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長跑
關于陳毓穎如此淺薄地因為一場比賽,而決定将付嘉言視為現實中的偶像一事,謝蔻沒發表任何意見。
吳亞蓉一直教謝蔻,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教她向內自省,一味崇拜他人——尤其是一個普通學生,不是她做得來的事。
不予置評是因為,她從來不幹涉別人的想法。
這一跳,讓付嘉言成了場上最亮眼的運動員,觀衆甚至紛紛在猜,他是不是體育生。
也不知道這段時間,他怎麽混得這麽開的,有外班的男生熱心解答,說他是實驗班的,年級第一。
人擠作一團,空氣不流通,悶熱,旁邊是人聲,外面傳來的播報聲,以及不間斷重複的《運動員進行曲》。
說實在的,謝蔻不喜歡這樣的環境。人散發出來的氣息如有實質,在這寸空間裏,将她纏裹住,令她想使勁掙開。
趁着陳毓穎的注意力都聚集在場內,她默默走到一邊去。
訓練館東南西北各有出口,這個位置看不全比賽現況,但能看到陳毓穎。免得她找不到她會生氣。
一晃神的功夫,比賽結束了,裁判記錄下成績,待會兒統一上報到廣播臺,公開宣布名次。
一個女生從謝蔻身邊匆匆走過,帶起一陣風。她手裏拿着一瓶功能飲料,喊道:“付嘉言,給你的,接着!”
擡手一揚,飲料呈抛物線飛去,付嘉言向後一跨,伸手,穩穩當當在空中接住,幹淨利落的接球動作。
謝蔻呿了聲。
有什麽好耍帥的。
陳毓穎一回過神,果然在扭頭找謝蔻了。
“陳毓穎,”謝蔻個子不高,容易被人遮擋,她擡起胳膊,揮了揮,“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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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嘉言已經從場內出來了,擰開瓶蓋,剛喝一口,聽到熟悉的聲線,循聲看去,黑白色彙成的人海,人和人似乎長着同一張面孔,能一眼認出她,得仰仗于他的好視力。
喲,人來都來了,還躲在那犄角旮旯裏,不想看到他啊?
“看什麽呢?”
柴詩茜順着他的視線,看到的是散開的人群,也沒特別的。
“沒什麽。”付嘉言兩口喝掉了一大半,剛才耗費了他太多體力,他胸前背後的汗洇深了衣服的顏色,他擡手揉了下她的腦袋,“乖孩子,讓你買還真買來了。”
柴詩茜最不喜歡他仗着自己個高,就像撸狗一樣一樣揉她,一偏頭躲開,“看在你表現不錯,賞你的。”
“拿了獎又不是你的。”
柴詩茜說:“說出去長臉啊。而且媽還會做好吃的犒勞你,我多沾光啊。”
付嘉言笑罵了句:“就知道吃。”
“哎,”她努努嘴,“有妹子要來找你,我先走了。”
應對這種情況,柴詩茜早就有經驗了,腳底抹油人就溜了,要不然她的存在還挺礙人眼的。
“Hello,你是付嘉言嗎?”
幾個女生走到面前來,把他團團圍住,“剛剛你好好厲害啊,你之前是訓練過嗎?”
“可以認識一下嗎?”
“啊對,我們體育老師以前專練跳高的,帶我訓練過一段時間。”
付嘉言看到馮睿,側過身子,從她們中間的縫隙擠出去,小心避開他們,“我還有事,拜拜。”
付嘉言一把攀上馮睿的肩,步履倉促地把人往換衣間那邊帶,回頭看,那些女生沒跟上,大松一口氣。
馮睿好笑,“又不是洪水猛獸,這麽怕幹什麽?都是漂亮妹子啊。”
“這福氣給你,我不要。”
付嘉言最怕跟女生打交道,也不是畏懼,就是刻意避開。話沒個分寸,就把人家給招惹到了,還哄不來。這不,上次就把謝蔻惹到了。
馮睿啧啧兩聲:“真是白瞎了這張臉。”
一般而言,對男性長相的審美,男女生是不一樣,甚至迥然相反的,但付嘉言是那種,無論異性同性,都欣賞得來的類型。
身高不必多說,那是硬通貨,唇紅齒白的,偏偏他五官生得硬朗端正,眉也濃,不顯女氣,處處和諧。
付嘉言往後捋了把頭發,沖他挑了下眉,說:“哥知道哥帥,但哥是靠實力說話。”
馮睿一陣惡寒,抖了抖雞皮疙瘩,“臭不要臉。”
那邊廂。
秦沛和陳毓穎一起朝謝蔻走過去。
陳毓穎還止不住地感慨着:“開學摸底考拿第一,跳高還拿第一,付嘉言要不要這麽牛?”
謝蔻聞言,不置可否。
陳毓穎又問:“你什麽時候比啊?”
謝蔻說:“今天下午,參賽人員少,一場直接比完。”
“也是,跑兩場吃不消。到時一定到旁邊給你加油打氣。”
南方的初秋,蟬鳴已銷聲匿跡,日頭卻不識趣,熾烈得不合時宜。
窗外的樹葉尚綠,枝頭栖着幾只小麻雀,感謝這一陣秋風,樹影顫巍巍的,沙沙作響,抖落點點涼意。
謝蔻托着下巴,目光漸變得霧一樣輕,落不着實處。
付嘉言進教室時,看到的就是她的側臉。她臉型偏圓,介于鵝蛋臉和蘋果臉之間,不大,被午後的光攏着,暖玉一樣的質地。
——完全是溫婉乖順的形象,昨天卻那麽心狠手辣。自然界中,越美麗的東西越毒,果不其然。
下午的比賽兩點半才開始,中午他們在教室休息,難得的,周兆順放縱他們玩鬧。
教室裏人多了,謝蔻收回漫游天際的思緒,從抽屜裏抽出一本魯迅的《吶喊》。
開學伊始,周兆順搞了個圖書角,實驗班默認是理科班,他說即便大家學理,也要豐富人文內涵,便鼓勵大家捐書,保護書籍,看完後放回原處。
她拿的這本,封面嶄新,扉頁沒有寫名字,右下角寫了個潦草的“F”,不知道是誰的。
魯迅的文章,初讀總是難解其意,且常看常新,她很快投入進去,忽略了周圍的吵鬧。
付嘉言先前換回了校服,他放松身體,背靠着後面的桌子,青春期的男生吃得多,他吃過飯,現在又在剝香蕉吃。
馮睿就坐他後頭,拍了拍他的肩,“你知道不,下午謝蔻要跑一千五。”
“她?”付嘉言把香蕉皮用紙巾包裹起來,團成一團,投向垃圾桶,準頭是練籃球練得,正中中心,“也不意外。”
馮睿笑,“就說她是個狠人吧,汪堯說除了她,沒人肯報的。”
這時,汪堯走到講臺上,拍了拍掌,說:“今天上午辛苦大家了!成績非常不錯,付嘉言拿了男子組跳高第一名,鄙人不才,男子組跳遠第三,還有……”
陳毓穎小聲吐槽:“他比班長還有當官的範兒,當體委真是屈才了。”
汪堯說:“下午還有幾個項目,尤其是謝蔻同學,如果不是她,我們班女子1500米名額就要空缺了,希望比賽的時候,大家可以給她一點支持和鼓勵。”
大家紛紛向她看去,有打量,有好奇。
謝蔻:“……”
她微微低下頭去,用手掌擋在額前,她實在不喜歡被過多關注,不管是不是善意的。
陳毓穎在旁邊取笑她:“你怎麽還害羞啊?到時候在跑道上,你會不會跑着跑着就像鴕鳥一樣,鑽到沙坑裏面,埋起頭?”
謝蔻嘀咕:“你別笑話我了。”
“好了,他們沒看你了。”
陳毓穎真心覺得這姑娘有趣,第一天見謝蔻,以為她不好相處,是個冷美人,後來發現她講話溫言細語,上課、做作業格外認真,再到昨天,跟付嘉言“單挑”,再到今天的害羞。
像酒心巧克力,吃了最外層,還有夾心的,等酒香彌散,又到了第三層的味道。
汪堯走下來,又單獨對謝蔻說:“要是你氣息不勻,喘不上氣,千萬別勉強自己,安全第一,比賽第二。”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他走後,陳毓穎也擔心了,問謝蔻:“你以前跑過嗎?”
“你放心吧,跑慢點沒關系的。”
以前出門遛大黃,也要跟着跑,一跑就是半個小時、一個小時的,不過的确沒跑過這種競技型的比賽。
今天下午比400米預賽,後面就是1500米預決賽。
謝蔻在候場區做弓步壓腿、腳腕運動,熱着身。外場,陳毓穎蹦跳起來,對她揮手,“謝蔻,不要緊張,加油哦!”
謝蔻對她笑了笑。陳毓穎是個心熱、外向的人,她的情緒總是來得快,來得熱烈,她們倒是适合做朋友。
下午的太陽更熱了。
謝蔻微蹲下身,發令員手持着發號槍,她的心在胸口跳得越來越快,手心裏也沁出了汗。
一聲槍響,身邊的人飛快沖出線,一個接一個地跑到內圈,距離一下拉開了。
謝蔻落在比較後面,她調整着自己的呼吸,跑到半圈的位置時,汪堯帶頭喊起來:“謝蔻加油!謝蔻加油!”還喊出節奏感來了。
不僅如此,有人買了充氣的加油棒,揮舞着。
謝蔻這時也顧不上尴尬了,目視前方,努力拔腿,超過前面一個人。
從來沒覺得1500米這麽遙遠過。
第三圈她的速度就慢下來了,也被人反超了,眼前的景色晃動着,耳邊的聲音也晃蕩着,像裝在水瓶裏,已經模糊了。
汪堯在場外扯着嗓子喊:“加油啊謝蔻,已經過半了!堅持就是勝利!”
謝蔻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放棄。再難也不能放棄。咬緊牙關也要跑完最後幾百米。
她們到最後五十米一百米紛紛開始加速,做最後的沖刺,謝蔻實在沒勁兒了,拖着步子過了終點線。
一旦卸去力氣,她腿就軟了,她走到塑膠跑道外,只想一屁股坐下。
肺很悶,連帶着喉管也作疼,隐隐有血的銅鏽味,謝蔻喘着氣,屁股還沒挨着地面,胳膊就被人拽住,一道力把她整個人拽起來。
“剛跑完,不能坐,嚴重的話會休克。”
謝蔻反應慢半拍地順着手擡起頭,意料之外的人。
付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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