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過如此
上一世,自從盛昭身體出問題時,他就發現,有些時候自己的行為是不受控制的。
例如在被人欺辱的時候,他不會去反抗,而是縮着身體,任由打罵。
若是盛昭不被控制,寧死他也會從那些欺負他的同門師兄弟身上,生啖一口血肉下來。
也正是因此,在盛昭徹底看清江千舟後,他無論如何也沒法向劍宗開解除師徒關系的口。
就連那個該死的婚約也解不了。
更別說遠離劍宗了。
一旦他做出反抗的舉動,盛昭的身體就不受他控制地去做一些與他意願相反的行為。
讓盛昭的處境變得更糟糕。
多次嘗試無果後,盛昭學乖了。
他乖乖地不去反抗。
盛昭去問過,只要達到了金丹期,就能下山歷練。
他每次受欺負,都會主動地抱着頭躲在牆角,自動把身上的疼跟耳邊的污言穢語都忽略過去。
專注地想着每天的修煉進度。
他慢慢去算,他的修為還要多久才能到達金丹。
一有空,盛昭就會躲在自己的小房子裏,拼命地修煉,體驗着靈氣反反複複地在身體裏聚集又消失的滋味。
他繃緊小臉,流着汗水,小心翼翼地去捕抓溢散的靈氣,忍着痛楚塞到丹田裏。
Advertisement
很是歡喜地看着靈力被積累起來。
他想,他現在已經到築基了,只要自己不放棄,總有一天他能突破至金丹。
那時,他就可以離開劍宗。
去哪裏都好。
他可以靠自己的一身修為好好活着。
不會再被控制。
也不會再受任何人欺負。
日積月累,盛昭也不負期望,他的修為爬到了築基上層,離金丹只差一步之遙。
卻莫名的,他的修為停滞了。
無論盛昭怎麽修煉,修為依舊一動不動。
直至有一天,他發現自己的修為開始倒退。
盛昭終于慌了。
劍宗每個月發放給盛昭的靈石都會被搶走,他身無分文,看不了醫師。
他去求平時欺辱他的師兄弟,去求漠視他的江千舟,甚至去求沒見過幾次面的未婚夫……
問遍了所有人。
也沒有人出手救他。
盛昭眼睜睜看着他的修為一點一點下降到築基中層,他慌了神,強制逆轉經脈鎖住修為。
沒有用。
他受了重傷,血流不止。
奄奄一息的盛昭擡眸時,卻看見一身雪衣,孤潔傲岸的郁安易。
不等盛昭開口,就聽見郁安易道:“你身上怎麽會有魔氣?”
盛昭怔住,全身發寒。
他用盡全身力氣,從地上爬起來,靠着牆背,去看自己的手。
幹幹淨淨。
哪來的魔氣?
郁安易緊接着道:“師兄,你怎麽能為圖修煉的捷徑,而去入魔?”
盛昭口中的血還在不停地流,血液流在紅衣上,融成一片暗紅。
他睜大眼,掐着指尖,不敢置信地強烈否認:“我沒有!我沒有入魔!”
郁安易恨鐵不成鋼:“師兄!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誤入歧途,我要去告訴長老會,告訴師尊。”
盛昭用僅剩的力氣向郁安易伸出手,想攔住郁安易。
郁安易滿臉嫌惡地後退幾步,生怕那血染到自己的白衣上。
盛昭連衣角都沒碰到,郁安易就走了。
他來得匆匆,走得也匆匆,似乎只是為了通知盛昭一聲而已。
盛昭因為經脈逆行動彈不得,他倒在地上,又冷又疼。
眼淚都被疼得掉下來了。
他在想,自己努力了那麽多年,究竟有什麽用呢?
憑什麽郁安易只用輕輕一句話,就能重新把他打回地獄,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顯得他這十幾年活得像個笑話。
到頭來,他還是逃不出……
逃不出這個死局。
哈。
盛昭近乎是絕望的,被趕來的江千舟一路拽着手臂拖行到誅仙臺上。
臺下萬人圍繞,密密麻麻的讨論聲像一張密網将他罩住,讓他看不出一丁點生的希望。
沒有人會信他的,盛昭想。
他麻木地看着未婚夫解除與自己的婚契,懲罰般斷了他全身靈脈。
劇痛之下,他不死心地去求江千舟。
他幼時,江千舟也是對他付出過真心的。
萬一呢?
換來的結果是江千舟活生生剝了他的皮,抽出自己身體的那副靈骨。
盛昭昏厥前,看見江千舟将靈骨交到了郁安易手上。
他的靈骨,變成郁安易的了。
原來如此。
盛昭是在一陣劇痛中醒來,醒來是一片漆黑,他泡在水裏。
寒氣入骨。
這裏是寒泉。
心髒處不停有疼痛傳來,甚至蓋過了全身經脈與背後脊骨處的疼痛。
有人蹲在他面前,饒有興趣的瞧着。
這個人自稱魔尊,是他讓盛昭修為倒退,身染魔氣,還在盛昭的心髒裏下了味蠱蟲。
等蟲子把心吃空,盛昭才能死。
而這一切,都是郁安易指使的。
因為盛昭的身上,有郁安易需要的靈骨。
江千舟之所以忽略諸多疑點,直接動手,也是因為郁安易修煉出了岔子,需要換骨重修。
盛昭的靈骨無非是最好的。
最後,盛昭死在折磨他一生的寒泉裏。
靈骨被剝,經脈俱斷,心髒只剩個空殼。
盛昭想至此,又把天道的話順了一遍。
不難推出,他上一世落到那般凄慘的境地,郁安易是最大的幕後黑手。
郁安易逆天改命,搶走了原屬于盛昭的命運,讓郁安易的命變成了盛昭的。
命即已定,就不得反抗,這也是盛昭怎麽也擺脫不了的原因。
而郁安易為了維持下去,将他迫害的更慘。
盛昭又擡手飲下一盞茶,唇間輕嗤地笑了一聲。
可笑的是,郁安易奪了他的靈骨,就開始閉關,到至今已有幾十年,也還沒融入到自身上。
到底是一個竊取他人修為的廢物。
如若不是仗着江千舟與那一幹人等的偏愛,也不過是泥濘之物罷了。
盛昭拈下沾在自己發間的一片梅花瓣,緩緩碾碎在指間,染了丁點花汁。
眉目愈發地冷豔。
若是,他将這份偏愛奪過來呢?
他是要複仇。
可他的仇恨絕不是簡單的**之痛能化解的。
盛昭想,現下首當其沖的便是他前世師尊。
他要江千舟也體驗一番希望破碎,愛而不得,萬人唾罵的滋味。
即使自身也會面臨被江千舟拖進泥潭的風險,會失去如今擁有的一切。
他也甘之如饴。
——
盛昭在庭院中坐的茶水都冷了,方才帶着一身寒氣回房。
他頭一次沒在夜晚修煉,而是放任自己做了一夜的噩夢。
差點被夢魇困死。
醒來時,似乎仍有無數雙手拽着他堕入深淵之中。
他緩緩呼了口氣,冷汗不斷。
眼尾都被魇的發紅。
緊緊抓着被褥的玉白手指,好久才慢慢松下來。
盛昭下床飲了口水,潤了潤幹澀的嗓子。
轉身時,無意瞥見梳妝臺上的銅鏡。
他動作一頓,走到鏡前。
瞧了鏡中人許久。
盛昭擡手撫上眼尾的那抹紅。
他才發現,這張臉好看至極。
或許,他知道該如何奪的這份偏愛了。
——
清晨,盛昭就備上薄禮,登上屬元清劍尊的那一座高山。
他叩響大門。
一日之計在于晨,江千舟本在練劍。
卻聽聞弟子來報,說盛昭在外邊候着。
他劍鋒一轉,再揮下一劍,動作未有停滞。
江千舟眉峰冷厲,“讓他等着。”
青衣弟子連忙出門轉告盛昭:“小師弟,劍尊在練劍,你先等一會兒。”
話音未落,大門初又走出一人。
是聽聞盛昭來到,急匆匆過來的陸井:“師弟。”
盛昭本倚在樹邊百無聊賴的等着,聽見聲,擡臉勾了一個笑,眼神中玩味一閃即逝:“我知曉了,多謝。”
又微微颔首,喊:“陸師兄。”
他長得好看,笑得也好看。
墨色的瞳孔碎着光,紅唇微勾,只淡淡笑着,張揚豔色與年少朝氣混在一起。
亮眼奪目。
陸井晃了晃神,匆匆斂下眸:“不必在外邊候着,你随我進去,在裏邊等。”
“順便也用一些吃食。”
盛昭骨節分明的手指上捏着個白玉盒,他把玩了下,收起來:“好。”
師兄們對小師弟一向熱情,一人一筷,讓盛昭差點吃不完。
末了,還被塞了一溜兒的靈果。
盛昭習以為常的收起來,只留了一個慢慢啃着,他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
跟平時大快朵頤的他宛如兩個人。
江千舟不是讓他等嗎,那就等着。
看誰先等不下去。
盛昭慢條斯理地吃完,江千舟已等了好一會兒。
他走進去,就對上江千舟冰冷暗沉的視線。
氣得不輕。
盛昭揚眉笑着:“昨日對劍尊多有冒犯,望劍尊海涵。”
他拿出那個白玉盒,伸手:“諾,致歉禮。”
這态度半點都看不出是來道歉的。
江千舟本是生氣的,瞧着盛昭笑盈盈的臉,眸似墜繁星。
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接過并打開了。
玉盒裏裝的是難得一見的還息丹,适合剛出關的修士鞏固修為。
而江千舟正出關不久。
江千舟收進芥子空間裏,面色稍有緩和:“你有心了。”
他心中怒意減輕一點,昨日在禁閉室教訓過盛昭之後,瞧見盛昭的劍法,因心中惜才,他本不再氣盛昭的冒犯之舉。
畢竟一兩個弟子的性命,還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江千舟想,只是怒氣沒了,心中膈應卻不少,盛昭太過嚣張。
仗着有幾分天賦,便做事放肆。
想當年他的小徒弟郁安易,年少時也是一代天驕,卻從未驕橫過。
至始至終都是一心向道,虛心請教。
恐怕如今向他致歉獻禮也并非自願。
江千舟問:“是你師尊讓你來的?”
他昨日去問了其餘修士,得知盛昭是無妄仙尊座下的唯一一位徒弟。
邬钰此人,性子雖冷淡,該有的禮數卻不會少,盛昭應當是被邬钰教訓後,才不甘不願地來道歉。
盛昭沒有應,心道他師尊怎麽可能将江千舟放在眼裏?倒是好大的臉。
他只冷哼一聲,看上去一副被迫的模樣,故意讓江千舟誤解。
江千舟冷笑:“無妄向來最重禮數,怎麽教出來你這種不知規矩的弟子。”
意下便是,無妄仙尊也不過徒有虛名。
盛昭也笑,眼中冷到極點:“我師尊怎麽教我,幹你何事?”
他裝住被氣到,轉身便走。
盛昭在心中默數,一,二,三——
江千舟道:“聽聞你會無風劍?”
“若是真想讓你師尊滿意,現下便拔劍演示一番,本尊便不會再計較。”
盛昭勾唇一笑。
回過身卻是一臉怒氣,他擡起下颔,一字一句:“你欺人太甚。”
江千舟冷着臉,一言不發。
擺明了想僵持到底。
果然,盛昭到底還是拔劍了。
江千舟握緊了手中的白玉盒。
無風劍,出劍之時,劍尖凝結的劍意一瞬刺出,劍意随風而動,融入周遭環境之中。
直到碰上敵人,才會展現出身影。
這道劍法就巧妙在此,敵人察覺不出劍意會在何方,會從哪裏悄聲劈下。
大道至簡,劍意隐于虛空。
紅衣青年收斂起怒意,他拔劍即出劍。
細白指尖握住劍柄,用力至腕間皮肉下青筋現出。
瞧上去清瘦得可憐。
盛昭用了力,揮劍時卻是平平淡淡一式。
帶着笑,随性至極。
周遭分毫未變,窗外的微風徐徐吹進。
仿若盛昭動都未動。
江千舟定定看着逆光中的那抹張揚恣意的紅。
直到劍意殺到眼前,露了身形,他才匆匆拔劍抵擋。
甚至不敵,退了半步。
江千舟不甚在意,面上第一次有了別的神色,他微眯眸瞧着盛昭。
眸中暗色漸沉。
無風劍,天下無數天驕趨之若鹜。
卻無一人能學會這一式。
這是江千舟的百年心結。
因為就連當初江千舟座下最受寵愛的小弟子,郁安易。
也未能領悟半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