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開業前後
司馬光見張儒秀一臉不可置信, 心裏有些好笑,只是仍然裝着明白揣着糊塗。
“到底怎麽了?你臉色看上去很不好。”司馬光關切地問道。
張儒秀心亂如麻,一時竟想不出什麽說辭來。
司馬光已經警覺到什麽事了, 若是再往下挖, 定能挖出她的底細來,到時候定會鬧得很難堪。
可若是提前把這事同司馬光講清楚,興許又會發生些什麽變化來。
從前張儒秀掩着自己這層身份, 是因為她不願同司馬光交心, 也不願把這種私人的事告訴他。想着婚後互不打擾,也沒必要把這般事同他說, 免得叫人心煩。
如今她依舊日日惶恐, 哪怕賺了不少錢,依舊沒幾分底氣。
今年入春以來,張儒秀的金手指用的愈發順暢,有時甚至不用付出同等的勞動量便能享受穩定輸出的彈幕。只是彈幕時有時無,似是在恐吓着她一般。
何況司馬光先前也說過, 他不喜這般故作玄乎諱莫高深的事, 自然也不喜這股玄學風氣。
時機不成熟, 張儒秀自然不會主動同他說這些話。
而此刻,司馬光的話說得輕松, 一字一句似是點在她的心間一般,叫人覺着無比難受。
“衙裏要處理的事那麽多, 你哪兒有那麽多的空閑時間去外面走走呢?”張儒秀摸着鼻尖, 繞開那個話題。
司馬光雖覺得這話來得突然,不過還是頗為認真地答道:“衙裏相關的交接事宜還沒做好, 我也不過是剛歇下來而已。知州重視書院建設, 我也需要了解百姓的需求, 這才往巷子裏進了去。”
“那以後呢?你還是會時不時地往巷子裏去麽?特別是那條求樂巷。”張儒秀頭腦一熱,說出的話也盡叫人摸不着頭腦。
“求樂巷以後便不大會去了,巷裏的情況我都了解了個七七八八。往後也會去些旁的巷子,尤其是南邊的幾條小巷,裏面住的都是些老先生,我過去,也好溝通。”司馬光說罷,又嘆道:“不過往後忙起來,也就沒閑時候親自去了。到時候還是要派一些推官縣衙去,代我仔細看看。”
司馬光也不再成心逗弄張儒秀,正經起來。
“你素來是個閑不下的性子,正巧這會兒有許多大宴小宴進行着。你若覺着在院裏待着無趣,不如跟着那些安人們出去走走。”司馬光提議着,言辭懇切,盡是認真。
張儒秀點點頭,也順着他的話,想着自己的規劃。
這段日子,她要一頭忙着鋪裏的開張事宜,一頭想着進入這片安人圈擴大人脈,自然不得閑。
“這段時間我也會忙起來,不過我盡量提早把那些事處理完,好回來陪你。”司馬光似是怕張儒秀覺着失落,便一句句安慰着。
“沒事,你忙你的,不用在乎我。”張儒秀回的頗為敷衍。她确實不在意司馬光回來得多晚,哪怕一晚上都住在衙裏也行。司馬光一忙,自然無心管起她的事來,她辦事也會輕松不少。
而司馬光聽了她這話,只當她是口是心非,旁的事,也不願多想。
九月廿三,經過小半月的準備後,張儒秀那家小鋪子終于開了業。
開業第一天,幽長的巷子便被堵得叫人走不動路來。
人群摩肩接踵,擠在巷子裏,擁擠間竟生出幾分暖意來。
客人多,也是天時地利人和造的勢。
一來是巷裏的老人家太過熱情又大多無聊,如今聽說巷裏冒出了個戴着面紗還能看人心思的小娘子,自然覺着新奇,都鬧着要去捧場。
二來,則是找的營銷宣傳的噱頭太吸引人。那些托兒稱她為聲名遠揚的女講師,說她生的一顆玲珑心,能看透人的心。
那些噱頭任是雇主張儒秀看了,都不禁想拍手叫好。
再次,蘇州風氣一貫散漫,百姓大多悠閑地作業,也攢了不少閑錢。如今聽說巷裏的浩大聲勢,自然也會去看看,就當是捧場。
蘇杭這兩年水患饑荒少發,苛捐雜稅也少,百姓自然不缺錢。結合着當地的實際情況,張儒秀把見面價定到了十五銅板一次,往後根據具體時間加錢。
這價錢,若是定在華州,定有不少人抱怨,生意也會慘淡下去。可蘇州的百姓根本不在乎這幾枚銅板,甚至還議論着這價錢低了些。
不等托兒上場,老人家便搶着上前去,叫張儒秀猜猜自己的心思,說出來自己心裏的困惑,叫人解答。
老人家頭上的彈幕無非就是些家長裏短,人來的多後,張儒秀都自然而然地總結了一套說辭,又根據每位顧客具體的情況,制定出一套十分貼切的說辭來。
若是與兒孫之間有矛盾,張儒秀便會引着孔孟那套倫理,給人好好捋一番,到最後無非又歸到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身上,叫人寬心,莫要幹涉太多後輩之間的事。
若是老無所依頗感孤寂,張儒秀便會給顧客舉幾個鄰裏之間相互照應的好例子,暖暖顧客的心,叫人常出去走走,莫要把生的希冀都寄托到旁人身上。
若是擔憂遠方的子女,張儒秀便拍着胸脯打包票,叫人只管寫信,無論相隔多遠,她一定叫人給送到。
老人家歡喜而來,到最後往往被勸得動情。幾位老嬬更是抹着淚,出去時逢人便誇着鋪裏坐着的那位小娘子。
待到老人家都走了後,托兒便準備上場了。圍觀的老百姓都對張儒秀十分好奇,只是仍在觀望着,非得托兒來添一把火,百姓才能真正放松下來,走進鋪裏,心甘情願地奉上手裏攥着的銅錢。
張儒秀找的托兒不多,卻又各具代表性,幾乎把各行各業都攬了進去。
趕趁,行首,助教,一個接一個地上場,一番說辭下來,張儒秀便覺着有些力不從心。
看着時辰也快過了去,張儒秀便叫一旁的小厮宣告着今日就到這裏,來日再會。
小厮一出聲,大多數圍觀的百姓也自發地散了去。只是還有幾位堅持着要叫張儒秀多留一會兒。
小厮好說歹說地勸了一番,甚至說到最後話裏盡是忽悠。口幹舌燥間,幾位百姓覺着無趣,便也散了去。
唯有一人,還立在原地,巋然不動。
是位年輕俊俏的小官人。
彼時張儒秀正準備起身回去,見鋪前還立着一人,不免有些心急。
那位小官人站直了身,往張儒秀這邊看去,似是對她所行的這般玄學之事頗感好奇。
張儒秀也有些疑惑,便叫小厮趕緊催人走。
那人聽了小厮的話,仍是一臉雲淡風輕,盯着這鋪子看了許久。
張儒秀被他耗得沒辦法,便開了彈幕。
“鄂州江夏·馮京馮當世”
張儒秀調動着為數不多的記憶,才想起,原來這位便是大宋最後一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在十年之後。
才子雅士出現在她的鋪前,張儒秀除了嘆着人的聰慧之外,心裏便再無波動。
不過正當張儒秀心無波瀾時,下一瞬,馮京頭上便飄過一條即時彈幕。
“如此玄乎之事,也能掙來錢財麽?實在是荒謬。”
見了馮京的心聲如此瞧不起她,張儒秀深吸了口氣,也無意同人計較。
馮京站在那裏不走,張儒秀也無意頂撞他,便按時關了鋪子,從一旁走出。
張儒秀也無心管馮京此刻的心思,只是想着趕緊到院裏收拾一番,晚間還有個小宴要赴,她不敢耽誤太多時間。
馮京在她走後,依舊盯着鋪店。直到一旁出來了位老人家好一番詢問,這才離場。
晚間那道宴,是富夫人包着雅間舉辦的。富夫人叫來幾位與張儒秀年齡相仿或是相差不多的安人,叫人同張儒秀多說些話,也是給張儒秀引薦着人。
前段時間,張儒秀同富夫人聊得火熱,見人可信,便把開鋪的事同她細說了一番。
富夫人聽罷,詢問了一些問題後,反倒是支持着張儒秀去做這事,也承諾會給她找些志趣相同的人來輔助她。
宴上,張儒秀同那幾位安人吃着酒。富夫人瞧着時機成熟,便随意找了個借口,半路趕了回去,留張儒秀一行人在此。
富夫人一走,安人之間的話匣子便徹底打開了來,也不用顧忌旁事,便敞開了心扉去說。
張儒秀同人說這話,只嘆富夫人眼光毒辣。富夫人找的幾位安人,正是張儒秀欣賞并想邀着一同做大事的人。
最叫張儒秀歡心的,便是推官家的闫娘子。
這麽一打聽才知,原來闫娘子手裏也握着幾門生意,在蘇州開了不少鋪子,生意也算是蒸蒸日上。
闫娘子自謙道,她家那位官人不争氣,夫家也日漸敗落。闫娘子便想着招數,本想試着挽救下局勢,誰知這麽一做,竟然叫局勢枯木逢春起來。
“不知闫娘子可願把店鋪位置透露一二,好叫我參謀下?”張儒秀試探地問道。
誰知闫娘子那般豪爽,一聽張儒秀這話,便将店鋪的大多數信息給透露了出來。
“張娘子若是需要我做幫手,只管提。”闫娘子敬了張儒秀一盞酒,笑道。
張儒秀回酒,對闫娘子滿是感激。
闫娘子私下裏開了一家小酒樓,就在東街上,蘇州最繁華的一片地帶。另有幾家賣雜貨的小鋪子分落在各大巷裏,其中有一處,便在求樂巷的南面,那條挂巷之內。
一旁的幾位安人也都附和着,皆言自家私下裏也握着不少鋪店,直言張儒秀若有什麽困難,盡管朝她們開口。
話來話去,雅間內一片融洽。
張儒秀同一衆安人攀着話,驀地覺着,往後的日子都有了盼頭。
在這條路上,原來竟真有人同她一般,踽踽獨行着,甚至比她走得更早。
作者有話說:
來個小互動吧。
女主還有幾章掉馬?
和好友長的一模一樣的那個人是誰?
還有幾章同房?
都來猜一下叭,猜中給紅包(認真臉)
以及,這幾天有點忙,會改成兩天一更,每章4000+,真的很抱歉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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