門。

現在最好是将地裏的事情忙活完,這樣才有時間回來幹副業。

這世界分上下、人妖兩界,上界即為神界,掌管人間,下界設有閻羅殿,尋常些也稱作黃泉,是人妖精怪死後輪回重生之地,至于妖界,各種妖物精怪縱橫,是妖氣肆虐之地。

人界與妖界之界,是在栖梧山。

栖梧山遠在十萬八千裏處,雖不屬于人界也不屬于妖界,卻有四時變幻,春夏滿山青綠,深秋落紅遍地,到了冬日便是大雪紛飛,美輪美奂,雖是人界邊緣,卻幾乎無人可達。

卻燭殷站在山前,看着高起的石門,揮袖試圖将結界打開,可那缥缈如雲霧般的結界只輕微波動一下,之後便再無反應。

他面沉如水,一雙琥珀色眼瞳色彩比往日更重些,幾近于金,淬了寒冰一般,募然收回手,結界依舊紋絲不動。

“還真是耐不住性子”,卻燭殷冷哼一聲,身後便黑霧漸起,漸漸聚成人形,出現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膚色蒼白,眉眼俊朗,卻凝着郁氣,陰冷沉郁,從側臉至眼角額前,都有黑色蛇紋,幽綠的眼沉沉無光。

“君上,九陰已經占據青燭殿,結界處也重新改了陣法,部下都被困于其中,無法出界”。

卻燭殷目光愈冷,九陰在他面前向來一副不動聲色的沉穩模樣,看着倒是可靠,未曾想只是稍一疏忽,就給他鑽了空子,他看着眼前結界,沉吟片刻,喚身後人,“栾青,你繼續待在這裏,九陰有什麽動作,告訴本座即可”。

栾青低垂着眉眼,沉聲道,“是”。

卻燭殷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栾青看他要走,擡頭看着,突然出聲道,“君上這就要離開?”。

腳下步子一頓,卻燭殷微微側目看他,眼尾輕挑,“不然?”。

栾青被這句話一窒,再多也不敢問,只好低頭應是,他瞧着君上身上的傷已經都好的差不多了,原以為今日君上會直接帶他打破這結界重回妖界,收拾九陰,可怎麽這就要走?

“君上!”,他沒忍住再次開口,“您要去做什麽?”。

話一出口栾青就覺得不合适,君上要去哪裏,豈是他能随意詢問的,若是惹怒君上……

“自然是要事”,卻燭殷腳步一頓,想到鹿邀,心情有幾分愉悅,也不在意屬下過界的問詢,還能騰出些心思來回他一句。

也不知自己那小恩人今日在做些什麽,他搖搖頭,微微彎了眼睛,一陣黑霧過去,便消失在原地。

栾青擡眼時額間冷汗尚在,他随手輕輕拭去,沉默着看着卻燭殷離開的地方。

君上的脾氣今日似乎……要比往常好一些?

鹿邀下了一半兒的土豆苗,便緊趕慢趕地回了家,站在門口盯着高大的榆樹尋思半天,撸起袖子。

過了一會兒,他把手裏工具放在地上,兩手環着樹身比劃了幾下,下一秒便兩手抱住,雙腳一蹬,往上爬起來。

虧得這樹是老樹,樹皮粗糙,雖然沒有枝叉,但也能往上蹭一點兒。

鹿邀爬到一半兒,往下看了一眼,有點兒暈暈乎乎,這才覺得剛剛自己是太莽撞了。

就這麽空手爬上來,到時候摘了榆錢,怎麽帶下來,難不成全部扔下去,更何況他現在似乎也爬不上去……

鹿邀停在半路,開始思考自己該怎麽再爬回去,猶豫了一會兒,他慢慢蹭着往下溜,腳底下突然一蹭,身形不穩,整個人突然後傾,往後倒去,他趕緊雙手護住頭,預料中的疼痛并未襲來,他穩穩被人摟着腰接在懷裏。

微帶着愠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在幹什麽?”。

鹿邀睜開緊閉的眼,對上卻燭殷琥珀色的瞳眸,一時被他這幅冷着臉的模樣弄得一怔,嘴唇嗫嚅着,半晌,才支吾着應他,“…爬樹”。

卻燭殷抓着他腰的手緊了緊,眉頭皺起,沉默着将他穩穩放在地上,一路上的好心情壞了一半兒,他抱着雙臂,道,“怎麽,那日醉酒要往地上倒,尚不知足,今日想試試上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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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某卻:現在都學會爬樹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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