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這枚戒指就是普通的戒指,之前我媽也戴過的,就是因為裏面的定位裝置,所以不能太華麗,你盡管放心。”這是齊朝暮找到劉一人後臨時在戒指裏放的追蹤裝置,他怕老宅裏處處危機,這次僥幸,下次不敢想象。不過,齊朝暮擡出自己的母親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感覺這樣劉一人才會毫無邏輯的信任自己。

“不是,我沒別的意思。”劉一人心想,這麽大個鴿子蛋還不華麗,挂個雞蛋在手上才算華麗嗎?

“這裏面有定位裝置,我能看到你的具體位置,如果意識到危險,就将戒指的這個位置捏破,就能觸發報警器報警。”齊朝暮說着用手指了指報警需捏破的位置,劉一人摸了摸,果然是軟的,很隐秘,平時也不容易磕到,但是主動去捏,卻能捏的到,心裏不禁感嘆起它的精妙。

劉一人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齊朝暮輕飄飄的一句話飄來。

“他沒給過你戒指嗎?”

這句話出來,兩人間的空氣都凝固了,這個話題好像不适合出現在這裏。

不錯,劉一人是結過婚的,李浩先當時就拿出了一枚鑽戒問她,願意嫁給他嗎?

劉一人和李浩先二人雖然高中就相識,但并不熟悉,兩人也差了兩個年級,李浩先先一步在上海工作,那時她正大三,一次校友聚會上熟識,之後确定關系,後來又因為李浩先異常忙碌,只有過年兩人匆匆見一面,可是這樣也相處了四年,四年有名無實的戀愛李浩先突然求婚,劉一人也沒多想,想着談戀愛就是為了結婚啊,也就渾渾噩噩的答應了,誰知收了鑽戒李浩先就提議立馬去登記,劉一人也沒猶豫,二人登記完鬼使神差的去了一個沒開發的景區,結果在山腳拐彎處撞到了大貨車,李浩先握着方向盤三扭兩扭,大貨車是避過了,可是剎車失靈,直直沖向不遠處筆挺的山石上,而最後關鍵時刻,李浩先解不開自己的安全帶,轉而将劉一人的安全帶解開,開門推她下了車。就這樣,李浩先随着一聲巨響爆炸死在了劉一人面前,而從李浩先掏出鑽戒到随着一聲爆炸變成火海,劉一人都歷歷在目,就像發生在昨天。

“給過。”劉一人淡淡的回應後,将那枚鴿子蛋套在手指上。

初二早上七點,老宅已經可以用門庭若市、人聲鼎沸來形容了,劉一人也因着這份格外的熱鬧,不情願的醒了過來。轉頭看向旁邊的齊朝暮,卻發現對方早已沒了人影,劉一人心裏奇怪,這個人總是不叫醒自己。

洗漱之後準備下去找齊朝暮,此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開門看到了一個陌生的面孔,面容精致,衣着合身,還有……一副見人就笑的眉眼。

“嫂嫂。”女孩嬌聲喚了起來。

劉一人對這個稱呼很陌生,畢竟從來沒有人叫過自己嫂嫂,突然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嫂嫂好漂亮啊。”女孩兒見劉一人沒有反應,仔細打量了一番說道。

“啊?謝謝。”劉一人這才反應過來,叫自己嫂嫂那就是齊朝暮的妹妹,只是這天上掉下的妹妹來的突然,劉一人防不勝防,“快進來吧。”趕緊側身讓人進來。

“哇~這就是哥哥的卧室啊,這還是第一次參觀呢。”女孩兒好奇的東張西望,不乏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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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怎麽稱呼?”劉一人心裏暗想,這女孩兒是福是禍?

“我叫齊西裏,爸爸比朝暮哥哥大了一輪多,所以我只比朝暮哥哥小十一歲,知道哥哥結婚了,我特意來看嫂嫂。”女孩說着回頭看向劉一人,眼睛澄澈,黝黑發光,眸子的一汪碧水,不難知道這個女孩有着和美的家庭。

“西裏妹妹怎麽上來的?”劉一人疑惑地問道,回頭朝床頭的抽屜邊走去。

“是朝暮哥哥讓我來的,不然我也不敢私自進他的房間,他先要和長輩們讨論今年家族發展,結束之後才開始正式會客,怕嫂嫂一個人無聊,讓我來陪你說說話。”齊西裏說着兩只手已經箍到了劉一人的胳膊上,臉還在劉一人的胳膊上蹭了一下,親昵的樣子,完全不是第一次見面。

“那謝謝西裏妹妹給我今天的第一縷溫暖了。”劉一人說着回過身,将手裏的紅包遞給齊西裏,“新年快樂。”

“謝謝嫂嫂,西裏給嫂嫂拜年了,祝嫂嫂一天美過一天,一直是哥哥心尖兒上的小仙女。”齊西裏的嘴就像抹了油一樣,絲滑的沒法停下來,而這新年賀詞,也很有濃重的個人風格。

“西裏的嘴巴太甜了,怕是特別招長輩喜歡吧。”劉一人說着拉着齊西裏坐在了床邊的卧椅上。

“那可不是,我是整個家族裏最受歡迎的小妹妹了,嫂嫂看看我,人美懂事,可鹽可甜,長輩們哪有不喜歡的道理。”齊西裏說着還擡起傲嬌的小眼神,故意挑了挑眉,這點倒有些齊朝暮的影子。

“嗯,是挺明顯的。”劉一人也故意上下打量齊西裏,最後故作點頭的露出贊同的表情。

這個小女孩兒,雖說也是誇自己,卻有一種嬌俏自信的可愛勁兒,而不是居高臨下的意味,所以不會覺得別扭,只嘆年輕真好。

“嫂嫂也是,長的好看又風趣,比那些一見我就教育我的板正迂腐的嫂嫂強太多了,我以後一定常來的,嫂嫂不要嫌我煩哦。”齊西裏随口而出的溢美之詞,倒也透出了小孩子的幾分真誠。

“不過嫂嫂不要以為今天來的小孩都和我一樣招人喜歡,像齊嬌嬌、齊栎昊還有齊藍央就特別壞,我們都在一個學校上學,他們就經常欺負班裏的同學,可惜我們不在一個班,不然我非得狠狠地教訓一下他們。”齊西裏說着笑臉忿忿不平,還是小孩兒模樣。劉一人不知,其實這個小女孩是在提醒她,只是這些人都未曾被齊朝暮提起過,就以為是小孩子吵鬧争執,一時沒在意。

“那怎麽行,你這樣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豈不是要天天懲惡揚善,三進三出教導處了。”劉一人故意逗她。

“我有勇有謀,倒也不至于,不過我們讀書學習,不就是為了有能力和壞人抗争嘛,他們仗着齊家威勢,小小年紀就作威作福,實在可恨。我聽見姑媽說,他們今天還要為難你呢。”齊西裏說着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就是不知道他們準備幹什麽?”此時小小的眉頭擰的更緊了。

“謝謝小西裏,我會當心的。”劉一人被眼前這個善意的小姑娘感動了,心裏暖暖的,原以為只是小孩子玩鬧,誰知竟是幫她留意過的。

劉一人知道今天絕對是一場有史以來的硬仗,也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設,加上昨天在小樹林迷路暈倒,讓她知道這個宅子裏的人心險惡,只是再怎麽準備,也沒想到生活在這個家族的小孩子,也比平常人家的孩子更有危機意識,想必她們的成長也比平常孩子更加艱辛吧。

可是知道歸知道,要震懾這些人,甚至能有殺雞儆猴的效果,劉一人也感覺捉襟見肘,畢竟手裏只有齊朝暮一張大王,她正愁無人可用,現在齊西裏這樣一說,倒是讓她心生一計。

“不知道小西裏能不能給我說說今天來的人的一些情況?”劉一人笑着說道。

“那當然沒問題了。”齊西裏聽到自己打探的一點消息派上用場,異常開心,兩人就像朋友一樣,聊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商定,分頭去了商量好的地方。

“這個正主是個小縣城來的,也沒見過什麽世面,更不可能見過這麽大的陣仗了,我們再出言為難幾句,你們說,會不會給吓傻了?”圍坐在圓桌上說話的女人根本不避外人,所以劉一人坐在隔壁桌上,聽的一清二楚。

說這句話的女人,就是齊西裏口中齊藍央的媽媽。圍在一起的還有齊嬌嬌和齊栎昊的媽媽,她們三人平時走動最多,也最為親近。

“要真是這樣,都不用那幫孩子出馬了,有我們就夠了。”齊嬌嬌的媽媽回應道,露出一副看戲的表情。

“其實要我說,今天我們都不用出面,光那幫孩子就能搞的那個狼狽不堪。”齊栎昊的媽媽也出了聲,她們都知道劉一人的名字,但誰也不說破這個名字,一直用正主,那個之類含糊的詞代替。

“不知道那三個熊孩子這會兒去哪兒玩了?”齊嬌嬌的媽媽才意識到孩子們離開視線很久了。

“放心了,老宅裏防備森嚴,那幾個孩子又都聰明伶俐,不會有問題。”齊栎昊的媽媽寬心說道。

這三個女人的友誼,完全是因為有着相似的經歷和相同的處境,所以關系才越來越好,她們之間倒沒有其他富家太太的攀比和防備,可以用臭味相投來概括了。只因當年都是依着手段生米煮成熟飯,進了齊家的門,婚後生活也都不幸福,老公在外花天酒地,沒有半分心思在自己身上,她們則把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不過可想而知,上梁不正下梁歪,這樣的父母教育出來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缺陷,所以劉一人更加篤信齊西裏說的話,她們的孩子在學校肯定也是無法無天,欺負打壓同學的主兒。

劉一人看了看這三個女人,不禁搖了搖頭。既然如此,那就從她們身上開刀了,這一記殺雞儆猴,一定要演的心狠手辣,讓旁人忌憚三分。

只是不知道齊西裏那邊進展如何了?

劉一人在家族人群中穿梭了幾個來回,都無一人注意她,一來是家族人太多,每年也有新面孔,很多人其實并不認識,需得熟人長輩介紹,才能打個照面,二來劉一人穿着樸素,沒有太多矯飾,大家萬萬沒有想到,第一次見面的新夫人,會不過多修飾的。

待劉一人回到卧室時,齊朝暮已經在裏面等她。

“去哪裏了?”齊朝暮先行開口,“腳傷了還到處亂跑。”繼而看到劉一人一瘸一拐的樣子,想起昨天腫成蘿蔔的腳腕。

“出去察看軍情,大戰在即,我得知己知彼啊。”劉一人倒也沒在意疼痛,只是比起現下的疼痛,如果沒能開個好頭,只怕這樣的傷會三不五時的出現,不忍小痛,則受大苦。

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是劉一人更看重的。

“察看的如何?”齊朝暮看着劉一人輕松自在,語氣愉悅,臉上多了笑意。

“不出意外,盡在掌握之中。”劉一人說着用指尖揚了揚頭發,沖齊朝暮挑眉,一副自信自在。

“盡在掌握怎麽還有個不出意外呢?”齊朝暮故意逗她。

“凡事都要留有餘地嘛,話說的太滿容易打臉。”劉一人毫不在意齊朝暮的故意挑逗。

“我還是要提醒你一點,要做好心理準備。”齊朝暮還是神色嚴肅了下來。

“嗯?”劉一人看過去時,齊朝暮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躲閃,也被前者捕捉到了。

“雖然明面上是不允許家族任何人調查你的,不過可想而知,他們中的一些人早已将你翻了個底朝天,你過去的經歷最可能被大家诟病的,可能就是……”齊朝暮說到這裏頓了一下。

“我結過婚?”劉一人搶過話來,這一點她也心知肚明,并不避諱。

這一點以前是齊朝暮看中的地方,正因為劉一人有過婚史,所以才能充分打擊那些心懷幻想的人,但現在對劉一人有了別的心思,自然就沒了之前的輕松,他怕家族用這段婚史攻擊劉一人,又怕劉一人因為這個原因難以和自己親近。

“你們家是有不能娶二婚的規定嗎?”劉一人反而波瀾不驚,淡定自若的問齊朝暮。

“那倒沒有。”齊朝暮不明就裏,脫口回答。

“那就行了。”劉一人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

劉一人的意思很明确,如果別人拿結過婚這一點來攻擊她,很難達到他們的目的。

這倒是讓齊朝暮很意外。

他以為,這會是攻破劉一人心理防線的一把利刃,把這段時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信摧毀殆盡。

“你有應對之法了?”齊朝暮反倒好奇起來。

“沒有。不過這種既定事實,藏着掖着反而礙手礙腳,不如大方承認,她們戳穿了反而省的在我面前演戲,想着怎麽提點我。”劉一人倒也釋然。

“你真的不在意?”齊朝暮還是不太确定。

“放心吧,想用這一點打倒我,那他們的如意算盤就落空了。我這次就是要打着你的名頭,胡作非為一番,好讓他們知道,想要拿捏我,就得掂一掂自己手裏的籌碼夠不夠,最好三思而後行。”劉一人眼神中的光芒,讓齊朝暮覺得仿佛不曾真正認識過眼前這個人。

“你倒是,讓我屢屢意外。”齊朝暮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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