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戰争發展
在十六晚指間纏綿的不久後, 春意便盎然起來。寒冬一過,忙忙碌碌的一年又開始了起來。
上元長假一過,民間官衙裏都複了工, 又是一派操勞之景。
張儒秀也趕鴨子上架一般, 急忙開了工。休假期間虧得有晴湘操持着,才不叫她開工時太過匆忙。
那夜的親昵也算是定了情,情人之間原本可以有更多的暧昧時間去好好相處, 奈何司馬光那邊公務堆成了小山, 張儒秀這邊也是忙得不可開交。開工後,二人再也沒能如放燈日一般卿卿我我, 反而都各司其職, 瞧起來同平常無異。
只是其中暗自生長起來的那些情意,怕是能燎起一片荒原來。
司馬光當然也願同張儒秀整日黏在一起,他得了甜頭,便不願再吃從前吃過的那些苦。只是年後宋夏摩擦愈發頻繁,局勢也日漸危急, 他不能只耽于情愛, 還是要把大部分心思放到國事上去。
判官雖是一地副官, 身上的擔子卻也不比知州的少。何況林知州眼望着汴京,見司馬光能幹, 便把一些要緊的公務都推到他身上來。
林知州忙着攢薦名狀,一邊又管着地方的廂軍, 作為陝西境的後方, 随時為前線提供補給。
寶元二年歲屬乙卯,卦象顯兇, 正月後, 仿佛一切都不太平。
官衙裏時常開着緊急的會, 那些官苦于日日提心吊膽勞苦奔波,也苦于百姓常聞風聲日日惶恐作亂。
華州僅是戰線後方,民心便搖擺不定起來,毋寧說延州那些前線州郡,內裏是如何亂了。
百姓惶恐,心裏煩悶,便又回到了順街之上,找幾位半仙不惜花重金,也得叫人蔔個好卦。
而張儒秀的名聲一打出來,不似在汴京那處打死宣傳,也能有許多客人搶着擠破了頭都要進來。
倒不是趁着危難關頭發國難財,二月來張儒秀那鋪子做生意的價錢非但不似鄰家一般瘋狂地往上漲價,反倒是往下降了兩三銅板。
入場價本就低,這般一降,初始幾乎要賠了進去。
晴湘見她這一番動作,頗為不解,只是見張儒秀仍是一臉淡定,便也不再吭聲,由着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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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何這般做?
張儒秀自然知道宋夏戰争的大致進程與最終結果,宋夏之間将會有一場持續很長時間的拉鋸戰。年歷拐到慶歷後,兩方議和,局勢才逐漸緩了下來。
不過在這期間,陝西人事将會不斷調動,百姓的情緒也是陰晴不定。
宋贏了幾場小戰,消息傳到民間時,宋那邊早就又輸了幾場大戰。因着消息的閉塞性,百姓猶如身處一方深不見底的水井,總是随着滞後的消息走,心情一跌一宕。
張儒秀也深知大宋兵弱屢屢被欺的緣由,晚間司馬光回來時總是有意無意地給他提着意見。另一方面也盡量在鋪子裏安撫這些心慌無助的百姓。
提議的那套說辭她講了無數次,安慰人心的那些說辭她也講了無數次。
奈何局勢實在是變化莫測,縱使她提前了解了相關過程,還比不得親身經歷來得叫人瞠目結舌。
若說去年戰争的消息還僅在陝西境悄然傳開的話,那麽今年一過春,這些消息便傳到了大宋州郡各處,除了東西都還是那般歌舞升平的模樣之外,旁的地方早就做好了完全準備,該練兵的練兵,該建堡的建堡。
消息傳來傳去,不過在官員之間傳的最快最準。百姓許是只知曉個大概的風向,然而這些朝廷命官,卻是眼睜睜地看着局勢轉危,看着城池淪陷,看着西夏那豺狼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這般焦慮的氛圍也蔓延到了大內皇城之中。
官家仁慈,再不忍叫子民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再不忍瞧見人人惶惶不安的樣子。
二月間,李元昊本是發過來一則文書,請稱帝改元,請願一改從前的藩屬國地位,想要同大宋平起平坐。
這文書一發過來,京官像是瘋了一般,上朝抗議着。談些大宋自古以來的宗主國風骨,又言此番文書若是允了下來,恐怕與遼再難共處。
朝堂炸開了鍋,日日上朝吵的不可開交。地方官也關注着京中的局勢,不免要分出來幾個意見不同的派來。
張存那幫子主張言和,而龐籍那幫子人吵着要上戰場一掃前恥。偏偏兩幫子人之間又有着許多淵源,叫原本簡單的局勢又複雜起來。
官家也是被吵的頭疼,不想在經歷這番拉鋸戰。于是進入三月後,便開了場大宴,檢閱殿前衛士,鼓舞士氣。許是覺着僅僅鼓舞士氣還不足以安京內京外天下四方百姓的心,四月,官家又頒了道文旨,特意對旁的部落首領賜予加官進爵的獎賞。
如此局勢危急,官家的意思,不再故意瞞着戰争消息,叫人惴惴不安。所幸公開了去,還鼓勵前線附近的百姓送去糧草,送去物資補給。
官家相信他手下的政策,相信那幫文臣武将,也相信百姓。前線的百姓見這仗都快打到了自己家門口,有人慌亂逃竄,有人卻往前沖起來,不過大多數人還是存着理性,願意相信官家,也願意相信地方官兵。這樣一來,民間大衆的情緒也算是穩定了下來。
彼時華州正忙着穩定民間的情緒,一見官家的旨下來,林知州松了口氣,召來一衆官員——民間暫時放下不管,只是多叫些人手把持各方城門,嚴查出入。目前仍将重心放于前線之上,華州必須盡全力給予前線所能有的最大程度上的補給。
許是見一系列政策下來之後,前線局勢并未好轉起來,再仁和的官家,也沾上了幾分急意。
官家也是無奈,不過時間不會叫他一直反思澶淵之盟以來大宋積攢下來的弊病,他一直順着大多數官員的建議,問些信任的人,把那些不中用的人都換了下來。
陝西前線不能只有龐籍那一幫子人,官家心急,向四方求着方略之士,來不及考察這些謀士,便都快馬加急地把人送到了戰線上,叫人指揮形勢。
調動人事之餘,官家見樞密院那幫子人也是提不出個什麽好意見,一道文旨下來,長官調成了官家的親信夏守赟。
這樣怯懦腹中又毫無墨水的人升了上來,衆位官員心裏不滿,卻也不敢拂了官家的面子,更不敢在如此混亂時候忤逆君意。
偶爾傳來幾陣異聲,大多數時候,都是附和着官家聖明。
一臉驚慌失措的官家,上朝時望見同樣無措的官員,兩方都為難。戰争前奏打得緩,衆人便都以為元昊只是一時興起,不曾想這局勢會發展到如今這般境地。
那幫官任由狼子野心的元昊肆意壯大勢力,末了來一句人只是放着空話。待到人真正打過來時,又自危起來。想着圖變時,才發現現有的制度滿是漏洞,改起制來恐怕要比登天還要難上幾分。
日日錦衣玉食的皇城人怎會懂得前線作戰的艱苦?只是埋怨着,徒勞用功着。
六月廿三,官家下诏書“削趙元昊官爵,除屬籍”。官家原本是想安穩人心,誰知竟病急亂投醫,旨意之間全然是錯處。元昊未曾被列入那卷皇家族譜,又何曾談得上削爵除籍呢?
遼與西夏,誰人不知南境的大宋最講究那些禮儀名分?如此宋在自己最引以為傲的事上犯了錯,除了本國還在自欺欺人,旁的國,誰看了這道文旨不鄙夷大笑?
這道文旨傳到司馬光那處時,他一直蹙眉哀嘆,滿是不可置信。
大概旨意是衙裏的同僚報過來的,傳來時已到了廿五,彼時正是戌時二刻,司馬光正給張儒秀剪着手上剛起來的倒刺。聽到宅老傳來了這些消息,方才無比輕快的心又落到了深崖裏去。
張儒秀也坐在一旁,聽着宅老彙報這些事,也把司馬光的表情變化都看在眼裏。
“先退下罷。”司馬光嘆道。
宅老出去後,司馬光便支手撫額。
官家那套用人之道他不宜多做幹涉,可這道文旨下來後,确實叫人匪夷所思。
官家下旨,滿朝文武竟無一人發現旨中的漏洞。甚至在旨意頒布出來叫人肆意嘲笑後,才覺其中不妥。
“事已至此,再埋怨也無濟于事。不如多想些法子,還能挽救一二。”張儒秀勸道。
司馬光一向重禮守禮,他從小便被教誨,自己身在一個禮儀大國。作為國家的一位子民,也當知禮守禮懂禮才是。他把這番話記在心裏,卻不曾想那個國在這方面上犯了大錯,還是在這般局勢之下。
怎能叫人不心煩哀怨呢?
司馬光揉着眉,話裏皆是思考:“說起來,又何止是禮叫人難堪呢?西夏攻勢愈發猛烈,我方卻連連敗退。”
“從上到下,都是弊病。澶淵之盟後,軍隊愈發松懈,百姓低頭耕種不知戰争滋味,那些官員更是醉生夢死徒享安逸。”
司馬光說了,頓了大半晌。
許是想通徹了,擡起頭,無比堅定地對張儒秀說道:“該變了。”
“什麽?”張儒秀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個國家,這些制度,都該變了,都該改了。”
司馬光話裏很堅定。
這會是場惡戰,又或是場徒勞無用的敗戰。
那個他們引以為傲的大宋,興許早在不經意間,落後于他國了。
作者有話說:
辛辛苦苦攢了二十萬,真的不要再養肥啦!(頭頂貓貓哭泣頭)
以及這段時間三次元事有點多,碼起字來真的沒靈感,半天憋出來幾千字。目前背景線只寫了一點點,劇情上還要過個幾年才能完結。本來想寫成大長篇來的,因為手速太慢,在想要不要坎綱完結,也一直在想劇情走到哪一點才能結尾。
不會坑的,畢竟是從好幾年前就想寫的白月光文。只是覺得筆力太淺,寫不出那個味兒來。還是要感謝一直追更的小天使們!手動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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