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嘩啦, 嘩啦……耳房中, 水聲不斷傳出, 熱水漸漸滿上, 熱氣氤氲, 整個空間都變得朦朦胧胧。

朝朝的手停留在趙韌的衣帶上,聽着一桶又一桶的熱水倒入木桶的聲音,手指微微哆嗦, 怎麽都解不開。

她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服侍男子脫衣。頭頂咫尺, 是他不緊不慢的呼吸;指下隔着薄薄的一層衣衫,便是他緊實的肌肉;身周萦繞着他的體溫,鼻端全是他的氣息。

這樣的距離實在太近。

一不留神, 手下的衣帶拉成了死結。她蹙起眉來,忍不住擡眼看了趙韌一眼,卻見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神色不動,沒有任何表示。

她被他仿佛要噬人的目光看得心慌, 咬了咬唇,低頭繼續和衣帶奮戰。

耳上忽然生出拉扯感, 他探手捏住了她的赤金鑲南珠流蘇新月耳墜, 啞聲問道:“只有一只,怎麽戴了出來?”

她好不容易将死結弄松了些,心無旁骛,随口答道:“陛下把另一只還我, 不就湊成一對了嗎?”

“湊成一對?”他重複了一遍,手輕輕一撥弄,她只覺耳上一輕,愕然擡頭,便見她的耳墜已到了他手中。

“陛下?”

趙韌慢條斯理地将她耳墜收起,烏淩淩的眼珠緊緊盯着她:“朝朝不是說湊一對嗎?都給了朕,也就湊成一對了。”

朝朝:“……”他可真會曲解她的意思。半晌,嘀咕道,“你拿我的耳墜有什麽用,你又不能戴?”

趙韌道:“誰說沒用?”

朝朝疑惑地看他,他目光幽暗,忽地低頭,含住了她雪白的耳垂。

陌生的感覺從耳上一直傳到心間,朝朝整個人都不好了:“陛、陛下?”

他舌尖撥動她耳珠,輕輕吹了一口氣:“這不騰出地兒來了嗎?”

低啞的聲音伴着他沉重的呼吸入耳,又熱,又酥,又癢。

朝朝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下,剛剛弄松的死結又被她扯緊,幾乎站立不住。她從來不知,自己的耳朵竟會如此敏感。

“朝朝兒……”他似在輕嘆,伸手擁住了她。

屏風上印出兩人交疊的身影,衣衫漸落。驀地,朝朝低呼出聲:“不要,我洗過了。”

趙韌低啞的聲音接着響起:“陪朕再洗一次。”

嘩啦一聲,少女羞惱的嬌呼剛到一半,便被什麽堵住,只剩越來越響的水聲。

“烏蘭公主,這裏就是玉山礦了。你要去溫泉湯池再翻過一座山就到。”生硬的大安官話夾雜着北盧話響起,說話的男子三四十歲模樣,面容粗犷,結發作環垂于耳後,一手置于胸前,恭敬地向她行禮。

她騎馬立于山腳,望向前方光禿禿的大山,以及山上密密麻麻,在北盧武士的鞭子監督下,神情麻木地采玉的奴隸。

兩個奴隸擡着一塊巨石下山,驀地,前面一個腳一軟,跌倒在地。巨石轟然砸地,掉落一角,顯出裏面的瑩瑩玉光。北盧武士的鞭子頓時毫不留情地揮到他身上,口中罵罵咧咧的不知在說什麽。

她看得變了色:“你們都這麽讓人幹活的嗎?”

接待她的男子似懂非懂,驕傲地挺了挺胸:“我們這裏是整個阿爾善部,不,整個草原産出最高的玉礦。”

她只能聽懂“阿爾善”“最高”“玉礦”幾個詞,再次感到了語言不通的痛苦。吉仁哥哥說,她自幼流落在大安,所以只會說大安官話,如今既然回了北盧,該盡快學會北盧話才行。

只可惜,北盧會說大安官話的人實在太少,吉仁哥哥是其中一個,但他太忙,沒有空教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小奴隸,卻……

她心裏嘆了口氣,用她半生不熟的北盧話問道:“我要找的人在哪裏?”

男子道:“公主要找鷹奴嗎?跟我來。”原來小奴隸拗口的北盧名翻譯成大安話是鷹奴嗎?

一行人縱馬繞過山腳,到了溪水邊一處簡陋的茅屋旁。

茅屋中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屋外,一個北盧武士百無聊賴地蹲在溪邊,拿一根土制的長矛在戳魚。茅屋門口有一個石磨,曬着漁網,檐下挂着一長串風幹的魚肉和牛羊肉。

她露出訝色:這可不像是北盧人的習慣。

男子連說帶比劃,大安官話夾雜着北盧話說了一大通,她好不容易搞明白了:這裏住着礦山的玉師,這個玉師是他們從大安擄來的,因此保持着大安人的風俗。她要找的人被玉師看中了,現在在幫玉師打下手。

她松了口氣,跟着玉師,至少不會像在礦上的那些人一樣受太多罪。

那日他帶着她逃到山洞,放了她後,自己卻在洞口傷重暈倒。

吉仁哥哥的人找到他們後,問她,他是不是劫掠她的匪徒。她望着他傷重的模樣,腦中不知怎的就想起那碗珍貴的羊湯,第一次說了謊。

她不想他死。

她告訴吉仁哥哥,小奴隸是和她一起被擄的,因為劫匪被圍,亂成一團,小奴隸趁亂帶她跑了出來,不幸受了重傷。

也不知吉仁哥哥信沒信她的話。他沒有殺小奴隸,卻也不許小奴隸再留在她身邊,而是簡單治療後,把人送到了玉山礦上。

如今又過了幾個月,中間她托人給小奴隸送過幾次藥,也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

她将馬交給陪她前來的護衛,推門走了進去。

少年清朗悅耳的聲音傳出:“我一會就好。”

她擡頭,頓時愣住。

少年長發結辮,精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條粗麻制的袴,草繩束腰,露出寬肩勁腰,滿身傷痕,正拿着一個鐵鑿,一個錘子在開石。胡天九月,天寒地凍,百草枯折,他卻似全不畏冷,動作利落,神情專注。

她“唉呀”一聲,後知後覺地捂住了眼。叮叮之聲驟然停住。許久,她沒有聽到動靜,悄悄将手指張開了縫。

他擡起了頭,目光噬人,仿佛黑暗中獨行的餓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這目光實在放肆,她皺起了眉,卻不怎麽生氣,輕嗔道:“你還不快把衣服穿上!”

他如夢初醒,沉默地撿起旁邊破舊的羊皮襖。

她擡起下巴:“我有話要和你說。”

他垂眸掩住目中神色,窸窸窣窣地穿好羊皮襖,聲音聽不出多少情緒:“我手上有活,得去和師父說一聲。”

她矜傲地點點頭:“你快些。”

一炷香後,他從玉師那裏回來,帶她去了隔壁一間無人的工間。屋中到處都是玉石的坯料和半成品,她看到了玉碗、玉枕、玉劍……還有刀斧鑿锉等各種工具。

她好奇地看向四周:“你們平時就在這裏雕玉件嗎?”拿起一件奇形怪狀的工具,就聽他急聲提醒道:“小心!”她一驚,手一抖,頓時割破了手指。鮮血迅速冒出,滴落到下面一塊青色的玉胚上。

十指連心,她疼得一下子皺起了臉。

他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手,見血還在不停地冒出,情急之下,直接将她受傷的食指含到了口中。

溫暖濡濕的感覺包裹上手指,她頓時愣住,想要抽手,他掐着她的手腕,唇舌緊緊包裹住她的指,一抽便疼得厲害。她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你放開我。”

他根本不理會她,垂着眼睛,含了她手指許久,才放開了她。

手指不流血了。她嫌棄地看着指上亮晶晶的液體,拿出帕子擦了許久。擦完了擡眼,他正目光晦澀地看着她。

她心中生起些許不好意思:“我不是嫌棄你。”她就是嫌棄他,但他到底是一番好意,她也沒法拉下臉責怪他。

他默了默,面上沒有什麽表情,開口道:“烏蘭公主有什麽話要和我說?”

她想起正事,先關心道:“你的傷怎麽樣了?”

他道:“多謝公主的藥,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她露出笑容:“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以後做我的護衛。”

他看向她,烏沉沉的眸子光芒微閃:“為什麽?”

她理所當然地道:“我需要人教我北盧話,只有你合适。”

他目中的光黯了下去:“多謝公主看得起我,我在這裏挺好的。”

“這裏有什麽好?”她惱了,“又苦又累,要啥缺啥,難道會比跟着我更好嗎?”

他不作聲。

她越發不高興了:“我好不容易說動父汗,才讓吉仁哥哥讓了步。”

他道:“抱歉。”

她氣得跺了跺腳:“我知道你想要自由,你跟我回去,教會了我北盧話,我和吉仁哥哥說,放你自由怎麽樣?”

他望着她,神色淡漠:“多謝公主美意。可我要的不光是自由。”

她皺眉,想了想,讓步道:“你還想要什麽?說來聽聽,如果不過分,我可以給你。”

他盯着她,聲音低沉下去:“如果要求過分呢?”她一怔,莫名有些不安。他已轉身向外走去:“公主請回吧。我的要求你不可能答應。”

她攔住他:“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會答應?”

兩人目光對上。他目光深暗:“烏蘭公主一定要知道?”

她莫名覺出幾分危險,遲疑地點了點頭。

他忽然笑了:“好。”

她是第二次看到他笑,上一次是她落到他手中時,不由心頭一跳。還未理清心中那絲警惕何來,下一瞬,他的唇忽地向下,重重落到了她嬌美的朱唇上。

她驟然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一時竟完全無法反應。

她竟然被一個低賤的奴隸輕薄了!他拿來的狗膽?

她還未來得及回神,忽覺唇上一痛,他居然咬了她一口。她吃痛地張口痛呼,他趁機探入,蠻橫地掠奪她從未有人探尋過的甜蜜。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人:是你非要知道答案的。

小公主:我再也不好奇心過剩了(┬_┬)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薄荷Su、咦喲咿呀喲 10瓶;李孜澤 1瓶;(づ ̄3 ̄)づ╭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