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究是環境動物,坐着坐着,就被凍得失去了意識,疲疲乏乏,昏昏暗暗,人是搖搖欲倒下。
一聲狂吠傳入耳膜,瑾瑜驚醒了。第一反應是狼來了!
狼又來了!
瑾瑜轉眼一見,神經立刻繃直了,忙又去撥雪,急欲從溫暖的雪下抽出自己的腳。
人越是急不可待,腳越是痛,越是抽不出來。
怎麽辦?怎麽辦?
人獸互食?!她此刻的想法正如此詞。自己今日是要成為狼的盤中餐了,她不禁地在內心湧起一陣悲絕。滾熱的淚水,滴落在白雪上,融化開一絲雪。
這一融化,倒是提點了她,她忙快速打開杯蓋,将熱水倒在雪面上。水一觸雪面,頃刻化開一片白雪。
可惜水杯中的水太少了,完全不足以對付厚厚的雪層。
自己是要死了!被狼一口口咬死!想想那血腥的畫面,瑾瑜恐懼地縮了縮脖子。
狼越走越近,她越來越不敢擡眼看。
再次驚恐地擡起眼,見狼身後遠遠地跟着一人。
在走近點,狼并未撲上來,而是慢下了步子,像是在等誰走上來。在一小段距離外,狼停了下來,不時地回頭望,似在等人。
它的主人?肩上背着獵槍,不緊不慢地向這邊走來。
是獵人。瑾瑜提到嗓子眼的心松了下來。
獵人走過來,一副雲淡風情的淡然神情,低眼看着瑾瑜。
Advertisement
“我被卡主了,”瑾瑜有些不好意思。
獵人沒說話,蹲下身,左右看了看卡住她腿的雪面情況。然後從身後拿出一水壺将水倒在瑾瑜腳周邊的雪上,又從身後抽出一把閃亮的匕首,舉了起來。
瑾瑜動了動嘴巴,想說些什麽小心點看準了的提醒話,但什麽也沒說出口,就害怕地閉上了雙眼。
咔擦一聲。瑾瑜只覺得腳驟然間冷了下來,慢慢睜開眼,自己的那只腳已經擺脫了白雪糖衣炮彈的束縛。
雪挖開了。深雪下面藏着的是鐵制動物夾。
瑾瑜的腳就是被動物夾夾住的。多年以後,她才知道那個夾住自己的動物夾是獵人放置的。多麽諷刺,自己成了獵物被獵人獵了住。
“告訴過你,不要亂走!”方圓幾十裏,他都做了陷阱。
瑾瑜這會兒心跳顯然是加速了,親眼看着自己的雙腳被銳利的動物夾夾了住,不斷向外溢着血。這事放在誰身上都是血淋淋的恐怖片。
獵人用力掰開夾子,好讓瑾瑜抽出腳。鮮紅色的血立刻從鞋子裏溢了出來。
“咝——”獵人用刀快速地從自己的衣服上割下一塊布,一圈一圈綁住瑾瑜的傷口。
瑾瑜痛地叫出了聲。
“誰讓你出來的!”獵人雖是責備但心下也是擔心。
瑾瑜沒說自己是因為擔心他的安慰才出來的。他嗫嚅着嘴巴,一雙眼睛,憂心地望着自己的雙腳。
簡單了包紮好了傷口,獵人就把夾子收了,随手把夾子一扔,不偏不倚正落在旁邊狼的背上。
“你養了一頭狼?”瑾瑜對獵人養狼的行為很好奇。
“它是狗。”獵人擡眼說了一句。
“啊?狗?!”瑾瑜看着自認為是狼的狗,這麽一看,還真像是狗。她尴尬地笑笑,“它跟狼長得太像了。”
獵人站起了身,沒說話。瑾瑜見他向後退了退,就誤以為他要離開,要把自己一人留下,忙緊張地問,“你要走?”
獵人他看了看瑾瑜,沒說話。他把杯子和匕首拿起來,擦了上面的雪,一一放回到衣服上。之後,習慣性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以便衣服更為整齊。在接着,他在瑾瑜焦慮擔憂的視線注目中轉過身。#####
chapter6
見他轉身,瑾瑜的心立刻懸了起來。但很快,他厚實的後背就在她眼前了。
瑾瑜怔了怔,他是要背自己。稍稍遲疑,她忙爬到他背上。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生怕他将自己丢下。
獵人站在雪地中,并沒動一動。瑾瑜更是用力摟着他。
“小姐,我快不能呼吸了!”
“啊,哦。”瑾瑜忙松了松雙臂。
茫茫雪野沒有任何可做視覺的坐标點。來時一路輕快,不知所覺,轉身回首間,才發現走出了很遠。瑾瑜的眼睛被柔軟無度的雪刺得生痛。
天地一色,蕭蕭雪風。只有雪中的腳印說明兩人是在移動的。
在背上的瑾瑜,一段距離走下來,也感到腰酸,腳麻。再一看,獵人的臉上也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停下來休息一下吧,”瑾瑜好意地提醒。
獵人停下了腳,擡起頭四處望了望。
“唉,那邊有樹,就在前面!”瑾瑜在獵人背上挺直了腰,伸直了脖子,在目測的不遠前方見到幾棵被白雪壓彎了枝桠的孤單樹木。
獵人又開始一腳腳大步向前走,走到了瑾瑜說的那棵樹下,把瑾瑜放了下來,讓她背靠樹坐好。自己也随着坐在旁邊。
瑾瑜用力擡着右腳,她想看看自己的腳,傷勢如何。不過她腳還沒擡到可以讓自己看到的角度,樹枝上淤積的雪就嘩地落了下,砸落在她頭上。
瑾瑜“啊”一聲,急忙搖頭,雙手在去撥弄頭上的雪。
之後的許多年裏,瑾瑜曾無數次回憶起第一次見獵人面露笑容的情景。其實,她所謂的第一次并不是真正的第一次。
真正的第一次是在這裏,這個時候,面對眼前人驚慌中的可愛,他笑了。只是這笑容,一閃而過,她沒捕捉到。
瑾瑜感覺得自己受傷的腳,似乎要結冰了。她雙手伸過去把右腳握在中間,捂着,要給右腳取取暖。
獵人突然伸手過來,直接将她的右腳塞入自己懷中,用外套掩蓋好。動作前後做得快速而自然。
等到瑾瑜從錯愕中反應過來,便感激地接受了。對于她的道謝,獵人一向是不屑回答。
短暫休息之後,又開始了行走。
瑾瑜是累了,不知不覺中在獵人起伏地背上睡着了。直到疼痛襲來。
什麽時候回到了木屋?什麽時候獵人把自己厚厚的外套脫了?
獵人正在幫她清晰腳上的傷口。
“啊—哦—痛,痛,痛啊,”
“別動!”獵人的一只手緊緊地抓着她的腳,另外一只手拿着棉球在一瓶藥水裏蘸了蘸,然後用棉球撥弄傷口。
他不是用酒精消毒而是在去除肉裏的鐵鏽。這跟關于刮骨療毒同屬一類,但級別完全屬于天壤之別。瑾瑜痛地張大了嘴巴,痛地一雙手想去拿開獵人的人,但是不能啊,她雙手無處可抓,就抓了住了獵人的胳膊。
“別抓我!”獵人說。
抓住了獵人的胳膊,他就沒辦法就行去除肉裏的鐵鏽。
“太痛了!”瑾瑜說。
“人家被砍了幾刀也沒像你這麽叫的!”獵人不以為然地說,“忍着點!”
瑾瑜不情願地松開了他的胳膊,轉而摟抱住桌角。
看她恐懼驚慌的摸樣,不禁讓獵人感到好笑。“忍一忍,”他臉上露出安慰的笑,如對孩子愛憐般地說:“別怕,一會就好了。”
這一句低聲輕語,讓他在瑾瑜心中嚴肅不茍言笑的形象變得柔和親切起來。
去除了肉內的鐵鏽,在用酒精消毒,在敷上藥,包紮起來便好了。這裏不過是寥寥的幾個前後介紹言,但在瑾瑜的感受中這個過程太過漫長。漫長到她對疼痛都麻木了。
收拾好藥箱,獵人就開始做飯。
身體內的能量早已被疼痛感折磨盡了,坐在客廳裏的瑾瑜摸着咕咕叫喚的肚子,伸直了脖子問廚房內的獵人,為什麽廚房沒有存儲食物?
廚房內的獵人沒回答。他轉而走了出來,手裏握着刀,徑直向外走,打開門,走進了白雪世界。
瑾瑜很好奇,就單腿用左腳站起身,一跳一跳的跳到門前。只見獵人走到左邊一稍稍突起雪堆旁,手伸進入雪中,提起一個剝了皮的動物,在其腿部用刀割了一塊肉。
哦,她豁然明白。原來獵人的食物都儲藏在房屋的周邊。在這個天然的冰箱內,是随處可存儲食物的。這一年到頭的倒是省下了不少電費。
晚餐是煎肉。四方四正的一塊肉,像是牛排,但吃入嘴巴又可判斷出不是。
“這是什麽肉?”
“狼肉!”
“啊?哦。”瑾瑜應了一聲,又繼續吃了。她對狼肉不反感,倒是有些新奇,這可是第一次吃狼肉,還是純天然的野狼。多吃點。回去便可告訴水水,這樣着瑾瑜就把水水的那一份也吃了。
這段晚飯吃了很久,兩人都是細嚼慢咽。等到晚餐結束,室內和室外的天都還亮着。早已是夜晚的時間,不過是雪光太過光亮。
獵人問瑾瑜是要看書還是上網來打發時間?瑾瑜回說,看書。接着又問他這裏有沒有完全中文版的書籍。
獵人沒說話,走入書房拿了一本書出來,是姜戎老師的《狼圖騰》。這本書瑾瑜高中時讀過,是水水推薦的。當時讀完全本她感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是本好書,當然值得再讀。
“謝謝,”瑾瑜高興地接了。
她把書拿回卧室,收拾了衣服就去了洗漱間準備洗漱。
今天在走進洗漱間,就見臺面上多了一個牙刷杯和牙刷,多了一條毛巾,也多了一雙拖鞋。
“全是新的,”從儲藏室走出的獵人,正見瑾瑜站在洗漱間外間。
“謝謝啊!”瑾瑜含笑道完謝,關上門,開始刷牙。
今天洗澡完全沒有昨日的舒服惬意,總是要照顧受了傷的腳。
勉強地洗完澡走出來,瑾瑜一擡頭見了房門上貼着的便簽條。
上面寫着:早點休息,不要四處亂走!
瑾瑜四處看了看,不見獵人的身影。他不木屋裏。
出去了?瑾瑜搖了搖頭。這是在獵人的地盤,為他擔心純屬多餘。
獵人總是有獵人的生活方式。
瑾瑜跳着腳,回卧房看書休息去了。#####新浪微博名:雲中的小綠豆
chapter7
第二天早上起床,獵人又不在。是昨夜沒回來?還是出去得太早?!
瑾瑜在給婁平的電話裏沒說自己腳受傷一事。她一是不想大姐擔心,二是她自認自己的腳沒大礙,獵人的藥挺有效。
風還是一陣一陣,攪動的眼前白雪紛紛。惡劣的天氣并未見好轉。
婁平不想瑾瑜冒險,就囑咐她不要急着回來,注意安全。說婁安會在這裏等候她。
她們的父親婁文博,此時正在安克拉治市談生意。婁平要過去幫忙。她讓婁安留在這裏等待瑾瑜,然後兩人一起在去安克拉治市。婁安不願意。她不願呆在她認為的“鬼地方”,鬧着要跟姐姐一走。
“姐,那是她的事!她自己長腿走的,關我什麽事!”婁安厭煩的地一揮手,好似這樣能把瑾瑜揮打開,“她最好一輩子都別回來!”
“你說什麽呢?安安!”婁平呵斥道:“平時你由着性子說說也就算了。現在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麽能丢下她一個。我們身上都流着父親的血,是一家人!”
“別了。”婁安一揚下巴,雙手叉腰抱在胸前,“什麽一家人?!誰跟她一家人了。”
“瑾瑜是我妹妹,也是你妹妹!”婁平嚴肅地說:“這是事實!”
“我不管,”婁安任性道,“我不要呆在這個鬼地方!”
“你留下來等瑾瑜,”頓了頓,婁平說:“我會告訴爸爸,你不放心瑾瑜,主動要求要求留下來等妹妹。”
婁安看着姐姐,想說什麽但最終沒說出口。父親可不是一次責備過她對瑾瑜太過霸道任性。
結束了跟大姐的通話,瑾瑜輕嘆了口氣。既然老天不讓自己走,那只好留下。
住在在別人家總不能白吃白喝,瑾瑜想找點事情出來做,一圈轉下來,卻發現自己好像做什麽都是畫蛇添足。房間處處收拾得清爽幹淨,物件也擺得恰到好處。
做什麽呢?就在瑾瑜前思後想要為獵人做些什麽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獵人家的電話響了,但獵人不在家。
瑾瑜稍稍遲疑了一下,走過去拿起了電話。
“方瑾瑜,你趕緊給我回來!”話筒還沒拿到耳旁,電話內的聲音就直沖而來,是二姐婁安。
婁平剛拖着行李箱離開,婁安就怒不可遏地按照姐姐留給自己的號碼撥了去。
“二姐,”
“呸!誰是你二姐!趕緊給我回酒店來!”婁安繼續說:“你安得什麽心!一個人在外逍遙自在,讓我守着這個鬼地方等你!”
“我也想回去,但……”
“但什麽但?!想回來,那你就回來啊!”婁安打斷瑾瑜的話。“還假惺惺地說什麽,”
“可是,天氣,不好,”瑾瑜說:“飛機不能起飛,”
“你現在非洲?!”婁安沒好氣地說:“相距十萬八千裏啊,還要坐飛機?!”
“我,我是坐飛機來的,”
“你小學沒畢業?!什麽邏輯?”婁安對瑾瑜的話感到不可思議,“坐飛機去的,就不會坐車回來!?你那腦子會不會動一動。你在中國說中文,你在美國也說中文麽?”
瑾瑜為難道,“這裏,的車站在哪。我不知道。”
“你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腿?不會自己找找!”婁安接着說:“我告訴你,方瑾瑜,今天天黑之前你不能出現在我面前,那你這輩子就永遠別回來!”
砰第一聲,接着電話裏便是“嘟嘟”聲。電話挂斷了。
握着話筒愣了片刻,瑾瑜忙挂好電話,轉身回了卧房。她整理好行李包,踮着腳就匆匆向外走。還沒走至門前,她又折身回來,拿出錢包,抽出幾張錢幣放在客廳的桌子上。
打開房門,冷冽的風如刀直刮臉。瑾瑜顧不得天的冷,腳的痛,縮了縮脖子,便沖入風雪中。
憑着記憶,她先是左轉,然後直走。順着這條路線,可以回到昨日送自己來的飛機場。順着飛機場尋找,找到車站的可能性會大點。
深一腳淺一腳她走得很快,她得給自己争取萬一走錯路好有充分改路線的時間。
眼前細小的雪,看似細弱,但刮在臉上,粒粒如針,紮得臉發痛發麻。瑾瑜一雙手厚厚的手套捂着臉,脖子拼命地往衣服裏縮。
走着走着,瑾瑜忽然停了住。人的本能感官對危險有所感應。但這感應來得太晚,危險又顯現得太快。
“啊——”
腳下整塊雪哄地塌下去,瑾瑜雙臂想要抱住邊緣處的雪塊。雪面光滑,她努力向上移,但身體總是一次次滑下。
她不敢低頭往下看,只是拼命地向上爬。邊爬,邊大聲喊叫,救命,help,希望有人可以來搭救自己。
又是“哄隆”聲。又有雪塊坍塌了下去。
放眼四處,只有茫茫的白雪和娑娑的風聲。這繞繞紛紛的雪,落在廣袤白柔緞上,仿若是在給誰致祭奠白色的紗幔。
自己要無聲無息地埋在深雪中?!瑾瑜看得見自己的雙手無力地在雪塊上滑回來,明顯地感到懸着的身體在下降——
雙手滑倒了坍塌口的邊緣,“咯咯,”雪塊發出了裂痕聲。
人在死亡的前一刻,是如此強烈的想要活下去,但自己已無能為力。
瑾瑜心中害怕極了,眼淚如刀一一刀刀滾過臉頰。
誰來救救自己!
自己會随着這塊雪,一起跌落而下。落在白雪上。這塊白雪下面還會有陷阱麽?!
瑾瑜忽然間對溫和的白雪充滿了恐懼。潔白聖神的顏色下,卻滿是陷阱。随時準備着吞沒不小心的人。
邊緣處雪塊的裂痕越來越大,要掉落而下。天地間,無聲無息,只有她一人。
瑾瑜閉了閉眼,擔憂害怕恐懼的淚從眼角流出。這些滾熱的淚要陪伴自己走完人生最後的路段?#####
chapter8
雪塊脫離開自己,哄然落下。自己卻被懸而未落。
瑾瑜懷疑地睜開眼,猛地擡起眼,獵人的一雙手正牢牢地抓着自己。
“住緊!爬上來!”
瑾瑜照做了。她先順着獵人的手向上,在抱住獵人的身體,然後自己就被脫了上來。
獵人忙将瑾瑜拉到一旁,站到坍塌口的一段距離外。
大驚過後,人松了口氣。瑾瑜喜極而泣。
“沒事,沒事了,”獵人把瑾瑜摟在懷中,輕撫着她安慰道。
這一安慰,懷中人哭到反到是更厲害了。倒不是因為傷心,而是激動,是劫後重生地高興。
“別哭了!”
瑾瑜依舊哭着。
“如果你在哭,”獵人看着懷中的瑾瑜,“我得考慮考慮給你放放血了!”
瑾瑜愣了,她不懂獵人的話。
英國曾有一個風俗,那便是當一個死囚犯的脖子上被套上了絞索,将要被絞死時,若忽然得到赦免。那麽人們在帶來這個赦免令的同時也會帶來一位外科醫生為他放血,以免使他樂極生悲而血氣攻心,暈厥過去。因為,突然而來的喜悅,正如突然而來的悲傷,起初的時候,是一樣的驚心動魄。
“我可不是外科醫生,你應該不放心讓我給你放血吧。”獵人冷幽默的說了句話。
瑾瑜忍不住地笑了。“謝謝,”她擦了擦淚,很快又控制不住地哭了。
“看樣子,我真得去學學醫學。”獵人側頭說道。
在回來的路上,獵人拉着她的手走在前,獵狗不緊不慢地跟着後。
走着走着,瑾瑜因為腳碰觸到了硬物,嘴巴中發出“咝”的一聲痛。
獵人便像昨日,背起她繼續往回走。
很久很久以後,瑾瑜從劉備的嘴巴中得知,差點要了她命的洞,是百年前阿拉斯加淘金熱時期留下的。
起初的淘金洞并不大,後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周圍的地質土壤越來越松。就在偶然和必然間,坍塌了。卻恰好被她遇了上。
瑾瑜笑了笑,原來這個“陷阱”已等候自己多時。她感謝這個“陷阱”,謝謝它在自己危急時刻安排出了一雙手。這雙手,拂去了她心底隐藏多年的孤寂。
多年後,劉備和水水相互攙扶來到此地。曾經的洞被已被填入了厚實的土壤,踩在上面,踏踏實實。
面對一位東方面孔的女孩兒在翠綠的大地上沖着他們甜甜笑着,兩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淚。
回到木屋,給瑾瑜倒來一杯熱水,獵人便讓她脫下鞋子。她受傷的右腳,又溢出了血。
“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別亂走!”獵人又補充了一句:“沒有我的陪同,不要亂走。”
瑾瑜雙手捧着杯子取暖,笑笑沒說話。
獵人提來醫藥箱,打了開,開始給她上藥。“別看!”
“哦,”瑾瑜聽話得擡起眼不去看。痛了,就咬咬牙。
包紮好受傷的腳。獵人看了看她,從藥箱內拿出了寫有英文的小瓶子。
瑾瑜正猜瓶上英文字母的意思。獵人就從洗漱間拿出一條濕潤的毛巾,遞過來。
用熱毛巾捂臉。
毛巾放在臉上,熱度擴散開,融進每個毛孔。瑾瑜感到了痛。
風雪把臉吹得開了裂。
一會之後,毛巾被拿開,瑾瑜痛苦地眯起眼望着獵人。
獵人用棉球在瓶子中蘸了蘸液體,然後輕輕地在瑾瑜臉上塗抹。痛,瑾瑜“哦”一聲。獵人稍稍停頓,接着又繼續。
近距離地面對,瑾瑜可以清晰地感到獵人的呼吸。很溫暖,癢癢地,瑾瑜沒來由地抿嘴笑了。
“痛?”
“沒有,不痛,”瑾瑜忙搖搖頭。“謝謝,”依然是抿嘴偷笑。
獵人忽然站直了身體,把東西遞給她,“你自己來!”缺了什麽,他補充道:“自己去洗手間對着鏡子塗抹!”
“哦,”瑾瑜低頭要穿鞋子,鞋穿得有些艱難,一只鞋還沒穿好,獵人又說了,“別了。”
獵人繼續在瑾瑜的臉上,尋找出每一條縫隙,給它們輕輕塗抹上藥水。不禁然間,覺得自己耳朵發熱了。
洗漱間的人在洗漱。客廳的人整齊有序地收拾好了醫藥箱然後走去了書房。
瑾瑜跳着腳,跳到卧房門前,停了住。她轉過頭,看了看書出燈光亮的書房。住在別人家,占用了別人的卧室,讓別人在書房臨時搭床睡。自己都沒表示過片點謝意是不是不太好。
瑾瑜猶豫片刻,向書房跳了幾步,停了下來,想了想又轉身跳了回來。
去敲書房門,然後告訴獵人說自己睡書房,讓他來睡原本就屬于他的卧房?!在中國傳統的概念中,是該這樣。即便是別人不同意,該說的客套話也是要說的,不然會讓被人認為你太沒禮數。
瑾瑜确實是誠心誠意想要和獵人交換休息的地方。可獵人會同意?獵人肯定不會同意。
自己是女生,腳上有傷,又是“客人”。獵人若不同意換房間,自己也只能說聲謝謝。那就說聲謝謝吧。可他似乎并不需要自己的“謝謝”。謝謝說得太多了,在說,就毫無價值,也顯得自己虛了。
瑾瑜正愣在那,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書房的門忽然開了,獵人走了出來。
他手裏拿着一個包。瑾瑜認得。她今早就見獵狗一路馱着這小包回來的。
他走了過來,從包內掏出一手機和相機。正是瑾瑜上次慌亂中丢失的。
“這是你的。”不是疑問,也不是肯定,是平淡的陳述。
瑾瑜點了點頭,雙手接了過來。
原來,這幾日,獵人早出晚歸是去幫自己找遺失的物品。
這一夜窗外的景色沒變,卧室和書房裏睡着的人也沒變。獵人是如何入眠的,我們不得而知。但我們可以知道瑾瑜是一雙眼睛望着床邊櫃子上的相機和手機含笑入睡的。
好好休息,明日早點起床。
與其動嘴說謝謝不如來點實際的,早起做飯。就當瑾瑜挽起袖子,準備進廚房大展廚藝的時候,客廳響起電話鈴聲。
鈴聲陣陣傳來,瑾瑜心中不禁一顫,心裏陰影。會不會是二姐婁安打來的?
牆壁上的電話一直響着,瑾瑜想通過不接電話讓對方自動停下。可是獵人還沒起床,她不想電話鈴聲驚擾了獵人的休息。
“喂,——”
正如所料,是婁安打過來的。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婁安并不是來質問而是告訴瑾瑜讓她在小鎮多住幾天。
多住幾天?瑾瑜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chapter9
“怎麽,不願意?”婁安不高興,“讓你回來的時候,你滿嘴是回不來的理由。”沒好氣道:“如你願了,讓你不要回來。你現在不會又都是回來的理由吧。”
“不是,不是,”瑾瑜忙搖頭,“那,我要在小鎮住上幾天?”
“我叫你回來,你才能回來。”婁安說完就問她聽到沒有,然後就挂了電話。
瑾瑜愣了片刻,但随機就高興的笑了。如果說之前她找不到繼續留在這裏的充足理由,那現在,她有了。
不想驚擾到獵人,她用右腳腳跟點着地走路,輕輕地。輕輕地走廚房拿出一把刀,裹好衣服,走到前天獵人儲存食物的地方。一雙手在雪裏摸索摸索,雙手握住狼腿,提了起來,開始在狼的大腿處割肉。
獵人割肉是快速利索,一刀下去一大塊肉就掉了下來。現在輪到她親自割,就不麽容易了。
首先也是最終要的是你得有足夠的力氣。狼肉被凍成了冰,硬。
再次,你的有熟練的刀工。瑾瑜用力地割下去,才零散地削了一些肉下來。想到在電視上看到的大師做刀削面的畫面,瑾瑜想自己這就是刀削肉。只是,這刀法相差甚遠。
估摸着削得肉足夠了,她便拿着回了木屋。準備煎肉。
瑾瑜回到廚房,打開櫃子,愣了。
現實世界雖現實,但也充滿了神奇。
昨日空空蕩蕩的櫃子,現在打開來看,雞蛋、牛奶、面包、面粉以及米如施而來魔術般一一亮在眼前。
稍稍頓了頓,瑾瑜忽然想到了昨日洗漱時聽到儲物室房門關關合合的聲音。
本以為只有肉可以吃,不想現實突然變出如此多的食材。瑾瑜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做一頓大餐吧。
開始準備早飯。
獵人起了床,朦胧着睡意惺忪的眼走出書房,第一眼見到的便是滿桌的飯菜。
煎肉,小肉丸子湯,澆上油的大肉丸子;面包有白色的,黃色的,有烤的,有烘的,有厚厚方方的,有圓圓小小的,雞蛋有水煮的,有煎的……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的,”圍着圍裙的瑾瑜從廚房走出來,“所以就各做了點。”
獵人笑了笑,“挺好,”望着瑾瑜,“在多做點,能做出什麽就做什麽。”
瑾瑜還沒明白對方是高興是生氣,他又笑容滿滿地說了句,“早飯,我可以叫來鄰居聚聚餐餐。一起吃!”見瑾瑜沒說話,“你不願意?”
瑾瑜忙搖了搖頭,“沒有,沒有。”
獵人笑了笑。
瑾瑜繼續在廚房忙活。獵人洗漱完畢就在從儲藏室內拿出了更多的食材,然後他外出打獵。在說定的時間,他和其它幾位獵人裝扮的鄰居一一回了木屋。
不一會兒,其它幾位女鄰居陸續來了小木屋。
木屋立刻就熱鬧了起來。
瑾瑜不精通英文,只能多做事,多笑。
鄰居問這位美麗的女孩是誰,獵人回答道,朋友。過了會,在被問起這位是誰?獵人便回說:家人。
有客人帶了鼓。
飯菜上來了,鼓也敲響了。幾人轉着圈,跳起了印第安舞。他們都是阿拉斯加州土著的印第安人。
屋內的熱如夏季,人們的衣服也越脫越單薄。
随着樂聲的熱鬧,舞蹈的歡快,瑾瑜也被獵人拉進來。這看似簡單的簡單的舞蹈,其實跳起來一點也不容易。瑾瑜當然不會跳,只感覺自己是被左右的人一會拉拽着,一會推搡着,不過氣氛好心情好,亂跳也是開心的。後來因為腳傷不變,她坐到了椅子,手還是随着節拍舞動着的。
窗外是冰天雪地,屋內卻演繹着狂熱的印第舞。好不熱鬧。
等到客戶一一離開,白雪黯淡了顏色,已經近夜。一女鄰居在離開時送了瑾瑜一套印第安人的皮毛衣服。
瑾瑜正雙手提着衣服,上下看着。“如果在給我一把弓,我也可以做獵人了!”
獵人聽了笑了笑,“送你一把!”
“啊,”瑾瑜本就是随意說的,沒想到他真有弓。
獵人從書房中拿出一十厘米長的盒子,打開來一看,裏面放着一把半大的弓。
他把弓拿出來,試了試。
“你用過弓?”瑾瑜看了一眼挂在門後的獵槍等用具疑問道,“弓,應該是最早古老的打獵工具!”
“最古老的打獵工具,應該是雙手。”
瑾瑜呵呵笑了。
人獸互食。在人類早起,所謂的人類外出打獵多數是人被獸吃。直到後來發明了弓箭,遠距離的射程大大保證了人類的安全。
“我親手做的,”獵人恭敬地把弓箭遞送到瑾瑜面前,“現在送你了!”
瑾瑜放下皮毛衣服,接過弓箭,看着,“你親手做的?你還會做弓箭。”
獵人笑了笑,“當然,我是獵人。”
也是。瑾瑜笑了笑。哪有不會做弓箭的獵人。她摸着弓身,感覺到了上面有紋路,拿到眼前近看,是有細致的雕刻,“是你刻的?”
獵人點了點頭。
“你還會雕刻?!”瑾瑜對獵人是滿滿的崇拜。
獵人點了點頭。
“是,玉米麽?”
弓身上雕刻的是一片玉米地。玉米一棵挨着一棵,由遠及近,初看是黑壓壓的一片,再一看上面的玉米是層次重疊分明,摸起來凸凹有致,顆粒飽滿,完全就是一副寫實畫。
獵人神色頓了頓,眼神迷離,點頭說道:“是玉米,好大好大的玉米地。”
瑾瑜看着獵人,一時間找不出合适的詞語來形容他的才藝。
“你喜歡雕刻?”
如果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歡,怎麽會耐住性子雕刻出這番完美的畫面。
獵人是搖了搖頭。不喜歡?
獵人拿過瑾瑜手中的弓,看着上面的玉米雕刻,陷入了回憶,“我只不過是讓想自己記住一些事情罷了。”片刻後,他眨了眨眼對瑾瑜笑笑,“時間太多,總要做些事情來打發時間。”
也是。在這裏,幾乎全年是冬日,天氣變幻莫測,休閑的時間是大把大把的。
瑾瑜把弓在盒中放好,收了起來。
獵人問瑾瑜要不要學印第安舞,瑾瑜高興地直點頭,想學。
結果,獵人一段獨舞下來,瑾瑜就沒了學習的興致。印第安舞實在是不适合獨舞,獵人獨舞起來,看着就像是大猩猩的抓耳撓腮。
獵人跳着跳着自己也笑了。
這一天下來,獵人健談愛笑的一面展露無疑。也許之前是因為陌生,因為不熟悉,兩人交談甚少。此時話匣子打開了,兩個年輕人的還是有很多共同話題。
瑾瑜腳不方便。獵人主動收拾餐桌殘局,瑾瑜也力所能及地幫忙。
“你這裏生活了多久?!”#####
chapter10
獵人停了停手,想了想,“我8歲到的這裏。算一算,也有二十五年的時間了!”
“哦,”瑾瑜點點頭,算着時間,“那你今年應該是,三十三歲了?!”看着獵人那張硬朗帥氣的臉,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