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可愛歲歲

張儒秀被司馬光緊緊摟在懷中。此刻, 她好似成了溺水者能夠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

司馬光從未有過這般逾矩之舉。他之前所有的觸碰與試探都只是淺嘗辄止而已,溫和的話語下往往是克制與疏離。

他抱得那般緊,手卻握成了拳, 小臂箍着張儒秀的腰, 像是菟絲子一般糾纏着那根稻草。

張儒秀被背後的熱意鬧得措不及防,越是掙紮身後的人抱得越緊。耳旁,是司馬光驚魂未定的喘息聲。

“光哥?你怎麽了?你先把我放開好不好?”張儒秀想撥開腰間放着的手, 試了幾番後, 居然還是沒能逃脫開來。

“我怕打雷,真的好怕。”司馬光喃喃低語道, 話裏盡是平日裏極為難見的脆弱。

“打雷不正常麽?有什麽可怕的?沒事, 這破天氣一會兒就轉好了,你還是趕緊回去歇息着罷。”張儒秀神經大條地“安慰”着人。

她倒是不怕這狂風與雷電,無非就是正常的現象罷了,故而此刻也理解不了司馬光這害怕的心理。

司馬光聽了她這話,身子一僵, 似是沒想到張儒秀會這般回話, 仍是摟着人不肯動。

張儒秀細想之後, 才覺着自己方才的話不妥。

“既然你來都來了,不如先在我屋裏坐一會兒罷, 等雨小了之後再回去,好麽?”張儒秀試探地問道。

司馬光聽罷, 才慢慢松開了手。

張儒秀見狀, 趕緊溜了出來,轉身拾起地上的外罩, 看見那外罩濕了大半, 沾了水後沉甸甸的。

“不是打了傘麽?還濕得這麽透。”張儒秀說着, 将外罩扔到了置衣架上,擰幹了水。

“雨下得太大了。”司馬光解釋道。

張儒秀聞言,朝司馬光那處望了一眼,瞧見人的發尾也是濕漉漉的,便有所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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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頭發怎麽這麽濕啊?”張儒秀問道。

司馬光笑笑,回道:“方才沐浴,頭發還沒擦幹,外面又有雷聲……”

“所以你這就跑過來了?”張儒秀無奈,拿起幾方汗巾就往司馬光懷裏一扔。

“喏,你自己擦擦罷,莫要染上風寒。”張儒秀說罷,便又坐到了床榻上,裹着柔軟的被褥看着司馬光。

“其實我……”司馬光盯着手裏的汗巾,嘆了口氣。

“怎麽了?”張儒秀問道。

司馬光不語。

“哎呀我都忘了,那邊這麽冷,你還穿的這麽薄。要不你過來坐到我床尾邊去。”張儒秀說道。

“這樣不好罷……”司馬光環視了下四周,指了指靠近床的那方案桌,又說道:“我……我坐那裏就可以了。”說罷,便走了過去。

就在司馬光邁步走過去時,窗外又劈過一道閃電。

司馬光身子一僵,愣在原地。碰上張儒秀疑惑的目光後,又低下了頭。

張儒秀瞧見他這窘态,噗嗤一笑。

“好了,你還是到我這來罷。快過來!”張儒秀揮揮手,招來了司馬光。

司馬光聽話地坐到床尾,張儒秀見狀,踱過去給司馬光披上一層被衾,又坐到床頭,窩在自己這單被衾裏。

二人一人坐床頭,一人坐床尾,床頭那人發着呆,床尾那人默聲擦着頭發,誰也不打攪誰。

張儒秀聽着屋外的動靜,那雨非但沒小下去,反倒是愈演愈烈。

雷聲順雨而至,窗邊不時劃過一道猩紅。

看來今晚這壞天氣是好不了了……

張儒秀心底裏嘆了口氣,扭頭看向床尾的司馬光。

司馬光脊背挺直,正低頭一下一下地擦拭着發尾。

司馬光的樣貌确實俊俏,臉上那雙眼又尤其出彩,眉目流轉間,總是叫人不覺淪陷。

如今燈下看美人,司馬光陷入一片暖黃之中,好似夢中人一般。燈火不斷,美人的動作又那般舒緩,叫瞧的人也舒心。

張儒秀披緊被褥,身子往司馬光那邊挪了過去。司馬光身上的被褥也只是簡單披着而已,并沒有同張儒秀一般,裹成個粽子。故而張儒秀挪過去時,身下也壓着司馬光披着的被褥。

張儒秀壞心眼地撞了撞司馬光,司馬光被她壓得動彈不得,将發尾撩到一邊,看向張儒秀。

“怎麽了?”司馬光問。他也不惱,默許着張儒秀這番玩鬧。

“沒事啊,就想撞撞你。”張儒秀玩心四起,說罷後又輕輕撞着司馬光。

畢竟是玩鬧,張儒秀也沒敢太用力。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撞着人家,不覺間便往前進了許多。幾次來回後,司馬光竟被她撞到了床尾牆邊,無路可退。

張儒秀瞥見司馬光的發尾都幹得疏散了開,才起身放過身下那一片被褥。

張儒秀伸手裹好司馬光身上的被褥,不多會兒,床上便多了一只粽子。

司馬光早被她磨得沒了脾氣,任由她這一番動作,甚至可以說是極為配合。

“光哥光哥,你怎麽那麽怕打雷啊?”張儒秀問道。

司馬光瞧見張儒秀眼裏亮晶晶的,充滿着求知欲。張儒秀抿唇眨着眼,好似嗷嗷待哺的幼鳥一般。

司馬光失笑,悻悻地摸了摸鼻尖,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同旁人說。”

張儒秀自然點點頭。似是覺着自己不夠鄭重,張儒秀伸出手指發着誓。

司馬光笑笑,開口道:“幼時,每每屋外打雷,我躺在床上,便總能瞧見一黑影從床邊飛快閃過。到現在,我都記得那道黑影。”

張儒秀聽罷,瞪大了雙眼。她腦中想了想司馬光描繪的那般情景,戰栗着縮了縮脖子。

“那道黑影究竟是什麽啊?”張儒秀問道。

司馬光搖搖頭,道:“我也沒有去研究這件事。不過那道黑影在我九歲後便消失了,此後再也沒看見過。”

張儒秀聽罷,驀地覺着屋裏有些陰森,還好窗外沒看見過黑影。

“怕麽?”司馬光問道。

張儒秀立刻搖搖頭,道:“我才不怕。再說,怕的應該是你才對。”

“嗯,怕的是我。”司馬光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縱容着張儒秀的一言一行。

“對了,今晚你就跟我睡罷,現在回去也不方便。”張儒秀提議道。

司馬光臉上盡是意外,似是沒料到夢寐以求的事如此順利就成真了。

“怎麽?不願意啊?”張儒秀調侃道。

“沒有。”司馬光搖搖頭。他低下頭,發絲墜落下來擋着臉。他不敢叫張儒秀瞧見他臉上的萬般欣喜,更不願直面自己的那般龌龊的小心思。

之後張儒秀便像是開了話匣一般,叽叽喳喳地同司馬光聊着夜話。司馬光很少主動抛出話茬,卻總是含着笑聽張儒秀說那些不着邊際的話,接着一一回應。

許久,熟悉的聲音遲遲未來。司馬光轉頭一看,張儒秀正閉着眼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縱使困意襲來,張儒秀還是緊緊揪着被褥,生怕冷氣透過來一分。

“歲歲?”司馬光開口,小心翼翼地喚道。

張儒秀哼唧一聲,表示自己還在聽,一邊繼續蜷起身子,裹成了一個小圓球。

司馬光歪着頭看了半晌,嘴角揚起的弧度愈來愈大。

眼見着張儒秀的身子就快倒了下去,司馬光一把攬過,将那個小圓球安置好。

司馬光掀了身上的被褥,起身給那個小圓球剝着外殼。

被褥一翻,冷氣便竄了進來。張儒秀朦胧間本能地尋着熱源,雙手一揮,便勾住了司馬光的腰。

還不夠……

張儒秀把臉探了過去,貼在那熱源之上,無意識地蹭了蹭,像是小獸一般。

司馬光看着身下的人,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花了許多勇氣,才動作輕柔地撥開腰間的手,扭正身下那張亂蹭的臉。

“歲歲,躺下睡罷。”司馬光低聲哄着。

也不知張儒秀聽清楚沒有,她随意往床榻上一躺,又往裏挪了挪,給司馬光留出個位置來。

司馬光彎着腰,拿起那層被褥蓋到了張儒秀身上,又貼心地給人掖好了被角。

安置好張儒秀後,司馬光下床吹了燈,拉上自己的被褥,正面看着床頂出神。

張儒秀睡得熟,呼吸聲也沉穩下來。

屋外狂風大作,呼呼作響;屋內二人呼吸交纏,溫熱相傳。

張儒秀沒有再翻身,一夜好眠。

而司馬光合着眼,腦裏走馬觀花般過着畫面。

良久,又是一聲嘆息。

……

一夜的暴雨,醒來時院內積滿了落葉。往前探去,衙裏的梧桐也被摧殘了不少。雨水流入低地,積水也被下人四處掃亂。

雨後的空氣也清新起來,帶着幾分晚秋獨有的冷意,朝人吹來。

張儒秀昨晚難得有了個好眠,睡得自然久了些。

司馬光起了大早,特意吩咐晴末晴連莫要叫醒她,叫她睡到自然醒。

林知州的那道宴,擺在午時二刻,恰巧是用午膳的時候。時間寬裕,行事自然也不必那般緊張。

司馬光喚來管家,詢問了下院裏安置過的事宜。管家說,昨日院內上下都被夫人安置得井然有序,說夫人是蕙質蘭心。

司馬光聽罷,自然歡喜,臉上一直帶着笑意。

下人不知個中緣由,便以為是自家老爺得了知州認可,也都歡喜着。

故而張儒秀起來時,所聞所見都是一片歡欣之景。

……

午時,司馬光攜着張儒秀赴林知州的宴。

林知州這宴官方卻又随意。

林知州年過五旬,精神抖擻;夫人溫婉大氣,言語随和。東家除了林氏夫婦,便是一衆下人。

知州同判官會面,自然無需宴請那些附屬的小官。這宴既是官家定下的規矩,便得照辦。而這宴的形式內容,便全憑請宴人自己決定。

顯然,林知州不是那般好擺官架的人。畢竟在宦海沉浮了多年,林知州自然懂得這官場處事。

司馬光來之前,林知州便先後收到了龐籍同張存的信,信裏無非是叫他多關照些這位判官。

林知州也一直關注着汴京風雲,自然也聽過司馬光的名字。

如今判官到任,他自然歡喜,拉着人寒暄一番。

判官是知州的副官,往往分擔知州的某一部分職權。

林知州年過半百,早已沒有了年輕時的那股沖勁。華州他管着,可他也不想全管。

他自然不會把財政這部分核心的權交給一介新官去管。

林知州說,叫司馬光在漕運、民風開化、教育方面多上點心。

言外之意,便是把這部分職權讓給了司馬光。

張儒秀坐在一旁,仔細聽着林知州交代的話。

往後司馬光公事一多,她也自然會忙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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