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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邀去找了些果子,弄成汁水,加了些糖,酸酸甜甜,單獨嘗起來味道很是清爽,摻進糯米球裏,很快便将一個小木桶的糯米都做完了,整整齊齊擺了四行圓滾滾的糯米球。
他用塑料膜把每一個都單獨包起來,打算帶着去縣裏賣。
卻燭殷看着他把一個個的白糯丸子放在小盤子裏,有些無聊道,“這些要賣?”。
鹿邀點點頭,古代沒有冰箱,糯米球這樣的食物放不了多久,能盡快賣掉就要趕快賣掉,不能拖着,要不然這些就白做了,浪費一堆食材。
就算包了膜,保守估計也至多能放到明日早上,因此他打算一會兒收拾收拾就出發,早點兒賣出去。
卻燭殷撐直了身體,看着鹿邀道,“我也要去”。
鹿邀把所有的糯米球都放入布袋中,布袋裝進前些日子用竹編的小籃子,聽到卻燭殷這話,扭頭看他一眼,“你去做什麽?”。
卻燭殷随着他站起身,張口答道,“自然是不放心你呀”。
鹿邀一看他笑眯眯的表情就知道嘴裏說的不是什麽真話,收回目光,輕描淡寫道,“你是不是待着無聊,所以想出去玩兒?”。
“果然是小鹿”,卻燭殷笑着黏在他身邊,他走到哪裏就跟到哪裏,“所以要帶着我嗎?”。
見鹿邀許久不說話,他自顧自道,“那便是同意了”。
鹿邀裝好東西,開門時轉頭看他一眼,“可以去,但要聽我的話”。
從他們村到武溪縣大概有二三十裏,算不上遠,路上卻燭殷卻懶得走路,纏着鹿邀要化形,最終都被以會吓到人為由給拒絕了,最後沒了法子,幹脆不與他商量,攬了人的腰就将人帶着飛起來,不出片刻就到了目的地。
鹿邀腳底下站穩了才有了實感,剛剛緊繃一路的心弦松了開,懸在半空的心髒倏地一下落回原位,他平複了下呼吸,彎下腰捶打幾下有點酸軟的腿。
卻燭殷悠哉悠哉地站在一旁,看他臉色蒼白,隐隐有站不住的趨勢,才有點兒皺了眉頭,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問,“就這麽難受?”。
好在距離不遠,剛剛在空中停留的時間也并不是太長,鹿邀活動了幾下手腳,便恢複了原狀,只是臉色依舊發白,他咽咽口水,道,“我恐高”。
剛剛卻燭殷這一下屬實吓到了他,愣是連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
卻燭殷笑不出來了,好看的眉皺起,單手扶着變成了雙手,他扶着鹿邀的肩膀,微彎了頭看他的臉色,空出一只手來在他後背輕拍慢撫,帶着點兒責備道,“為何不早說?”。
鹿邀這會兒其實已經好多了,只是臉色還沒緩過來,後背一直安撫他的那一只手卻叫他身體一僵。
小黑原來是這麽溫柔的人嗎?
他只停頓幾秒,便回答卻燭殷道,“沒來得及說”,他側目,對上那張皺着眉頭的臉,“你動作太快了”。
這人剛剛二話不說就扛着他往天上飛,一點兒人拒絕的時間也不給,還沒等他說什麽,就已經在半空中飄着了,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怕了,身體也開始難受,再沒有閑心去說話。
“……倒是我的不對了”,卻燭殷沉默半晌說了這句,他目光一直落在鹿邀顯得蒼白的臉上,一眼望見他發幹變白的嘴唇,眉心便皺的愈發厲害,“去尋些水喝吧”。
鹿邀擺擺手,“沒事,我已經好了”,他指指手裏的竹籃,“我們快點去賣糯米團吧”。
鹿邀作出的決定一般難以動搖,相處時間這麽久,卻燭殷早已深谙這個道理,也不再去勸他,搭在鹿邀後背的手暗暗發力,妖力在他體內輕緩轉了一圈後再度出來,知道他是當真沒事,才放下心來。
他松開手,将鹿邀胳膊上的竹籃接過來,自己提在手裏,“走吧”。
今日卻燭殷穿了一身墨綠色長衫,束起的墨發以同色調的發帶繞着,一副矜貴公子的模樣,偏偏手裏提這個竹籃,實在不太相稱。
鹿邀上下看他一眼,忍不住彎起眼笑了,問他,“你真的要提着嗎?”。
卻燭殷連看也不願意看那竹籃,眉頭極輕地皺了一下,很快便掩飾下來,面不改色道,“只是覺得好玩兒罷了,我還從沒親手碰過這物什”。
話倒是實話,鹿邀自己點點頭,心道卻燭殷看樣子也是養尊處優的人,菜的種類也認不得,像這種提竹籃子的事情定然也是幹也未曾幹過。
他跟上去,走在卻燭殷身側,想了想,微仰了頭問他,“你是因為擔心我嗎?”。
卻燭殷腳步一頓,低頭看他時雙眼依舊含着笑,“方才不還說要快些賣掉?再不走賺不了錢可別哭了”,聲音彎彎繞繞,卻沒有一個字是正面回答方才的問題。
鹿邀哦了一聲,跟着他走,過了一會兒,拽了下他衣角,“真的是在擔心我嗎?”。
“……”
這會兒天已經暗了,兩人找了個無人的小角落停下腳,卻燭殷提溜着竹籃,看着往來的人群,眉頭蹙起,連往常常帶着的笑意也沒了。
“你沒告訴我這裏有這麽多人”。
鹿邀接過他手裏的籃子,心道其實本來也沒有多少人,實在是你太引人注目。
往日他一人來的時候,不見有人朝他投來這麽多視線,今天帶了卻燭殷來,兩個人走了一路,就被盯了一路,鹿邀第一次接受到這麽多人的關注,這一路走過來,走路都險些同手同腳。
“他們都是沖你來的”,他嘆口氣,決定把這個事實告訴正因為這麽多人眉頭皺起的卻燭殷,轉頭看着他,語重心長道,“這次不該帶你的”。
卻燭殷眉心一跳,看着聚集過來的人群,同樣都長着一張臉,兩只手兩只腳,為何要看他?
“你長得好看,他們喜歡”,鹿邀默默補充。
不過人多有人多的好處,他看着越來越多的視線,幹脆取下竹籃,拿出布袋,在地下鋪了一層粗布,把糯米團子全部取出來,一個一個擺在布面上,鹿邀半跪在地上,擡頭看着抱着雙臂站在一邊動也不動的卻燭殷,出聲道,“你別站着了,幫我喊幾聲”。
“……喊什麽?”,卻燭殷眉心一皺,低頭對上鹿邀視線,“我為何要喊?”。
“招徕客人”,鹿邀擺好了東西後便半蹲在地上,拽拽卻燭殷的衣角,“能變個小凳子給我嗎?”。
“……”,怎麽現在使喚他倒是愈發利索了?卻燭殷看着鹿邀拽着自己衣角的手,見他半蹲着難受,手指動了下,下一秒鹿邀身後便出現一個小凳子。
他挪好位置坐了上去,看着面前擺的整齊的糯米團,很是滿意,拽着卻燭殷的手還沒松開,教他,“你就喊‘賣糯米團兒啦,好吃不膩’,一定會有很多人過來買的”。
鹿邀的眼睛是較圓的形狀,看人時認真又專注,仰着頭時眼神清澈,是一雙很難叫人拒絕的眼睛。
可今日不拒絕不行了。
卻燭殷移開視線,最開始跟着來鹿邀一起裏的興趣早就給消磨掉了,現在當着這麽多凡人的面居然要叫他像那些攤販一樣去叫賣,簡直是不可忍受。
他微彎了腰,眯眼看着鹿邀,笑道,“這事我可辦不到”。
“這位公子……”。
話音剛落,一個輕柔的女子聲音在面前響起,卻燭殷直起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言不發。
鹿邀收回手,看見站在面前的兩個姑娘,眼睛都亮了。
還好今日帶了卻燭殷。
他暗戳戳給卻燭殷投去視線,看着眼前長相秀麗的女子,開口道,“姑娘是要買糯米團嗎?味道很不錯”。
女子緊緊拉着同行女子的手,面色羞赧,眼含春波,一直盯着卻燭殷看,抽空回答了鹿邀的問話,“這個怎麽賣呀?”。
視線根本沒有放在布面上擺着的糯米團上,鹿邀不甚在意,對他來說,只要能賣出去就好,他張口道,“一個五錢”。
姑娘點點頭,之後就再沒了動作,低着頭不說話,臉色微紅,身邊同伴也沒好到哪裏去,卻比她鎮定一些,看着卻燭殷,張口道,“公子是從哪裏來?”。
卻燭殷撩起眼皮,眼尾輕輕挑起,含笑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鹿邀,輕笑道,“随我家娘子一起來”。
鹿邀挑選糯米團的手頓住了,面前的兩個姑娘也頓住了。
“公子已有婚配?”,她雙手抓着衣袖,緊咬着嘴唇,不可置信道,“可你看着……看着還這般年輕,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就已經婚配了?
“怎麽不可能?”,卻燭殷笑着,眼睛卻一直往鹿邀身上看。
鹿邀聽不下去他在這扯皮,覺得要是再聊下去糯米團大概就要賣不出去了,忙挑了一個拿起來,站起身對那姑娘道,“別聽他胡說,二位要買嗎?”。
卻燭殷挑眉看他,也不言語,兩位姑娘聽鹿邀一說,臉上的失望散去些,眼裏又帶上期待,“原來公子是在說笑,方才差點就要問公子的娘子是什麽樣的姑娘,竟然能得公子歡心”。
“……”。
鹿邀手都快要舉累了,他們為什麽就不能看看糯米團兒?
卻燭殷看他一眼,笑意愈發深了,他沉吟一會兒,從鹿邀手裏接過糯米團,對兩個女子道,“既然來了,二位不放嘗嘗這團子,雖然看着普通,但味道不錯”。
鹿邀見他終于說了些有用的話,松了口氣,在一旁應和他,邊說着邊彎腰又拿了一個上來,看着眼前的女子,“要買一個試試嗎?”。
兩個女子最終還是買了,付了錢後還是不願意走,看着卻燭殷道,“不知道公子明日有時間嗎?”。
鹿邀在一邊将錢放入自己做的小錢袋裏,等着她們和卻燭殷說完話離開。
“嗯…沒有時間”,卻燭殷笑着将手放在鹿邀的腰間,“明日要陪着人”。
他沒說要陪着誰,手上動作卻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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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卻卻:你說是吧,娘子?
鹿崽:(低頭數錢)嗯,今天賣了十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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