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大方
一夜好眠。
翌日一大早, 張儒秀想着催着身旁的司馬光趕緊起來應卯,揉開了眼懵了片刻,才想起衙裏放了假, 便又躺了回去。
不過她這一番動作來得突然, 早就驚醒了一旁酣睡着司馬光。
“怎麽了?”司馬光側身來,面對着她問道。
“只是突然想起今日你不用應卯,後幾日也不用。”張儒秀合上眼, 想再歇息一番。
“是啊, 這幾日知州放了假,叫我們這幫子人好好歇歇。”一字一句瞧着輕松, 可叫司馬光說出來, 倒成了無比肅重落寞的事。
“遠水解不了近火,何況如今蘇州只是表面上一派安寧罷了。前線與南境不過隔着幾個州郡罷了,戰亂的消息,哪裏會真傳不來呢?”張儒秀清楚司馬光所憂慮的事,只是如今更為重要的, 還是要想出一個安撫民心的法子才是。
“這事上有我在, 我會竭盡全力護這方安寧。”司馬光說罷, 起身來,穿上衣裳。似是又想到什麽, 便又開口:“午後你還要去求樂巷麽?”
張儒秀微微一愣,二人昨晚坦白了心意, 可今日她聽司馬光如此大方地說起從前頗為敏感的事, 思維一時還轉換不過來。
“去……去啊。昨日還有許多位老顧客預約着我的生意,我也不能毀約啊。”張儒秀說罷, 也坐起身來。
“我能去幫忙麽?”司馬光問道。
他摸清了張儒秀的性子, 若言“是否需要他幫忙”, 張儒秀定會覺着他瞧不起她。故而司馬光換了個委婉地說法,将自己置于低位,把選擇權交給了她。
張儒秀倒沒想這麽多,只是随口回道:“你往鋪前一站,我的身份不就暴露出來了麽?”又添句:“不是有信要寫給阿舅麽?你也有自己的事,就不用來陪我了。”
司馬光系衣帶的手一滞,他沒料到張儒秀會這般直白地拒絕他。
明明昨晚還說那麽在意他,今早起來,清醒的似是換了個人一般。
“那些信明日後日也能寄過去,何況先前我早已寫好了回信與相關的文狀,不着急。”司馬光歪頭,手撐在張儒秀身後,身子也稍稍傾斜了過去。
“我是怕你被人欺負啊。”司馬光話裏滿是真誠,“我知道你有真本事傍身,可我又不怎麽清楚。要是有了竄空子找茬怎麽辦?你放心,我會躲得遠遠的,不叫人發現。”
見張儒秀仍滿臉疑惑,司馬光又道:“何況我都是去鄉野阡陌間探探民風,這州裏的小巷子,我倒是真沒去過幾次,百姓自然也不會認得我。”
“不必了,以前開鋪時,也沒遇見過什麽大的麻煩。倒是有過幾個蓄意生事的衙內,不過我都給他們趕走了。”
張儒秀說罷,掀開衣袖,露出自己白皙的小臂來,握拳勾起臂來。
“你可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存着蠻力沒處用呢!”
“來,你來打我一下,我要是倒了,就叫你跟着我去。”張儒秀滿是得意,她有金手指加持,也料司馬光不敢出太大力氣,便肆無忌憚地放着狠話。
“這是什麽要求?”司馬光不解,“我不會打你。若是你真不想叫我去,那我便不去了。”
張儒秀正在炫耀的興頭上,又豈能這般輕易放過他。她睜大眼瞪着身旁的人,大有不打不罷休之勢。
“真男人就上。”張儒秀放着狠話。
“好罷。”司馬光被她磨得沒法子,嘴上應允着,卻只是輕輕拍了拍張儒秀的背,同平日裏哄她睡覺一般,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
“好了,我做過了。”司馬光低頭不敢同張儒秀直視。
大清早的,一起來就看見張儒秀淩亂衣襟下的細肉玉臂,他的身子早起了變化,便不敢太過造次。
他拍得叫人不疼不癢的,張儒秀只當他失了興致,也不願再與人計較。
“等什麽時候抽空同二姐看一面罷,想來自我成婚後,竟再沒見過她了。”張儒秀說道。
“我也許久沒見過之道了。得了空時,定要同人見一面。”司馬光說罷,同張儒秀相視一笑。
午後趕到鋪店時,正巧下起了大雪。前幾日下來的一層層厚雪還沒化開來,街上便又簌簌落着雪。
早來的客人都沒帶紙傘,無奈排到了隊前,想走又不敢走,不多會兒,一個個都成了白頭翁。
張儒秀一見客人都在外面凍着,便趕忙叫小厮拿出了鋪裏早早備好的數把紙傘,都分給了鋪外的客人。
客人本就對這位講師頗有好感,經過這件事,回去後都稱贊着講師的好心,說蘇州這一片來了位小菩薩。
後來的幾日都飄着雪,把朱牆蓋成了漢白玉,一層一層地摞着。張儒秀的名聲也愈傳愈廣,竟傳到了知州處。
十二月初一,雪落得太大,外面堆着足有半人高。
富知州匆匆上衙,若不是衙裏來了件事,指不定他現在還游離在酒樓裏,吃着酒聽着曲兒,好不自在。
原來是下面一個小縣因着連日落雪,鬧了小饑荒。
縣官拿糧還要向上報,一層層報到衙裏,才能批下來一波糧。偏偏饑荒開始鬧起來的那幾日,正是知州定下的放假日。
縣裏的小官也不敢驚擾知州老爺,便湊着幾個村的糧食,等着知州上衙再報上去。
富知州揉着酒足飯飽的小腹坐到案桌旁,剛從放縱中走出來,便接了個雷。
饑荒可不是小事,處理不好還會鬧到京都去。富知州一把年紀,也不想在享天倫之樂的年歲裏惹了大事,便趕忙召集衙裏的官開着會,叫人趕緊把糧批下去。
“這才歇了幾日,就有事生了出來。正是趕巧,平日裏兢兢業業坐在衙裏半天,也不見傳來個要緊事。這一歇,公服差點就沒了。”會上,知州感嘆道。
“君實,你來安排這次的事。兩日之內,一定要把糧給送過去。這糧粟可多卻萬不能少,定要叫百姓都安好。”
司馬光聽了知州這話,微微颔首。
衙裏誰不知,富知州極為信賴判官,除了軍權,幾乎把大小事權都推給了判官。
不過這位小判官确實有能力,做事踏實,效率又高,時不時還會給這幫同僚分紅。同僚得了好處,自然捧着他。
不過,還是有位推官提了個點子。
“求樂巷裏出了位女講師,近日來一直在幫襯着衙裏壓着民間那些不好的風聲。這本事愈傳愈神,在這片可是被人稱作女菩薩。不過這次下縣,也請這位講師一同前去,幫襯着安撫民心。回來時,衙裏再給些好處,兩方都落好。”
富知州倒是對這些玄乎事不感興趣,不過既然推官提出了,倒也是個應急的法子。思來想去,還是覺着要問問司馬光的意見。
“君實,你覺着這法子如何?可行麽?”富知州看向一旁的司馬光,話說出口,卻見人皺着眉頭,不滿之意直接溢了出去。
司馬光自然不願叫張儒秀做這些抛頭露面的事,要緊時候,不想着派些官員前去鎮撫,反倒是倚靠一位小娘子做事。
若是做好還可,若是去縣裏掏心掏力還遭人謾罵一頓,豈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司馬光聽罷推官的一番話,氣憤地幾乎都不願開口同人辯駁。不過冷靜下來後,還是一條一條地給人分析着:“縣裏也有不少助教,若單論成本,不如請那些助教來。何況那個起事的縣裏,巫蔔之風本就盛行,當地早已形成了一股風氣,自然會更信賴當地的助教。”
“一樁生意,講求的是你情我願。如今還不知那位女講師的意願,怎能如此武斷地認為人就願意幫衙府的忙呢?”
司馬光一番番話說下來,帶着平時不常有的鋒芒,叫一整屋的官都瞪着眼不知說些什麽。
而那位提點子的推官,被判官這麽一說,也頗為難堪,趕緊圓着場,說着那話有失偏頗,思慮不周。
知州見屋裏氣氛緊張起來,也趕忙說着好話。
“這事全權交給判官去做,全都聽他的意見就好,莫要再想些什麽歪點子。”
富知州這麽一說,司馬光才緩了過來,心裏盤算着規劃。
他以為這話一出來,張儒秀便可不用冒着風險下縣去。誰知回衙裏才知,原來她走的步子比自己更快。
張儒秀這方,鬧饑荒的消息也傳到了她這裏。
依她的本事,去了也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
只是晴末報來這消息時,還帶着說出來另一件事。
鬧饑荒的縣裏,恰巧來了位世家的貴娘子。
本是來縣裏肆意游玩,誰知被饑荒攔在了此處。
小娘子明豔驕矜,覺着自己受了虧待,便蓄事鬧了一番。
這本是件不相關的小事,只是張儒秀随口問了句小娘子姓甚名誰,才在她心裏成了大事。
“貌似是位吳娘子?聽人說,還同汴京裏某位王官人有着婚約呢!”
張儒秀聽了這話,才定了要去下縣的心思。
她有種預感,那位官人與娘子,正是王安石與吳夫人。
作者有話說:
放下了對四字标題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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