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更)“要是不介意,我送你……
【解凜,你要想清楚。】
【這份辭職報告交上去,你這輩子往上走的路基本上就斷了。沒人在跟你開玩笑!】
【你拿命立的功勞、那些同伴費盡千辛萬苦留下來你一個獨苗,‘凜冬計劃’前前後後犧牲了多少人?橫跨三十年,死了十九個人!這次拿回來的名單,聯動破了十一個窩點,抓了二十幾個龍頭,這些功勞彙報到上頭,你至少能升個二級警督……你才二十五歲,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大好前途在前面等着你!結果你倒好,想着辭職?!這不是自毀前程是什麽?你想查叛徒也好,想怎麽都好,至于非得和肩膀上那幾朵花*過不去嗎?】
【我答應過你爸要照顧你,沒理由讓你發瘋。總之不管你說什麽,我告訴你,這份報告我都絕不會——解凜!臭小子……給我站住,解凜!!】
……
從小到大。
解凜一向都是個做了決定、便十頭牛都拉不回一步的犟脾氣。
是以。
那天老頭怒而拍桌的巨響也好,紛飛摔落在地的A4紙也罷。
凡此種種,皆阻不住他的去意已決。
甚至在辭職當天,沒有留下任何挽回餘地的,他便又毫不猶豫買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家”。
至此。
距離上一次因任務而短暫停留南方,已經過去一年有餘。
而距離上一次“游子歸家”。
已有整整七年時間。
于他人而言再尋常不過的一段旅程,于他而言,卻是太過陌生的重新成為自己,重新拿回屬于“解凜”的身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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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當他走過進站閘機,聽到那“滴”的一聲響,睽違數年,再度認證了他為解凜本人。
忽又忍不住低頭,看向身份證上,仍停留在十七歲的自己:好像從那時開始他就不愛笑,時刻顯出鋒利和警惕的姿态。看向鏡頭時,亦不自覺流露出抗拒的表情。
想再仔細看,那些五官卻又開始模糊、錯位。
他實在頭疼得厲害。
不得不咬牙放下。
在嘈雜的廣播聲中,又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站口。
人來人往,愛侶惜別;
母親依依不舍,孩子嚎啕大哭。
他嘗試從那些游離的面孔裏裏找出一個、哪怕一個都好,本該來為他送行的人:總是過于樂天的梁哥也好,嘻嘻哈哈的吹水仔也好,甚至不茍言笑的李叔,如果能夠順利回來才不過讀大三的“七妹”……但一個都沒有。
他們都躺在冰冷的太平間。
然後消融于焚化爐。
臨死前,他們有人被斬去雙手。
有人被活生生鞭笞至死。
有人為了掩護他逃生而身中數槍、當場斃命。
那些鮮活的生命永不會再回來。
倒是老頭子的信息後腳“送到”,偌大的聊天框,洋洋灑灑三百字,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勒令他立刻趕回總部,一切從長計議。
而他沒有回複。
選擇關上手機。
這一生,似乎總是反複的從北到南,又從南到北。
形單影只地背井離鄉,孑然一身的,踏上回家的路。
而除了橫亘這其間漫長的七年。
除了他身上多出的彈孔和新舊傷痕,一切似乎都沒有變。
包括他舊日裏曾住過的公寓。
作為葉家名下的置業,他不住,也一直空着,每周定期有鐘點工來打掃。他推門進去,甚至瞧見陽臺上的一束百合仍滴着露水。
只要給老太太打個電話“報平安”。
毫無疑問,他很快又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他卻只在那間公寓住了一夜。
随即簡單收拾了行裝,帶走公寓裏唯一屬于他的東西——當年離開時,曾藏在卧室床頭暗格鎖上的一只黃底信封。便又循着當初老解留下來的線索,按照計劃,住進了位于城市老街區的破舊公寓裏。
左鄰右舍幾乎都是老人。
而對門便是診所。住着一對似乎還算好心的父女。
父親很是熱情。
女兒……有點奇怪。
但具體哪裏奇怪。
他一向敏感的警覺雷達竟然毫無反應,也就無從辨別對方到底是何居心。倒是某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人對此意趣頗深,別人過來送湯,她在旁邊憋笑。
等他喝完最後一口,她已笑得前仰後合。
正要開口調侃,又被他輕飄飄一記眼刀子吓得肅然跪坐。
“頭兒。”
某女于是調整表情,言辭懇切:“你有沒有想過,別人其實不會莫名其妙給你送湯啊?”
“……”
“此情此景,又讓我不禁想當年,”她說話間,一把拍開旁邊薯片男的腦袋,“小孩別來湊熱鬧。咳咳,又讓我不禁想起當年——我還沒有從北安麻溜滾蛋的時候。學校裏還流傳着頭兒您的傳說。”
“……?”
解凜把不鏽鋼飯盒規整完畢。
聽她說得煞有介事,倒也難得認真看她一眼。
思忖片刻,話音淡淡:“說來聽聽。”
他并不記得自己在北安的時候,除了訓練發狠鬧出過幾次骨折入院的事之外,還有什麽值得被人讨論的。
然而這麽一準許,倒是打開了對面的話匣子。
女人眼冒金光,逮着機會不放手。
當即在被八卦者本人面前大聊特聊:“因為長得帥所以照片被傳上bbs、票選成級草這種事都不值一提了,畢竟咱北安年年都一大堆盤靓條順的,頭兒您尤其是這個,”她豎起大拇指,“不過,人家男神的頭銜都是什麽‘偵查一哥’、‘特警之光’,頭兒您的叫‘北安喜馬拉雅’,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什麽叫‘北安喜馬拉雅’。”
“就……雪的故鄉啊。冰山中的冰山,不近美色。”
女人輕咳兩聲。
似乎怕他以為自己說假的。
甚至還特地舉例:“據說當初偵查學院有個超好看的師姐,你打球她連着給你送了一學期的水!結果後來學期末竟然收到你托人轉交的信封——還以為是情書,都準備發朋友圈了。”
結果是兩張嶄新的百元大鈔加一張紙條。
附文:感謝,但以後不用破費。寝室有水。
龍飛鳳舞的字跡于無聲中擊碎一顆玲珑少女心。
這還不止。
“後來又有個國安學院的師姐不信邪,就托人直接問你喜歡什麽類型,結果……”
世上男人,十個裏有九個,喜歡明眸善眯,但解凜喜歡的女孩戴眼鏡。
世上男人,多半競相追逐高矮胖瘦古靈精怪,但解凜喜歡的女孩……很土。
“哪裏土了。”
結果他只揀到一個關鍵詞。
紮兩條辮子哪裏土了?
說完,自覺這話題極沒營養且完全沒印象的解凜,又忽的臉色微沉。
當即起身,拿了飯盒去廚房洗。
兩個不省心的師弟師妹卻依舊不“放過”他。
兩顆腦袋趴在門框邊。
男的那個問:“頭兒,湯好喝嗎,下次我可不可以也蹭一點?”
“頭兒。”
而女的那個說:“玩笑歸玩笑,不過,安全起見,需不需要我打聽一下那個女生的底細啊?黑了她家的網怎麽樣。”
“不用。”
“那我到附近打聽打聽他們家的事?起碼要知道個名字什麽的吧——人家都上門來送湯了。說不定,那個什麽呢,是吧?說不定被我說中了。”
她擠眉弄眼。
“……不用。”
可惜說再多,解凜依舊是不解風情。
恰如他對他人的關心無動于衷。
又随手将洗淨的飯盒放在一旁。
“有這個功夫,不如去查查黃玉——兩天時間,盡快把她這十年來的人際關系、出行情況之類的整理給我,”他說,“至于其餘的人,多說多錯。不用跟他們有太多牽扯。”
話是這麽說。
只不過,短短兩日後——
遲雪一起床,便連打了幾個噴嚏。
環顧房間一周才發現,原是昨晚睡前忘記關嚴窗,縫隙間漏進冷風,大概已害她在不知不覺中感冒。
恐症狀加重,只得又在舊外套下多加了兩件毛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才下樓。
而遲大宇此時早已做好了簡單的早餐和便當。
正在聽天氣預報。
“據氣象臺預報,近日本市将迎來冷空氣的頻繁到訪,或将出現大範圍的雨雪天氣,各位市民可适當減少不必要的戶外運動,注意保暖,勤添衣物……”
一擡頭,見女兒裹得比平時胖了兩圈,卻又忍不住失笑。
“……阿雪啊。”
結果笑完之後便是愁。
愁得嘆出聲來。
邊給她盛面,又禁不住小聲嘀咕,說怎麽這幾天老是看你穿着這外套,顏色壓根就不像你這年紀愛穿的。
不用說,又是在煩惱她并不怎麽茂盛的桃花運。
無奈遲雪卻毫不挂懷。
照舊拿她保暖又實惠的灰大衣當寶。
一碗面沒吃幾口,聽到遲大宇又旁敲側擊問起她某某鄰家的兒子在哪創業、有沒有興趣接觸了解一下。只得囫囵喝了兩口面湯,便又提起便當,聲稱自己“趕着去上班”。
一路出門,才走到路口。
遇到紅綠燈,她停下腳步。
正準備低頭刷會兒手機。
卻忽聽得身後傳來頗明顯的剎車聲。一時心疑,當下回過頭去。
便見解凜單腳撐地,正好剎停單車——他今日仍是一副頗休閑的打扮,天氣冷了也不見多穿,不過在外頭加了件黑色的薄絨外套。
此刻停車等紅綠燈,一大清早,馬路這頭也不過他們兩人。
他不好裝看不見。
遂回以她一個禮貌的颔首。
紅燈此時還有五十幾秒。
道路上車輛寥寥,偏他倆一絲不茍遵守交通規則。就這樣杵着未免尴尬。
于是遲雪清清嗓子、強壓下心裏揮之不去的酸澀心情,又仍是裝作普通鄰居般、主動向他問好:“早上好,這是去……附近逛逛?”
解凜:“去醫院看小遠。”
“哦、哦。”
她點頭。
下意識又蹦出一句:“那我們是同路,我去上班。”
……所以呢?
自不會期待解凜說什麽“不如一起”。
倒是冷淡的“嗯”一聲、之後低頭或看遠方,比較符合她對于他的了解。
果然結果亦正如她預料。
沒有下文的對話差不多要結束在此刻。
然而,一輛9路公車卻恰在此時、從兩人的眼皮子底下開過去——
竟然沒停。
公車尾氣掀起塵土,留遲雪在原地傻眼。緊接着擡起手腕看了眼表,仍是一臉莫名所以表情。
往日裏都停,今天是撞什麽邪了?
就因為沒趕緊跑過去?
驚訝之餘。
險些連解凜在旁邊問她那句“下一趟一般什麽時候來”都沒聽見。匆匆回了一句“這趟車比較少、一般十幾二十分鐘吧”,又低頭準備直接滴滴打車。
唯恐又犯了導師最讨厭人遲到的忌諱。
而解凜默然無聲,在旁邊目睹她由慌亂到鎮定到平靜應對的過程。
末了。
“等打車來,再過二十分鐘上雁江橋會堵車。”
竟然破天荒地撂下一句:“要是不介意,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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