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想要什麽賞賜
陽春三月的季節,天氣晴好,幾縷陽光從窗棂中透入,灑在了顧寶兒的眼睫上。
耳邊傳來了“唧唧啾啾”的水鳥聲,她慵懶地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嬷嬷,什麽時候了,今兒我……”
聲音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看着屋頂,片刻之後惶然四顧,整個人都仿佛篩糠似的顫抖了起來。
身上的酸痛在提醒着什麽,她半撐起身體想從床上下來,手臂卻綿軟無力,支撐不住重新跌回了床上。
昨晚的一切閃過腦海,顧寶兒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梳理着現在自己面臨的處境。
她被青崖寨的匪首搶上了山做壓寨夫人,寧死不從後身上被下了藥,拼死逃跑未果,汝陽王救了她,讓一個大夫前來替她看了病……
她努力地回想了片刻,很多事情都迷迷糊糊的,腦中只殘存着一些零星的記憶。
姓趙的大夫滿臉惋惜,一直念叨着這藥力的強勁和可能會有的後遺之症。
跟着汝陽王一起的那個将軍安慰了她很多,又把她用被子裹着,擡進了一處住所。
身體仿佛火燒一樣,她想把束縛自己的一切都撕碎。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此刻看來,昨晚她失了身,身上的藥力也已經随之解開,所以才會有現在這樣大病初愈後的虛弱和酸軟。
只是不知道和她歡好的男人是誰,會不會将她拖入另一個深淵?
她越想越害怕,縮進了被褥中瑟瑟發抖。
“篤篤”兩聲,門被推開了,有人走了進來,說話聲帶着一些砂礫磨過的尖銳感:“姑娘醒了嗎?”
顧寶兒渾身一震,探出小半個頭來。
來人看起來年近不惑卻面白無須,後背微駝,臉上挂着一絲習慣性的假笑。
“我是于德華,汝陽王身邊的人,”中年人往床上一掃,眼中露出一絲滿意之色,随手把手裏的衣服放在了她的床頭,“姑娘現在覺得身上怎麽樣?若是沒什麽事就起來用早膳了吧,這在荒郊野外的,也不像府裏有侍女伺候,只好由我代替了。”
“沒什麽,”顧寶兒力持鎮定,“多謝于公公,麻煩你先退下,我自己來就好。”
話一出口,顧寶兒和于德華都愣了一下。
于德華沒想到顧寶兒能看出他的身份,更沒想到一個農家女居然能應對如常。
顧寶兒也沒想到自己能脫口而出一聲“于公公”來,這要這人不是淨了身的,那她豈不是太失禮了?情急之下,她的臉都憋紅了:“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于德華板着臉假笑了一聲:“沒有,姑娘叫什麽?我該怎麽稱呼姑娘呢?”
“我叫寶兒。”顧寶兒想了想道。
“那寶兒姑娘你自便,若有什麽需要只管出來喊我,我就在船頭照顧王爺。”于德華頓了頓,又提醒道,“寶兒姑娘,你若是好了,還請早些出來,就算王爺昨日……嗯,你也應該懂事一點。”
顧寶兒的臉色微微泛白,好半天才輕嗯了一聲。
于德華敲打完畢,滿意地走了。
顧寶兒出神了片刻,這才拿起了于德華送來的衣服。這是一件幹淨的男裝,她穿上足足大了三四個圈,把袖子和褲腳挽了好幾下才勉強能見人了。
事已至此,再自怨自艾也沒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窗外有異響傳來,顧寶兒凝神聽了一會兒,眼看着拖無可拖,不得不出了房門往船頭走去。
陽光正好,青崖江波光粼粼,兩岸青山緩緩而過,水鳥在江面上輕掠而過,一派生機勃勃,就好像昨天暗夜中的屠殺從來沒降臨過似的。
顧寶兒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江岸邊傳來的草木清香,糟糕的心情稍稍舒緩了一些。
異響聲越來越清晰,正是從船頭傳來的,她緊走幾步,船頭的景象頓時落入眼底。
白色錦袍的男人背對着她坐在靠椅上,七八個将士在船舷邊一字排開,正看着中間的人受刑。
顧寶兒聽到的異響,正是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動靜。
再一看,趴在長凳上的,就是昨天為她求情的那個叫祁袁山的将軍。
“等一等……你們……你們在幹嗎?”顧寶兒驚呼了起來,“你們打他幹嗎?住……住手!”
行刑的兩名侍衛對視了一眼,又看向坐在躺椅上的孟憑瀾,見他沒有反應,只得硬着頭皮再次輪起了板子。
“孟……”顧寶兒脫口而出,又在最後關頭咬住舌頭,把名諱吞進了喉嚨裏。
站在孟憑瀾身旁的于德華輕咳了兩聲。
“王爺,”顧寶兒慌忙改口,“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責打祁将軍?祁将軍昨天……不是剿滅了山匪嗎?應該是有功要獎賞才對,他做錯了什麽?”
孟憑瀾瞟了她一眼,眼神驟然一滞。
只見顧寶兒穿着一身寬大的男式白色錦袍,也不知是故意還是忘了,沒有系上腰帶,江風一吹,錦袍随風而動,姣好豐滿的身姿若隐若現,更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韻味。
再一細看,那錦袍的領子系得不夠嚴實,雪白的脖頸處紅痕隐約可見。
一股莫名的郁郁之氣從心頭泛起。
早上從宿醉中醒來,看到手邊的溫香軟玉和滿地的狼藉,孟憑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向來不喜女色,只喜歡策馬馳騁的無拘無束,以往也有很多女人邀寵,他從來沒有動過心,就算昨晚多喝了兩杯,也不至于會做出這種酒後亂性的事情,難道是顧寶兒對他下了蠱嗎?
現在顧寶兒居然還要違抗他的命令,質疑他對祁袁山的處罰,難道這女人以為經過昨晚之事,就能在他面前指手畫腳了不成?
“怎麽,你要為他求情嗎?”他冷冷地問。
這眼神有些懾人,顧寶兒後退了一步差點摔倒,用手扶緊了船舷才站穩了,慌忙解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問……”
“王爺罰得沒錯,”板凳上的祁袁山立刻忍痛應道,“是我做事莽撞,二十大板我受得住,來吧。”
“對對對,他皮糙肉厚的,二十大板而已,倒是我,”一旁有人一臉痛心地道,“被罰了兩個月月俸,心疼死我了!”
顧寶兒一下子聽了出來,這不是昨晚那個替她看病的大夫嗎?
“你也被罰了?那又是為什麽?”她急急地問。
趙其安笑着安慰:“沒事,和你沒關系。”
板子聲再次響起,祁袁山倒也硬挺,愣是咬着牙沒有出聲,只是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血水,他後背和臀部的衣衫漸漸由淡青變成了深色。
顧寶兒的眼尾微微泛紅,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身體在寬大的白袍中微微顫抖,一副快要被吓暈過去的可憐模樣。
孟憑瀾眉頭微皺。
于德華會意,立刻朝着顧寶兒招呼:“寶兒姑娘,我帶你去裏面用早膳。”
顧寶兒咬緊了唇,連連搖頭:“不用……我吃不下。”
一絲血腥味順着江風送了過來,她一陣惡心欲嘔,幹嘔了兩聲,幸好從昨天開始她就沒怎麽吃過東西,并沒有什麽腌臜東西吐出來。
于德華大驚失色,下意識地輕呼:“我的天哪,這不能吧,才是昨晚一個晚上……”
孟憑瀾的臉都青了,踹了他一腳:“你胡說些什麽!”
顧寶兒懵懂地看着他們,吶吶地解釋:“我聞着血腥味有點惡心,不想吃飯。”
于德華讪笑着揉了揉腿:“是是是,是我多想了。”
沒一會兒,二十大板熬過去了,侍衛扶着祁袁山過來謝恩。
孟憑瀾輕哼了一聲:“好了,回去好好養傷,趙其安,你給他弄個好方子,也算是你将功折罪。”
“是。”趙其安立刻斂了笑容,躬身道,“王爺,此次是我倆疏忽了,王爺開恩僅作小懲,日後我等行事定會加倍小心。”
孟憑瀾擺手示意。
兩名侍衛扶着祁袁山正要退下,祁袁山卻回過頭來看了顧寶兒一眼,欲言又止。
“好了趕緊給我回去吧,”趙其安暗中掐了一把他的胳膊,“你這傷不趕緊去治,是想留下什麽病根嗎?”
“其安,讓趙丘替他治傷,你留下。”孟憑瀾吩咐。
“是。”趙其安停下了腳步。
沒一會兒,船頭上的人都散去,只剩下了孟憑瀾他們四個人,于德華清了清嗓子,和顏悅色地道:“寶兒姑娘,事情是這樣的,昨晚原本趙大夫和祁将軍把你送到船上,想着要替你解藥治病,可他們卻自作主張把你送到了王爺的對門,昨兒個王爺又喝了點酒走錯了房間,這就陰差陽錯幫你解了藥,還不趕緊過來謝謝王爺的恩典?”
顧寶兒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就為了這個祁袁山挨了板子、趙其安罰了俸祿。
這位汝陽王也太不講理了,明明是他喝醉酒走錯了房間,卻硬是把所有的過錯都讓別人承擔了,對自己的屬下也這麽兇殘,動不動就喊打喊殺。
“怎麽,你還覺得本王不夠賞罰分明嗎?”孟憑瀾忽然開口。
顧寶兒打了個寒顫,連連搖頭。
“那你是覺得本王玷污了你的清白,對本王不滿嗎?”孟憑瀾的眼神越發森冷了。
顧寶兒茫然了一瞬,雙眸中漸漸泛起一層水霧。
在絕對的武力和強權下,她一名弱女子仿如砧板上的肉,是死是活都只能任人宰割,還有什麽好不滿的呢?現在可能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她盈盈下拜,顫聲道:“王爺,民女沒有此意。我被那匪首擄去,若是無法逃脫,早已抱了必死之心,王爺殺了匪徒、燒了匪窩,算是為我和父老鄉親報了仇,是我的恩人,昨晚之事也是陰差陽錯,我萬萬不敢有半分怨怼,請王爺明察。”
趙其安趕緊上前打圓場:“寶兒姑娘,其實這事還真是歪打正着,若是沒有這一出,你昨晚真是兇多吉少,就算僥幸得救也會傷了根本,日後想要有子嗣就難了,王爺這是以身入藥,又救了你一次……”
孟憑瀾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大膽,”于德華陰恻恻地嘲笑,“趙大夫,你這是說王爺是藥嗎?你把王爺放在何處?我看兩個月的月俸是罰少了。”
趙其安這才回過味來,讪笑了兩聲:“我哪有這意思,于公公你不要含血噴人。”
兩人你來我往怼了起來。
“你們倆有完沒完?”孟憑瀾面無表情地問。
趙其安和于德華對視一眼,各自不屑地轉過頭去,不出聲了。
孟憑瀾揉了揉腦袋。
從昨晚剿匪開始,這事情就像脫缰的野馬一發不可收拾,此時此刻,這場意外的歡好加上宿醉後的反應,他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個不停。
這些年他忙于戰事和政務,壓根兒沒想過什麽男女之事,沒想到出來剿個匪居然惹上了這麽一樁風流韻事。
跪在地上的顧寶兒嬌嬌怯怯的,春日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灼如芙蕖,豔如朝霞,一雙杏眸微垂,眼睫上仿佛灑了碎金,時不時地輕顫一下,就好像小時候父皇賞的那只金知雀,嬌貴而美麗。
甜膩柔媚的低吟聲仿佛就在耳邊,滑如凝脂般的觸感掠過指尖,一絲戰栗閃過。
“好了,既然你明白事理,我也不多說了,”孟憑瀾看向跪在地上的顧寶兒,語氣稍緩,“說吧,你想要什麽賞賜。”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