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更)他俯身抱住她
第二天便到了約定的同學聚會日。
臨睡前,遲雪還不放心地看了眼群消息。
結果發現不管班長再怎麽@、解凜依然沒有任何回複。便知這次同學聚會他八成要缺席。
果然,第二天副班長在群裏發聚會地點和包廂,同時附上人員名單和均攤費用時,裏頭就壓根沒有帶上解凜的名字。
還是方雅薇熱心,出來在群裏最後問了一嘴。
說有沒有誰加了解凜的微信。私聊問下、說不定他沒有看群消息。
然而問了一大圈,最後也只有那個之前讓解凜幫忙查檔案的男同學出來回了個表情包。沒多會兒,又灰溜溜地回來補充了句,說他沒有回複。
這便沒有辦法了。
畢竟同學聚會本來也是件你情我願愛來不愛的事,群裏七嘴八舌讨論,暗暗的意思便是解凜有可能是故意不想來。
而遲雪蓋上手機,沒有回複。
心裏對于這場同學聚會的排斥卻又更深了幾分。
尤其是當天下午,當她換好衣服下樓,簡單的毛衣牛仔褲加灰絨外套。
遲大宇見了,卻當即一臉興奮地向她招手,又指了指診所進門處櫃子上的兩個禮盒狀物什。
“怎麽你還打算穿這樣去同學聚會啊?”
老遲先是開口教育她。
說完,又拄着拐站起身來,一個勁地推她去“開箱”:“打開看看,打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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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雪無法,只得依言打開禮盒。
打開一瞬。
又合上。
“……哪來的?”
她問老遲。
複又正兒八經打量了那禮盒半天,亦才注意到盒子上頭顯眼的品牌Logo:土包子也知道的高奢品牌。
簡而言之。
根本就不是她們家能消費得起的水平。
“小葉送的啊。”
然而老遲依舊答得面不改色心不跳:“昨天你不還說嗎,裙子都不合适,我想着你好歹也這麽多年頭一次參加同學聚會,可不得穿好點,所以正好就跟他說了一下。”
“……”
“幹嘛這個表情?”
老遲說:“就算放我們那個年代,男生追女生也送禮物啊。我追你媽媽的時候工資都不舍得花,全都拿來給她買衣服買吃的。這不就兩件裙子麽。”
“兩件裙子。”
遲雪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問題這是咱們家能消費起的裙子嗎?伸手跟人家要幾千幾萬塊一條的裙子……爸,你要賣女兒嗎?”
“啊……?”
遲大宇愣了下。
一臉壓根沒想到兩塊破布能值幾萬的驚悚表情。
在他的概念裏,幾萬塊是大半年的生計,省吃儉用從牙縫裏才能攢下來的錢。要他把幾大疊紅鈔票和眼前這兩個盒子劃上等號,簡直是天方夜譚的事。
遲雪看得無力又無奈。
只能把盒子原模原樣紮好絲帶,放回遠處。
“你打電話給他,讓他拿回去,”又囑咐老遲,“還有,爸,當我求你好了,我說過不知道多少次,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了。你不要跟他私下裏有什麽多餘的交流。”
“那人家不可還救了你……”
“但救了我,和我要以身相許是兩碼事。”
她的語氣驟然加重。
也顧不上老遲表情失落。知道自己再不制止一定會釀成嚴重後果,這次亦難得的不容置喙:“總之,爸,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處理。欠了他的人情,到時候不管我是請他吃飯、幫他做事甚至還錢給他都好,我會算清楚的。”
她說:“你不要幫我做決定,就是對我最大最大的幫忙了。”
語畢。
嘆息一聲,向老遲擺了擺手,便離開診所。
等到達約定的飯店時。
倒像是掐好時間,剛剛好不多不少,晚上六點整。
進門前,還正好遇到衣着光鮮的方雅薇。
老同學許久不見,默契仍在,都一眼便認出對方。
方雅薇停完車,專程過來和她一道進去。曾經的八卦大王,竟也忍了一路沒有問她之前“墜湖事件”的種種八卦。遲雪起初還在慶幸。
不想,一推開約定包廂的門。
一群依稀能見昔日輪廓的老同學,視線頓時齊齊向這頭聚焦。
遲雪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
已有個男生認出她,又笑着吹了下口哨:“還以為誰來了,原來是準葉太太哦!”
方雅薇聞言啐他:“我不是人啊?什麽葉太太不葉太太的,哪聽來的八卦。”
“又沒說你。”
“說誰都不行好吧,你又沒住別人床底下。”
方雅薇白了那男生一眼。
态度之剛烈。
連遲雪都有些驚訝這位并不怎麽熟絡聯系的老同桌,竟然會這麽回護自己。一群老同學亦面面相觑,似乎不解為什麽曾經的好脾氣八卦大王,也變得這麽牙尖嘴利。
方雅薇卻不管那些,徑直拉着遲雪在女生桌子上坐下。
陳娜娜幾次想找遲雪搭話,都被方雅薇擋了回去。
哪怕酒過三巡已微醺,她起身想上廁所,都非要拉着遲雪一起。
“……幹嘛這個表情。”
方雅薇剛上完廁所出來。
洗手臺前,瞄到遲雪一臉疑惑打量自己的表情。又忍不住失笑:“青天白日見鬼了啊?還是覺得我今天跟護崽母雞似的拽着你不放,受寵若驚?”
遲雪聽她語氣輕快。
想了想,也笑了,說:“嗯啊。”
受寵若驚是有的。
一頭霧水當然也是有的。
方雅薇卻只是越笑越大聲,差點笑出眼淚來。
半天過去,才一手捂着笑痛了的肚子,另只手拍了拍她肩,又寬慰道:“別想太多。我只是有點羨慕你而已。”
“羨慕,我?”
“是啊。”
方雅薇點點頭。
酡紅的臉上還帶着笑容,托着下巴思忖半天。
又囫囵地解釋起來:“不過,不對,也不是羨慕。該怎麽形容呢?就是……我也不知道。但那天我接到你電話,你問我解凜現在怎麽樣了。一開始我感覺好無語哦,怎麽還提起他,都戳動我的傷心事了。感覺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但是,我聽着你說的話,聽到最後,突然反應過來。原來你到現在還喜歡他。那個心情就變了。說不上是羨慕,嫉妒,還是憂傷?就挺複雜的,挺發酸又發苦的。”
她輕聲說:“總之那一刻我就在想,真好啊,原來真的有人可以喜歡一個人那麽久。畢竟讀書的時候不覺得,但是走進社會,要考慮的東西、面對的誘惑實在太多了。現在想想讀書時候做的那些傻瓜事,寫的情書,靠筆畫算緣分之類的……遲雪,你到底是什麽神人,竟然可以把一種傻瓜事堅持得這麽久?”
被點到名的傻瓜本人:“……”
她不知道方雅薇是醉了。
又或只是純粹借着醉的機會說真話。
只是靜靜地站着聽對方回憶。
許久。
她才又小聲問她:“……你,也還喜歡解凜嗎?”
“切!怎麽可能!”
結果方雅薇立刻笑着擺了擺手,“老娘馬上都要辦婚禮了好不好。證都領了,回頭給你發請柬,”她說,“只不過,但是,結了婚了,也不影響每個人都有做夢的時候嘛。少女夢。”
【年輕的時候,誰沒喜歡過解凜呢。】
那天她在電話裏和遲雪說。
這并不是假話。
少年時代的解凜英俊,出挑,說一不二。
在一群半大少年堆裏,你永遠能夠一眼就看到他。不只因為他高,也因為他幾乎永遠都是走在第一的那一個。
但他其實并不是強勢。
充其量是有個性。
所以,偶爾也會有“呆萌”的一面。
方雅薇還記得,自己這輩子唯一一次單獨和解凜說話,是因為她家裏也養了一只小貓。
有次看到解凜從商店買了火腿腸來喂,忍不住小心翼翼湊上前去,又提醒他,小貓吃多了火腿腸其實不好。應該買适合它的貓糧或者貓罐頭雲雲。
“如果你要的話,”她甚至小聲說,“我可以從我家裏帶過來一些給你。我有很多的。”
結果解凜只是看着她的臉。
看了兩秒又移開,說不用。
語氣平靜中帶着冷淡。
她還在失望。
不想一晃眼,卻見他很快又拿了本子和筆過來,向她請教該如何喂貓。
真的是請教。
沒有頤指氣使。
沒有像後來她偷偷躲在被窩裏看的“校/霸文學”那樣桀骜不馴。
生活裏的解凜,雖然眉目是冷的,态度是疏離的,可是他會說謝謝。會遷就她說話的速度,字也寫得很漂亮。
那時她一邊說着話,一邊悄悄地打量他。
心跳得好像馬上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即使只有這十分鐘屬于她。她依然成全了自己永遠無法再重現的初戀。
“但是,也就到此為止了嘛。”
方雅薇說:“你沒辦法再多靠近一步了,也只能到喜歡為止了。隔得太遠,打聽消息也只是從別人嘴裏,後來年紀大了,家裏也催戀愛,催婚,漸漸我都想不起來解凜長什麽樣了。我覺得,好像順其自然放棄喜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從你那一通電話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是還有不同選項的。”
她眼紅紅了。
卻還是微笑。
“所以遲雪,我好讨厭你哦。”
“……”
“又好羨慕你。又想要好好保護你的這份心。”
雖然我的故事也只停在十八歲而已。
但卻由衷地希望你的故事,可以很長很長。
長到讓我久久地嫉妒你。
又因為你的幸福而感同身受地祝福。
“所以我到時候結婚,”方雅薇說,“你一定要來哦。來接捧花。”
“……”
“我會努力抛給你的!”
遲雪最終答應了方雅薇這趟“婚禮之約”。
只可惜,這一天,兩個女孩之間的悄悄話卻沒來得及說很久。
因方雅薇回到包廂不久,随後便被家裏一通電話叫走。
臨走時,還試圖拉着遲雪一起。無奈陳娜娜總是推脫說蛋糕還沒上、要遲雪賞臉留下來一起切慶祝蛋糕。方雅薇當着她的面也不好多說什麽,只得先走。
這下可如了剩下這些八卦群衆的願。
幾乎是方雅薇前腳剛走,後腳就一窩蜂圍上來。
問得不外乎就是遲雪現在有無婚配,和葉南生又是什麽關系,是不是真要做準葉太太,雲雲諸如此類。
一副生怕她哪天飛上枝頭變鳳凰,忘了這群“刷臉”的老同學的架勢。
幸而遲雪早有心理準備。
不管對面怎麽說,她只一概就是“沒戀愛,沒發展,沒打算”。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竟也生生撐到了夜裏□□點。
傳說中的蛋糕終于姍姍來遲。
衆人吃蛋糕的吃蛋糕,合影拍照的拍照,遲雪卻已喝得有些頭暈,正起身準備想走,又被陳娜娜一把拖住手。
“遲雪。”
大美女沖她展顏微笑:“幹嘛急着走?再喝幾杯啊,難得見一面。”
“我有點醉了,不喝了。”
“怕什麽?我到時候讓家裏司機送你。”
“我不……”
“對了,還沒祝你當上醫生,來,碰一杯吧。”
“我話說前頭,不喝這就是不給我面子了啊,這麽多同學都看着呢。總之,喝完我一定送你回家。”
陳娜娜畢竟是個業務經理。酒量都是在飯桌上活生生練出來的。
而遲雪雖然體質上不太易醉,但也經不住她這樣灌,尤其她今天胃口不好,喝酒之前沒能多吃點東西在肚子裏墊墊。
是以喝到最後,已經有些找不着北。察覺到問題不對,幾乎是立刻撐着桌子站起身來,又跑到洗手間去。
試圖摳吐緩解一下酒醉的症狀。
無奈怎樣都吐不出來,反倒是腦袋越來越暈。
陳娜娜此時也跟了過來。
見狀,忙又一臉關心地攙扶住她,連聲問:“沒事吧?都怪我喝上頭了也沒個度,不知道原來你酒量已經到頂了……吐出來了點嗎?”
遲雪連連擺手。
正打算打個電話給遲大宇,陳娜娜卻又伸手按住她。
“你現在喝得這麽醉醺醺的,打電話給老人家他還擔心。何況我那天就發現了,你爸爸是摔了腿吧?還杵着拐,別讓他半夜睡不着覺了。這都快十一點了。”
說着,陳娜娜複又指了指門外,“反正我剛已經和同學們打過招呼了,說你喝得不太舒服。這樣,不如我先送你回家?”
“我記得那天問你,你說你家住九路那個終點站附近、老街區那塊是吧?”
雖是詢問的語氣。
但她此時分明已經拽牢了遲雪的手腕。
遲雪腳步虛浮,人也迷醉,不得不跟着她上了車。
一上車,便又開始打起瞌睡。
腦袋一點一點的。
陳娜娜也不叫她。
等到司機發動引擎,扭頭詢問陳娜娜是否回家。
“不,”美麗如昨的班花,這才笑着搖搖頭,“去九路終點站,我記得那塊叫華興街吧?”
“是啊,陳小姐,”司機點頭,視線默默飄向後座熟睡的遲雪,“這是要送朋友回家?”
“嗯。”
陳娜娜憋笑:“不過,你幫我查查華興街。那地方不是一直都挺亂的嗎?有沒有什麽比較熱鬧的酒吧之類的,導航查一下。”
“……啊?”
“看不出來嗎,我朋友還沒喝夠。”
陳娜娜面不改色。
又伸手撥了撥遲雪鬓邊垂落的頭發,低聲道:“所以還想去酒吧嗨一下。我順路送送她。”
司機表情一滞。
幾乎瞬間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但畢竟是她給自己發工資,一時卻也不敢再多嘴說什麽。低頭兀自開車了。
只是。
等到真把人送到了酒吧門口,卻仍是忍不住好心回頭提醒:“陳小姐,這邊真的一直都挺亂的。我看你朋友也是一白白淨淨的姑娘,不是那種亂玩的人。要不,你再問問她?”
又道:“我聽說這種酒吧,很多人專門挑着喝醉酒的姑娘帶回家,稀裏糊塗就把人家糟蹋了……陳小姐,這畢竟是你朋友……”
“哦。”
陳娜娜聞言,忽幽幽看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是那種亂玩的人?”
“……”
“方先生派你來給我當司機,可不是為了讓你管我的。”
“……是。”
司機遂再不敢說什麽。
就是再心有不忍,也只能眼睜睜看着陳娜娜強行把遲雪叫醒,又趁着她還沒醒過神來,把人攙扶下車、随即獨自飛快上車了。
車輛絕塵而去。
剩下遲雪一個人呆呆站在原地。
幾步外遠就是老街最有名的酒吧。
燈紅酒綠,大冬天一個比一個穿得少。
耳環鼻釘望眼皆是,堪稱一聲“先鋒人士聚集地”。
她一個外套毛衣裹得嚴嚴實實的,在門口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卻仍因為模樣長得秀氣白淨。
招來不少想入非非的打量目光。
遲雪腦袋暈乎乎,在那傻站了半天,終于覺得冷。又想吐。
正好瞄見旁邊有棵樹,便蹲在那嘗試吐起來。結果吐了半天還是沒有效果,倒是眼圈被生理性淚水逼得通紅,看起來就像剛哭過。
“嘿,小姐姐。”
結果身後恰時有人來拍她的肩:“你在這幹嘛呀,要不要跟我們玩一……”
話音未落。
遲雪扭過頭來,兩人四目相對。
那新打了唇釘的少年瞬間吓得後退十萬八千裏。
旁邊一群同伴打趣問他怎麽吓破膽,結果少年顫顫巍巍指向她,衆人一看,也都變了臉色。
“靠!不是臭老頭的女兒嗎?”
“那天我們撬門……”
“後來臭老頭還又報警把我們老大抓去少管所了!”
“她男朋友呢?”
原是那天那群惹事的問題少年。
老熟人了。
一群人也不敢看遲雪。
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那個,要不我們走吧?”
“我也覺得……她男朋友可是個狠角色。”
“但是我們這麽走了,她要是出什麽事不會賴我們吧?”
“靠!你別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好不好,關我們鳥/事。”
“但是……那個……她男朋友真的很兇诶……”
幾人對了個眼神。
蹲得更緊更密了。
“那到底怎麽辦嘛?我那天被他卸了手,脫臼可疼死了!我可不想再疼一回!”
“要不把她送回診所去?”
“滾啊,要去你去,我才不去臭老頭那。”
“那,有沒有人知道她男朋友住哪啊?在附近嗎?”
沉默半晌。
終于。
幾人裏頭話最少的小胖墩,小心翼翼舉起了手,“那個,我上次好像看到過他,騎單車,然後……就住在診所對面。貌似是二樓最裏面那個房。”
……
深夜十二點。
解凜已經睡着。
只不過他永遠不會睡熟。
是以半夢半醒間,忽聽到門外窸窸窣窣一陣敲門聲,頓時警覺地坐起身來。
下意識摸出枕頭下的水果/刀,背在身後。這才起身走向門口,通過貓眼觀察外頭:只看到幾顆鬼鬼祟祟的頭。
緊接着又有人敲門。
急促的三下過後。
那幾個人飛速跑開。仿佛抛下了什麽燙手山芋。
解凜眉頭緊蹙。
就站在門口,一直等了足有十分鐘。
直到确認鬼祟的幾人沒有返回的意圖,這才試探性地打開了門。手中緊攥的水果/刀絲毫未松。
環顧一圈。
同水平線下沒有障礙物。
然後低頭。
地上,一攤“不明物體”:
準确來說,應該是個二十歲上下,穿着樸素、長發披肩的年輕酒醉女子。
他一怔。
某些奇奇怪怪又莫名吻合的特征幹擾了他的判斷。
以至于,這天夜裏,他甚至幾乎算是人生頭一回。沒有能夠防備住對面的“偷襲”——
下一秒,便被牢牢抱住了大腿。
“解凜。”
抱住他腿的女子如是說:“我好想吐,我不舒服,我要吐……”
整個人看着迷迷瞪瞪的。
一身酒氣。
他看得不住蹙眉。
結果一句話剛說完,她整個人又往下滑。
他瞬間臉色一變。
水果刀“當啷”落地。
他俯身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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