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好像有點明白了,自己……
在衆人神色各異的當口,許氏的反應卻很古怪,方才沈老夫人贊沈熙和在王妃和郡主面前得臉,按她的性子,該是欣喜得意才對,她眉間卻浮現一絲焦慮,乃至慌張,未置一詞。
待到管事明說賞賜是給沈望舒的,許氏的神色才略松了松,攥的泛白的手指也卸了幾分力道,她不顧沈熙和神色難堪,喜氣盈腮地起了身:“果然是舒兒有福氣,竟得了這樣的機緣。你是怎麽救下郡主的?”
她連聲道:“快瞧瞧王妃都賜了你什麽好東西?也讓咱們跟着開開眼。”
沈熙和眼淚都快逼出來了,許氏卻還是這幅歡喜的神色,是個人見了都得贊一句,她這繼母當的還真是沒得說。
沈望舒也有些詫異,不過她早得過叮囑,随口道:“沒什麽,郡主騎馬的時候不留神摔傷了,我扶了她一把。”她瞧着這幾箱衣料首飾,眼睛也慢慢開始放光:“這些東西,值不少銀子吧?”
這話說的可太有水平了,屋裏大小女人都給她吓了一跳,沈老夫人慌裏慌張地道:“切莫胡言,這些料子首飾都是王妃給你穿戴的,料子倒還罷了,首飾定有王府的印記,豈能拿出去買賣?那不是把王府得罪狠了?”
沈望舒對穿戴的要求不高,聽說是不能賣的,興奮之情淡了幾分,不樂意地撇了撇嘴巴。
她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情,讓沈熙和又一次狠狠地紮心了,看向她的目光都抑制不住地帶上了幾分怨憤。
許氏見狀忙道:“大家今兒晚上都累了,回去洗漱休息吧,有什麽話明個兒再說。”
小輩們起身行禮告退,許氏回屋之後,由嬷嬷侍婢服侍着卸妝,她一邊用篦子梳着頭發,一邊笑道:“難得舒兒得了王妃和郡主的青眼,下月王妃的壽宴,咱們定要把舒兒帶去。”
此言一出,便是身後的嬷嬷都覺着許氏對沈望舒實在擡舉太過,就連沈熙和都落到後面去了,她不禁道:“大姑娘平日對您便不大恭順,若是再擡舉下去,真讓她得了王妃和郡主的喜歡,豈不是更不把您放在眼裏?”
就是要讓沈望舒入了王妃的眼...許氏對鏡笑了笑,卻并不回答:“照我的吩咐做便是。”
嬷嬷頗是心疼沈熙和:“老奴擔心咱們姑娘,姑娘一向好強的,今兒被刺的,眼圈都紅了。”
許氏如何不心疼自己的女兒,但她這般讓沈望舒在王妃面前露臉自有用意。她只得嘆了聲:“熙和那裏,我回頭同她說說。”她略微肅容:“你莫要忘了叮囑她,最近萬不可和沈望舒鬥氣,也別搶着出什麽風頭。”
嬷嬷雖不解,但還是一一應了,許氏又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王妃出身異族,素愛騎馬射箭,這些日子我得好好敦促舒兒,讓她把騎術好好練練,争取在游獵會上大出風頭。”
......
甭看許氏在沈長流面前總是嬌嬌柔柔的一副模樣,辦起事來頗是利索,第二日便對家裏小輩們宣布:“順安馬場近來暫不開放,不過我向司馬夫人借了陳府的小馬場,你們這些日子上午上課,下午便去練練騎馬,争取在王妃壽宴的時候為家裏争氣。”
她含笑看向沈望舒,一派關切:“舒兒底子最差,更要多練練才是。”
沈望舒對巴結大人物的事兒不太上心,但也不是啥清高人,不至于連王妃壽宴都不放在眼裏,不過許氏這樣熱心讓她學騎馬,她就覺着怪怪的...
這時候沈三夏歡呼了一聲:“我上回都沒騎夠就被攆回來了!”她撲過來拽了拽沈望舒胳膊:“姐,你好好學學騎馬,等到春天我教你追兔子玩。”
沈望舒聽說大家都會騎馬,心裏也就不別扭了,她被岔開思路:“還能追兔子呢?”
沈三夏肯定地點了點頭:“我還聽說,司馬家的大郎之前逮到一只小鹿呢!”
沈望舒聽的雙眼放光,恨不得立刻就馳騁馬場。
許氏柔聲敦促:“好了,練馬的事兒下午再說,你們先去上課吧。”
這一上午裴在野都在心裏梳理善後事宜,以至于沈望舒給他打了幾回眼色他都沒瞧見。
好容易熬到中午下課,他整理好書本,正要往外走,忽然一張輕飄的宣紙從書頁中落了下來。
他略有詫異地撿起來瞧了眼,就見宣紙上畫着一只分解開的梅花袖箭,每一個部件都詳細注釋了如何修理拼接,得了這圖紙,便是瞎子也能把損壞的袖箭重新修好。
他微怔了下,擡起頭,就見沈望舒眼睛眨巴着大眼看着他。
裴在野亂了片刻心神,他默了片刻,擡眸問她:“你下午要練騎射?”
沈望舒不大明白他為啥突然說這個,疑惑地嗯了聲。
裴在野慢慢地道:“是不是還缺一個騎射師父?”
沈望舒似乎明白他接下來要說什麽,眼睛一亮。
他唇角揚了揚:“我來。”
......
裴在野難得教人,那教起來真是鐵面無私,光是上馬下馬這個動作,沈望舒練的腿都快斷了,他還是不夠滿意。
關鍵這丫頭還喜歡頂嘴,絕對屬于老師最想收拾的那一類學生,他略有嫌棄:“你這底子也太差了。”
沈望舒已經累的伏在馬背上直喘氣,還不忘頂嘴:“你,是你要求太高,我在鄉下的時候,能,能有毛驢和黃牛騎騎就不錯了!而且我,我跑馬還是不錯的,你,你少瞧不起人了!”
裴在野見她這死鴨子嘴硬的德行,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一揮手裏的馬鞭,沈望舒騎着的那匹馬立刻‘籲’了聲,帶着她撒開四蹄飛奔起來。
沈望舒吓得尖叫了聲,手忙腳亂地拽住馬缰,扭頭看裴在野:“快快快,把馬停下來!”
裴在野抱臂,挑唇而笑:“求我啊。”
沈望舒:“我求...嘟嚕嚕”才說了倆字,後邊的話就被狂風硬吹了回去,她臉都被吹的變形了。
裴在野逗弄她幾句,見她頭發都亂了,他腳尖一點,縱躍而出,穩穩地落到了她的馬背上。
沈望舒還未開口,他已經伸出手臂,繞過她的身子,穩穩地勒住了那條缰繩。
馬兒小跑了一段,速度才逐漸慢下來,只是沈望舒後背若有似無地貼着裴在野的胸膛,他手臂環着她,讓她覺着十分不自在,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香豔難言的畫面來。
在馬上,太子也是這樣緊貼着她的身子,非要教她騎馬...她表情帶了些恐懼,下意識地開始掙紮。
裴在野那只手松開了馬缰,按住她亂動的手:“別亂動。”
他傷還沒好全,被她撞的掩唇咳了幾聲,發覺到她的異常反應,皺眉道:“怎麽了?”他思索片刻,探問道:“有別人也這樣教過你騎馬?”
他眼睛毒的沈望舒直冒冷汗,她慌忙搖了搖頭:“沒,沒事,我就是不習慣...”
這一聽就是假話,裴在野神色冷淡地眯了下眼,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其實他也不慣和旁人挨的太近,手臂一撐便下了馬:“既然沒事,那就好好練。”
他操練起來可真是毫不留情,沈望舒的手腕都累腫了,腿根處估摸着也磨破了,好容易熬到下馬,她走路都成了鴨子步,疼的連連倒吸冷氣。
裴在野見她小臉皺成一團,本來想問她傷處,但他少時學騎馬也是這般過來的,看見她的走路姿勢,大概就知道她傷在哪了。
他沒臉問小姑娘那裏的傷勢,不自在地咳了聲,挪開眼:“天色不早,別磨蹭了,趕緊回去吧。”
沈望舒大腿根處疼的要命,見他問也不問一句就催自己走人,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巴。
裴在野想到她初學騎馬估計沒什麽經驗,這傷處如果不抹藥,明日只會傷的更厲害,到時候怕是連路都走不了,瞧她粗心大意的樣兒,估計也想不到這個。
他就近去了沈府的藥庫,打算買一瓶消腫的膏藥差人送給他,不料那藥庫的管事上下打量他幾眼,明顯皮笑肉不笑地道:“表少爺,幾瓶消腫藥都留給家裏正經小主子們了,目前藥庫裏也沒有。”
他們連正經的嫡長女都沒放在眼裏,更別說沈望舒帶來的這個‘表兄’了。
裴在野低笑了聲:“哦?”
他固然沒把沈家上下放在眼裏,一瓶消腫藥而已,他等會兒也可以讓手底下的人送來——但這并不代表,別人可以任意敷衍他。
他悠悠然擡步,向管事靠近,管事本來沒把這個‘表少爺’當回事,但此時,卻生出一種被猛獸盯上的危機感,他兩條腿有些發軟,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裴在野活動了一下手腕,就聽身後傳來沈望舒的聲音:“表哥,你也在這兒啊?”
她腦袋自後探出來,看看他又看看管事,見他一副要動手的架勢,她有點驚恐:“你們在幹什麽?”
裴在野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下,終于放棄了動手的打算:“無事,來要一瓶消腫療傷的藥。”
沈望舒長出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她還不知道裴在野這藥是幫她要的,以為他舊傷又發作了,需要膏藥消腫:“我是來拿安神茶的,你拿到消腫藥了嗎?”
裴在野未答,管事又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臉:“回大姑娘,消腫的珍珠膏藥庫裏沒了。”
沈望舒不在意地道:“我記得珍珠膏家裏每人備了一瓶,你把我的勻給表哥就是了。”珍珠膏不光能消腫化瘀,還能養顏潤膚,最近天氣轉涼,沈府老小們每月都配了兩瓶。
裴在野開口要說話,管事又笑答:“真是不巧,二姑娘下午恰巧要用珍珠膏來潤顏,便把庫裏的都拿走了。”
沈望舒臉色終于難看起來,上前一步要争辯:“你...”
她不留神牽動了傷處,疼的‘嘶’了聲,裴在野瞧她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也沒心思再多說,他扶了一下她的手臂:“走吧。”
他打算吩咐人尋一瓶上好的消腫膏給她,拉着她出了藥庫,沈望舒卻還是氣哼哼的:“這幫狗眼看人低的家夥,還有二娘這歹毒的,她一個人拿那麽多瓶珍珠膏,她用得完嗎?!他們明擺着就是欺負你無親無故的!”
現在膏藥不膏藥的已經不重要了,她端是見不得表哥受欺負!
‘我來取藥是為了給你...’裴在野這話剛到嘴邊,沈望舒已經越說越火,非要替他讨個說法來,于是提着裙裾,一瘸一拐卻氣勢洶洶地走了。
小丫頭的世界真是難以理解...
裴在野硬是沒叫住她,頭疼地揉了揉眉,出沈府叫了底下人,讓他們盡快取一瓶消腫藥膏來。
他略等了半盞茶的功夫,膏藥暫時還沒來,就見沈望舒一瘸一拐的出現在了門口,與方才相比,她衣裳頭發都十分潦草,嘴角還小小的青了一塊,一副和人幹架歸來的樣子。
裴在野難得露出錯愕神色,不覺蹙起眉,盯着她嘴角的傷處:“你怎麽了?”
沈望舒牛氣哄哄的,仿佛大勝歸來:“我去二娘那裏幫你找場子去了。”
她張開手掌,掌心托着一只小巧的白瓷瓶,學着他平時說話的語調,慢騰騰地道:
“我贏了。”
她咧開嘴笑了,露出雪白的兩排小牙。
一直以來,裴在野都十分不解,沈望舒既非詠絮才女,也不是木蘭婦好之流的能人,所以他前世何至于神魂颠倒如斯?即便最近對她有所改觀,這個疑問依然盤踞在他心頭。
但眼下,他好像有點明白了,自己前世為什麽會那麽喜歡她。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