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瀕死【三】
江千舟這番話實在太突然,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說出口,在這天不時地不利,就連人也不合的情況下。
內圍兇險至極,而他們二人也身受重傷,這番話本該挑一個風和日麗的時間點。
他活了近千年,平生第一次動心,卻也如年紀輕輕的小夥子一般,莽撞至極。
江千舟也有些忐忑不安,但他面上不顯,只問:“如何?”
盛昭怔住了,沒反應過來:“什麽?”
江千舟逼近他:“本尊說,我心悅你,想娶你為妻。”
盛昭反應過來後,便心神慌亂,慌不擇路地拿邬钰當擋箭牌:“我……我有道侶了。”
這個借口就像是太突然了,他腦子混亂一片,還沒想好怎麽回答,只得推拒。
江千舟冷嗤:“道侶?暫且就當你們真是道侶,但,你是無妄的徒弟,你也知道他是什麽性格,你覺得他真心喜歡你?”
“如果真心,為何不給你一個名分,召開道侶大典,告知整個修真界?”
“師尊說,是因為擔心我受太多人的關注,于修煉不利。”盛昭抿了下唇,神色有些落寞。
“他在騙你。”江千舟道:“你有這等天賦,即使心不靜,也能有一番大作為。”
盛昭蹙眉:“師尊才不會騙我的!”
江千舟繼續問:“那你喜歡他嗎?”
盛昭啞言,好一會兒才猶疑道:“他是我師尊,是他帶我入仙途——”
江千舟打斷:“你扪心自問,你答應無妄做他的道侶,是僅僅因為他是你師尊,你得聽師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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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裏藏着算計:“還是因為你真心喜歡他?”
江千舟一句接着一句,咄咄逼人。
他知曉他在幹什麽,小狐貍明顯不懂情愛,只要他将盛昭繞昏了腦袋,對方一定會答應他。
盛昭沉默半響,突然推開江千舟,似是生氣:“我不知道,我不想說了。”
“你好讨厭。”
江千舟攥住他的手腕:“你想清楚了,你知曉自己是因為要聽無妄的話,才答應他的。”
“他騙了你。”
盛昭瞪他:“師尊不會騙我的——”
江千舟再一次打斷他:“你跟無妄雙修過嗎?”
盛昭一怔:“你,你在說什麽!當然沒有!他是我師尊,師徒之間怎麽能……”
說到最後,他聲若蚊蠅。
江千舟說出了他心底所想:“你們是師徒,也是道侶,為何他不同你雙修?”
“說明他并非喜歡你,和你結為道侶,一定別有所圖。”
盛昭氣不過,接着反駁:“道侶之間就一定要做那等子事嗎?”
江千舟理所應當:“自然,你喜歡一個人,怎麽會不想跟他水乳交融?”
就像現在,他對面前被他逼迫的盛昭也有着**,并且**在漸漸攀升。
江千舟想親他,也想抱他。
他繼續低聲誘哄:“你看,你們之間沒有夫妻之實,僅有師徒之情,無妄甚至沒有同你在天道下見證過。”
“你只要輕飄飄說一聲,就能同無妄分開。”
“分開了,又為何不能做本尊的道侶?”
盛昭被江千舟說得動搖了,他咬住唇,半響才道:“可是……我也不喜歡你——”
盛昭說得很小聲,可江千舟還是聽見了,他正想發作,又聽見盛昭道:“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你讓我想想好嗎?”
在江千舟眼裏,就像是欲蓋彌彰,無論是先前那句“不喜歡”,還是後來那句“不知道”。
說了前句又說後句,那句“不喜歡”還說得那般小聲,就像是慌神下的随口推拒,又怕對方傷心,再加了一句“不知道”。
欲蓋彌彰的喜歡。
江千舟只覺獵物即将到手,也不忍心将盛昭逼得太緊,便應允了:“好,我答應你。”
盛昭松了口氣。
江千舟又道:“出秘境後,就告訴本尊你的答複。”
盛昭松到一半,又将那口氣提起來:“好。”
談完話後,盛昭立刻背對着江千舟,就怔怔地盯着地上白骨,無意識揪着衣裳。
心裏亂了好久,忍不住問江千舟:“秘境還有幾天結束?”
江千舟:“後天清晨。”
盛昭:“我們一直待在這嗎?”
江千舟:“你想去找晉升元嬰的機遇?”
盛昭:“嗯。”
江千舟心中思索一二,才道:“你身上有傷,外圍有靈獸追蹤,內圍沒有你可以應付的機遇,還是待在此地。”
盛昭興致索然地“哦”了聲。
他們就這般背對着直至日落。
盛昭昏昏欲睡。
月色剛起,盤腿運轉靈力的江千舟便覺有樣東西倒在他身上。
他睜眸就瞧見正睡得香甜的盛昭。
奔波了一天,确實該困了。
江千舟好笑,垂眸靜靜看着盛昭的睡顏,他看了許久,也不覺厭。
反而心中蠢蠢欲動,想去玩弄少年長長的眼睑,去親少年微張的薄唇。
但他怕吵醒盛昭,只得作罷。
夜色寂寥。
月光灑在大地上,驅散了黑暗,光亮叫人放下心中警戒,這裏靜得可怕,但怒綻枝頭的花又讓此地像世外桃源。
江千舟看得入神,忽略了周遭的不對勁。
盛昭迷迷蒙蒙地睜眼,抱怨:“你幹嘛老摸我的腳?”
江千舟霎那看向盛昭微曲的雙腿。
不知不覺間,花藤纏住了盛昭半只腳,而他竟未曾察覺到。
花藤意識到自己被發現,驟然收緊,帶着抓住的獵物迅速後撤。
盛昭徹底清醒,他立刻扯住江千舟的手臂,低喝:“尤延!”
尤延應聲而動,随着主人心意,斬斷花藤。
而江千舟也緊緊抱住盛昭,不讓他被大力拖走。
花藤被斬斷之後,留下斷截,立即藏進花叢之中,不見蹤影。
盛昭出了些冷汗,他不敢想象自己被抓住後的下場,恐怕他也會成為土中埋着的屍骨。
江千舟皺眉:“無事吧?本尊沒察覺到它的到來,此地有古怪。”
盛昭揉了下腳腕處留下的青痕:“失策了,我們本以為內圍邊緣不會有什麽危險,只要好生待着,便能安全出秘境。”
江千舟閉眸放出神識,卻只探出一片粘稠的白霧,他面色難看:“神識無用,本尊只能看見這些花上濃郁的靈力。”
“這些花,每一株都有靈識。”
江千舟定下決斷:“這片花田,是活的。”
盛昭一陣惡寒,這裏成千上萬甚至幾十萬的花,每一朵都生出了靈智。
恐怕他們甫一進入,就已經被盯住了。
它們趁夜色降臨,就指揮着花藤,将安然待了一整個白天,警惕心下降的獵物悄無聲息地拖進花田深處。
将獵物殘忍地活生生絞死,屍體四分五裂,碎成千千萬萬塊,再由它們分食。
盛昭緊盯着地面,防止又有花藤鑽出來。
他提劍:“怪不得土中全是碎骨,原來這裏的每一株都是食人花。”
這血泥想必也只有分屍時,血液四濺,才染得這麽均勻。
江千舟也拔出劍刃,他站起身,望着無盡的花海,沉聲道:“它們在過來。”
盛昭用劍撐着起身:“是那陣風,才讓它們從中心處湧過來了。”
他心底想,面色漸冷,這花海無窮無盡,一柄劍,怎麽可能擋得住?
江千舟沒有遲疑就道:“走,出內圍。”
他心底還念着盛昭腿腳不便,單手抱起人就往後跑。
他們在內圍邊緣,很快就跑到了邊界處,卻狠狠撞上了一層肉眼不可見的薄膜。
內圍,可進不可出。
盛昭當機立斷:“去中間的那座塔,禦劍去!”
風的速度很快,他們片刻都耽誤不得。
盡管禦劍飛行對元嬰期的修士負擔很大,但如果不禦劍,根本到不了那座塔便會被吞噬。
在他們踏上劍身,飛行至離花叢一尺距離時,花靈也到了。
花藤瞬間交織而起,狠狠向他們襲來。
藏林秘境開啓後,第一次有獵物跑進它們的地盤,它們餓了太久了,豈有讓到手的獵物逃走的道理?
盛昭站在江千舟身後,一劍将襲來的花藤斬下,下一刻,無數的花藤随之升起。
他出劍的速度被逼得極快,肉眼只可見劍刃劃過的丁點劍光。
盛昭道:“劍尊,去塔頂,從被削下的那一角進去!”
說罷,他使出全力一劍斬去,燃燒靈力的一劍,威力極大,所有花藤一霎被斬斷,而盛昭的全身靈力也随之枯竭。
而下一刻,花藤再生。
但足夠了。
盛昭為江千舟争取時間足夠他飛至塔頂。
進去塔頂的一瞬,他們視線驟然一暗
幽幽冥火一霎升起,周遭驟亮。
盛昭剛松一口氣,便看見正中央用寒玉貢着的三生鏡,他與鏡中的自己對視。
古樸厚重的威壓在對視的那刻壓下來,臣服之心油然而生。
盛昭匆忙別過眼,古韻卻留在了心底深處。
這就是三生鏡嗎?也不知曉這上古神境的用處是什麽,不過也應當是同占星象有關系。
三生境後一處人影慢慢被月光交織而現,那是一名穿着白色勁裝,英姿飒爽的女子。
高馬尾長長垂下,**立在一側。
女子英眉皺起:“何人擅闖我星塔?”
她厲喝:“來!戰!”
江千舟冷聲:“來者不善,待會兒你在一角處躲好。”
盛昭點頭,退後幾步,将戰場讓給女子同江千舟,他心中琢磨着,邬钰口中所說的內圍機遇應當是塔下的食人花們。
他絕境逢生定會晉升元嬰,而後順利禦劍至星塔頂層,躲開花田,向女子展露身份後,便可安然在此處等秘境結束。
邬钰每一處都幫盛昭想好了。
盛昭輕嘆,可他志不在晉升元嬰,也不在乎自己究竟會不會受傷。
他想,江千舟現今已強弩之末,應當打不過這鎮塔者。
他心中已有想法,便安心看着江千舟與女子生死相搏的一戰。
**率先擊去。
江千舟劍域也随之展開。
無論是出槍還是出劍,他們的速度都快得不可思議,身影近乎鬼魅。
随着時間逝去,江千舟漸露疲态。
鎮塔者不死不滅,靈氣也永不枯竭,即使受傷,也會快速愈合。
但江千舟是人,即使再嚴密的劍法也抵擋不住這般的不死者。
女子**一刺一挑,局勢瞬間分明。
江千舟腹部被刺透,再遭這一挑,身形便狠狠砸在塔邊的牆壁上,血液四濺。
神智恍惚間,聽到一聲“劍尊”的呼喊,他朝角落裏的盛昭,微微一勾唇:“別怕。”
江千舟迅速站起身,腳尖一點,一劍便刺中女子的肩頭。
他心中想,方才盛昭好像紅了眼睛,怕不是又要哭了。
他怎麽才發現這只小狐貍這麽愛哭?但每一次也都是為他落淚。
江千舟輕嘆一口氣,這一戰,無論是為盛昭,還是為自己,他都不能敗。
實在不行,他可以再次燃燒精血。
即便傷勢不可挽回。
江千舟又與鎮塔者過了數招,他招招被逼得後退,可多次試探之下,他已經知曉鎮塔者的弱點在哪。
他調動全身靈力于劍尖,這一劍沒有退路,不成即死。
江千舟豁出去,他面色冰寒,一字一句:“一劍,破九州。”
劍氣勢不可擋,直向女子的額頭正中間擊去!
同時,女子手中**也脫手而出,直向江千舟心髒擊去!
可江千舟不能退,一退,不僅鎮塔者未殺死,他也沒力再戰,到頭來,還是會死在**之下。
千鈞一發之刻,一道紅色的身影猛然沖了上來。
盛昭的左胸被**刺穿,**也卡在他的身體裏,沒再向江千舟沖去。
他的右肩被江千舟劍氣橫穿而過。
尤延劃出一道光影,與劍氣混合,帶着有些削弱的劍氣擊向鎮塔者。
“砰”得一聲,女子額頭正中間被劍氣擊穿,身形炸裂潰散。
卡在盛昭左胸的**也驟然消散化塵。
紅衣從空中跌落。
江千舟不敢置信地撲過去将盛昭接住。
血液源源不斷地流出,沾濕了江千舟抱着盛昭的雙手,一般人受此重傷,根本無力回天。
江千舟徹底慌了神,他去抹盛昭嘴角溢出的鮮血,卻越抹越多,蹭得盛昭臉側全沾上血色,即便如此,也遮不住盛昭蒼白的面色。
就連那雙清澈的琉璃瞳也慢慢染上灰敗之色。
江千舟從未如此清晰地認知到死亡的可怕,也頭一次如此恐懼有人死在他懷裏。
他雙眸湧上血色,心中怨憤到極點,卻無力張唇說出一個字。
盛昭氣息逐漸變輕,他想說些什麽,卻只有愈發劇烈的低咳,鮮血混着內髒碎片一口又一口從唇中湧出。
他嗓音破碎:“劍尊……劍尊,我好疼……”
江千舟語無倫次:“本尊帶你回劍宗治傷,治好了就不疼了,不疼了……”
“盛昭,你再撐一會兒,不要閉眼好不好?”
江千舟嗓音沙啞得不成人樣,他跪在地上,低聲哀求:“本尊求你,我求你,不要閉眼。”
盛昭笑了一下:“太疼……了,我,我盡量。”
江千舟抱着他站起身:“我燃燒精血,我破開這個秘境,帶你回宗門。”
“你再等一等,等一等——”
盛昭忍着痛楚,拉住江千舟的手,那力道綿軟,卻讓江千舟瞬間僵直身體。
他聲音輕得仿佛能被風吹散,江千舟躬下身,貫注全身地去聽。
盛昭道:“我不知曉……我還能不能等到,我想同劍尊說……”
江千舟閉眸,忍住眼中酸澀,他聲音發顫:“說什麽?本尊聽着,你全都說與本尊聽,一個字也不能漏。”
他在恐慌,怕錯過了,就再也聽不見。
盛昭勾唇,眼神有着希冀:“我心悅……心悅劍尊,劍尊一直在……在秘境護着我,我也想,保護劍尊一次。”
“我……想當劍尊的道侶,劍尊……我如果能活,你……你護我的餘生好不好?”
盛昭輕聲低喃:“我喜歡……劍尊。”
江千舟睜眼時,雙目流下淚痕,他壓着喉中哽咽,他對心魔起誓,字字泣血:“好,好,無論你生或死,我都會與你結為道侶。”
“我眼裏也只看着你一人,只偏愛你一人,只護你一人。”
盛昭緩緩閉了上眸:“劍尊……可不要騙我。”
他陷入了沉沉的夢鄉,唇角輕勾,像是做着什麽美夢。
江千舟近乎目呲欲裂,痛徹心扉地喊:“盛昭?!”
轉瞬又喃喃自語:“對,燃燒精血,破開秘境,燃燒——”
他剛擡步,便一個踉跄地摔倒在地。
他護着懷中人,沒讓盛昭摔到半分,竭盡全力地想站起身,又再一次摔倒在地。
最後連滾帶爬地摔至塔邊。
江千舟心神慌亂到這個地步,也自然沒有發現身後的三生境散出丁點白光,緩慢飄至盛昭的心口,而後緩緩融入。
江千舟沒有了半分當年意氣風發的元清劍尊的影子。
他緩慢直起身,不管不顧地燃起全身精血,破開了秘境壓制,将修為從元嬰恢複至渡劫。
他未停手。
忍着全身劇痛,繼續燃燒着精血,修為破開了渡劫,晉升至大乘期,但只能短時間維持。
等一刻鐘過後,江千舟的身體內便會留下不可挽回的創傷。
江千舟拔劍,帶着悲憤與怨怒,他雙眸紅近滴血,一劍便劃破了整個秘境的夜空。
他低喝:“破陣。”
“咔嚓”一聲,秘境四分五裂的破開來。
而秘境中無數正在歷練的弟子慌亂不已,四處詢問發生了什麽。
就聽見一道冰寒沙啞的嗓音傳遍整個藏林秘境:“所有弟子,即刻禦劍飛行,出秘境。”
江千舟說罷,便抱着奄奄一息的盛昭向劍宗掠去,誰也不知曉,他手抖得不行。
盛昭身上的血液一刻不停地流,染濕他一身白衣,白衣也徹底變成血衣。
他在心底懇求,懇求着許多,五感卻雜亂到不知道自己在懇求着些什麽。
求盛昭不要死?
求他不要愛而不得?
也不知曉自己在後悔些什麽。
後悔自己為什麽不一開始就燃燒精血,解決鎮塔者?
還是不珍惜眼前人?
……
——
盛昭再次有意識地醒來後,只覺身體處在一片暖洋之中,痛楚全然消散,沒有半分不适。
他環視周遭,只見處處銀白之色。
這是哪?三生境內?
盛昭面前突然出現一道身影,是那個英姿飒爽的女子,她紮着高高的馬尾,挑眉爽朗一笑:“你這小子,到真是不怕死。”
盛昭笑了下:“到底還是怕的,我只是知曉自己不會死罷了。”
是的,盛昭演這一出戲預謀已久。
他盤算許久,心口有邬钰留給他的白玉,是上等的治愈靈玉,足以保他一命。
足夠讓他回到劍宗,等到充分的治療。
還有眼前的女子,也在他的算計之內。
他倒下前發出的那一道劍氣,帶着邬钰的手筆,光影随行,從前天下獨有仙尊一人可用,現在他用出這一劍,這女子想必一定會認出他是誰。
果不其然,盛昭釣到了。
江千舟的心,他要。
修為,他也要。
瞧,晉升元嬰的機遇這不就來了嗎?
盛昭笑了一下:“姐姐,你傷我至此,有沒有什麽補償啊?”
女子抱胸挑眉:“你利用他将我身外化身給殺了,就不用補償我嗎?”
盛昭無辜攤手:“姐姐,你要講理啊,又不是我下的手,我可沒想殺你。”
“而且我知曉三生境會助你複生,否則,我師尊上一次來的時候,你早就死了。”
女子來了興致:“師尊?你是他徒弟?”
盛昭點點頭:“對。”
女子道:“他是此界唯一有可能飛升之人,更何況此界靈氣幹涸,我挺敬佩他能修煉至此。”
“而你……”她神色猶疑,還是咽下想說的話:“我便不與你計較了,補償我也已經給你。”
說罷她微微一嘆:“我挺欣賞你有這般勇氣,也望你這一世,即不要迷失本心,也得償所願。”
女子話音剛落,盛昭便陷入了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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