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如焚(6) 吸煙有害健康
那天晚上時莺并不清醒,恍惚之間一聲驚雷聲在她耳邊炸開,讓她吓了一跳,下意識在賀臣澤懷裏抖了抖。
賀臣澤守了她一夜,斂着眼睑笑她,“這麽大了還怕打雷?”
明明雷聲就很響,時莺這麽想着,但是沒什麽力氣辯解。她想到先前那個打雷的夜晚,她給賀臣澤發了條信息,企圖用他的回複安慰自己。而現在,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她身邊。
她終于不用一個人度過這樣的雷雨夜,恐怖和孤獨也有了傾訴的對象。
“賀臣澤……”時莺像只貓兒在他懷裏拱了拱,聲音比往常甜膩不少,“我好喜歡你。”
說着,她雙腿緊緊地纏上他的腰。
賀臣澤沒對她熾熱的愛意給出回應,話語裏染着笑意,似乎對懷裏女孩的撒嬌很受用,“昨晚夢見了什麽?哭得枕頭都濕了。”
時莺聽完,似乎有些意外。她哪裏是會哭的人。仔細一想,好像夢見了剛見到賀臣澤的場景。
她抿了抿唇,想到那次之後,賀臣澤曾經告訴她。他也不是什麽好人,她當時的求救不過是一場賭博而已。
可時莺不相信,“我想到當年你救我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你是個好人。”
賀臣澤見她一本正經,忍不住又笑了一聲,怎麽好幾年過去了,他這個老師是白教了嗎?還這麽缺心眼。
是不是把她賣了都會替自己數錢?
時莺胸口一涼,她顫了顫,“做……做什麽?”
“看看心是不是缺了一塊。”賀臣澤正經地耍完流氓後,漫不經心地收回手,“不然怎麽看起來依舊不太聰明。”
女孩撇了撇嘴,有些不滿地瞪着他,顯出幾分小孩子脾性。
有那麽一瞬間,賀臣澤仿佛回到了當年救她的時候。他從來不是見義勇為的人,大概就是這雙眼睛蠱惑了他,讓他的人生發生了偏移。
他擡手扼住她的下颚,“別看我了。”
時莺不解,眨了眨霧蒙蒙的眼,還沒問出“為什麽”唇角就被輕輕咬了一口,“看得我想親你。”
她的胸口撲通撲通地跳,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裏,她甚至懷疑賀臣澤都能聽見她劇烈的心跳聲。
氣氛暧昧得恰到好處,時莺微微閉上眼,以為賀臣澤會像往常一樣。可是他最後什麽都沒做,強忍着什麽将她扣進懷裏。
時莺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不知道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又在偏離軌道。他不該來這兒的,不該說那句脫離規則的情話。
……
病好後,時莺又投入了緊張的拍攝之中,賀臣澤就像助理一樣形影不離地跟在她身邊。只不過,他看起來不像在照顧,更像是監視。
許婷平時還敢和時莺聊幾句天,現在哪敢吱聲。賀臣澤的氣場太強大了,她就連對視都不敢。她甚至不知道,時莺究竟怎麽敢和賀臣澤親密的。
劇組有時莺在的地方,氣氛甚至比往常還要壓抑。別說那些演員了,就連陳導都覺得壓力很大。這要是換做別人,陳來早就把他趕出去了,偏偏這位是他惹不起的大爺。
陳來開着玩笑,“賀導,你說你在這當個助理是不是大材小用?”
賀臣澤聽了這話挑了挑眉,“怎麽?你要把你導演的位置讓給我?”
他可不敢點頭,他怕自己一點頭,這位爺真的就過來掌鏡。賀臣澤的性子,出了名地不按常理出牌。
一旁的時莺正在看臺本,事實上她對臺詞已經熟得不能再熟悉,因為昨天晚上是賀臣澤抱着她看的。
他一字一句地給她講解,甚至還以男主角的身份和她對戲。時莺渾然不知自己吃的是染毒的蘋果,她只覺得心口泛甜。
過去的酸澀被她抛到腦後,她只覺得現在的一切如此美好,卻不知道漂亮的泡沫總會破碎。
她當時念着“天黑了,我們私奔吧”的臺詞,想到第一次拍賀臣澤戲份的時候。
那時她不過十八歲,整個人青澀單純,沒有任何拍戲的經驗。雖然懂一些技巧,但真正面對鏡頭時,她緊張得說不好臺詞,連肢體都是僵硬的。
賀臣澤黑着一張臉坐在監視器面前,眼神越來越陰鸷,似乎對她很不滿。時莺緊張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之後的表現越來越糟糕。
她瞥着賀臣澤的臉色,惴惴不安,見他站起來吓了一跳,以為他動怒了,準備過來訓斥自己。
然而男人沒有,他走過來接替了男主角的位置,一雙深邃迷人的眼睛望着他,像是一張讓人沉溺的大網。
“看着我。”他命令道,話語堅定得讓人不敢違背。
時莺只能看他,聽他讀那些臺詞,她突然發現賀臣澤在表演方面也很天賦,僅僅幾句話就将她帶入了戲。如果他是個演員,想必也有一樣高的成就。
她仰望着賀臣澤,在差點溺入他眸子裏的時候,聽到他低着嗓音問,“有感覺了嗎?”
——“過來對一下戲。”
聽到聲音時莺從回憶裏走了出來,她拿起臺本,站起身和祁燃對戲。天氣有些悶熱,汗珠從時莺額角墜落,祁燃手裏舉着一個迷你的電風扇,見時莺的額頭上出了汗,很想把電風扇給她。
他的手剛有遞過去的意向,大概是心虛,祁燃偏頭看了一眼賀臣澤。對方正端坐着看向他,賀臣澤眯了眯眼,無聲地警告着。
想起上次的事,祁燃沒有多管閑事。
時莺對此渾然不覺,她看了一眼劇本裏男女主角并肩戰鬥後暧昧的戲份,想到賀臣澤,唇角勾了勾。
這場戲,她十分在狀态,幾乎是一遍過的。可是祁燃卻知道,她那雙漂亮動人眼睛發出的光,其實屬于另一個人。
收工後已經很晚,賀臣澤有什麽事,先去了車上打電話。時莺趁着這個機會,悄悄地站在場地上抽了一根煙。
細長的煙夾在女人纖長好看的手指上,打火機亮出火光,不一會兒又熄滅了。時莺吐出煙圈,這兩天的煙瘾終于緩解了一些。
她想快點抽完,等煙味散一散再去見賀臣澤,以免他聞到煙味反感。
時莺抽了半根,單手将煙熄滅,本來準備扔進垃圾桶,再嚼幾顆口香糖,假裝無事發生。
誰知罪證還在手裏的時候高大的身影就走了過來,他看她把煙頭藏在身後,時莺不等他說話,搶先認錯,“以後我不抽了。”
“用不着背着我偷偷摸摸抽。”他低沉悅耳的嗓音有些聽不出情緒。
“那我……我戒掉。”
燈光很遙遠,黑暗裏能看見時莺晶亮的眼睛,她說話語氣很正常,但還是能聽出幾分小心翼翼。
賀臣澤伸出手,将她的煙盒拿出來,饒有興趣地問,“怎麽戒?你每次抽煙的時候都看的到上面‘吸煙有害健康’的字樣,不還是照樣離不開它嗎?”
所以他不抽煙,更不碰所有令人上瘾的東西。
時莺呼吸一窒,像是被戳中了心裏某個角落一樣。會不會是,知道買煙的人離不開它,所以才敢明目張膽地寫上那行字?不待她細想,賀臣澤牽起她的手,“走了。”
淩晨的空氣仍舊彌漫着熱意,上了車之後被冷氣包裹住,時莺這才舒服得放松身體。
算下來,賀臣澤來這兒已經有一個星期了,時莺一邊拆開口香糖的包裝一邊問,“賀臣澤……你什麽時候走?”
賀臣澤眯了眯眼,将心裏的不悅壓下,“那麽想我走?”
他走了之後再和那個男人眉來眼去是嗎?他今天坐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和祁燃對戲時,她情緒十分飽滿。
他臉色陰沉下來,剛想說什麽被時莺搶了先,“我是舍不得你。”
除非時莺拍賀臣澤的戲,否則只要一工作,兩個人就會很久不見面。像這樣親密的陪伴,時莺太想把它永遠留住了。
賀臣澤自己都沒發現,他因為這句簡單的話情緒又很快平複下來。男人像是一只蓄勢待發的猛獸收回了自己的獠牙,他滿意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乖。”
他離她離得很近,見她認真地嚼口香糖,有些想笑。
時莺身上的煙草味很淡,并不足以讓他厭惡,更何況她身上的淡香蓋住了其他味道。賀臣澤突然湊近她,輕聲問,“為什麽吃這個?”
時莺咀嚼的動作停了停,她剛思忖着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突然聽到男人問,“是為了和我接吻嗎?”
車窗外的風景不停地往後飛馳,時莺正好看見上面映出自己模糊的失神的影子。她沒意識到,自己又被賀臣澤掌控了。
男人甚至挑逗完也沒想負責,反而拿出ipad回複了一下郵箱裏的信息。時莺在這樣靜靜的時光裏,目光貪婪地落在男人好看的手指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賀臣澤薄唇輕啓,“明天回去。”
知道自己和他的相處只有短短一夜,時莺比往常熱情得多。她潛意識裏總覺得,賀臣澤這麽一走,她可能要失去他了。
一進房間,她就笨拙地将男人摁在床上親。分明賀臣澤是被動的那一方,可他的姿态仍舊那樣高高在上,從頭到尾都掌握着控制權。
時莺纖細的腰肢被一雙大掌掐着,縱容她夠了後,賀臣澤換了個姿勢,壞心眼地抵着她,“小夜莺,我現在還是個好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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